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绝》爵士自序

2、送命,天塌了

　　07年的春节,是个天塌下来的灾难日.
　　父亲说他过了近50个年头,第一次在喜庆的年头上偿到了何谓天倒塌.
　　我低头不语.眼角的泪水分明要滴下了,可还是被硬吞进去.21岁的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帮不了;眼看天塌,我只好傻愣着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一人竭力去撑起整个家.我却无能为力.忽然就发现自己真的一无事处.
　　年前忙出忙进,烟花炮竹,鲜花灯笼,喜气洋洋的东西应有尽有.本打算年间全家出动去躺上海,感受异地春节嘉庆.可是,连堆积成山的烟花只放了2个.爆竹声8响.这个年就算是过了.去上海的想法也成了气泡,散到空中,连破裂的声音都没发出半响.
　　小年夜,母亲接到电话,只听她冲楼上喊出死一般地尖叫声.我皱着眉头轻声嘀咕母亲又在大惊小怪.跑到客厅,看见原本坐落在电脑前的父亲怒吼一声:送命,不是天塌了么.然后,就看着被他推开的椅子撞了下玻璃茶几,花瓶在茶几上晃动了几下又恢复到平静.茶几上的水溢了出来溅在我裤腿上;椅子回撞到了沙发上,好象无法撑得住肢体一样,又稍微前后左右打了几个小圈.电脑的显示屏仍旧亮着.哦,还有父亲那半支烟尚未熄灭.
　　我淡然的看着这一切,窃笑大人们的大惊小怪.不就是叔叔出了车祸么,哪里会有多严重.
　　不急不忙地拨了堂妹的号码,听见耳边传来的嘈杂声,尖叫声,问了三遍她在哪里,她还是没听我在说什么.不自由地开始查她大吼,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嘀咕着她爸出了车祸,她居然还在泡着吧.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样老成的姿态,一板一眼的数落让我心烦的人.
　　拿起那半支烟,猛吸了一口.呛了一下,心里窝塞的慌.狠狠地吐出烟缕,自始至终都是无力的苍白.飘出去,停留那么一会,就灰飞湮灭.灭了烟,拿起风衣,还是决定去有家人的地方.剩我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从没有过的不安感令我害怕起来...
　　当我感到医院,一路找着家人的足迹.一格格的病房寻找他们的影子.每间房内的颜色除了白就是红.一间红胜过一间.经过最后那个病房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刹时,我还就真明白了什么叫\\\"泣不成声\\\".
　　看着平日好动的叔叔躺在原本洁白的床上,从头到脚插着不明管子.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走近些去确认,他的脸不再是健康的黝黑,取而代之的是白寥寥的惨淡和颜色不一的血迹.哦,不...床单上的颜色每一秒都再加深.记得有年去染布房看人家染布来着,貌似是这样的.脑后的那个洞一波接一波地涌出新鲜的血,不一会就形成了血河.周围延散开来的血河通往耳朵和鼻子.形成了两条分支.同时渲染着那张洁白的床单.我像吃了楞神丸一样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始终无法相信这是现实.
　　抬起手腕,时间显示是22:19分.这个时间我都是躺床上睡觉了的.在家人面前我可是一直都是个乖宝宝.明天就是大年夜了,还得早起呢.哈,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梦,是吧?不是真的,是吧.
　　\\\"爸爸,咱别在梦里瞎转了,咱还得早起买好的对联呢.\\\"
　　\\\"妈妈,别掉眼泪啊,是梦,是梦.不是真的啊\\\"
　　\\\"婶婶...\\\";\\\"好妹妹....\\\"
　　奇怪,我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口憋着这些话怎么使劲都震不了声带.周围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逼真.连旁边对这些场面司空见惯的护士们都红了眼.依稀听见旁边人在轻声嘀咕
　　\\\"听说车祸十分吓人.两个车撞一辆.他的车先和桑塔那对撞,被撞的转了两圈后面又来部现代.这个场景吓死个人.\\\"
　　\\\"那人还有得救么?\\\"
　　\\\"说不好,现代的那个当场就送命了.桑塔那的听说还在抢救.好象是部队的人...\\\"
　　......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我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床上的那个人怎么会是最严重的呢.叔叔只是轻微受伤.我不能哭.这是梦.梦里面要我去救叔叔呢.我拎着点滴瓶配合周围的医生跑各个检查的房间.今天也穿了白色的大衣.混在他们中间还真像个医生.
　　\\\"呀,你们干吗推我啊.我也要进去\\\"
　　\\\"病人必须迅速切喉管,家属在外面等着\\\"

　　家属在外面等着,家属在外面等着,家属在外面等着.........

