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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舍身谈判(一) ...
虚夜宫内的战斗,一般分为日常争斗与生死搏杀两种。
日常争斗,仅是一群嘴硬的家伙平日交流感情,到角斗场做做健身操,破皮流血是常有的事,但不涉及伤筋动骨的范围。
但生死搏杀,可是非常认真的,多是十刃职位的争夺战。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战斗,一方有心厮杀,而另一方却无心恋战。
黄泉落音自认为即将面对的就是这种,她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以免横躺着出来。
来过无数次的虚夜宫正殿,成了龙潭虎穴。
落音站在大门前,停步发呆了几秒,心跳一度加快。
门口没有侍从把守,足见蓝染不想让第三人知晓接下来发生的事。
深吸一口气,放松绷紧的双肩,她推门而入。
空旷的正殿内没有燃起长明灯,一片寂静中,白玉石柱在暗淡的月光下隐隐泛光。
月光很浅,夜色很浓。
落音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因为四周满满充斥着蓝染可怕的灵压,她根本无需搜寻。
当眼睛适应光线的昏暗程度后,殿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王座上隐约可见,一个由黑暗所勾勒出的轮廓。
那是王者的孤寂身影。
落音踏出了一步,细微的灵压渗进黑暗的空间。
“来了?”仿佛是从虚无深渊中飘出的话语,幽暗,附带一点点的苍白:“灵王降临尸魂界,可真是大事一件。想必尸魂界正为此召开两千年不曾有过的隆重仪式为她接风洗尘?”
“……”她抿住双唇,只盯着王座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漫长的三秒沉默。
“我在问你呢,黄泉落音,你不愿意回答吗?”
原本还稳定的灵压,突然汇集成一股巨大密集的力量,黑山一般朝落音压去。
“呃……”仅仅只是心理作用,也使落音有窒息感:“四十六室恐怕是在十三番之前就得知灵王降临一事。因为他们比尸魂界其人更接近王族。”
“还有你吧?”
“?”
“你不是也知道银蔓的身份吗?在很早以前?”
“……”
“她是什么时候当上灵王的?”
“五十多年……前吧。”
“呵,这么说,当年她来到尸魂界,是因为刚升任所以才来视察民情么?她膳食门的身份是你捏造的?”
“是四十六室。”
“也对。你既然在清净塔居林里担当抄写员,她的身份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
饶是心中恐惧,落音咬咬牙,屏息凝神,不再回答。
将心比心,换种角度想,如果她是蓝染,她此刻的心情会怎样?
一直想要打倒甚至想要杀掉的对象,居然是心中念念不忘的人。
灵王,可以是任何人,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即便是市丸银或者一个小婴儿,都不会对蓝染造成影响,只不过前者让他吃惊后者引他怀疑而已。
但灵王不能是银蔓,不能是她。如果她是蓝染,绝对无法接受。
可惜她不是蓝染,她不清楚蓝染会如何面对此状况。
她只隐隐知道,蓝染找她,肯定跟银蔓的出现以及她表明身份有关。蓝染究竟由于得知真实后感到了失望,还是受骗后的愤怒呢……所有猜想都是片面的,所有的具体原因尚不得而知。
思考再三,她终于鼓起勇气挑明话题:“蓝染,你想对我说什么?或者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我想说些什么?希望你说些什么?呵呵呵,黄泉落音,到这种时候,你还想跟我装傻吗?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什么都知道了吧?我的理念,她的身份,所有事在最初开始就全部知道了,然后明明比什么人都清楚的你就站在我的背后,期待今天的到来吗?!”他像一头巨兽般站起来走向她,一步又一步,缓慢沉重。
被气势所迫,落音不自觉的后退,她心中甚至升起一点胆怯。
“期待今天的到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你想笑就笑出来吧。你看着我这个一贯在你面前表现得轻松掌控全局的男人,其实被你骗得团团转的丑态很可笑吧!从前看着我和银蔓说话,你是不是当场就想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他面前的人便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灵王!等他以后知道了,表情一定相当精彩。’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吧?”
“!”
