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决战前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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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白，唐万紫的话也说的很明白。
叶孤城放下长剑，转身耐心地问小姑娘为什么，这已经是叶孤城莫大的宽恕了。唐万紫却犯了难，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小凤。陆小凤了然一笑道：“叶孤城，假如你不杀他，我可以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头。”
“陆小凤，你也想趁人之危？”
“不会。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对朋友出手。”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赶我走？”陆小凤拍拍叶孤城的肩膀，这个人的孤单清高，陆小凤也是了解的。所以叶孤城才会逞强去春华楼证明自己没有受伤。这一亲昵的举动，果然使叶孤城有了些安慰，唐天容的一条命，在他看来远远不如得到一个朋友珍贵。于是放下了剑，将唐万紫抱了起来。然后嘱咐道：“我的藏身之所已经暴露了。等会儿应该还会有人来找麻烦。记住，无论发生事情，你都不要打扰我。”
“你真是个爱惹麻烦的人。”陆小凤松开了唐万紫的小手，肃然道：“小紫是我很重要的人。只要你能救活她，以后我们就不仅是朋友。”还是施恩者与被救者。叶孤城懂，便与他握了握手，转身进入内室。唐万紫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叶孤城自身带伤，却还要破费心思为她治疗，身体已经撑到了极点。容不得一点的心慌意乱。而陆小凤就守在门外，桌上沏了一壶茶，茶中有京城人最爱的香片。现在时候还早，他本该去寻找关于马的线索。可是他只想在这里坐下来，陪着唐万紫，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然后第一个人来了。
陆小凤拾起头就看见了这个年轻人。这年轻人也在瞪着他，一只细长有力的手，还是紧握在剑柄上。但是陆小凤却不认得这个人，年轻人只是说自己要找叶孤城。这话便够了，陆小凤挡在了他的面前。年轻人也抬手拔剑出鞘，冰冷锐利的剑锋，忽然间已到了陆小凤咽喉。陆小凤却笑了。他既没有招架，也没有闪避，反而笑了。因为他知道年轻人不敢刺下去——独孤一鹤的弟子都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下毒手！
年轻人果然没有下毒手，反而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用的是峨眉剑法。”与苏少英一模一样的剑法，所以陆小凤认得：“我是陆小凤，你是张英风？还是严人英？”
“我是严人英。”严人英知道陆小凤与师父有很大交情，已经把剑放下：“我的师兄已经不会来了。”陆小凤吃了一惊，听严人英说起了事情经过：昨日，张英风去春华楼赴约，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叶孤城，差点被杀。事后他就忽然消失了。今晨，他的尸体被一匹白马驼到了集市上。严人英得知消息后，第一个怀疑是叶孤城动的手，又从峨眉四秀那里得知叶孤城的去向，便寻来了此处问罪。问罪，问什么罪？陆小凤不相信叶孤城是如此小气量的人，便让严人英好好想想。但是一旁的唐天容开始煽风点火，说叶孤城调戏自己的大嫂，还重伤了师兄，如此卑鄙小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这让陆小凤更加无语：
叶孤城要是对女人有兴趣，也练不成那种孤高的剑法。
“多说无益！”严人英已经出手。
陆小凤也只好接招。
就在此时，另外一群人到了。仿佛夜色从屋外蔓延到了屋里，清一色的黑色披风，遮住了他们的面目。陆小凤看情况不妙，只好点了严人英的穴道。为首的黑衣人想上前，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然后此人拿了样东西出来：一枚毒蒺藜。唐家威慑天下，见血封喉的毒蒺藜。这枚毒蒺藜不但钢质极纯，而且打造得极复杂精巧，叶瓣中还藏着七枚极细的钢针。就连陆小凤，都不敢明着与这种暗器对抗。而唐天容却脸上放光：“三弟！师叔！”
