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欲望》子独

20、米凯鲁•歌迪亚

　　那“咚”地一声□□撞击的闷响，使得曹薇薇的精神破表般的急速飙升。
　　紧绷。
　　牙齿紧咬，咯咯作响。

　　就在意识到身后有人的同时，本还兀自放映着的全息影像图刹那凝固，接着像被一股吸力整个吸跑般，影像迅速被收回到曹薇薇捧着的《恶魔圣典》中。
　　曹薇薇没空理手里的书，她的视线已然凝住。

　　黑色的血染满安达露西娅全身。她就像被泼了墨汁一样的不堪，趴伏在地面上，往常的高傲荡然无存。她还在不断吐血。

　　“抱歉，来的路上遇到，什么都不问就朝我攻击过来，”背后的声音呵呵笑起来：“不愧是安达露西娅，跟她哥哥一样，反应很快。”

　　低沉诡秘的声线，狂气四溢的轻笑，真是让人倍感耳熟。曹薇薇听出来，这声音就跟刚才说“回去了”的如出一辙。

　　“怎么，人类，没听见么？转过身来。”那声音命令道。

　　竟敢伤她的美女姐姐！（谁是你的！）

　　曹薇薇崩坏了吗？
　　不，还没。
　　（众：＝＿＝……）

　　她连手指都在颤抖，面前的安达露西娅勉强抬头望她，似乎一时发不出声音，唯剩下口型：
　　——跑。

　　曹薇薇震住。

　　顿时因怒气的颤抖不再有，知道安达露西娅会这么说，是因为身后的存在确实危险。

　　她转过身。

　　红色如火般妖娆的长卷发。
　　果然是他。
　　在影像里，分明已经骑着巨兽慵懒地撤走的红发恶魔。而先前安达露西娅也已经向奥尔伦杜报告过，如此联想起来，《恶魔圣典》里的影像应该就是真实且确实发生了的……那为什么，这只魔还会在这里？

　　“你在想什么？”红发的恶魔挑眉，饶有兴味。

　　“是你出手伤的安达露西娅？”曹薇薇问。
　　力图镇定。
　　做得还算不错。

　　红发的魔再次单眉挑起，看她，更感兴趣了的样子。

　　曹薇薇听到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白痴……”
　　安达露西娅骂：“还不快跑……白痴人类……要是死了……你想置陛下于不幸么！”

　　简直是震惊，曹薇薇瞪大眼，脑回路好不容易连起来后，吼回去：“不幸你妹啊！他不幸关我屁事，现在眼看你就要‘不幸’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个儿跑？！你当我人渣啊，人渣你妹啊！操！”

　　竟-敢-吼-她？！
　　还说陛下不幸关她屁事？
　　安达露西娅一口气闷住胸腔，再吐一口血。
　　“噗……”
　　（←_←表示：代表广大读者同情你……）

　　个人类死丫头，之前的不声不响软软糯糯果然都是装的吗，哈？！

　　安达露西娅腹诽，曹薇薇却过去抱起安达露西娅，毫不顾忌她的一身血。

　　恶魔之血。
　　黑色，看去应该极为肮脏。
　　可她却抱得死紧。

　　“……”
　　安达露西娅反抗不了，浑身别扭，转而想起死丫头有陛下的魔定珠护身，魔之血已经弄不晕她，这才算稍定下心。
　　可，安达露西娅还是觉得这人类女孩完全没有大脑不可思议，都见到她满身血这么惊悚的样子，劝她跑了还不跑！
　　她极为疑惑，不解的是，为何此时此刻自己心里竟浮起一丝松动？
　　松动的又是什么？

　　直到女孩的两只手在她的胸脯上停留并且用力地揉……

　　安达露西娅一滴汗，费力地望曹薇薇。
　　曹薇薇凛然地回望她，说：“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顺手再揉了两下她的胸……
　　“……”
　　咬紧牙齿，忍无可忍，安达露西娅还是忍了。（不容易啊。）

