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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顾此失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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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程,不哭……哥看了心疼。”靳圣忙不迭的捧住她决堤了的泪水。
“我就是蒋稻礼生的!呜……呜……”嗓子已经喑哑,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乖,不哭了啊,一会儿头疼得厉害。”靳圣笨拙地相劝,“你想想,你们一家人多幸福,哪能因为有人乱嚼舌头就怀疑幸福的真实性?姓卓的死女人她嫉妒你,巴不得你摔个大跟头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元气才合她的意。”
“……我爸是好男人。”程诺捏紧拳头,又在颤抖。
靳圣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着。
好男人该什么样,他不好评判,他爸是公认的好男人,好军人,是国家的铁脊梁,可最有发言权的妈妈永远沉默了。她生前没说过丈夫一句不好的话,一边忙工作一边带大他。还反复教育他:“你爸是为国家而生的男子汉,你不可以说他的不是。”
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时刻,世界仿佛都被压缩在这个小小的凉亭里。看着程诺悲伤的泪眼,靳圣仿佛也被感染了,情绪骤然低落,深埋心底的伤痛就像眼前的水雾,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
“我妈走的那年,我刚十二岁。三年后,我爸想再娶个女人,那个女人我也认得,一直讨厌,也讨厌她的女儿,所以强烈反对我爸娶她……我太想我妈了,总是梦到她,梦到她还像生前那样儿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然后探出头脆生生地喊我:圣圣,洗手准备吃饭了……后来我爸还是娶了那个女人,我闹得凶,这才被送来这里读书……”不知不觉,眼泪滚落腮边。
“靳圣,别哭,咱俩都不哭。”程诺两只手一起上前,帮他揩去泪珠,然后将他的头紧紧抱在怀里。
被抱着的人深深触动:这个动作太熟悉了,每回他因为不好好学习挨他爸揍,他妈总是这样护着他,避免他的脑袋被他爸的皮带抽到。
靳圣用力吸溜一把鼻涕,收起泪水。“我妈从不会因为我学习不好就数落我没出息,也不会因为我爸反对就阻止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她总说人这辈子开开心心最重要,难过的时候可以放声哭,但是哭过后要记得笑,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别把悲伤留下。她走后,再也没人支持我学摇滚乐,我也再没碰过那把吉他……我常跟自己说,我妈没死,只是再也看不到她了……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
一直以来程诺只看见靳圣无所谓的一面,却原来将悲伤匿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她暂时忘了自己的悲伤,说:“你妈没离开,一直都在,我妈也没有抛弃我。我们都挺幸福的。你看过《美丽人生》这部电影吗,我爸的观点跟你妈挺像,他说人就该像男主角那样活着,无论世道多么艰险,努力笑着活下去。”程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仿佛在回忆一家人快乐融融的日子。“靳圣,你吉他弹得多好啊,别丢下。我是你的忠粉诶!”
靳圣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别阻拦我去你家蹭饭就好。除了想见到你,我就是想感受你家的温馨氛围。真羡慕你和智涵啊。”
程诺点点头,心底的阴霾又散去不少。她往他身上靠了靠,说:“挺冷的。你能抱紧点么?”
衣衫单薄,被大雨淋湿后贴在身上,风一吹,一个劲儿往皮肤里灌凉气,别说纤瘦的身躯,胖子也未必受得住。
靳圣拥紧她,痞痞地笑着,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啊,哥也是瘦子,燃烧不了多少热量。”
“阿嚏!”程诺很应景地在他怀里打了个喷嚏,凉冰冰的小鼻子随即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后抬头白他一眼——对他自称哥哥的叫法有反应,这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没想到靳圣埋怨地嘀咕一句,“别乱动行不?”
“嗯。”程诺眨巴了下眼睛盯着他胸前的小红豆。刚才鼻子痒痒,不小心蹭着那里而已,又不是女人!换做她哥绝不会这样敏感,一准捏住她鼻子像扔小狗一样,嫌弃地丢边上。
脸颊有些发烫,她别过视线看向雨帘。“我想吃麻辣烫。”
“行,等雨停了带你去吃个够。出一身汗准没大碍。”靳圣见她眼底的悲伤淡去,也跟着轻松起来。
“我还想去日杂店买一只特大号马桶刷。”
“买那个干嘛?”
“刷那丫的臭嘴!我决不能由着她侮辱我们一家。这事你别插手。”
“……就你这几两肉想教训那个女人,还不让我插手?哦,让我眼睁睁的看你吃亏?”靳圣揉了揉她湿漉漉的脑袋。
“我见机行事,不行就跑。”
“跑不掉呢?你那龟速……直接让我揍她不得了,非绕一大弯儿。”
“不行,一打架你会被/干妈揍个半死,而且……”她担心他俩的事会被无限放大,像一场灾难。
“傻不傻啊,爷是贪生怕死的人么?”靳圣没考虑太多。
“啊——啊——阿嚏!”
一场暴雨原本会让程诺患上感冒甚至发烧的,亏了靳圣机灵。他没按原计划拉她去吃麻辣烫,而是打车去了桑拿浴房。高温一蒸,什么毛病都没了。
回到小区,程诺看向自家那层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一丝迷茫。她该如何面对爱戴了十几年的爸爸,亲昵了十几年的妈妈?她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定地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吗?