　　就像被人当头一棒,顿时醒来,看了看双手和大衣,出了红色还是红色.忽然又反胃,来不及跑到厕所直接吐在了拐弯处.吐到青水出来,吐到头脑慢慢清醒,吐到泪腺恢复运作,吐到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天塌了.塌.了.
　　试问,祸不单行,是谁发现的?
　　所有的债主上门,所有的丑事浮出水面,所有的亲友露出现实的一,.所有事先做好的计划,全部取消.所有所有的压力和困难全压向了我父亲.养着5口人家.才一天晚上,父亲的头发以变苍白.
　　哭,笑...
　　一夜白头,又是谁发现的????
　　每天我凌晨4点睡觉,晌午起床.化个妆,弄到好便去喝下午茶.去\\\"老树\\\"的路上想起他们的招牌话\\\"我不在家中就在老树,不在老树就在去老树的路上\\\".好象就是帮我写的一样.以前都是去那休闲的.喝个茶,聊个天.写写东西,看看书.不亦乐乎.
　　\\\"从大年夜的那天开始\\\"姚芊芊插着腰,活象个小泼妇样的问我,\\\"你就变的颓废了嘛.话也不太说.跟家里死了人一样的摆个臭脸.真是作孽啊你.\\\"
　　\\\"你他妈嘴放干净点.你们家才死了人!!!!\\\"我火大了,对死字现在特别特别的忌讳着.
　　\\\"发什么神经拉,干吗啊你.\\\"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软了下来
　　\\\"对不起,家里出事了.心情很烦乱.乱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说什么...\\\"
　　\\\"苏晴,别吓我啊.出什么事了.\\\"她想到我为了\\\"死\\\"字对她发火,怕她乱猜忌些什么,我立马否定了她的想法.
　　\\\"别乱猜.是叔叔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还没醒过来.\\\"
　　\\\"严重?\\\"
　　\\\"恩\\\"撑着头,我并不想再去回忆些什么啊...
　　\\\"几率多大\\\"
　　\\\"15%\\\"
　　别问了芊芊,我快哭了...
　　\\\"天那,不是吧.怎么会发生在你们家.你叔叔那么好的人..怎么\\\"
　　\\\"别哭别哭了.苏晴.不问了,我不问了...\\\"
　　这天,我第一次在一个平时我照顾的小女生怀里哭的淅沥哗啦,就在老树茶吧.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只感觉心里好乱好烦好压抑.
　　按了所有家人打来的电话,发条短信声称自己还在床上.我难道还奢望24小时都守在医院的他们在来担心我吃饭与否么?可是,仍旧免不了看到连哭带骂加威胁的句腔.类似于爸爸妈妈最近很烦,你别给我们添乱\\\";\\\"爸爸妈妈最近不太回家,叔叔又这样,真的不知道这种灾难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爸爸妈妈希望你像个大人.不要瞎七瞎八找搭子,只知道玩\\\"
　　对于那些类型的短信,我很快就会忘记.
　　抿一口茉莉绿茶,咽下所有悲伤,学会暂时遗忘,学会瞬间空白.学会忠言逆耳.这都不代表我不听话.真的...
　　看,晚饭期间,我还是带了些熟菜和家人在医院吃新年饭的.然后,一边使劲扒着碗里的白米,一边听他们在唉声叹气,诉讼上天的不公平.老天祖宗不保佑...
　　没会儿,碗里被扒的精光.
　　赶紧起身离开,编了个善意的谎言.用坐出租车上的数分钟开始补妆.夜晚昏迷的灯光下,激情肆意的人群.风骚婀娜的舞姿,今夜,又将成为疯狂的唯我独尊的一天.就连DJ开始为我的舞姿配上说唱.
　　真好,我好象开始忘了,外面的天其实塌着呢.

　　今天又是12点回家,我可不是灰姑娘,只是个中了现实咒语的可怜人,活在麻痹的世界,分不清世间哪真哪假.我不记得连续那么晚回家有多少次了的.对于我来说,似乎是滔天大罪的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个恋家的人.9点前必定是在家里和父母一起的.恍惚中似乎有几日在家不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