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宠物奥义》六花謬語

61、灵狐（五）

　　就在许多年前，百野活过第五十个年头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此世的她不再是普通的动物。随着遇见了安倍晴明，她就更确信这一点。

　　作为一只混有天狐血脉的灵狐，她的实力和寿命都比一般妖物见长。然而，就一般而言，一只普通的宠物狐却断不可能有数十丶以至数百年的寿命。所以等到西浦高中棒球部的小天使们制霸了全国，又逐一升上了大学後，百野就刻意地控制着幻象，让『自己』逐渐地衰老下去。

　　普通的宠物狐大抵只有十至十五年的寿命，她陪伴着廉已经好多年，也该知足了。

　　随着晴明的咒术逐少为她解开封印，悲伤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回来。在众多的转世之中，不乏成为宠物丶被人类饲养的记忆。也许是强运加持，她所经历的主人们都是顶好的。也因此在她一生寿命终结的时候，遗留下的回忆都是悲伤的。

　　『呐，廉。』在这种终末时刻，百野却是不忍心离得远。她躲在花园的树上，悄声无声地向着三桥家告别：『谢谢，这十多年来的照顾和陪伴。』

　　『虽然不能一直在你的身边待到此身终结，但最起码丶我会为你祈祷。』百野低低地呜叫着，混在夏日的蝉鸣之中不算非常吵闹：『祈祷你往後幸福无忧，祈祷你们从此无灾无病。』

　　如同数年前的某个晚上一样，一个表世之人没法看见的萤绿色光芒在三桥家的上空亮了起来。在光芒形成了一个罩子，又如流萤飞散般消失得无踪无影後，百野这才站起来，轻巧的几个起落就离开了三桥家。

　　『再见。』

　　就在百野离去的时候，三桥家的三人也似有感应般抬起了头。彷佛有一个银发金眸的小女孩在他们面着笑着侧了侧头，用着银铃般的声音向他们道别。可是等他们转过头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当他们匆匆赶去看百野留下的幻象的时候，真正的百野早就跑得远远了。

　　离开了西浦的百野，一路朝着关东的心中跑去。先钻进『鬼之道』跑了一段，又蹭着人类的车子坐了一段，没多久就来到了『浮世绘町』。说到这『浮世绘町』，在鬼怪和相关人仕的眼中也是相当有名的存在。

　　就在数年前，京都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由花开院家所守护的封印在光天白日下被解开，当时的京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被镇压的妖怪通通跑了出来，白夜变成了黑夜，邪气弥漫得四处都是。就连表世界也受到了相当的波及，网上到处到是流言。

　　那一年西浦的修学旅行差一点就直接撞上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妖怪大战，急得百野的脑子都成了浆糊，一点办法也没想出来。後来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就在出发之前两星期，学校突然通知更改了目的地，这才堪堪避过了。

　　尽管後来官方的阴阳师们一口气施了个覆盖全国的遗忘法术以修改记忆，可是相关人仕们该知道的还是知道。再者，尽管是以『落雷』为借口，可是损毁的建筑物可都还在，没那麽容易从世人眼中消失的。

　　『羽衣狐』召唤出自称为『安倍晴明』的妖怪，并且在京都率领着百鬼大开杀戒，这事百野和十二神将当时也是知道的，差点没气得腾蛇冲过去除魔伏妖。幸运的是，大概是因为鬼门大开的刺激，本来还毫无觉醒迹像的『前。安倍昌浩』就在大战那天晚上『醒来』了。

　　於是手忙脚乱的十二神将也就没能找那个『自称是安倍晴明』的妖怪的麻烦。等到他们处理好安倍昌浩觉醒的问题後，京都早就回归了表面上的平静了。

　　这种巧合在某程度上来说，也是帮了奴良组第三代首领的一个大忙。

　　奴良组可是称霸关东的妖怪任侠组织，姑且勿论与花开院家的因缘过去，在一场妖怪大战之中突然渗进一大波神将那是什麽回事！这是要让妖怪怀疑奴良组力量不足，所以要救助於神将吗？

　　——别开玩笑好吗！

　　即使神将对於妖怪来说是棘手的对手，他们也绝不会让任何神将加入到这场战争之中。因为这不但事关关东关西霸主之争，也是奴良组的复仇之战。

　　『……看来你很悠闲呢，奴良组总大将。』

　　百野甩着尾巴跳上墙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老头坐在走廊上，悠哉悠哉地捧着一个茶杯。从人类的角度看来，那个後脑壳简直就长得不可思义。不过，有鉴於这个老人实际身份并不是人类，在这个前提下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奴良滑瓢抿了一口热茶，慢悠悠地抬起头：「真是来了个稀客呢。」

