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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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病房里，黎晓坐了下来，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四年前的那一次事故，当时的死亡名单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Chris，在黎晓最后的印象中，他飞扑过来保护自己的画面，不知由何时起，居然已经忘记了。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自动过滤了这个真相。
黎晓无神地目光转了转，落到床头柜上的那款旧款翻盖手机，慢慢地伸出手去拿。
另一个死亡人员名单，就是刚才那位女人当时的男朋友——张硕。事故出事后才被检查出患有遗传性心脏病，在当时那么恐慌紧张和压力之下，还有降落时那一下剧烈的震动，让他步向了死亡。当天送院救治，在第二天的凌晨去世。后来在其他生还者的描述中得知，张硕当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友莫昕，被抛空而出的灭火瓶击打到，重击下才会引发心脏病而死。
那个时候，自己刚醒来，就得知Chris去世的消息。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莫昕已经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对着黎晓又打又骂。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明明说过会没事的……为什么他会死——！！！”拼命地揪着黎晓的衣领，像个疯子一样。
黎晓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打骂，眼泪不断地流了下来。自己的确是那么说过……她的确说过……她说过要乘客相信机师，她说过……
不断地有人上来拉开她们，不断地有人在流泪在难过……
“……Chris。”瞳孔清明了一些，黎晓突然发了疯地推开莫昕，朝着停尸间跑去。期间不知道碰撞了多少个人，被骂了多少次，自己也跌倒了很多次，然后不断爬起来。
停尸间里，开启着低温的冷气。即使是没有冷气，黎晓的心也已经凉了。眼前闭上了眼睛的男人，静静地在躺着。因为被火种的吞噬，导致身体多处灼伤，脸上也不例外。
——“我叫Chris，谢立豪。多多指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爽朗而温暖的笑容。
——“你糟了~~居然在玩游戏~~还不快让我也玩一下！”在那为其半年的培训里，被发现自己偷拿了禁止品来玩，这个人一脸‘不用说了，告你’的表情，在下一秒却变成了狡黠的样子来抢玩。
——“我都被你带坏了~~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我？”翘课太多次被Sam哥体罚了很多遍，这个人一脸哀怨地样子盯着自己不放过。
——“黎晓！喜欢我有这么难吗！”在滂沱大雨中，这个人失落的表情落到自己眼中。那一天，左胸麻痹地痛了一个晚上。
——“Hilly Hilly~~我是你的什么~~？”对着这个人凑上来的嘴脸……〒▽〒~~难道我还会说你是我的小苹果吗~~
……
所有的一切，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回去以后，我们就结婚吧。”
黎晓抱着谢立豪的尸体，不言不语了了一整天。
后来，是唐亦风看她这副失魂落魄地样子，不哭不闹……再也忍不住生气地让她好好地哭，好好地活下去！
之后，眼泪就如缺堤一般扑簌着掉下来。
“谁来……谁来把Chris还给我……”大声地哭了出来，“Chris——！！！”
不要……丢下我……
……
时隔了四年，就在刚才，当年的莫昕跟她说了那些说话。
在她承认张遗宝是张硕的遗腹子的时候，她再次回忆起了那场事故中逝去的张硕。因为她那曾经不负责任的话，间接害孩子失去了父亲。
早知道在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黎晓会有这种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莫昕打断了她的内心世界，“先说好，孩子并不是没有父亲哦。”
闻言，黎晓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莫昕幸福和放下的表情，“我已经结婚了。”对黎晓说，“就在两年前。”摸了莫张遗宝小朋友的头发，“孩子的继父很疼他，甚至比我这个亲生母亲还要宠。我也……很爱他。”
“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我很抱歉。失去了硕对当时的我来说，原本美好的世界瞬间崩塌。我把所有错，硕的死都归咎在你身上，因为想到了那个时候你镇定的面孔。[明明硕都死了，为什么你还能一副镇定的样子！？]我当时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来逃避因为保护我而死的他……”