还好还好,他没有生小公主的气。等等!为什么认定我该幸灾乐祸?!我没这么冷血啊!落音张口结舌,不过她明白蓝染现在的状况了。
蓝染似乎没有生银蔓的气,他是在气她的隐瞒行为。
野心家这种人,多半抱有‘宁肯我负天下人’的思想,所以最不能容忍别人骗他。
而落音,恰好骗了他很多年。
说她是无心隐瞒了银蔓的身份,不会有人信。
此刻,蓝染与其是为了银蔓的身份而生气,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之前一直处于浑然未觉的状态中而感到难堪。
这绝对对他是奇耻大辱。
落音垂头装作懊恼状,偷眼正看见蓝染停在三米远的地方,一双血眼正瞪得通红,似乎等待她为自己辩解。
“我试图阻止你了……”
“如果你是认真的阻止,难道还会不成功,还能将我蒙在鼓里十多年?光说些玄乎莫名的话语有什么用,其实你并没有想阻止我,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吧!看着我是如何变成这样一个傻瓜,被骗得团团转!”
蓝染的话,一针见血。落音再度哑口无言。
“在你眼里,我徒劳无用的行为……一切都显得可笑无比吧?你就得意的笑出来,忍耐了二十年很不舒服吧!算是为当初,我强行劫持你到虚夜宫来的报复,报复我迫使你和朽木白哉分离?!”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她头痛该如何安抚他。
安抚。
想不到,这个词居然能和蓝染大魔王联系到一起。
“你尽管得意的笑吧,我知道你一定期待这天很久了,怎么样?我的反应,没有让你失望吧?我处心积虑想要弄清楚身份的灵王,原来我曾见过,不但见过,还和她聊天谈心,还吃过她做的糕点……呵呵呵,简直就像场梦……”蓝染以右手捂住额头,发出苦闷的低语。
“我真的没有。当时我是衡量出了利害关系而保持沉默。毕竟灵王驾临尸魂界,可是极其重要且隐蔽的机密。整个清净塔居林上下守口如瓶,任何人泄密都难逃一死,搞不好还会株连家人朋友。我又怎么敢告诉别人,尤其是告诉你呢!”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落音希望他能维持BOSS该有的形象 ,强大、冷酷、残忍,像伫立千年的高山一样,不管任何风雨打击都不曾摧毁他。
而她此刻必须保持冷静,因为她不能确定面前的魔王是否冷静。
她知道银蔓身为灵王的身份,而她也比谁都清楚蓝染对银蔓所抱持的感情。她虽然百般阻挠了。却迟迟不愿对他说明真相。
蓝染一定认为,她隐瞒了真相,不但欺骗他,还一直抱持着恶意的心态旁观,看着他像傻子式的自作多情的行为而背地里偷笑。
这种耻辱,足以使他用镜花水月杀掉所有知情人灭口。
她黄泉落音,就是最大的知情人。
从数年前,她看到蓝染和银蔓站在一起的温柔画面时,她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没错,她此刻站在大殿里,面对如同审判的发问,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还不想死的落音小心的将自己的灵压压缩密集到全身,形成一副透明的铠甲用以自卫,然后她斟酌每一句将说出的话,不然再被砍,纯粹是活该。
“蓝染,我和银蔓是朋友,说实话,我很怕你会对她毒手,才不敢向你表明她的身份。这是非常严肃的事实,完全没有一点可笑和愚弄的因素。那时我还是站在四十六室那边,所以我更不能透露。当你接近银蔓的时候,我的心情比谁都紧张,我从来就不认为这有什么可笑的。整件事情可是事关尸魂界安危的大事。”落音露出默默自责的表情,但不能有强烈的心有愧疚感,如果表现出一丝忏悔,眼前濒临爆发的男人绝对会用镜花水月将她肢解掉。
“落音,你知道欺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蓝染眼神阴森的看着落音,语气里透出说不出压迫力。
他看得出,落音很早就知晓了他的野心,而对于银蔓的身份,她恐怕知道了不是一两年。
从她最初就阻挠他的行为,就可知她知晓内幕,才不看好他。
也正是如此,他才更火大,她居然迟迟没有对他说出口。
十年,在虚夜宫的十年,她更只字不提,就仿佛这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该深埋在过去不被挖掘。
这种耻辱,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她今天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没有人知晓你们的关系,不是吗?蓝染,你其实不用……气成这样。” 落音不会傻得反问‘欺骗你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她只能从另一方面找突破点:其实蓝染不用感到丢人,因为在虚夜宫里根本就没有破面知道他在尸魂界的过去。
银蔓是灵王一事固然严重,但从另外的很多方面来看,某些问题不大,尤其是别人如何看待此事。
