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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冷淡,别扭,一点也不亲切。
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凛探出水面,冰冷的水顺着鼻梁滑到人中处,紧接着滚落唇际。
有点烦躁的他愤愤地拍了拍水面,激起一阵不大可也足够引人注意了的浪花,在招来旁人奇怪的注视后,他用手指将额前过长的发撩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那双没什么情绪的海蓝色的眸子最近总是会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明明是那么冷淡,冷淡到无趣的人,按照道理他不会这么感兴趣的。
可是,每次视野里映出那个黑发蓝眸的身影时,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凑上去说点什么,虽然对方总是会在他说了什么话之后偏过头去,又或是垂下眼帘意义不明地从喉际发出模糊的象声词,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抛出有一句没一句的好像是迫不得已应场面的答话。
每当这个时候,松冈凛就会安慰自己:这只不过他们不熟,而七濑遥本身也很沉默使然。
但每次看到七濑遥和那个深绿色头发的小子聊得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松冈凛的内心还是会泛上一股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是嫉妒,好像还有更多没办法说清的情绪杂陈在其中。
学着那人懒洋洋的样子,松冈凛平平地漂浮在水面上,松展着四肢,将自身的全部重量交给身下浮动的充满凉意的水。
感受着这夏季独有的享受,凛正把令他烦躁的思绪一点点从脑海里抽离出来之际,身旁突然有人把水花泼了过来,劈头盖脸地砸中了他的脸。
猝不及防之际凛猛吸了一口气,一口水呛进了喉咙不说,就连鼻腔也进了水。
姿势尴尬地改变姿势,在水中立起来咳了好一阵的凛睁开眼睛时视野里出现那个让他没什么好感的有着深草绿色头发的男孩,此时他正用恶作剧之后特有的欢快但又不敢直接显露出来、眉眼里泛着不好意思的担忧的表情面对他,“没事吧,凛……?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撇了撇嘴,装作呛了水后生气但又不想和好的样子偏过头去,果不其然,原本半趴在泳池旁的真琴扒着泳池边把身子凑了过来,有点讨好地扬着和善的八字眉:“……嘿,其实我也没想到——”
还没说完,凛突然划开水面凑了过去,用力地把对方的头套进臂弯里,然后猛地一拖,对方就如同想象的那样如同一枚重磅炸弹一般发出“砰”的巨响,炸起一大片水花,从水里冒出头后的蠢样让松冈凛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喂,你啊,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对方撩开湿漉漉的前发,一脸不善地走了过来,因为他还没有换上泳裤,常服湿了的话会很麻烦,这就意味着他只能披着一条大毛巾回家了,这样看起来理所当然地很吸引眼球,因为太蠢了。
两人在泳池里朝对方泼起水来,从一开始就决定作壁上观的遥在一旁脱下外套露出早已穿好的泳裤热好身了,正准备下水时两人泼的水洒在了他通往泳池的路上,于是七濑遥以很不美观的姿势脚下一滑直接滑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比之前的真琴还要大,洒了两人一身。
“……”
呛了一大口水的遥扒着滑溜溜的池壁爬起来静静地吐掉了嘴里的水,拨开湿透了的刘海泄愤式地朝两人扫了一手水过去,然后正当他转过身去,想要来游一次的没有计时没有对手的50米时,他被身后的橘真琴拖了过去,然后夹在臂弯里挠起了痒。
“……喂!再闹我就……”
拒绝的声音一点力道也没有,被挠到关键地方笑起来了的七濑遥说出口的话全部化作了软绵绵的气音,松冈凛见状也游了过来。
当然嘛,这个能够迅速拉近两人距离的好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更何况是七濑遥这种冷淡不好接近的人,失去了这个机会就没下次了。
这样想着,松冈凛也加入了那两人,被捉弄得在水中站不稳、开始东倒西歪了的七濑遥靠在了松冈凛的肩上一时间没办法发出除了模糊的气音以外的音节来。
与七濑遥懊恼的心境不同,松冈凛更多的是愣神。
真好啊,遥笑了。
这样想着的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露出罕见的笑容的男孩,觉得他的笑多少有点像洁净的洋桔梗一样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头脑发热的他凑了过去,把对方的脖颈圈入臂弯里,把脸凑了过去,嘴唇贴在对方的耳朵旁嬉笑了起来,“遥,偶尔也笑一笑嘛,老是同一种表情的话也很无聊不是吗——”
对方嘴里呼出来的热气顺着耳道被吹送了进去,觉得大脑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样发热的七濑遥极不自然地扭过了头,用力推开对方,脸上浮现的一点点笑容消散殆尽。
察觉到被推开的凛的身体激起的一阵不小的水花,遥才知道自己的力道太大了,但是他又没有道歉的想法,只能有点尴尬地转过头去看着被推到泳池壁的凛有点吃痛的表情,拿捏不准接下来要干什么好。
觉得微微垂着头的凛的表情有点可怕,遥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喂,你昨天不是说想跟我计时比100米吗?现在我刚好有空……”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后悔了。
干吗嘛,这样一来反而显得自己过于在乎了,而且这也和自己想要避开能避开的麻烦的初衷背道而驰——要知道,眼前这个低着头的深紫色头发的人可不是好打发的,他可以说是自己有生以来遇到的最难推开的自动黏上来的麻烦,可是自己总是会在狠下心来彻底不理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身上有自己难以草草一刀切了事的闪光点。
啧,婆婆妈妈的。
他这样腹诽着自己,然后如同预料中的一样,对方抬起了头,酒红色的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他,瞳仁里涌出来的狂热的热情跟中世纪那些为了宗教而血战到底的传教士没什么区别,不过因为对方的年幼,乍看起来更像兴奋得不能自持的犬类。
这种眼神最让他受不了,真是个大麻烦,每次都能激得他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