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是不再见面》余音MARTELL

91、91．对的人，错的人（1）

　　把玄道送的手镯还给明轩堂夫人后，我的心忐忑不安。拿了不属于我的东西，爱了不属于我的男人，我总是错，一错再错。

　　如果月下老人真的存在，他是不是因为年事已高，把该绑上的红线忘记绑上，把绑好的红线又给重新绑了一遍？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注定遇见对的人；所以，不是每个人在遇见对的人的时候知道他/她就是那个人。对的人，错的人，遇见了，总比没遇见的强。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等到玄道的出现，却等到了意外的人。

　　当陆川出现在宣德校门口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陆川毫不在乎地站在敌对学校的门口，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一身笔挺的黑色藤明校服。他居然站得那么挺拔，显得如此的理直气壮，以至于在一瞬间，我以为时光倒流。

　　在我刚刚进宣德中学读书那阵，曾每天不知廉耻地幻想过川出现在宣德校门口的情景。千篇一律的情景，不外乎是陆川跨着书包，对我微笑招手，接我放学。

　　每天都那么想着，期盼着，一直想到没有办法再想，一直想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想。

　　荒唐的是好不容易等我再也不想你，你却出现了。

　　我疑惑地走到陆川面前，疑惑地抬头看他，疑惑地问，“陆川？”

　　他伸手过来，拍拍我的脑袋，笑着问，“这里，坏掉了？”

　　“本来就不太好用，你别老拍。”我抗议道。

　　“恩，谁让你的脑袋长得如此像篮球，一见你就想拍。”陆川正经地说道。

　　两个人笑嘻嘻地打闹，一起回家，路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几乎什么都说，几乎说了所有能说的话。

　　“姐姐？”在说完能说的以后，我开始说些不能说的话。

　　“我们有联络，她过得很好。”陆川笑着打消我的疑虑，“你呢，薇，你过得好不好？”

　　“好啊。”我快速地回答，迅速地把头低下去，急速地加快脚步。

　　“我知道你不好，”陆川从身后抓住我的书包，开始正式切入不能说的主题，“明玄道和易夕颜订婚了，你能好？”

　　“你知道了，”我被陆川抓得动弹不得，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看他。

　　“我当然知道了，我有收到订婚的请贴，不过我没去，”陆川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收到请贴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每天都去宣德校门口接你放学，只是你从来没发现我，你不知道这些天以来，我就跟在你身后回家。”

　　我心中一惊，原来陆川他跟在我身后回家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我却一无所知。

　　“你跟着我干吗！”我话刚出口，眼泪也跟着涌现，“没事不要跑来感动我！”

　　“傻瓜，”陆川的手放在我的肩头，“你怎么可以傻成这样，玄道，他不值得你爱。”

　　兴许是热血冲昏了头，兴许是热泪迷了眼，我甩开他的手，扭过身来正视陆川，“玄道他不值得我爱是吗？那你，你值得吗？”

　　陆川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我，我当然和他不一样，我爱你，他不爱你。”

　　“什么？你说你爱我？”我咬着牙齿，气得全身发抖，“你说你爱我？你爱我？陆川，你最好研究清楚什么是爱。既然不能肯定爱我到我生命完结的时候，那么就别爱了，别随便地爱我，然后不爱。我是个人，不是物品。”

　　“我知道我伤害过你，过去的我有顾虑，和林玫在一起，是出于继承的考量，是长辈的意见，不是我的。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林薇。”陆川生怕我听不清楚，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

　　我看着这张曾经让朝思幕想的脸，变得没有办法确定对陆川的感情，爱过，最终被逐渐淡忘掉的爱，难道它要重新走进我的生命？

　　“等等，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你爱我？你爱我？”

　　“是，我爱你，我爱的是你”，陆川将我低下的头抬起，迫使我与他对视，“在林玫走之前，她鼓励我，让我勇敢地面对我自己，我想面对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去面对你，面对真正的感情。以前，我在逃避，我把林玫当成自己懦弱的挡箭牌，还有，还有这条手链。”

　　陆川从口袋里掏出手链，在我眼前抖开，“这条川字手链只有一条，我只做了一条，是为你特别做的，但是奶奶为了要撮合我和林玫，她把原本一条的手链变成了两条，她欺骗了我，让我以为你把手链送给林玫，其实你根本没有，林玫的手链是另外一条，”

　　“够了，陆川，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一边摇头，一边退后，“什么两条手链，什么欺骗，我不想知道这些。我不想知道你们的想法，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去理解你们，理解你们的家族，理解你们的苦衷。让你们去成就你们的光辉使命，让我过我平凡人的生活，好吗？”

　　“蔷薇，我知道你很痛苦，你承担的痛苦都不该是由你来承担，我本想等到正式继承尹氏再来向你说明。虽然我只剩下最后一年时间的考验，但我发觉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等，看你痛苦，我比你还要痛苦。我从此都不会再让你掉眼泪，我要把你以往掉过的眼泪全部变成美好的回忆。”陆川将我的头埋入他的怀中，亲吻着我的头顶，絮絮叨叨他的构想。

　　“不，”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不要这样，陆川。你不要这样。”

　　就在从陆川的怀里抬头的刹那，越过他的肩膀，明玄道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玄道的神情，是我无法形容的凄凉，让我莫明的心绞，我想叫住玄道，但陆川偏偏在我开口的一瞬间，低下头，用他的吻，堵住我的嘴唇。

　　生平第一个吻，发生在两个先后被我爱着的男人面前，黑色喜剧的效果。我睁着眼，玄道已经扭头走掉，我睁着眼，对上陆川深情的眼眸。

　　得到蓄谋已久的爱情，丧失苦心经营的爱情，我以为对他们的爱，是承接式的发生，先爱陆川，再爱玄道。可为什么我没有拒绝陆川的拥抱，可为什么我没有叫住玄道？

　　他们先后背叛过我，而我也先后背叛过他们？我的生活成为暴风雪中的机场，“导航台”失灵，“航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