蓝染和银蔓的相处那段时光从不回避旁人,所以十三番里有很多人都见过,但真正留心注意的除了落音,只有市丸银。至于四十六室那群家伙看见了就跟没看见似的。
而且市丸银也只恰好瞧见蓝染吃过几次银蔓做的糖果,或者两人一起喝茶聊天而已。他未必能分辨出蓝染对她不是像对雏森的那种利用。
唯一清楚的,只有落音。
不过,正因为某些方面问题不大,就意味着某一个方面的问题非常巨大,例如此刻,她被蓝染单独召见的原因。
落音想到的最坏结果是,深感受辱的蓝染先将她严刑拷打,逼问出前因后果然后再杀掉——真相就永远成了不见天日的秘密了。
为了避免和镜花水月亲密接触,落音继续小心的劝说:“蓝染,世上本没有人能够拥有所有他想要的事情,除非他是神。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所期待,而我,以为你的全部希望就是率领破面军团,进攻尸魂界,最后统一现世尸魂界虚圈三界。”
“哼,真没想到这种话会出自你口中。我还以为你只会故作玄虚的说:有些东西即使是王,也是得不到的。而有些东西,正因为是王,才得不到……”他咀嚼一般重复着句话,踱着步靠近落音,近得让她看清他眼中盛满的是何种感情:“落音,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对她使用过镜花水月?我的回答是,没有。”
“……”
对于使用镜花水月催眠,落音也曾有疑问,那是一次午后的休闲时光,她试探的问过蓝染,为何不用镜花水月的能力达到目的。
当时,蓝染抬头故作悲情戏的摇头说‘不是亲手付出而得到的东西,心中总不免有遗憾和芥蒂’。这般义正词严光明磊落的话语,将落音足足哽得三分钟无语。
之后,落音便认定蓝染跟沙猪主义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但现在她又发现蓝染对于想到的东西的执念,远比她猜想的还要深。
可惜现在不是当时,蓝染随时都会冒出能把她杀掉的念头,只要她说了任何一句刺激性的话。
就像个汽油桶,只需一点小火星,就能教她尸骨无存。
确实是尸骨无存,她感肯定,蓝染在屏幕上看到她和银蔓对话的场面时,绝对冒出过等她回来就杀了她的冲动想法。
古语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有了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就大事?——这是落音绝对不能说的话,一说出来,必定刺激蓝染唯一脆弱的那根神经。
“黄泉落音,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都说了吧。趁着我现在怒火未熄,再添一把柴。”
“没有……”哲哥哥和玉哥哥,还有李唯教授,叶脉的事,怎么能告诉你。
“你就这么想看我继续被你愚弄的窘态吗?说出来吧,我的神经经受得起。”
“真的没有了……”打死我也不说,何况说了你也不信。
蓝染不再说话,默默将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点点,缓慢的抽出斩魄刀,露出的一截刀刃在月光中雪亮得刺目。
见鬼,说了半天你还要砍我?!
落音火了:“够了,被害妄想症先生!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难道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能被你掌控?别自大了,蓝染惣右介,你之所以要逆天而行,不就是为了反抗给予你不公平的神吗?这次,不又是一次不公平的遭遇吗!你怨天尤人有什么用?如果你之前只会怨天尤人的话,如今也坐不到虚夜宫的宝座上!现在你倒想干什么,放下刀,我打死不说!但我向你保证,属于我的小秘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会阻挠你的野心的!人生总有意外,你本来就是一魂魄,说好的方面,你很强大,但你是在护廷十三番而不是在算命行呆了一百多年,你本来就不懂占卜,怎么可能完全预料到人生中的每件事呢?人生中意外处处可见,不公平的待遇你以前也遭受过,为什么现在不能忍受了?你在这里白白消耗力气发怒有什么用,难道你是空有野心却没有行动意向的人吗?冷静一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蓝染大魔王!”
什么事情都能在掌控中,任你翻云覆雨,你以为你是如来佛还是李唯教授!
严格说起来,李唯教授对于没把握的事一向以不在乎的态度来处理,而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他就成为了运筹帷幄,轻松谈笑间化解危机,宠辱不惊,高深莫测的人。
蓝染眼神冷漠的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却不发怒,几秒后,反而刀回鞘中。
落音喘着气,不甘示弱的回瞪。直到蓝染再度开口,声音柔和而冰冷。
“落音,你曾对我说,你一想白哉等了十年,你就会心口发疼。我当时是怎么对你说的?”
