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天堂》亡灵无心

10、心获

　　“老师，我来了。”
　　“Sky，过来坐下吧。”小方指着他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说。那其实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椅子，只不过此时此刻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陷阱。

　　“不用了，谢谢，我还是站着吧。”不给面子。

　　“那好，你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我摇了摇头，“叫你来的原因只是我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一坨废物。”他手指间夹着半支香烟，用充满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反映。暴怒吗？然后他就有了个理由把我开除掉。沉默吗？经验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是保持沉默。而这两条路，我该走哪一条？

　　“多谢你的评价，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废物。”看着他，我很平静地说。我选择了第三条路，平淡地反抗，我知道我赢了。因为他正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想他应该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子回答吧。

　　“你听清楚！我是我你是一个纯粹的废物！一个混蛋！”他有些动怒了。

　　“我听得很清楚，我觉得，就算是在你心里，或者是在事实上我真的是一个米田共，我也没有任何需要自卑的。毕竟我是为自己而活着，只要我感觉我的做法没有错，那就够了！我从未计较过别人怎样看我，我永远都是我，我永远都只会去做我想做亦该做的事情。”

　　听了我的话，小方的脸色突然平淡了许多，他看着我，我也同样看着他，四只两对眼睛在对视，半晌，两个人之间没有一句话。这是一场没有动作，没有声音，没有硝烟的战争无论是谁都有可能会赢得这场战争。在我的心中除去对这位班主任自然的恐惧之外，我还拥有一份自信，我相信自己没有错。

　　“你很稳重，我发现我有点欣赏你了。”小方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在身前那个透明的鱼型烟灰缸里。

　　“谢谢，我也有那么一点欣赏你。”我看着他，语气中没有一丝放松。不过，我也发现其实他应该可以是一个很棒的老师，只不过他遇到了我，亦遇到了我们这堆麻烦。

　　“好了，现在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说点事情。你先坐下吧。”他站起身走向我的身边，双手按着我的肩膀，用上力气将我按在了椅子上，不容反抗。他看着我，那双眼睛中充盈着关怀与希望，也许那眼神表达的是感情是真的。

　　“Sky，你相信吗？我知道了这几天里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酗酒，打架，还有那个娜娜。我想问你一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也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种生存方式。我和身边的朋友们在这个世界的光芒下努力着，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疯狂着。我知道，其实我们在一起寻找着一样东西，那东西会告诉我们怎样去好好活着。”看着他，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充满着坚定。

　　“那么，你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我可以找到的，至少我找到了朋友。”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也许……你是对得吧。”说着将身子向后一仰，一跳，坐在了身后的桌子上。“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像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感到了迷惘，在上学的时候，我也像你说的一样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疯狂，我也在找寻究竟自己怎样才可以好好活着，活出点名堂。不过……直到最后，我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后来，我回到了所有人正走着的那条路上，而我也很幸运地通过了那架窄小的独木桥，后来我成了一个平凡的老师，走上了一条很平凡的路。”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迷茫，失落，悔恨还有无望……。那双眼看向窗外，在那里有着一群刚刚入学不久的高一新生正疯狂地踢着一个皮球，他们充满了朝气，充满了希望。

　　“其实，你没有输掉不是吗？至少你有了你自己的生活。”突然间，我的心中掠过了一缕同情，也许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也许吧，也许我也算是一个胜利者。”他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我，“Sky，其实，我了解你们的想法，也了解你们的方式，我想也许你们真的可以成功地找寻到那条路吧。不过，Sky，听着，答应我，不要因太过疯狂而伤害到了自己的内心，伤害到自己的身体。而且，一定要努力地学习，至少学业这条路可以让你在失去希望的时候带给你生存下去的资本。”

　　我很认真，很轻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一个要教训学生的师长了，他只是一个曾经寻路失败的朋友，我愿意相信他，我愿意答应他这个为我着想的要求。“谢谢你，我会的。”看着这个朋友，我这样说。然后，我便和他一样，看向了窗外，看向那群展现着青春的身影在球场上飞扬。虽然，我仅仅比他们早出生了两年，可就是这两年让我变得比他们更加世故，让我无法像他们一样，放飞一颗无忧的心。淡淡的青春，已经不在……

　　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

　　“老师，我想知道，你究竟对阿昙和老胡说了什么？”

　　“他们吗？我对他们说的内容和对你说的话相同。”他看向了我，脸上有那么一点疑惑还有一点担忧。

　　“是吗？”我想我终于可以明白为什么“我应该来”。在听了小方对我说的一番话之后，在我的心里的确多了一分和曾经不一样的东西，我想老胡也拥有了这份东西吧。不过，阿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看待你那些朋友？”小方突然问我。

　　“一群怪人我这样看我们那一群人。我想我可以相信他们，也很喜欢他们，我们会是那种可以同甘苦的朋友。”

　　“那如果有一天他们之中有人出卖了你呢？你会怎么做？”

　　“出卖朋友者——杀！”我的语气很认真，也很严肃。

　　“看来你很重感情。”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的，也许这正是我能结交到朋友的原因。”

　　“那你知道我是怎样了解了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吗？”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我想自己是真的知道了，将阿昙的那句话和小方的问题联系在一起就可以猜得到了。“是阿昙，对吧。”

　　“你很聪明。”小方看着我说，“那你会怎样对他？”

　　“是阿昙吗？”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想……我会海K他一顿，然后，继续在一起。”我很认真地讲。我知道这是我想要做，亦应该做的。

　　“还会在一起吗？”小方一脸的不解，因为就在刚才我还说了一句“出卖朋友者——杀！”

　　“你很怀疑是吗？不过那是真的，因为，阿昙不仅仅是我的朋友，他更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们依旧会在一起。不过，他毕竟出卖了我，所以我得海K他一顿，让他吃点苦头，不然我会很不爽的。”我攥了攥拳头，发出了预示着阿昙悲惨遭遇的响声，眼神中有了怒气。

　　“一个古怪的少年。”这是小方脑中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相信这个男孩儿会找寻到自己曾经没有发现的那条路，然后，走下去。

　　后来，两个人什么都不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的时候。

　　“我该上课去了。”

　　“好的，你去吧。但请不要忘记我对你说的话。”我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小方喊了一句话，“揍林昙（阿昙）的时候下手不要太重了，打进医院的话，我没有办法向学校交代。”我做出了一个手势，作为回答——握紧左拳，弹出中指，指向天花板。

　　“这个臭小子。”小方笑着说了一句后，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开始了他的工作。

　　回到班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发现阿昙和老胡的座位是空的，心中一阵怅然。

　　“Sky，回来了啊。”头儿坐在了我旁边，“老班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没什么，只不过是那些‘学业为重’之类的老话罢了。”我的双眼继续盯着阿昙和老胡的位置说，我究竟是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现在就见到他们。

　　发现我说话时没有看向自己的头儿，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哦！对了，老胡和阿昙说他们去老地方了，放学后让你去找他们。”

　　“谢谢。”只有一句话，没有一丝表情。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一点心情和任何人多说话，我只想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好好休息一下。看着我不冷不热的态度，头儿也就很自知地离开了。

　　“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为什么会去找寻那条与众不同的路呢？”心底有个声音在问。

　　“为了学会怎样才能好好地活着。”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回答。

　　“那你又为何会觉得这样迷茫？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心中的空洞。”一个声音在问。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另一个声音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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