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乱的人生》景梓七

18、陈年旧事

　　被樱娘扶起的罗芙暗中细细打量着两人见了两人的互动她不禁心中一惊，想到了某种可能。遂放弃了心中一些想法，平静的开始叙述那些她再也不愿揭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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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姑爷可真是英俊，听说蒋大帅很欣赏姑爷，让姑爷随行左右呢！”樱花树下，小丫头笑嘻嘻对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说道。

　　那少女却是羞红了脸颊，佯装愤怒的训道：“坏青儿，又来打趣你家小姐。”

　　“小姐和姑爷是定了亲的，有什么说不得。小姐就等着姑爷衣锦还乡，八抬大轿把小姐娶进门吧！”

　　“刀枪无眼，跟着蒋大帅是少不了去战场的......”许是担忧心上人的安危，女子面露愁容。

　　“小姐放心，姑爷是跟着蒋大帅的，大帅身边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青儿眼见自己害的小姐伤心起来，赶忙安慰。

　　“回教夫婿觅封侯”最终，樱花树下空留一声叹息。

　　一年之后，仍是那颗樱树，只是花枝疏淡了些，树下的身影更显消瘦。

　　“小姐，不好了。”青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看你，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到底什么事让我们青儿这么着急？”女子浅浅的笑着，并不动容。

　　“小姐小姐，蒋大帅的兵马回来了。”

　　“真的？”女子激动地站起来，苍白的脸庞一瞬间绽放出光彩“青儿，你快去打听打听，看看他怎么样。”

　　“小姐，我听人说姑爷救了蒋大帅一次，所以蒋大帅要把女儿嫁给他！”青儿小心翼翼的开口，悄悄注视着女子的神色。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你肯定弄错了。谦之不会答应的，他一定拒绝了对不对。青儿，你说啊。”女子已有些控制不住悲痛的心绪，他们自幼定亲，青梅竹马。她还记得临走前他说“等我”。言犹在耳，他一定会来娶自己的！

　　“小姐，陈少爷已经答应了。现在全城人都知道蒋陈两家要结亲，下月初五就会办喜事了。”青儿神色有些不忍，可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击碎了女子最后一丝奢望。

　　“不会的，不会的......”女子悲痛欲绝，喃喃自语，仍是不愿面对现实。

　　“糟了小姐，老爷没了。”一个侍女跑来，痛哭出声，女子听闻此噩耗，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葬礼上，女子一身白衣，神色木然。听着来往吊唁之人窃窃私语，或是怜惜，或是嘲讽，她心理只有一片恨意。

　　那日，陈谦之得胜归来登门拜访，却不是为了澄清流言而是为了退亲。罗老爷不忿他如此作为同他理论，却被一把推倒在地。罗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一推之下跌倒在地，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当时就去了。

　　她不怪他毁亲，毕竟一家是落魄商人，一家是风头正盛的大帅，孰优孰劣可想而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选择一门对自己有利的亲事无可非议，可是他不该害死父亲。他明知道父亲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受的住那一推，他明知道父亲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如今，世上只有她一人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可若是只有如此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父亲虽去了，可家中钱财还在，还有几家铺子，有信得过的老掌柜，她招赘个夫婿，只要为人踏实，有责任心，不要求他有多少才干，两人也能和和美美一辈子。可是，退亲了那陈谦之还是不肯放过她！看她孤苦无依既想霸占她家的钱财，又贪图她的美色。蒋小姐为人善妒，陈谦之与人勾结谋了她的家财却并不敢纳她为妾，只将她养在罗家老宅当做外室。宅子里有他的亲信看守罗芙无法逃脱，想要设法报仇可那陈谦之疑心甚重，轻易没有机会。无奈之下罗芙只得与他虚以委蛇，静待时机。

　　直到半年之后，正当绝望之际罗芙发现自己身形沉重了许多，胃口也有些变化，大夫诊过脉后恭喜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怀孕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对罗芙而言不亚于黑暗中的一丝阳光，给她只剩下报仇与绝望的生命带来了一丝希望，而她原来的计划也要改变了。

　　本来罗芙打算不计代价杀死陈谦之，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送死，为了孩子，她一定要忍耐。

　　五个月后罗芙的肚子大了一圈，她那日渐消瘦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好景不长，一天，曾经的蒋小姐如今的陈夫人找上门来。罗芙不知道蒋欣如何得知她的存在，但她清楚，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果然蒋欣丝毫没有顾忌陈谦之的面子，一上门来便是动手砸了客厅，她不在意这些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可这个微博的愿望也没能实现，蒋欣狠狠的踩在她的肚子上，身下的血染红了层层衣衫，渗到土里。她靠在樱花树上，似乎今年的樱花越发繁茂了......