“你说,其实也只是外人看着认为他可怜而已,他心甘情愿,所以他其实自觉非常幸福。”落音复述了一边,然后呆呆的看着蓝染,惊讶道:“你等待了十年,难道……”
蓝染那一瞬间变化的眼神,使她无法说下去。
大殿再次陷入无声境界,唯有月光和风温柔的留恋徘徊,愈发显得区域里空空荡荡。哦,还有远方沙漠移动所发出的摩擦声,像一曲细细密密的沙砾之歌,飘然传入两个灵魂的耳中。
蓝染和落音对视,尽管周遭无旁人。可他们不再说话,一双眼睛所射出的神采,已使对方心领神会。
落音恍然发现,原来不止她和白哉等待了一个十年。
原来蓝染也是,等待了十年的人。
十年的屏障,或许从最初想要困住的不只是落音,还有这座虚夜宫的拥有者吧。
白哉等待了她的十年,不知是如何熬过。
但眼前的他蓝染是如何度过十年的,她一清二楚。
仿佛风吹湖面,吹过去了就没有任何痕迹留于表面,男人平日的谈笑,叹息,皱眉,思考,还有平时最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透出半分的想念。
也没有透出半分的脆弱和失控。
原来仅是表象。
以前,落音也小小的自我安慰,也许蓝染会在漫长的等待中醒悟,知晓这是不值得的行为,进而放弃。
她没料到,蓝染能够忍受住。
他的精神能忍受住,一方面,肯定认定能够做好万全准备,以便应付接下来的战争。而另一方面,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对感情上的事烦恼。
蓝染确实将全身投入到这场计划中,但他并未肯贡献出自己所有的感情来完成此事。
如果他做了,那么他此刻得知灵王降临现世,应该狂喜或者懊恼,为什么没有在从前相处时光中发现对方的身份,并加以胁迫呢?他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是生命中某些美好的东西,阻止他衍化成一个愤世嫉俗的悲剧人物。
如果人生找不到任何乐趣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蓝染承受的压力,落音渐渐有了些许的了解。
也许,他和落音一样,心中存在美好的期盼,所以才会坚定的维持自我,不至于往无法挽回的道路上一头栽下。
他或许还存有一点点美好的希望。
这点希望成为了支撑他精神的理性支柱。
落音释然,又突然深感恐惧。
另一个猛然想到的念头,彻彻底底寒了她的心。
这件事的发展,李唯教授是不是早已预知?
从一开始,是他命令叶脉制作了阻挡虚夜宫的十年屏障……那么他想要困住的,想要折磨取乐的,不只她,还有蓝染呢?
想要看看蓝染怀抱希望之灯的等待了十年后,却发现希望之灯从一开始就已熄灭?
而任由他愤怒也好,失控也好,承受他怒火的只有对此了解最深的落音。
虽然不是第一次体会李唯教授的可怕,但此刻,落音依然不免毛骨悚然。
【被他注意的话,你应该祈祷他干净利落的杀了你,而不是让你活着遭受他的折磨。】
落音发觉自己应该去可怜眼前的男人,即使他貌似罪有应得。
她明明知道蓝染知晓银蔓的身份会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结果就是如此,但她那时却沉默了,明明有很多机会去阻止。她却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下去……
“蓝染。”落音忍住眼底冒出的怜悯的泪水,轻轻的说:“银蔓最初肯定不知道你的计划,她不曾拒绝你的帮助,并不是出于别有居心。”
“她不知道我的计划吗?哼。”轻柔的嗤声,听不出一分怨恨,反多了一分幽呜之音:“我的计划,她岂会不知……四十六室安插到十三番里的眼线难道不够尽职尽责吗?”
“你不是自认镜花水月的催眠功效天下第一,你多年的伪装无人能看破,这会怎么又没自信怀疑起四十六室了?银蔓她……或许她不知道,所以她才会……”
“如果她知道?”
“那么她铁定是因为不在乎。蓝染,你宁愿相信她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吗?”落音急切的为银蔓证明清白:“你从来就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你的野心,不是吗?我一直觉得你在她眼前的模样,从未伪装过!我不知道银蔓她怎么想的,但我知道她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也许她对你隐瞒了什么,但你不同样隐瞒了吗?之前我不只阻挠你,我也劝解她不要接近你,可她总是一笑了之,总对我说她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自知之明,她真的说过?是你还想安慰我,告诉我我不是自作多情?”
“不!你今天遭受的,全是你以前的债,这是你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更不要怪我!”落音硬着心肠大声吼道,吼完时双肩剧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莫名的泪水从眼角滴落。
先前涨呼呼的大脑恢复清醒。
比起李唯教授,其实自己才是对他们最残忍的人。
洞悉了一切,明明知道今日之事是注定的,但她在从前并未强行阻止它的发生。
虽然有时会怒气冲冲的指着蓝染的鼻子骂他的行为触犯道德,却又刻意隐瞒了最重要的真相——银蔓是灵王,你不要妄想了。
时至今日导致这种场面的发生,也有她袖手旁观的因素。
她没有提醒,没有暗示,仅仅是毫无力度的阻拦而已。
她沉默的看着这一天到来。
然后,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颓然坐于王座上,双手捂脸,埋头膝间的沮丧模样。
以前总抱怨,说李唯教授如何如何阴险冷血,其实自己呢?
