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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情深意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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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件第二天就被瞿苒知道了。有军人来学校向她反映情况了呗。
不过,瞿苒没有责备靳圣,还夸他有担当,“男子汉就该这样。”
靳圣年轻的心很受鼓舞。
两天后,程诺的书包里多了五十块钱,钱里还卷了一张字条:“今晚7点我在八、九栋之间的花坛那儿等你。”
糖衣照收,炮弹扔掉。
***
晚上八点多些,蒋道礼在厨房里喊两个孩子赶紧把晒台上的花盆搬进屋。耳麦被程智涵扯掉的瞬间,程诺听见外头噼啪噼啪的雨声,也想起了靳圣的邀约。时间早过了,而且下着雨,他不会那么傻还等在那儿吧。
搬完花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为了证实自己没猜错,拨个电话去瞿校长家。
“出去逛书市夜摊了,还没回呢。”干妈的回答让程诺心底咯噔一下,放下电话后直奔衣帽间,穿上雨衣,抓把伞出门。
迎面的风很大,吹得雨伞翻了边,雨滴打在脸上刀子一般,冰冷刺痛。
她扛着雨伞倒退着走,快接近花坛时大声喊靳圣的名字。
“这儿呢,这儿呢。”喊到第三声时有人应了。
一只落汤鸡。
“傻不傻呀,我答应你一定会来么?”程诺光火。
“你这不来了嘛。我预感你一定会来。”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的,靳圣的声线低沉而沙哑。眼珠子倒是被雨水洗得更亮了,看得程诺想戳瞎了他,闪什么闪,狼狈成这样还放电?
“我不喜欢笨蛋也不会被笨蛋感动!拿好!”女孩手里的伞啪地敲在落汤鸡手上。
“心动就行,嘻嘻。”靳圣心里高兴着呢,就算她嫌弃自己也无妨,谁叫她那么出色,有满把嫌弃别人的资格呢。
“呸!要被你害感冒了!还不快走,死螳螂!”
“我背你吧。”靳圣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不要!”女孩断然拒绝,却被男孩用力一拉,整个人旋转半圈,栽进他怀里。
“你喜欢我,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承认咱俩是天生一对。”小小的身子撞入怀中,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想用力又怕吓着她,想松开又怕她逃走,不可名状的欢喜,不可名状的错乱,交织在一起。
“鬼才喜欢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傻瓜!”抗拒中,女孩被蛮力的男孩甩上湿漉漉的后背。
雨,是冷的,心,却是热的。靳圣一手撑伞,一手托着后背上的女孩,健步如飞。
“程程,我想一直背着你,直到老得再也背不动了。你愿意吗?”他在风雨中大喊。
“……死螳螂明天记得还伞!唔,悄悄的还!”
“不还!白娘子的伞就没打算让许仙还。”靳圣有些癫狂。“那天晚上你喝了黄酒,怎么看怎么像小白蛇!我就想我这么喜欢你,也许就是经历了无数个轮回的许仙?你就是——”
“再贫嘴,我读文科去!”这招最狠。
“啊?!不带这样冷血的!”受了刺激的人在雨里狂奔。
程诺朝他湿漉漉的后背擂了一拳,挨了拳的人立马温驯地放缓了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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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日子照旧。
那一晚的疯狂表现并未给靳圣带来任何好运。
程诺仿佛得了健忘症,又仿佛发育不完善——没有一个花季女孩为情所动的蛛丝马迹。
靳圣一筹莫展,只能拿刻苦读书填塞孤寂落寞,殊不知程诺正被另一桩事占据了整个身心,留不出一点儿空位给他。
伍思善拉程诺到教学楼顶的平台上告诉她倪响有自杀倾向时,程诺几乎跳起来。“犯什么事啦这么想不开?”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摆脱靳圣,哪还顾得上小响的死活?”
程诺送她两颗白果:“她要死要活的,是向我哥表白被拒绝了还是被个丑八怪强吻了?”
别看倪响表面开放豪爽,毕竟是从闭塞的山村走出来的孩子,某些观念根深蒂固。这并非在城里呆了几年就能扭转得过来的。
“死丫头就知道说风凉话!”伍思善揪住她短短的马尾辫,将她扯近自己。“小响家里穷得叮当响你也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她妈去世之前家里为了给她治病欠下一屁股债吧。”
“欠再多也不能不活了呀。”程诺立即想到自己那些被蒋稻礼没收的“非法”收入,应朋友的急妈妈不会反对吧。
“她家里凑来凑去还差三万一千多呢。这是我好不容易套出来的数据。”
倪响家年均收入尚不足一千五,背下这么大的数额可不是灾难!