　　「我们也快二十年没见了吧，百。」

　　『应该没有二十年吧。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鲤伴的丧礼。』百野轻巧地跳下墙头，几个起落来到了滑瓢身边坐下。尾巴卷在身侧，百野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老人，感叹地说：『不过，你也老了呢。』

　　「哈哈哈，的确，老夫也不年轻了呢。」听到百野这样说，滑瓢一点也不恼，反是高兴地大笑起来。「不过，我也和你认识了那麽多年……」

　　『我是永远的小百！』听出了滑瓢的潜台词，百野气得毛也炸掉了：『看我的毛发！听我的声音！我跟你那个皱巴巴的外皮可是一点也不一样！』

　　「哈哈哈！吾友，我可一点也没说你老啊，别反应那麽大嘛。」

　　『混帐滑头鬼！我可还没跟你算前几年的帐呢！』百野前爪用力地拍了拍木地板，尾巴尖也一下一下地敲着：『你们是要将所有事都闹上表世界吗！』

　　「那也是不可抗力啊。」滑瓢又抿了口茶，不急不忙地说：「老夫也不想啊……」

　　『混蛋！你下次要是再是这样，也别怪我不提醒你啊！』百野睬起眼说：『「安倍家的孙子」已经醒过来，这样下去，离「晴明」醒来也差不了多少时日吧。阴阳师一系，大概又要有变数了吧。』

　　说着，爪子摸上了茶点盘，捧起一块曲奇仔细地啃了起来。

　　「安倍……晴明吗？」滑瓢低头看着百野偷吃他的点心，一边感慨地说：「那还真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呢。」

　　『京都那一次，神将都要气疯了。』舔掉嘴角的饼干碎，百野的爪子戳上第二块啃了起来：『要不是正好「孙子」的觉醒，估计他们当中就该有人冲去京都了。』

　　百野舔乾净了爪子，然後装着梳理起自己的皮毛低下头。

　　木长廊上安静了好一会，才被茶杯轻轻放下的声音打破。滑瓢倒了一杯新茶放到百野面说，口中说着与她提及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语：「牛鬼刚给我的新茶，很好喝的，来尝尝吧。」

　　百野正在梳理毛发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百野嘀咕了几句，才喝起茶来：『反正你是不在意啦。』

　　「嘛，我这种行将就木之辈，早就不管事啦！」双手拢在袖子里，奴良组的总大将特别洒脱地说：「世界该是年轻人的，老头子悠闲地度日好了。」

　　『唉……』

　　对於他这句话，百野也不知道应该怎麽回答。

　　即使是只论这个世界的时间，百野也远比奴良滑瓢活过更长的时光——她甚至比平安时代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要年长数十年。

　　更别说，她的灵魂——

　　『滑头鬼你这样说，是在说我已经是老婆婆了吗！』黯淡的神色一闪而过，百野一秒都不用就像猫一样炸了毛。

　　年龄对於女性来说从来都是禁忌，更别提百野自己心知肚明——她的年龄还真不是一般人所猜测那麽短。

　　『果然我来找你是一个错误！』百野狠狠地在给滑瓢脸上落下了一爪，然後就顺势跃进庭院之中。快步跑到墙边，百野麻利地攀上了墙头。然而，就在百野气冲冲打算离开的时候，滑瓢扬声叫住了她：「百，欢迎你随时再来。」

　　离去的脚步顿了顿，百野生硬地丢下一句：『那还得你活得再长久一点。』

　　——从那个时代一直存在於这儿的人，就只剩下你了。

　　然後她拔腿就跑。

　　人类的寿命很短，妖怪的尽管再长一点，可还是有限；神将们倒是能活到世界毁灭，可是他们是因人而生，一旦死了再复活，新生的神将就只有名字和职责是一样了。

　　在身为灵狐活了那麽多年後，百野突然觉得她明白了梦中那名女孩的父亲所叮嘱的话。

　　那个祖龙之首丶少女的父亲一字一句地告诉他的女儿：【不要亲近人类，因为他们太狡猾；不要亲近魔族，因为他们太短暂。亲近你的族人，因为他们与你一样。】

　　——看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地逝去，真的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啊。

作者有话说

　　躺下任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