归根结底,除了他以外,她也是个阴险冷血的人。
一滴泪,突然从眼角滴落。
她无法跟自己辩解这究竟是谁的错,这错误当初是如何造成的。
最初自己的行为应该没错,她怎么可能告诉蓝染他所在乎的小女孩正是他处心积虑要杀掉的人呢?
可蓝染怨恨她也不是没道理的事。
落音睁大流泪的眼眶,看着蓝染背向她慢慢走到窗前,月光洒满他的衣袍,连带将地上的影子沾染上一丝落寂的色彩。
“落音。”他转头又望向她,棕色眼眸里暗潮汹涌,可吐出话语,却零落一地: “命运有时,真是残酷……”
“只是命运给你开了一个玩笑……你……”落音艰难的附后。
“这不是玩笑。”
“这是人生中的一个痛苦……熬过就……”
“这不是痛苦。”
“……”
面对情绪失控的男人,要保命的方法是不与争辩,因为你怎么说都是错的——落音学到了一个真理。
明知是句傻话,明知绝对不可能,但落音还是说了:“蓝染,你想和尸魂界和解吗?”
蓝染斜眼瞄她,像听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
“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就帮你打下去攻占尸魂界。我不是敷衍你,我和某个人还有一笔帐要算。我决定帮你了。”
“某人?”
“不是银蔓。我是私人恩怨,和你的计划不会冲突的,放心。”落音恢复常态,给蓝染一个‘别问’的眼神:“灵王降临现世,就意味着战争的开始。蓝染,你是想先下手为强,还是先静观十三番行动再后发制人?”
虚圈和尸魂界的战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本来就打算站在破面军团的立场上实施计划,而现在,她决定拉蓝染一把。
一想到李唯教授嘴角泛起冷笑的模样,落音眼角变得锐利。
“残酷的……命运所开的……玩笑。哼,也罢。”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诉说给落音听。
落音吞了口口水,蓝染终于冷静了,而且他似乎放弃了……
“黄泉落音,时候不早,你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会议要召开。”
一句黯淡无力的话表明,他放过她了。
落音不回答,转身就走,可不知不觉间僵硬的双腿害得她差点摔倒。
踉跄几步,才镇定自若的走向大门。
眼前的光线越是昏暗,脑海中的思绪越是翻涌。
很快的,蓝染又会变成一代枭雄,残忍,冷酷,不留一点情面,眼底容不下任何怜悯。
鹰会用羽毛掩盖身体上的伤。当它展翅翱翔时,地上的虫如何能看出它的伤痕?
正殿里,回响着她的脚步声,貌似凌乱不安实则无比坚定。
又不知何时,她听到了蓝染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仿佛相隔一条河,一座山那般飘忽不定。
“灵王的降临,对我们来说,真是绝佳的好机会……战略方针得起变化了……”
脚步一滞,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等明日,蓝染从孤独黑暗的王座,来到众人云集的殿外,他绝对会恢复成那个叱咤风云,眼神淡漠的王者。
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耳畔轻柔的述说残酷的事实。
蓝染已经不可能和尸魂界和解了。
黄泉落音,这是你的错。
李唯教授,我没资格恨你。
落音沿着长廊一直走至殿外,仰头望去,清冷的上弦月已不知所踪,而夜色浓烈得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走一般。
即使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到这百米之上的深邃处,乌云滚滚汇集,又沉重的压迫向地面。
“静灵廷的天空,也会这样阴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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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静灵廷,二千年来从没有一天这样慎重庄重,又如此小心紧张过。
四枫院的府邸,迎来自初代灵王离开尸魂界后,最严肃最严格的戒备。
灵王驾到,四枫院家本该张灯结彩,各位大人盛装出席,但目前情形危急,众人无心办理,灵王也吩咐四十六室通告整个静灵廷,让高层领导暂停手头一切事物到此开会。
会议地点之所以选择在四枫院,是由于四十六室挑剔十三番总会议室的防御系统不够完善,而清净塔局林又不欢迎闲杂人等入内所造成。
于是,四大家族、死神队长、副队长还有四十六室全体,简单梳洗冠衣一番,便瞬步赶至四枫院,对外宣称:四枫院家一颗千年枯树突然开花,乃是祥瑞之照,大家共同欣赏。
除了护廷十三番和四十六室外,潜逃现世多年的夜一浦原也回来参与会议,还有尸魂界未来的救星代理死神黑崎一护……如果这时蓝染没有沮丧地抓住落音追究问题,而是教唆一群大虚组成敢死队,并弄到一颗原子弹投进四枫院,那估计战争就不用打了。
总之,四枫院家的上空聚集起层层乌云闪电。
“十一、十二、十三……”黑崎一护百无聊赖,又被沉重紧张的气氛压抑得受不了,忍不住仰头数屋顶上的横木,以便活动僵硬的脖子。十三番里这样的大场面,按道理轮不到他参加,但特由某人钦点,他于是被迫参与其中。
胳膊忽然被人碰了一下,一护扭头看向他的左边。
“恋次,你很热?”奇怪,室内不很热啊,为什么红发好友会满头是汗?