“程程,看着我。”靳圣站到她跟前,“别再多想那件事儿了。”
“我懂。可我很想弄清自己的身世。我的亲妈是谁,她为什么把我丢进孤儿院,而不是直接丢给招惹她的男人?我心里堵得慌。”
“我现在特别理解你的心情,真的,可这事得慎重。”靳圣慢条斯理地替她分析,“我觉得卓美美添油加醋的成分居多,不可全信。就算她说的都是事实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爸妈彼此恩爱,对你也真心疼爱,这就是全部真相。值得为了陈年旧账影响现在的生活么?”
女孩低头,沉默不语。
“程程?”靳圣弯下腰看她眼睛,她却看向别处。他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在颤抖。
“我哥原本打算上北大的,却去了加拿大,明摆着选择了逃避。我能往哪儿逃呢?”
“逃我这里吧,不幸福死你哥改姓程!”靳圣捏住她的小下巴宠溺地晃了晃,一双眸子贼亮贼亮的。他宁可看她飞扬跋扈地欺负自己,也不要看她沉郁忧伤的样子。
程诺轻轻踢了他一脚,两团红晕飞上脸颊,靳圣手指被烫了般倏地松开她的下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正儿八经地说:“好了宝贝儿,咱不玩伤感。高考越来越近了,哥得赶紧回去用功呢,可不能让你被那些操蛋的四眼博士骚扰了去。”
程诺点点头,与他告别。
走了很远,还能听到靳圣优美的声线:“每当走在汹涌的街头望着那茫茫人海我都会感到自己是为你存在告诉自己这就像一场一场比赛我要让我们的生命变得很精彩……”
“我要成为你的英雄带着我的梦想你的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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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高三,学习气氛越发紧张,每个备战高考的学生课桌上都堆得像小山,头埋低些,都看不出是谁坐在后头。来校给自家孩子打气的,带营养品的,慰劳老师的家长络绎不绝。靳圣一开学就被姑妈安排住了校,没人来看望他,因此倒像个孤儿,他也没太在意,只是淡漠地看着那些家长来来去去。
程诺借口两个死党需要她帮忙复习,开学没几天也住了校。还拉上靳圣以及其他班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组成“高考集中营”,由她担任魔鬼营长,这样既能经常见到靳圣,也能缓解“私生子”一事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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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这天,程诺约靳圣在植物园碰面,可靳圣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才等来她,却是因为她爸让她帮忙挑选蒋稻礼的生日礼物,耽搁了。
“孝心可嘉,但是迟到了我得罚你。”靳圣笑嘻嘻的,见四下无人,偷袭吻了她一下。啄在她唇上的力道很凶残。
“早说了不许这样!”恼他不守信用,程诺伸手去拧他嘴,却被他钳住两臂,动弹不得,还被调侃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会变坏!”
“低头!”程诺恼火。
“没事儿低什么头?”靳圣反倒挺直了背脊,就是不让她够着自己。
“没事儿长那么高干嘛?”小丫头一脸戾气浓郁得能点燃爆竹。
“怎么不问自己咋长那么矮呢?都这岁数了,估计也长不高了。”靳圣咂着嘴摇头,貌似遗憾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弯腰!”程诺给他膝盖来上一脚。
“这不是腰,宝贝儿。”
程诺一急,揪住他领口,踩着他膝盖就蹬上去了。本想居高临下教训他几句,却被他膝盖一挺,又矮了下去。
靳圣笑了半天。“你爬上爬下的,特像猴子!又漂亮又可爱的猴子!”
程诺仰头瞪他,满脸怒气:“你嫌我矮怎么不跟陆霜寒好?她跟你匹配!也没少送你秋波!”
陆霜寒是最积极主动与靳圣搭讪的女生之一,人长得漂亮气质又好,受众面甚广,只是飞蹿至176公分的身高令不少仰慕者望而却步,乃至望洋兴叹。
陆霜寒也是以挤兑程诺为乐的几个女生中最积极主动的那个。学校近二十个社团,只有陆霜寒担任社长的优声炫舞团故意给程诺设卡。先是嫌她头发太短,让她秀发飘飘了再来,等头发不成问题了又嫌她舞蹈底子差,让她熟练掌握几个规定动作后再来报名。等她将动作练到曼妙无比了却被告知“你身高低于一米六零下限,很抱歉。”不过这些并没让程诺太生气,她只怪自己长得慢。
后来优声炫舞社团为了参加全国青少年集体舞大赛,要扩招四个身高不低于162公分、体重不超过90斤的女生。程诺身高恰好162公分,满心欢喜地前去报名,陆霜寒却临时在布告上添了一笔,162瞬间变成了163!那次程诺真正动了气,当场掀翻了报名台。也因此跟陆爽寒彻底翻了脸。——个子高就了不起么?怎么不当避雷针去?
偏偏就是这个陆霜寒将与靳圣一道代表学校参加市团委主办的校园歌谣大赛!还是二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