　　“你们把我当装饰物么？”
　　红发的恶魔看着她俩。

　　曹薇薇终于将注意力投到眼前红发的恶魔身上。
　　看了看。
　　再转回头她向安达露西娅，问：“他谁啊？”
　　安达露西娅愤愤白她一眼，可惜没力气骂人。

　　红发的恶魔倒自己答了，他气势飞扬，姿态潇洒，报自己的名字犹如带着不可亵渎的荣耀。
　　“吾即为魔界七君之一，奥贡城城主，米凯鲁。”

　　曹薇薇的确被他SHOCK到了。

　　米凯鲁？

　　脑中竟像某本书被打开，曹薇薇几乎本能就觉得是他。
　　她知道他。
　　出现在《恶魔圣典》第一章，魔族史上第一位“遇见”伴侣的恶魔埃尔伯雷特的好友——米凯鲁。
　　什么是本能？
　　本能就是死活不顾一口咬定。
　　就是他！

　　曹薇薇犹如被雷劈了一样，视线赤果果地在此魔身上来回游荡……

　　“怎么，你知道我？”看她的神情，红发的魔疑惑。
　　曹薇薇拼命摇头。
　　不觉得如此复杂情况下再把《恶魔圣典》扯进来会有好事。

　　米凯鲁倒不甚在意，冷嗤一声：“机会难得，我们下去好好聊聊。”说完，他一挥袍袖，曹薇薇再回神，就发现自己抱着安达露西娅已然回到楼下地面。
　　坐在红沙发上，就是之前跟奥尔伦杜学魔族语言的地方。
　　米凯鲁在沙发对面那张奥尔伦杜的座位上坐下，潇洒地躺进椅背里，然后，看着她。

　　曹薇薇将安达露西娅的头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恶魔圣典》放在一边，闲下的空空两手，吸住般，理所当然地再次置于女恶魔的巨/乳上。
　　安达露西娅爬起来用力吼：“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危机时刻给我点福利又怎样！没有巨/乳我会死啊！”
　　她竟这样吼回去。

　　忒不要脸了……

　　“……”
　　没力，躺倒的安达露西娅两眼发昏。
　　花了好大力气吐字，女恶魔说：“你再不跑……就是找死。”
　　“连你都打不过，我能跑哪去？”
　　“……”
　　“连你自己也觉得我说得是正解啊魂淡！”
　　“……”

　　倒真像跟着放弃了一样，安达露西娅闭起眼睛，虚弱地喘息，满身是汗。

　　安达露西娅正在施用她身上最后一点魔力，想要呼唤陛下。刚遭遇米凯鲁•歌迪亚时由于太过震惊，是她失误，光顾着攻击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陛下！
　　可，怎么回事？！
　　魔力竟传不出去！
　　被反弹，安达露西娅吐出一口血，连最后一点魔力也耗尽，她一动不能动，思绪凝结。

　　“呵呵。”米凯鲁笑，懒懒说：“我可都看破了哦，安达，怎么，没成功么，那真是可惜了。”

　　安达露西娅费力地呼吸，看向米凯鲁。
　　在整个魔识宫设了结界？
　　但安达已没有精力深想，挣扎不了，唯有闭眼调息，竭尽全力让自己别晕过去，能为女孩当一两次的盾牌也好。

　　安达露西娅已然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只剩下还什么都不明白的曹薇薇，独自面对眼前的魔君。

　　曹薇薇是个暴力少女，她早想过要动武，但从来的，她还是个有理智的暴力女，所以曹薇薇自始至终没妄动。
　　显然打不过，就不要硬凑上去逼人家把你打一顿，对吧。
　　何况曹薇薇已经看出来安达露西娅会不惜一切保护自己……
　　她要这个时候跳起来，说实话，倒霉的会是已经重伤的安达露西娅吧？
　　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很难得的，也实在是不容易的，曹薇薇在眼前的恶魔面前连无谓的发脾气都忍了。

　　眼前的恶魔，一头红色卷发如火般妖娆地垂坠在肩，他对她嘴角上扬，眯着眼，艳丽地，散发出实实在在的狂放。

　　果然，跟菲南他们一样，那像是从深潭中爬出来的黑暗氛围，那沉沉压得人透不过气的逼人气势，那过分完美的一张脸。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
　　也不是死气。
　　是一种轻易能魅惑人类上钩无与伦比的美。

