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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砀山 ...

  •   不多时便到得砀山脚下,隋玉把洒云几人从马车上请了下来。
      和南方千山一碧的景象不同,这地处南北交界处的砀山高耸入云,山势险要。
      走了一小段山路后,隋玉说道:“接下来,你们可要看好我的脚步,我怎么走的你们也要跟着怎么走,一步都错不得。”
      林莲几人大惊,这隋玉的言下之意……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压下心中迟疑,紧跟着隋玉一步一步走了百来步。
      眼前突然风云变幻,像是进入了另一方天地。
      高耸的山岭不再,只见一片广袤碧绿的原野,其间错落着一座座修缮工整的木屋,此时一缕缕炊烟从一座座木屋侧面的烟囱里飘出,汇进半空中漂荡的云彩。
      空旷之处,一大群孩子正在嬉戏玩耍,童稚的笑声响彻云霄。
      此时见了隋玉等人,这群孩子都停了玩闹,欢笑着扑将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问这询那。
      这群方才还下手狠绝的大汉,此时却个个笑得纯朴。
      其中一个扎两条羊角辫的秀气小女娃,拉着隋玉的袖子指着洒云几人惊奇道:“玉哥哥,他们是谁?”
      隋玉摸了摸那女娃的头,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来我家做客,你快去跟我娘说一声,让她加几个菜。”
      “好嘞!”那女娃开心地回了一句,便蹦跳着甩着辫子跑远了。
      隋玉吩咐那些大汉各自回家后,领着几人往原野深处走,一边朝洒云、林凤道:“我们这怎样?两位小娘子可喜欢?”
      洒云貌似不经意地道:“美则美矣,只是,要进得这里太过麻烦。”
      隋玉忙道:“小娘子有所不知,那朝廷处处与我们为难,家父无法,只得在外设下阵法,以保大伙的安生。”
      李惊河由黎正洪和江湖一左一右地架着,此时一边痛呼,一边忍不住讽道:“哦呜,还说什么朝廷与你们为难?嗷,你们占山为王还不许朝廷管上一管了?唉哟!”
      隋玉听得此言,一声未吭,引着他们往原野更深处而去。
      忽闻隋玉一声“到了”,众人定睛看去,饶是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惊呼出声。
      比这原野地势更低处是一片延绵无际的田地,此时已过了收获季节,无数个整齐苍白的稻桩排列成一种荒凉的姿态。
      与这边的荒凉形成强烈落差的是田地旁边的一大块空地。
      此时已是寒风呼啸的时节,可那里却有数千名赤膊男子手握长枪,呼哈练武,挥汗如雨。
      众人心惊之下听得隋玉凉凉道:“我们确都是无处可去之人。不过刚开始只想有个安生立命之所,不曾与任何人为难,可那朝廷还是处处相逼。如今,我等在外横行霸道,这日子反倒安生了。”
      林莲轻摇折扇道:“可我怎么听说数年前这砀山便匪寇成灾,朝廷数次发兵围剿皆受重创。直到此任县太爷上任,制匪有方,把匪寇头目悉数斩杀,砀城才重获宁日?”
      隋玉转头刚要开口,余光见身后之人,忙转身喊道:“爹,您来了!”
      几人听得隋玉出声,忙转头看去,除洒云、江氏兄妹外,其余几人心下皆是震惊,这眼神锐利、样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到底是何武功底细,竟不知是何时来的?
      这砀郡还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一连出了两个让他们摸不着深浅的人。话说,他会是此前在街上暗中出手伤了惊河的人吗?
      这中年男子瞟了洒云几人一眼,便转向自家儿子,沉了脸色:“我看你是越发混了,整日在外游荡不算,如今还带了这么些个外人进来。”
      隋玉显然对他爹甚是敬畏,此时忙陪了笑脸,凑到他耳旁一阵耳语。
      隋玉他爹听完又往洒云几人瞧了瞧,眼风扫向洒云时,愣了愣,定睛细看之下不禁大骇。
      推开身旁的隋玉,踉跄向前,朝着洒云虎目含戚:“你是何人?”
      洒云在脑中不断搜索,认定自己未曾与他谋过面,不禁疑惑。
      李惊河挣开黎正洪的扶持,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挡在洒云面前,扬声道:“这是我妹子,姓李名云,怎的?你有何见教?”
