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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责处(下) ...

  •   跳动的烛光中,延嗣趴在床上痛苦呻吟。

      “哎哟,痛死了!六哥,还没好啊?”延嗣哀叫着问坐在床边的延昭。

      “这会儿你知道痛啦?刚才那股英雄气概哪去了?”延昭一边替弟弟敷药一边笑问。

      “六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好不好?刚才......刚才,我才不要爹以为我是胆小鬼,是懦夫!”

      “真是服了你了!不过这次爹下手也太重了!”

      “要不是我说了为娘作寿辰的事,爹下手一定会更重!六哥,你不知道,爹对三哥四哥才叫狠呢!一百军棍啊!看着三哥四哥受刑,我都心疼死了!”

      “是为了柳姑娘与沈姑娘的事?”

      “六哥,你猜到了?”延嗣惊讶于哥哥的聪敏。

      “三哥四哥宁愿受刑也要护卫她们,想来她们一定不是普通女子。只是我担心爹娘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倘若只有娘知道还好说,但是如果爹......”延昭沉吟不语。

      “是啊,爹一向尽职尽责。他要是知道了柳姐姐与岚儿的身份,一定会秉公处理。到时候咱们就是想救她们也不成了。”延嗣看看延昭说:“六哥,不如咱们借这次娘的寿辰,将她们约到家中好好商议一番,怎么样?”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况且她们现在的身份还是‘梨花苑’的女子,到时候那么多人,万一哪个朝廷官员认出她们,那时候咱们又能如何?”

      “哎呀,六哥!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那天爹娘一定分身乏术,这样咱们不是更有时间商量了嘛!”

      “希望到时候大哥二哥都能回来。”延昭点头。

      “对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四哥五哥,再加上你我,疯丫头和小琼......”延嗣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自言自语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她替我挑选紫玉钗了。现在想去找她,也不能了。”

      “诶,小七,你又想那个什么‘小琼’啦?”延昭猛一拍弟弟取笑道。

      “哎......哟......!”延嗣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六哥,你是不是要痛死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延昭忙不迭的道歉:“是你刚才提起她的嘛,我就想到今天早晨......”

      “早上怎么了?”

      延昭看看弟弟一本正经地说:“早晨我去演武场的时候看见一位紫衣少年一直在咱们家附近徘徊,好像在等候什么人。一见我从府中出来就急急忙忙离开了。诶,小七,他是不是那个‘小琼’啊?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是那年咱们一起溜出去玩碰见的那个小女孩嘛!”延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哈哈!小七,终于套出你的实话来了。”延昭哈哈大笑。

      “六哥,你使诈!”延嗣噘着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又去会那个什么‘柴姑娘’了,是不是?你当心,说不准明天娘就会知道此事。到时候看你怎么向爹娘解释日日晚归!”

      “好了好了,小七,别闹了。咱们可是拉过勾的!”延昭无奈的向弟弟竖起白旗。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杨业辗转难眠。他悄悄起身,披上外衣,借着烛光,轻轻推开了延嗣的房门。

      延嗣俯卧床上,业已入睡。被子乱七八糟的摊在他的身边。

      “唉!”杨业轻叹一声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熟睡的脸庞,无奈的摇了摇头。

      “唔!”延嗣轻轻的呻吟声惊动了杨业,他再探了探儿子的脉搏,确认无碍后方才放心的将被子重新盖在儿子身上,起身悄悄离开。

      摇摇烛光下,赛花披着披风等待着丈夫。

      “嗯?夫人,怎么?睡不着吗?”杨业走进屋看见妻子坐在桌边,关切的走上前问。

      “你还不是一样?”赛花拉着丈夫坐下:“你去看延嗣了?”

      “小东西受了那么重的责罚还不老实。那被子都是七扭八歪,乱七八糟的!”

      “你也心疼了?那你还下那么重的手!”赛花轻嗔。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怎能不心疼?夫人,你可知道今日我本无意处罚于他。他能有如此孝心也算懂事了。唉,若不是他一味犟着顶着,我又岂能这般恼怒?其实只要他肯再说几句软话,便不至受此皮肉之痛。”

      “要我说,你们父子俩一样犟!”赛花轻笑:“你不是不知道,延嗣从小就当你是他的榜样,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你见过懦弱胆小,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英雄吗?”