“……”
“?”
“别和我说话。”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因为红毛野犬的脸正绷得死死。
“?”
“一护君,请、请安静一点。”同样站恋次身旁的还有吉良景鹤,他额头上的汗早已汇集成股流下,说话比平时更结巴哆嗦:“这、这可是……灵王、灵王陛下召开的会议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紧张感。”
“……抱歉。”他确实一点都不紧张,毕竟他已见过灵王的庐山真面目,也对她的战斗实力一定的认识,不过看恋次、吉良、桧佐木、羽风倾角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觉向他们道歉。
“哼,现世的人果然不懂规矩。”穿着四大家族隆重礼服的少年从对面的席位中发出小小的嗤鼻声。
“安静点。天满。”石纭素宣靠近未婚夫的耳朵,轻声提醒。
自今天春季从六番队副队长的职位上调到四十六室后,海盾天满对于自己的接班阿散井恋次有诸多的不满,讨厌他的粗俗无礼,讨厌他想要超越他所崇敬的白哉大人的那种心理……连带着看他的狐朋狗友(包括一护),也认定是同路货色。
天满不舒服的用鼻孔喷气,然后便和在场不少人一样,眼神热切望向正位上的那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小女孩。想不到,我居然能见到尊贵的灵王,刚才她对我们说‘辛苦了’,是不是表明她已察觉到尸魂界与数千年前的不同?
尸魂界现今的和平,还有静灵廷的繁荣,全是他们无数人用血汗铸造。而他们的子子孙孙将继续效忠王族,延续数千年来的荣耀与光辉,在所不辞。
为了陛下,即便是牺牲也是光荣的。天满面露一丝丝的神往。
与精神亢奋的副队长们相比,十位队长倒显得沉重冷静,基本上是一问一答,绝不多言。
山本总队长老则老,说话却不罗嗦,有关蓝染叛变之后直至今日前尸魂界所发生的任何重大或可疑事情的陈述报告非常简明扼要,仅仅只消耗了半场会议的时间。
当典雅的侍女提壶为杯续茶时,众人还站得笔直,不肯放松。
灵王目光扫过四排席位,皆是头微垂,目不斜视的旗杆姿态。她心念一动,以严肃如冰的语调询问:“诸位还有何事?尽管提出,朕自当解答。”
活像石像群的乌黑死霸装中,举起了一只胳膊。
“黑崎一护,你有什么疑问?”
“你真的是灵王?”没有身份差别意识的一护迷糊的以食指指向正位上的银蔓。
他的话自问出了所有队长的心声,于是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他这无礼的举止言行,更木剑八倒裂开嘴,期待能否看见神秘的王族展现实力。
“放肆。”守护一旁的侍从瞬间拔刀,下一秒,就要断其指,让一护血溅当场。
“且慢。”海盾抬手制止:“王族一直居住在异时空,所以身份神秘也是理所当然,我们四十六室全体可证明她正是灵王。黑崎一护,谅你年少无知,又来至现世,所以……”
“海盾大人。”一直扮得神情庄重又气质深沉的银蔓,突然打断了他拐弯抹角的求情,摆出一脸‘我这不是被你们害了’的无奈表情说:“之前我就说过,我的灵王的身份是事实,无需穿成这幅模样来证明。这顶王冠压得我的头好重哦。”
边说边做,银蔓原本笔直的身体顿时歪倒靠在背后的墙壁上,于是头顶的王冠歪了。
“陛下,礼不可费。尤其是君臣间……”海盾赶紧鞠躬。
“这套礼服简直让我难以呼吸!而且现在是夏天耶,为什么你们可以只穿一两件,而我要套上七八层?”银蔓一手当扇子扇风,一手扯开厚厚的衣襟和绸带,领口瞬间露出里面的黑丝绒衬衣。
“呃?”在场人士有些傻眼:现在是什么状况?
