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家的汤姆》撒伽楼

29、29.马戏团

　　不多时，几人所在的大圆桌上便摆满了各式点心，色彩缤纷，好不诱人。

　　布莱恩和伊娃两眼放光，摩拳擦掌中，而被伊娃认定同道中人的凯西虽不及两人激动，眼中也带了一丝热切，要知道，这些点心虽普通，却在她还是宁宁时才有机会品尝，时隔几年，她的味蕾几乎已经忘记那些美好滋味，如今乍然再见，只觉口齿生津。

　　三枚吃货外的几人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淡定，克劳德是“见过世面”的人，汤姆对甜品兴趣不大，双胞胎姐妹因对麻瓜的抵触情绪，自然对麻瓜世界的东西不屑一顾，与桌上的东西相比，明显坐在对面的汤姆更有魅力。

　　当侍者端来樱桃果子酒，克劳德将桌上的点心一一介绍给大家，与其说是大家，不如说是最小的两枚吃货，伊娃口水津津的听着，就近拿了份大口咬下，味蕾一瞬间被甜香包围，幸福得眯起眼睛，“凯西，你快尝尝，味道棒极了！”

　　凯西应着，拿起叉子，汤姆取了他右手边的草莓蛋糕放在她面前，凯西笑得眉眼弯弯，果然还是汤姆哥哥最懂她。
　　克劳德品着果子酒，含笑看着伊娃和凯西吃得香甜，布莱恩自然不落人后，早已挥动叉子开动，嘴唇周围沾了一圈奶油。

　　萝拉和丽莎作为妙龄少女，在饮食上一向克制，更遑论还是麻瓜世界的甜食，瞧着透明三角杯里的果子酒颜□□人，倒是不排斥抿上一口，见伊娃大有一扫光的趋势，萝拉看不下去了，“伊娃表妹，你一定忘了阿奈姑妈说过什么。”

　　伊娃头也没抬，嘴里塞着东西呢，含混道：“妈咪远在法国哩。”

　　丽萨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难道我们不能告诉阿奈姑妈？”

　　伊娃顿住，可怜兮兮抬头，“你们会吗？”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个向在座各位看去。

　　克劳德瞧着桌上已然所剩无几，笑道，“好啦，小伊娃，阿奈姑妈不会知道你今天吃了一个礼拜分量的蛋糕。”

　　伊娃嘟嘟嘴，高高兴兴的向克劳德表哥道谢。

　　汤姆从始至终没有动过桌上的食物，包括那杯樱桃果子酒，他不能喝酒：在孤儿院时，有其他孩子恶作剧将从院长那里偷到的高浓度伏特加掺进了一些在他早餐的番石榴汁里，果汁的气味掩盖了酒精，也是在那天，他让孤儿院里的人发现了他那些在他们看来觉得匪夷所思的能力。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赤红着双眼，本就白皙的肌肤惨无人色，苍白得好像地狱爬行的尸鬼，他对他所做有意识，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双胞胎姐妹只当汤姆与她们一样看不上麻瓜的东西，这是一份与生俱来根植于骨子里的高贵，不禁对他又是喜上一分，但见他从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身边的凯西，心里自不是滋味得很。

　　打眼瞧去，几年前还是一团的小萝莉眉眼渐渐长开，精致的五官已经初具惑人之色，萝拉和丽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她们从未将这个和伊娃表妹玩在一起的小表妹放在眼里过，可如今，她们不得不正视了，凯西与将自己吃得圆滚滚的伊娃并不一样，她有不输于她们的美貌。

　　这样想着，她们再看凯西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凯西自是未有察觉，汤姆却是敏锐地从丽莎看凯西的目光中瞧出了一丝敌意。他垂下眼眸，掏出手帕将凯西嘴角沾湿的果汁擦掉。

　　丽莎见状，尖锐的指甲几乎将座椅的皮套抓破，眼里浓浓的嫉妒掩饰不及，被克劳德看了个正着，克劳德皱眉，目光在丽莎和罗拉脸上梭巡了一遭，又偏头看了一眼汤姆，见他低头跟凯西说了句什么，凯西嗯嗯着直点头，并没有注意到丽莎的不妥，微微放下心来。

　　隔壁桌的客人提到一家著名的马戏团世界巡回演出到了此地，布莱恩耳朵很好使，听着他们谈论便大感兴趣，克劳德询问大家的意思，伊娃最是捧布莱恩的场，拍着小手表示要去看，汤姆不置可否见凯西仿佛也有兴趣点头道:“时间还早，去看看吧。”

　　汤姆发话了，双胞胎姐妹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克劳德表哥叫来侍者买单，向他打听了下马戏团所在的位置，便带着大家离开了小酒馆。