“唐门英雄都到齐了。”陆小凤已经猜了出来：为首的人是唐门三弟子唐天纵，也是唐门第一高手。他身后的老人是副掌门唐莫问，而唐天仪正是他的侄子。唐老先生的威严，在江湖上无人不晓，然而，杀人从不问何事的唐莫问，这回却开了口：“陆小凤，叶孤城重伤了我的侄子，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我只知道叶孤城正在救人。”陆小凤的话音刚落，唐天纵忽然往下一按，腰间的毒蒺藜立刻凭空弹起，只听“赤”的一响，已飞起了三丈，“夺”的一声，直直钉向了陆小凤的脑后。陆小凤忽然折腰闪避，弯到了一个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弧度。堪堪避过了擦着大腿飞过的毒蒺藜。但被唐莫问后发的一掌击中了肩头。“啪！”地一声。陆小凤重重撞到了房门上，左肩已经有血迹流下，也许里面还有毒。
陆小凤迅速出手点了自己全身的穴位：他不能退让，因为唐万紫就在里面。而唐莫问的眼光也冷了，于是退后十步。而唐门高手纷纷亮出自己的绝招：毒针，钢虎爪，铜钱镖。十八般暗器接踵而来，每个暗器都可能涂了剧毒。陆小凤抽身躲避，不敢碰这些东西一下：他还要留着小命兑现与小姑娘的承诺。躲不过的暗器，陆小凤便用茶壶，茶杯，盆栽等杂物击落。眨眼间，他已经使出了十几招手法！但出乎意料的是，陆小凤无法还手：这八个唐门高手站成了一个诡异阵型，根本无法近身。陆小凤很快就体力不支了。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他的眼前已经有重影，判断力也下降了。再接手几招，步伐也不稳当起来，身上大汗淋漓。出道以来，陆小凤经历过无数的危局。却没有一次如此凶险！怕是叶孤城全须全尾地在这里，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于是，陆小凤很快中了招——一只纯钢打造的黑虎爪擦过他的胸膛，爪上的倒刺刺中了他。虽然他很快退去，点点血迹却渗出青衫。不一会儿，血迹开始发黑。
八个人在他眼中已经重影成无数个人。他的呼吸很困难，好似窒息一般。陆小凤明白了：八个唐门高手，不是阎罗王，而是彻头彻尾的地狱！但是陆小凤还可以逃走，他的轻功高过唐门的人不知多少倍。然而陆小凤很呆，他不知道这时候有退走这个选择。他只知道朋友与情人就在身后的屋子里。
于是他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悠然。
“陆小凤你想死吗？！”唐天纵不解道。
“不想。”
“为何还要抵抗？”
“不知道。”
爱自己的父母情人朋友，保护他们需要理由吗？起码陆小凤不需要。所以他不逃走。
“那我只好送你一程了。”
唐天纵与唐莫问交换了一个眼神，已然下了杀心。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含沙射影兮，舞梦夕阳。杏雨梅花兮，木木其华。天元聚魂兮，朝闻夕得道。生死由我不由天兮，壮哉乎吾唐门……”少女轻轻吟唱着儿时的歌谣。这首歌为唐门世代流传。其中包括了唐门的四大宝物：毒砂，梅花针，天元聚魄丹与生死符。这等铮然的歌谣，本是需要胡笳铜鼓来演奏的。但是少女的声音宛转悠扬，单独唱出来别有风味。唐莫问的脸上堆起疑问，唐天纵却是大声问道：“屋子里的是哪位同门？”
“你去问问唐天容，方才是谁要给叶孤城磕头，换取他一条小命的。”少女的声音蓦然寒冷：“唐门恩怨分明，所以才被江湖人容忍用毒几百年。而今，你们为了个人的恩怨想将门规置之不理吗？！咳咳。”
“别说话了，你中的毒还没完全解开……”这是叶孤城的声音，然后屋子里又归于安静。
听到此处，唐莫问已经明白了。他下令所有弟子全部退后。然后将解药递给陆小凤。陆小凤赶紧喝下解药，接着松开衣裳一看，毒血已经蔓延到心房。若是再迟半柱香的时间，小命休矣。不禁更加感激小姑娘，他忽然很想进去亲一亲她，却依旧不放松警惕。唐莫问看他如此倔强，便带领弟子离开，丢下一句：“请你替我转告叶孤城：我们唐门的人会在决战之夜，亲手取他的性命。”待到唐门的人终于走了，陆小凤才舒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进屋去看小姑娘。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门，却愣在那里——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片，连一片紫云叶影都看不到。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决战前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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