　　不可不说，与恶魔面对面，原来是如此恐怖的体验。

　　头皮麻了又麻，曹薇薇自来到魔界，终于体味到，什么才叫恶魔。
　　眼前的魔强烈奔腾的魔气丝毫不避讳的朝她直直压来……
　　原来在她面前，安达露西娅他们都收敛了魔气，不致于让她一个区区渺小的人类会轻易像现在这般处在魔气的压迫与恐惧之下。
　　还有，魔王……
　　奥尔伦杜对她，尽是柔和，根本不会这样。

　　那红发的魔将她从头发看到脚跟，接着冷笑，问：“你真的是人类？”
　　本还在飚冷汗，曹薇薇一愣。
　　“为何会有魔族的气息？”他问。
　　“……”
　　曹薇薇想起奥尔伦杜曾跟她说过的话。
　　……魔定珠。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曹薇薇看着那魔，保持缄默。

　　米凯鲁久久等不到答案便笑起来。狂肆地笑。
　　“根本不用猜，他把魔定珠给了你，对不对？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旋在空荡的大殿。
　　曹薇薇寒毛都根根竖直了，心下很乱，但她逼迫自己直视对方，在这只不怀好意的恶魔的盯视下，她坚定地摇了头。

　　“……哼嗯？”
　　米凯鲁饶有兴味，似乎被激起了浓烈兴趣：“不是？”
　　曹薇薇还是摇头。
　　“你、撒、谎。”
　　恶魔很肯定。
　　曹薇薇却固执的依旧保持沉默。
　　“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米凯鲁的食指尖指向她，语气危险：“我是恶魔，人类有没有撒谎，逃不过我的眼睛。”
　　“……没有。”曹薇薇说，眼睛笔直地望他。“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杀了我，我的回答也是没有！”
　　“……”

　　曹薇薇明显感到腿上的安达露西娅震了一震。

　　然而对面的米凯鲁没有想到女孩是这样的个性。
　　胆子真大。
　　“人类，你有没有撒谎，我并不在意，呵。我不在意，是因为我知道答案。”他轻蔑一笑。

　　曹薇薇一颤。
　　不是害怕，是对方太妖媚了，起了鸡皮疙瘩。

　　米凯鲁接着道：“奥尔伦杜•赛西一定已经把魔定珠给了你，这根本毋庸置疑。因为我太了解遇见伴侣的恶魔了。我亲眼见了一个因为承受不了伴侣的死亡竟堕落到自我封印的家伙。”
　　他轻描淡写的说，神情却凝固了一下，可惜没逃过曹薇薇的眼睛。
　　果然是那个米凯鲁……

　　“想想的确，魔定珠能够保护伴侣。以往没有恶魔这么做，是因为伴侣都是些低等生物，不是人类。”他说，视线再次缓缓游走于曹薇薇的全身。
　　“跟低劣的动植物不同，人类是神之创造，是神之宠，是相比动植物更接近于神体的神之爱。完美的容器，不是么。呵……真不知道，伴侣是人类，对我们的魔王陛下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说着，竟走神忽略了她，眼神投向身边大大的落地窗外——那阳光正和煦地照耀着森林与湖畔的景色。他像陷在沉思里。
　　曹薇薇有种感觉，她觉得他分明早已认定现下伴侣是人类的这种情况，奥尔伦杜其实是非常不幸的。

　　因为伴侣是她，所以奥尔伦杜非常不幸，理解到这个，曹薇薇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可红发的恶魔终又回过神，视线再次投向她。
　　他笑起来。
　　笑容就定格在这里。
　　米凯鲁全身的氛围突然变了，变得杀气凛冽，他的长发悬在半空飞舞起来，周围的墙体发出“喀拉喀拉”的龟裂声，曹薇薇感到猛烈的气流朝她扑来，她见到对面的恶魔杀气腾腾，这压力犹如泰山即将倒向她般让她体验到绝望。他对她厉声道：“再问你最后一次，陛下是不是已经把魔定珠给了你，回答。”