　　克劳德表哥不愧是常常偷溜出去玩的人，对于记路线十分熟稔，侍者不过是大概说了下怎么走，他便仿佛有了地图在脑中，走得十分笃定。

　　汤姆牵着凯西走在后面，丽莎和萝拉不时回头看一眼，有心落后几步，但是克劳德表哥不知为何，一直拉着她们说话，只得作罢。

　　布莱恩自从有了伊娃小跟班，再不能随心所欲的凯西走哪他跟哪，为此，他不止一次向凯西表示，太有魅力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对于一路上碰见的麻瓜们的打量目光，凯西偏头在汤姆耳边低声道：“汤姆哥哥，他们在夸你呢，说好漂亮的男孩子。”

　　见凯西捂着嘴巴偷笑，他紧了紧手指将手心里的小手握紧，她的手指柔嫩温暖，碰触在手心，传入心底。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在克劳德表哥的带领下，他们看见了硕大的马戏团标识，布莱恩欢呼道：“看这么多人在排队，一定很有意思！”

　　萝拉见队伍太长，便有些打退堂鼓，她本就不乐意跟麻瓜有接触，如今还得排在那么多麻瓜后面，真真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刚想开口说不看了，见汤姆和凯西已经站到了布莱恩和伊娃的身后排起了队，丽莎这时又拉着她跟了上去，她只得自我催眠——至少她的前后都不是麻瓜不是吗。

　　布莱恩和伊娃还在谈论他们今天所吃的那些点心，不时回头问上凯西一句，凯西被汤姆护在身前，她抓着汤姆搭在她肩上的手，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插几句，好像时间过得挺快。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马戏团搭建的大型帐篷，他们到的晚，只剩最后一排座位了，好在位置高，一眼便能将最中心的舞台看清楚。

　　双胞胎姐妹本来按着排队顺序是要在汤姆身边坐下的，不过汤姆十分绅士地拉住凯西，让她们俩和克劳德先进入了座位，如此，在凯西坐下后，他便坐到了最外面靠走道的位子。

　　萝拉暗自撇嘴，汤姆这么明显的与她们拉开距离，亏得丽莎还不死心。她侧头见丽莎满脸的不高兴，按下了劝阻的念头，丽莎比她固执多了。

　　热场的小丑已经上了舞台，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逗乐观众，凯西看着台上的小丑，一时百感交集，想起读书时，和好友也是这样坐在后排，边嗑瓜子边笑得前仰后合，同样的马戏团却是物是人非，自己的突然消失，她们知道了会伤心吗，她们还好吗，还有爸爸妈妈，她很不想承认，在弗林特夫妇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加上汤姆的陪伴，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想起他们了……

　　不知不觉，眼睛便染上了一层湿意，她努力睁着眼睛，克制不让眼泪掉下，不想汤姆看到了担心，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因着台上卖力的小丑，观众席不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昏暗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表情，但是汤姆却感知到了凯西的低落，他长臂环过她的肩膀，微凉的指腹触碰到她眼角，轻轻拭去。他没有说什么，轻轻落了一吻在她头顶，凯西这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将脑袋靠在他怀里，反正坐旁边的克劳德表哥的注意力在舞台上，她悄悄回了一吻在汤姆的脸上，“汤姆哥哥，我没事啦，只是突然想起爸爸妈妈了。”

　　汤姆低头，灰蓝眸子里映着的可爱小人正嘟着小嘴做说悄悄话的手势，带着甜香的气息拂过脸颊，熨帖得令人心里发烫。

　　观众席适时地爆发了一阵惊呼，凯西和汤姆闻声同时看向舞台上，只见穿着性感的女驯兽员打开笼子，放出了威风凛凛的大狮子。

　　凯西看着舞台上的那些道具，已然猜到驯兽员会让大狮子做什么，一时兴趣起来，和汤姆就着那些道具让他猜都是干嘛的。

　　丽莎借着和克劳德说话的时候，目光穿过，看向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心里十分不忿，握拳的双手狠狠抵着坐垫才没失声喊出来。

　　为什么汤姆看都不愿意都看她一眼，却愿意抱着凯西那么个小东西！！！

　　……将近两个小时的马戏表演终于结束了，场内亮起了灯光，观众们在离场前，小丑宣布会从观众中抽取一名幸运观众，可到后台近距离观察那些动物演员。

　　当小丑念出从玻璃器皿中抽取的那张纸上的号码，众人目光齐齐望向了后面，萝拉看了一眼手里的票根，惊呼道：“是我！噢，天哪，竟然是我！”

　　即使讨厌麻瓜，但谁也不会嫌自己好运对吧。

　　其他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祝贺她，萝拉心里得意，待其他观众离去，小丑从舞台上跳下来，到了萝拉面前，弯腰行礼：“尊敬的小姐，请允许我带您进去。”仿佛刚看见萝拉身边的其他人，热情道：“尊敬的小姐是与朋友们一起吗，您的朋友是否也愿意进去一观呢？”

　　伊娃高兴的跳起，“愿意，当然愿意！”

　　萝拉高傲的点了点头，“如此，你就带路吧。”

　　小丑恭敬地点头，依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侧身往旁边让了让，“尊敬的客人们，这边请。”

　　凯西经过小丑身边时，看了一眼他脸上夸张的油彩画出的嘴角上弯的弧度，有一种怪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