“浑浑噩噩地把自己缩了起来，不久后就发现自己怀孕的消息。在我逃避着这个没有父亲，而且很有可能孩子也会遗传了他父亲的心脏病的时候……后来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是个医生，是他带我走出这段黑暗，是他接纳了我的所有……包括不属于他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再不能这么下去，我想要延续他的生命，我就要活下去，不是行尸走肉地活着，是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我知道硕一定也是这么为我想的。我相信……黎小姐，你也一样。”
……
病房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打开，黎晓条件反射地看过去，顾夏阳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脸色黑沉地走到自己面前，二胡不说地抽出她拿在手里的手机。掀开翻盖，进入了通话记录的一栏，手指轻按，就拨通了拨打率最高的那个号码。
和唐亦风说的一样，通话里头传来的声音……
……
“你有没有曾经察觉过，很多时候Hilly总是喜欢自己躲起来打电话？”唐亦风的话，就像一记重磅炸弹打了下来。“你只要拿她的手机回拨一下，也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手机里头传来的，不是被接通的声音，也不是暂时不能接通的声音，而是一道刻板的重复音：你所拨打的号码为空号，请确定后再拨打。
“那一个号码，是四年前已经被注销了的谢立豪的手机号码。”
等黎晓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夏阳早已经挺清楚了通话里头的声音。
“还给我……”黎晓站起来去抢。
顾夏阳挂断通话，拿着手机的五指逐渐收紧。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上，以往总是带着轻佻的笑容全然不见，“黎晓，你给我听清楚了……”瞳孔里的人影愣怔了，看起来呆萌呆萌的。顾夏阳神色暗了暗，“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打了这通号码……我不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机朝墙壁丢去。机体受到猛烈冲击碰撞到墙壁，最后掉落地面，连带着盖子都被打开了，屏幕碎成了一道蜘蛛网。
不知道是机体故障还是不小心被碰到了哪个按键，一段声音磕磕绊绊地传了出来。在这个沉默的房间里唯一的响亮。
“愿我会揸火箭……到你到天空去……在太空中两人住……”又是那一首难听的歌。
“活到一千岁……都一般心醉……有你在身边多乐趣……”唱歌的这个声音……顾夏阳猛地抬眸，黎晓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扁着嘴巴泫然欲泣的丑样子。
“有了你开心D，乜都称心满意……咸鱼白菜也好好味……”不，让她哭的是唱歌的人……
谢立豪……
……
【若有天失咗你……花开都不美……愿到荒岛去长住……】
【造个假的你……天天都相对……对木头公仔做戏……】
“黎晓……一直都活在自己创建的世界里。”唐亦风的声音沉重而压抑，回响着，“四年前她听取我们的建议去看心理医生，每周定期去复诊。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之后，医生跟我们说Hilly已经可以不用再来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很高兴，因为黎晓已经康复了。”
“直到那一天……”语气突然低沉了起来，“我因为有点在意，那天晚上经过她房间时，在房门前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她在和Chris聊天……我才知道，她的病根本就没好。第二天早上我就去找了Hilly的主治医生打算兴师问罪。然后，医生告诉了我一个关于黎晓的世界。”
“他跟我说，黎晓根本就一直都自己在做什么。她能够很清楚的告诉医生，她知道Chris已经死了，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但是，她想要创建一个‘如果’的世界，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自主意识下所创造出来的幻觉。她只是想传递一种信息：如果没有那场空难，如果……Chirs没有死……
于是乎在她创建的世界里，原本因为Chirs的殉职而破格升为机长的事情，被她篡改。在空难发生前，澳洲那边的航空公司就已经希望Chirs能够过去他们那里，Hilly知道他其实也很想去，所以这个世界就是那件事的延续。Chirs去了澳洲，每当定点时候，都会打电话回来。因为Hilly放不下香港的我哥他们，所以她不会跟他去澳洲。直到Zoe的离世，哥离开了香港，Hilly拿起背包去自我放逐……”
“她的确有陷进去，但她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人前，她从来没有暴露过Chirs的‘存在’。”唐亦风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可是两年又三年了，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还不肯出来……”
……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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