　　全身颤抖。
　　这次没什么好狡辩，是真害怕。

　　因过大的魔气压迫与眼前噩梦般的景象，曹薇薇第一个反应，是伏下上半身，替腿上的安达露西娅抵挡这过于强大的魔气。

　　将脸深深埋入那躺着仍旧伟岸的波涛之中……（←_←）

　　感觉到所发生的一切，安达露西娅张开眼睛，不可思议自己眼前之所见。
　　女孩很害怕。
　　她在浑身发抖。
　　弱小不堪，可是她在替她抵挡连普通恶魔都会吓得逃命的魔气。（作：确定她不是在埋胸以逃避现实？←_←）

　　女孩紧闭着眼，压在她的身上密丝合缝，语气再坚定不过，龇牙回答：“没……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安达露西娅知道，她显然在撒谎。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保住这秘密，是在保护陛下吗？
　　但是，不可能，按人类的常识，无论是与陛下还是他们这几个恶魔，只不过是刚见过几次面，别说生死之交，根本就是不熟啊……
　　普通人类怎么会毫无理由的丢开自己的利益去保护陌生人？
　　保护他们恶魔……？
　　“……”
　　安达露西娅理解不了。（作：所以说，你确定没理解错，她其实只是想死也要死在你的波涛里……？←_←）
　　并且，首次尝到被弱小生物守护的滋味，还是臭名昭著只懂背信弃义的人类，换做往常的安达露西娅，一定已经大声发笑，可现在，在命悬一线之间，她的内心受到极大震动。
　　被这个弱小到爆的人类女孩保护，是屈辱吗？
　　竟不是。
　　温热的什么在胸腔中溢开。
　　安达露西娅觉得，此时此刻满身本应剧痛的伤口竟不那么疼了。（作：所以说，你是不是误会了……？←_←）

　　一声嗤笑，同时，周围的杀气顿时消隐下去。

　　米凯鲁像从来没动作过，仍好好地坐在那儿。
　　曹薇薇极力喘息，不断试图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努力保持镇定。
　　她真的快被吓哭了，这种恐惧根本就是生理上的被迫！
　　从安达露西娅的巨/乳里抬起脸来，曹薇薇连膀胱都在颤抖。所谓的吓尿原来就是这种感觉，疼痛中带着兴奋？！（作：＝＿＝ …………）

　　“奇了怪了，你不怕死吗？”米凯鲁问。
　　“怕……”曹薇薇很诚实地答。
　　红发恶魔再而一挑眉，此次是非常疑惑。
　　“怕，那为什么不说实话。”

　　因为她发过誓，绝不会出卖奥尔伦杜•赛西。

　　当然这话藏在心里，曹薇薇依旧保持缄默。
　　虽然她早已汗流浃背。
　　米凯鲁却蹙眉。“我刚刚就奇怪，为什么听不见你的内心。”他问：“又是陛下干的？”
　　曹薇薇被他盯看得浑身不是滋味，撇开眼。
　　幼女真是不会撒谎……
　　米凯鲁一笑，知道自己说对了。
　　瞅两眼人类女孩仍在不断发抖的脚，再看看她脸上坚定异常的表情，红发恶魔眉峰更加上扬，他觉得眼前的人类女孩奇怪得过了头，简直可谓不可思议。

　　她不是不怕死，只是固执。
　　他还从没见过只因本性固执而宁死不屈的人类。
　　是因为年纪小，还不懂得什么叫自私自利，什么叫生死关头应该放弃一切保护自己么？
　　尊严与正义算个狗屁，生命才最重要，自伊甸园事件后，吃了智慧之果的人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么……连屎神都被气疯了，撒手决定不管，默认了人类的这种败德。
　　怎么，这人类女孩难不成不是亚当夏娃的种么，呵，可笑。
　　不懂得自私，为了保护虚无的东西不顾自己脆弱到一塌糊涂的小小性命……
　　不是傻了，就是太过耿直，简直可以比拟天上那群只知道胡乱拍打翅膀的家伙。
　　蹙眉。
　　那要保护她，奥尔伦杜•赛西不出一年就会被灭，还是神魂俱灭的那种，这他很肯定。有了伴侣的恶魔会沉沦到什么样子，他可再清楚不过。

　　果然这样，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