      “这个小东西!”杨业眼中掠过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与怜爱。

      “这样你就高兴了?”赛花摇摇头接着问:“对了,适才八王与你商谈何事?”

      “夫人,最近延昭是不是经常早出晚归?”杨业不答反问。

      “你怎么问这个?莫非延昭也闯了什么祸?”

      “适才八贤王来府中问我延昭的生辰八字。接着又说,皇上欲为柴郡主赐婚。郡主心中不愿,借口推辞。皇上差八王前去探问其口风,郡主却屡屡向他提及延昭,言语中似乎甚为佩服。八王心中奇怪,追问我延昭是否与郡主相识。我平日在军营也顾不上这些。夫人,你可知道?”

      “延昭最近是有些反常,不过他通常是在书院,应该没有机会认识郡主。”

      “哦?是吗?夫人,你不妨找机会问问延昭,我看这郡主与延昭倒也合适。”

      “业哥,现在正有一个机会,”赛花笑了笑:“寿诞之日咱们不妨邀请郡主来府中一游,如此便可知道延昭的心意。”

      “也好!”杨业点头赞同。

      当下夫妻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后便安心就寝。

      广宁寺的钟声在第一缕金光中敲响。

      飞琼睁开眼睛,缕缕霞光透过窗棂柔柔的照在她的面颊上,令她看起来更加娇艳脱俗。她起身坐在桌前望着镜中自己微红的眼圈,不由又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一通,这两天都不见杨延嗣来找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担心他。飞琼摇摇头命令自己不许再去想延嗣,可是延嗣快乐的声音,俊朗的面庞却又总是挥之不去:“唉,难道我前生欠他?”

      此时珊儿端着饭菜走进来,她看看飞琼失魂落魄的样子说:“小姐,你要是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你知不知道珊儿真的心疼你啊!”

      “珊儿,我......”

      “昨日好像杨家军营有刺客闯入。”珊儿有意无意地说。

      “珊儿,这是真的?那他,他会不会有危险?”飞琼焦急万分,甚至没有想到珊儿如何会知道这等大事。

      “我不知道。不过听说他当时也在。”

      “他也在?”飞琼情不自禁的走到门边,似乎立刻就要出去。

      “小姐,”珊儿将飞琼拉回桌边坐下:“你要去找他看他也得先把饭吃了啊!否则,珊儿不会让小姐离开。”

      “好嘛,好嘛。我吃,我吃还不行?”飞琼连吞带咽的将饭吃完,换上男装,便离开了客房。

      出了悦来客栈,飞琼的心一如轻扬的风,柔柔的拂动。她只想立刻见到延嗣。

      她来到了天波府门前,望着两只威严驻立的石狮,这才想起天波府是皇帝御赐之府第,一般人无法擅自入内。飞琼失落地望着皇帝御笔亲题的‘天波府’三个大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从天波府中走出两名婢女,飞琼急忙闪身一旁。

      “菊儿姐姐,你听说了么?过两日夫人寿诞,会有很多人来府里祝贺呢。”一个婢女说。

      “嗯,夫人这么贤慧,待人又和善,当然会有很多人了。”另一个婢女回答。

      “我还听说以前夫人也经常会随老爷出征迎敌的。”

      “是啊,兰儿,有一天我在打扫夫人房间时发现一把金刀,我当时还在奇怪。后来问了洪叔,才知道原来那是夫人以前的兵器。因为夫人要全心全意照顾少爷们,这才弃刀不用的。”

      “原来他娘也是这么了不起的人。”飞琼不禁暗自佩服不已。

      菊儿、兰儿一边轻拭石狮沾染的尘土,一边继续谈着天。

      “对了,菊儿姐姐,适才我听夫人吩咐梅儿去药房拿药。府里谁得病了?”

      “府里没人得病。不过我听说昨天三少爷四少爷与七少爷不知为了何事被老爷重罚。大概夫人拿药是给三位少爷用的吧。”

      “三少爷四少爷七少爷又被老爷罚了?那他们一定伤得不轻!”

      “是啊,今天七少爷走路都要人搀扶呢。”

      飞琼听到这番话,窝在心里的一片怒火瞬间消失,想见延嗣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内疚地看了看两名婢女,皓腕轻抬,两枚细细的绣针轻轻擦过菊儿、兰儿,二人身子一斜,昏睡在石狮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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