石纭赶紧要侍女上前制作她的举动:“这套装束是灵王身份的象征,它的防御程度堪比盔甲……”
“我宁愿穿着一套铠甲。”哗啦!脱下的礼服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可见石纭的说明并没错。
“不可以,王冠是灵王……”
“身份的象征,我知道。但这么重,你想害我长不高吗?”咚。精致的王冠被一双小手取下,还算郑重的轻轻丢掷到茶盘里。
“礼、礼服!”
“灵王身份的象征。你们换句新词吧。”银蔓三五除二卸下沉重的‘金缕玉衣’,又开始拆除发髻里的金钗银坠。
“陛下~~~!”侍女们忍着快要哭倒的冲动接过礼服,而把守两边的侍从则额头悬起一颗巨汗。
“闭嘴!我是灵王,我最大……”十一岁的小女孩双手抱胸,挑起了一侧的眉毛,故作大人的严肃正经。
这下,连总队长也额悬巨汗,而例如京乐等队长则拼命忍笑。
经过了如此的活跃行动,会议室里原本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至少最神经症的吉良都开始放松,大口呼吸空气了。
“好了,凉快多了。”
总算舒坦了的小公主,高高兴兴的命令侍从为各位队长副队长四十六成员们继续续茶,上点心。
原本气势十足的王,居然变回邻家小妹妹,以略带慵懒的态度斜坐在长椅上,和众人分享同一盘点心。
惊得众人一时措手不及。
王冠最终也没回到某颗黑色的小脑袋上。
一袭黑丝绒衬衣反射出灯光的金黄色泽,柔和了被衬托得异常醒目的雪白皮肤。到膝盖的短裙和长筒靴正好遮住双腿,显得活泼好动。
反正她就是个只爱武装的野丫头,穿那种礼服干什么?跳舞?见鬼去吧,她第一不擅长的是唱歌,第二不擅长的就是跳舞。
“灵王陛下,你怎么可以随便呢?”唯有固执的海盾等人还在小声抱怨。
“海盾大人,与其纠结繁文缛节,还不如快点商讨正事。陛下想必还有重要事情通知我等。”夜一一边吃着鱼糕一边说。虽然与四十六室的恩怨尚为化解,但这个灵王居然允许她和蒲原回尸魂界,她倒松了一口气。
但目前还是呆一旁静观其变得好,因为一旦追究起崩玉的形成原因,喜助难逃其罪,她必须想办法求情。
“好了,我们接下开会吧。”银蔓左手撑着大腿,右手拿茶勺搅动面前杯中的茶水,颇有几分闲散之意。
“是。”
当最个性松散的京乐笑完时,开了一半的会议得以继续。
知晓广大内幕的四十六室代替银蔓,进行会议内容的解说:“据悉,蓝染在叛变前,他曾数次到真央庭大灵书回廊中越级查阅机密文件。而他所要查询的——是王键的创生方法。我们预测他将在很短的时间内行动。”
“王键是什么?”又是一护提出问题,因为室内鸦雀无声,再看其他队长的脸色,均是一脸凝重。
海盾道:“数千年前,王族统一了尸魂界后,便设立了四十六室与护廷十三番守卫尸魂界,而他们则划破空间到另一个世界居住。王键是开启通往王族所在时空大门的钥匙。如果蓝染制作出了王键,就能够前往王族的所在地。一旦他进入王族的领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家看过现世的史书,应该知道后果吧。”
一护看了看泰然安坐的某个小女孩,犹豫的问道:“既然灵王正是蓝染的目标,那不是更因该将……将她给藏起来?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不正好合蓝染的意?有点自投罗网了吧。”
“放肆,即使陛下个性随意,你也不可以这样跟陛下说话!”没等石纭吼,山本总队长就率先跺了一下拐杖,训斥一护:“ 陛下来到尸魂界定是经过了缜密的计划,由四十六室安排行动,尔等愚蠢,不可胡乱猜测。在战争即将到来之际,我们需尽职尽责即可,切莫妄言多疑。”
不愧是吃了两千年盐,比别人会说话。
其实会议室里很多人,都不明白一贯隐蔽的灵王为何突然在即将爆发战争的节骨眼上现身。这简直是飞蛾扑火的危险举动。
但银蔓和四十六室并不生气。
“灵王陛下,请您原谅他们的无礼。他们无法理解您舍身的心意。”海盾拱手略表歉意。
银蔓回以淡笑表示不以为意,可当笑眯眯的眼眸慢慢睁开,眼底的一抹深沉哀伤再明显不过了,她望向一护满脸不解的脸孔,开口说道:“我自然知道暴露身份的危险,但如果看着部下和旁人为我牺牲,怎么能无动于衷?制作王建的方法很复杂,可蓝染绝对会排除万难去制造它,然后找到我。其中的牺牲太巨大了。制作王键最关键的步骤有两点:一、制作的地点必须是方圆一里的重灵地,二、 便是制作王键的材料。需要用十万魂魄。”
银蔓竖起了两根纤细的手指,整个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了,气氛骤然变沉重。
一护内心冒出丝丝凉气,他隐隐感到不安。
“据历史记载,从前曾有过一次制作出王键,那还是在当时现世的战国时代中才能收集到十万魂魄,但如今,只有尸魂界才拥有足够的魂魄数量。但以蓝染的残忍程度,他恐怕会为了制作王键,而去现世屠杀十万活人。”
“什么!”一护心口发疼。
“关于重灵地,以及聚集有十万人口的城市。我们进行分析,已经找出了蓝染最有可能选择的地点。” 海盾深深看了一护一眼,接着说道:“那就是黑崎一护你所在的城市,空座町!”