“而且债主规定了时限,还不上就请她爸蹲监狱!她弟弟还在读小学,怎么办?”伍思善唉声叹气。
“难怪她没精打采的,我还以为是大姨妈附体了呢。”程诺若有所思,“你我也算有钱人,凑一点是一点,不够的部分跟学校打报告申请特别助学金。再不行,发动全校捐款。咱们学校就这点好,有钱人多。”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她一个劲儿哭,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马上就上来了。你我一起夹击,非挖出她真话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倪响出现在平台上,笑容勉强。“嗨,你们两个坏女人!”
“小响,我们仨是不是好姐妹?”程诺勾住她脖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问。
“当然啦。”
“那你千万别隐瞒什么,三个人的力量总好过一个人。”
“对,橙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伍思善也勾住倪响的脖子。
“我……”倪响低下头,咬着下唇,半晌,唇动了动,似要开口说,却哇的哭起来。
“小心给老师听见再也不让我们来这里了。”两个女孩一起捂她的嘴,待倪响点头才敢松开。
“我爸打电话说老村长放了话,可以不要我们家还钱,但是要……”倪响捂住嘴,低声啜泣。
“一会儿上课了你这副尊容怎么见人?不哭不哭!”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用力晃她。
“我完了,这辈子都完了!”绝望的声音从女孩指缝里泻下。
“老村长不是好人吧,乘火打劫?”程诺脑子转得飞快。
倪响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说要我……要我……呜呜,做他儿媳妇。”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老男人想要你!”伍思善惊悚地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他儿子……是个傻子吖!”倪响抱住脑袋蹲了下去。
“傻子好对付。你先别绝望。”伍思善看了眼程诺。
倪响摇头:“他力大无穷,活活摔死过一头疯牛!我从小就怕他跟着我,更怕他摸我……我拼了命学习就是为了离开那里。都怪我爸多嘴,在村里老是夸我怎么聪明,怎么有出息。老村长认定我是改良他家基因的最佳人选,唆使我爸把我……呜呜呜,我怎么那么背呀!”
“你怕这事传出去,所以才这么难过。”程诺理清了思路。倪响一向要强,也重颜面,这事若泄露出去,等于杀了她一回。
“放心吧,我们一定保密,也一定能帮你筹到钱。”伍思善将倪响从地上拉起来。
“等我工作了一定还你们钱。”倪响既然说出来了,心情便也好了些。
“那当然了,亲姐妹也要明算账的,小响不许赖账而且要记得还利息哦。不然把你弟弟卖掉!”程诺将双臂吊在倪响脖子上卖力地撒泼。
扑哧!哭泣的女孩破涕为笑。
然而,距离最后还款期限只剩十一天!她们必须争分夺秒!
两天后,一半欢喜一半忧。喜的是七拼八凑弄到两万七千多元,忧的是尚有三千多元没着落。而且能诈的人都诈过了,能搜刮的人也都搜刮过了。
“我有个馊主意,应该能快速敛财。就看他们是不是真讲义气啦。”程诺杏眼闪烁。
“快说,什么馊主意?”两个死党凑过脑袋。
不愧是死党,程诺三言两语说到一半,她俩便明白了。
“三班的体委展大鹏你觉得怎么样?”伍思善看着程诺,两只大拇指相对勾了勾。
“会不会……太委屈橙子了。”倪响有所顾虑。
“嗨,又不是真的一对儿,委屈什么呀。继续挖掘!”程诺不屑地说。这种时候还考虑名誉问题太过迂腐!
当天下午到第二天,陆续有学生向政教处举报有人违反校规早恋,连约会时间和地点都探得一清二楚。三天后,处罚公告栏上赫然出现两对男女学生的名字和所在班级。
三个策划者掩着欣喜,装模作样地随大家一道跑去公告栏看热闹。
程诺踮着脚尖,大惊小怪地将上榜者名字念了一遍。一旁的伍思善掐了她一把,将她拖出去,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行动啊?”
程诺泄了气:“那家伙平时看着挺勇敢的,关键时刻却怂了,说就怕被其他男生扁得不成人样。我总不能拿刀逼他吧。”
“其实他担心的没错。这个出头鸟可不好当。那些男生一个个不被你待见都成习惯了,彼此以失败者自居反而相安无事,骤然冒出个不怎么样的情敌来,能不拿他出气么?”倪响同情地叹了口气。
“只怪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为那家伙会为我两肋插刀一回呐。”程诺嘟起嘴抱怨。
两个死党笑着一起戳她肋骨:“魅力来源于肋骨上方,锁骨下方。”
程诺羞恼地还击:“你们这两个放荡.女人还有心思胡闹!老师们不是傻子,万一反应过来我们几个在捣鬼,大家不是白忙乎了!”
两个笑容猥琐的死党一听这话,开始愁容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