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昱*言

69、第六十九章

　　韩宁为敏柔施过针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敏柔已然沉静的面容。如果当初自己能不管不顾的带她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也许此时他们已经儿女满堂，每日自己采药她织布，在山中好不快活。可惜如今一切都晚了。
　　敏柔忽然动了动，韩宁大喜，过去把了把敏柔的脉搏，脸色却有渐渐淡了下来。
　　敏柔醒来，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在为自己把脉，面上却毫无惊讶之色：“你是韩宁吧。”“回娘娘的话，正是。”敏柔微微一笑，果然。“之前那个木子林，也是你吧。”“正是。”“本宫一多病，偏劳你了。”“保护公主是韩宁分内之事。”敏柔又笑了笑：“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敏柔没有继续说下去。“韩宁明白。”韩宁垂首，声音压抑。敏柔叹了口气：“有些事情都是注定了的，既已过去，就该让往事随风。”“公主......”韩宁正要说下去，外面有宦官通传：“大王驾到。”
　　“敏柔！”嬴政快步走到敏柔床边坐下。“大王。”敏柔起身，靠在嬴政怀里。“你终于醒了。”嬴政仔细打量着敏柔“大王这么看着臣妾，臣妾是不是变丑了。”“怎么会，你在寡人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韩宁悄悄退了出去，这般场景，他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他们两人便似一团火，旁人近不得，入不得，却又似水，劈不破，斩不断。
　　敏柔走上城楼，走到诺妍身后“你每日都在这里等蒙将军？”诺妍回头：“长姐。”诺妍走上前为敏柔拢了拢斗篷“这里风大，长姐要仔细身体，如今虽然天气转暖，可表哥说了，你如今还是尽量避免受寒的好。”“放心，病了这些日子总呆在寝宫里怪闷的，听说你每日都会来这里看看。我便来看看你。”“三年了......”“是啊，三年了，昨日大王说如今边关已定，蒙将军很快就会回来了，我已与大王商定，等蒙将军回来便为你们赐婚。”诺妍回头“那长姐要快快好起来才是，到时候还要长姐为我上妆梳头呢。”“好。”
　　“敏柔如今状况如何？”“韩宁无能，如今德诚夫人看起来虽是渐好，内里却是一日比一日虚空。”嬴政叹气“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韩宁不语。“你先下去吧。”
　　嬴政每日晚间都会去看敏柔，每次都是满面倦容。敏柔知道他已经开始着手制定计划要进攻六国了，那是大秦历代先祖的夙愿，如今马上要因他而达成，敏柔为他高兴。
　　这日敏柔去书房看嬴政，在门外碰上了刚刚与嬴政议事出来的韩非。虚礼之后敏柔正要叫赵高去通报一声，韩非却道：“娘娘留步。”“大人何事？”“微臣斗胆，微臣知道娘娘与韩国私怨，但也不该为了一己私怨影响大计。”“大人说笑了，本宫虽久病不出门，却也还记得后宫不得干政。况且本宫记得大人是韩国人，大人说本宫因一己私怨影响大计，大人就没有回护自己的母国之嫌吗？！”“韩非如今既已为大秦效力，便会一心为大秦着想。”“本宫既已嫁入秦宫，自然也是秦人，自然也不会为一己私怨影响大秦大计。”“娘娘好自为之，微臣告退。”
　　“你来了。”嬴政示意敏柔坐在自己身边“怎生穿的这样单薄。”说着叫宫人去为敏柔取件厚衣服来。“那里就这么娇气了，如今天气暖了，穿的厚了倒平白捂了一身汗出来。”“你啊......”嬴政刮了刮她的鼻子，继续低头看奏折。
　　“大王......”“甚事？”“......”敏柔踯躅“臣妾听说大王如今在与大臣们商议称霸大计。”“你想说什么？”“大局为重，臣妾不愿因私怨影响大局。”“寡人心里有数，你不必多心。”“臣妾僭越了。”“无妨。”
　　敏柔陪着嬴政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乏了，刚要起身告退，嬴政开了口。
　　“下毒之人查到了。”“不是早就查出了是那试食宫女小柔吗。”“寡人说的是幕后主使。”“......”“按计划，大秦要与齐国交好，恐怕......”“臣妾说过，不愿大王因臣妾私怨影响大局。”“敏柔......”他委屈过她多少次，她却永远能体恤他，终究是他负了她的情意。“来人，传令下去，碧蓉不守宫规，处斩。德媛夫人管教不严，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敏柔当晚一夜没睡，早上梳洗后，想了想，还是出门去了。
　　德媛的寝宫外有一大片梨树，原本是个清幽雅致的地方，可如今梨花花期一过，满地落英无人理会，敏柔看着那一片雪白，心中只觉得凄凉，默默的走了进去。
　　“是你。”德媛看着窗外，头也没回。“是我。”敏柔眼神幽暗。“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如果是的话，德诚夫人请回吧。”德媛终于回头，她在光线暗处，敏柔看不清她的脸“我如今处境虽凄凉，可是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能见你如此，再凄凉也值了。”“为什么？”敏柔心里原本有许多话要问，却最终只说出了这一句。
　　“为什么？我为什么这般恨你，这般害你吗？”敏柔深吸了一口气“我从不曾害过你什么。”“呵。”德媛冷笑“枉你还是郑国公主，深宫里长大的人，后宫之中何曾有过情谊，何曾有过善念。你倒是与谁都心存善念，与谁都情谊深厚，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当初，我还以为......”敏柔如今只觉得自己真是天真的发傻“你以为......”德媛从暗影中走出“我原也以为后宫之中不必使那些阴毒手段，可我眼看着我母亲因为不会耍手段失宠最后凄凉逝去！我原也以为不得恩宠便能躲过一切阴险算计平安度日，可宫里的女人没有恩宠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都难！”“可你后来得了大王恩宠，再不复从前处境，你又为何这般待我。”“为何？”德媛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我也不知为何。为何大王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梦到的不是我？为何你我名字中都有个‘柔’字，可大王心里的那个‘柔’字，不是我？为何我的孩子没了，你却能儿女双全？你倒是告诉我为何？！论身世样貌才情，我哪里比不过你！为何最终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却拥有我想拥有的一切？！为何啊？！”
　　敏柔最终从德媛的寝宫走了出来，恰有一朵梨花飘然落下，敏柔伸手接住，凝视半晌，终于还是任一阵微风将那朵花吹落到了地上。敏柔忽然觉得很冷、很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切都是上苍早已注定好的，越是想问个为什么，越是会输给命运，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说

　　好像前面有的地方有把人名搞混了，非常抱歉 我正在一点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