      那中年男子被阻断视线,看着李惊河点了点头,恢复常态道:“老朽认错人了,我儿既带你们进来,必是看重你们,你们且先去吃饭吧”,说着便负了双手,往地势低洼处的练武大汉们走去。
      隋玉忙冲着他背影喊:“爹,你不去吃啊?”
      没有回音,隋玉冲林莲几人傻笑着摸了摸头,“我爹就这怪脾气,你们别介意啊,走,走,大伙都饿了吧,快去吃饭。”
      说着就领着几人往另一边而去。
      待几人走得远了,那中年男子转回身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深了眸色……
      隋玉家跟这里的其它房子无甚区别,也是用木头搭建,简单又不失柔和。
      此时随着隋玉的大喊,出来一名中年女子,干净得体,笑意融融,热情地招呼几人进屋吃饭。
      自制的圆木桌上,整齐地放了七八道菜,都是山珍野味,竟是出奇的好吃。
      隋母看着埋头吃饭的洒云,用尽全身力气握紧了筷子才不至失了方寸。会是她吗?
      强压下心底涩意,对着几人温柔笑道:“我们玉儿自出生起便在你打我杀的环境中,如今长成如此粗暴无礼的性子,是我教子无方。此次定是对诸位大有不敬之处吧?”
      正在大块吲哚的李惊河听闻,不顾塞了满嘴的美食,忙控诉道:“可不是嘛,你这儿子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差点害死一个孩子不说,还以多欺少,对我们痛下杀手。唉,我们可不是打不过你儿子啊,实是街人人太多,不好施展。”
      隋玉听了急急向着隋母道:“娘,我是看他们那四匹马甚是难得,情急之下便抓了个人扔到他们马前想让他们停下来而已。我一看这驾车的那副架势就知道他的技术了得,绝伤不了我扔过去的人。还有……”
      “先吃饭”,隋母打断他的话,续又对着洒云几人道:“大伙慢用,都是这山里所生所长之物,甚是滋补。”
      隋玉还待再说,被母亲一个冷冽的眼神给骇得忙低下头扒饭。
      林凤哼道:“山水皆是造化,还从未听说过是谁家独有之物,你们即有这个荣幸,滋补不是必然的嘛。”
      隋母点头:“姑娘说的极是,山水是造化之功,可是造化弄人,带累了多少河山!”
      说着,眉眼带上些许轻愁,“若是可以,谁人不想光明正大地存于这天地之间。我等在这山里头,已有十几个年头,一步未曾踏进外间的花花世界。玉儿也是这任知县上任后才敢放他出去的,我知他鲁莽,可未料竟是这般凶残之性。从此,只要这砀山还保得住,我便不会让他再踏出这砀山半步。”
      隋玉大惊:“娘!”
      “你父亲忠义刚正,若是知他唯一的儿子竟然这般,会是何等伤心。人可负我,我不可负人。你父亲平日所授,你竟是半点未曾习得吗?从今往后,你若不认真悔过,我便把你所做之事告知你父亲,看他如何处置。”
      隋玉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惧色,不过还是倔强地昂起头:“就是你们这种人可负我,我不可负人的想法,才害得我们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里,还得整日提心吊胆。像我在外头人人都怕我,日子才过得逍遥呢。”
      隋母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原来你是这等想法,我这个做母亲的实是不够称职,竟一直不知你心中所想。”
      “娘,这哪能怪您,您别这样,”母亲何时这般消沉过。
      “不怪我怪谁。若你生在寻常安乐百姓家,怎会如此?不过,玉儿,人活一世,有为情断肠的,有为钱奔命的,更有为义舍身的,各人所求不同,自然有不同活法。你想过怎样的日子娘管不了,只是……”
      隋母说到这,眉眼一厉,“只是,若心术不正,我隋家绝不容你!”
      隋玉看着母亲直视他的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心知她说到必做的到,突然害怕起来,若是自己想要的所谓逍遥,换来的是他母子离心、众判亲离,那……不要也罢。
      忙放下筷子,朝着隋母郑重一跪,“娘,要我今后不出这砀山也可以,只是——我要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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