　　意识消失前她模糊看到青儿出现了，听她说对不起自己，原来竟是自己的侍女背叛了自己吗？

　　她恨，恨陈谦之，恨他害死父亲，害自己家破人亡；恨蒋欣，恨她杀死自己的孩子；恨青儿，恨她忘恩负义，背叛自己。此仇不共戴天，便是化作厉鬼她也要报复这些狼心狗肺之徒！

　　“那一日鲜血染红了月白的旗袍，也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吧，我死后竟然没有牛头马面来接我，没有那一碗忘却前尘的孟婆汤，更没有轮回转世。我的魂魄一日日飘荡在罗府，只能在我死去的那棵樱花树周围活动，而那之后陈谦之他们也许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没有人发现我的存在，也没有什么道士前来捉我，孤寂的日子让人发疯，可是，我的仇还没报，上天都给了我机会我怎么能自己放弃呢？

　　不知过了多久，宅子的主人换了，我的绣楼变成书房，屋后的池塘也没了，一直以来不变的只有这棵樱花树，只有她日夜与我相伴。

　　渐渐地我误打误撞找到了修炼的方法，甚至，我还遇到了百年一次的帝流浆，从那之后我便可以凝成实体出现了。可是当我去找他们报仇时，却发现物是人非，我的仇人也都不在了。

　　我坚持了几十年，报仇是我唯一的目的，可我再也没有手刃仇人的机会了。

　　浑浑噩噩的我又回到了这棵樱树下，冬日的枯木的寒风中簌簌作响，说不出的凄凉。失去目标我过往的苦难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樱娘。

　　一片苍白的世界里，樱娘身上破旧的冬衣十分刺眼，那时，她就倒在这棵树不远，七八岁的小小人儿，竟活活冻死在这里。我本无意管她，只是发现她的魂魄还在原地徘徊却已有了消散的迹象。想我罗芙孤寂数十年，死后流连不去的魂魄除我之外她是第一个，于是我就起了救下她让她陪我的心思。

　　不过她魂魄无所依凭，便是我用法力强行护着也终会有消散的一天，所以我将她的魂魄依附到樱树里。这樱树经过帝流浆后便有了些灵性，樱木属阴，对魂魄也有滋养之效。何况它还曾吸取过我的鲜血，与我算是血脉相系。

　　第二年樱花开放的时候，樱娘终于恢复过来，她是个知道感恩的的孩子，那之后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看到她我就想起我那个还未出世就已夭折的孩儿，虽是主仆之名，我却是把她当女儿看的。

　　就这样我们相伴又度过了数十个春秋，沧海桑田，旧宅院被推倒，新式的洋房建了起来。因为这棵樱树是樱娘的魂灵所在，我们便一直留在这里，可是我身为厉鬼，怨气深重，不知不觉间竟给屋内住户招来厄运。

　　以前的人大都迷信，家里总供着些神像，是以这些年来都平安无事。可现今普通人家哪里还会有这些呢？曾经的大兴土木也早已破坏了原本的风水，在连接出了几次事后，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施些法术赶走新来的住户。如此一来就坐实了闹鬼的传言，之后也有人请道士和尚来做法，不过那都是些招摇撞骗沽名钓誉之徒，一见到我的真身就吓跑了！哼，真是滑稽。”

　　说完自己的过往罗芙拉上樱娘对着陈朔林北盈盈一拜，表现出十成十的敬意：“两位公子，罗芙所言俱是实情，如何处置罗芙罗芙绝无半点怨言，只求公子绕过樱娘。她不过是懵懂顽童，被我强留在这世上，不会对公子有任何威胁。”樱娘红着眼圈刚要开口，却被罗芙一个眼神制止，只得背过身去暗自垂泪。

　　果然，听罗芙自述完这段过往，林北目露同情。不过林北也曾经历过欺骗与背叛，如今的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了，即使这是个美貌女鬼，他也不是那等见色起意之徒！

　　“朔朔，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人真的不是她杀的？”林北拉拉陈朔的衣角，悄悄问道，只是在场之人都是身具修为，自然都是听得到的。

　　“人不是她杀的。”陈朔顺手就把那牵动自己衣角的人拉到了怀里。林北有些别扭，这个姿势反了啊朔朔！

　　“她的气息只有怨气，而没有杀人后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