一护顿时如遭雷击。
银蔓苦笑道: “我不可以拿十万人的魂魄来作为保全自己的方式,既然蓝染制作王键,就是为了找到我,那么我来了,他也不需要十万魂魄了。空座町也不会被毁灭,这样不好吗?”
“陛下,其实你无需担心,十三番自会保护空座町,不让它落入蓝染之手。”
十位队长一同站起,深深鞠躬。
“我也希望如此。”随着一声叹气,她站起来,进入到有些发呆的一护的视线中,对他浅浅一笑:“黑崎一护先生,你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请你协助我们,好吗?”
“嗯!”少年重重的点头,双手握成拳。
“请你和尸魂界长期保持联系,可以吗?”
“当然。这里有我的朋友。”
会议中,核心内容进展顺利。
“真的谢谢你了。”银蔓对他拱手以表郑重,然后对大家宣布散会:“好了,今日的会议就至此吧。请各位回去后不要向外人透露有关‘王键’的内容。总队长,麻烦你在后天以前,请交一份有关破面军团近期行动的报告,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能再交一份略微详细的战略方案?”
“尽力而为。”总队长也不明确答复,两天内赶制出的战略方案只能估算大体局势而已,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到谁能预测得准?稍后他会和四枫院夜一、碎蜂等人共同商议的。
灵王又发号施令:“好的,散会。朽木队长,请留下。”
在会议中,始终保持沉默,如论如何脸色都不改一下的六番队队长,顿时停住脚步,叮嘱副队长恋次几句,便往回走。
单独留下的命令,使得大家的眼珠不由整体瞄向六番队队长。
白哉目不斜视,以冷酷沉默的形象回应一道道猜疑的目光。
等室内空了,四周感觉不到其他人的灵压后,银蔓走下座垫,她开口对白哉说的第一句话是:“朽木先生,希望你不要耿耿于怀。”
在交谈起,她得先道歉:当初将落音送到现世并隐蔽十年的消息实属迫不得已。
“不,灵王陛下的命令,我等遵从自是,没有介意可言。”白哉以身高上的局对优势,俯身和小公主对视。黑眸如夜,话语冷冰,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绝不徇私情的态度。
银蔓额悬汗水:“朽木先生,你还真爱记仇。”
她很苦恼的皱眉,她最不擅长和一脸冷冰严肃的大人相处,尤其现在白哉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
说白哉不生气,完全是假的。
她也算是害得白哉和落音分离十年的人物之一。
任何男人见到了迫害自己所爱之人的人,肯定生气。
银蔓心底升起一点点孩子式的害怕感。
怎么办,这人身份微妙?他一是落音的丈夫,碍着落音的面子,她不能再向他欺瞒关于落音的事,不然对方可不只暴走这么简单了,二是朽木家也算是她灵王身份的部下,宽容对待部下是她一贯的原则,不能破坏。
所以,如果白哉狡猾一点,他完全可以利用自身处于上风的局面吓唬银蔓同学。
不过白哉不打算欺负小孩。他只说:“海盾和石纭当初来找我,也是您的命令?”
“不全是。我听他们说,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将落音和霜红找回来……”越说越小声,如果可以的话,银蔓甚至愿意躲到屏风后面,这种沉默寡言又爱死板起脸孔的大人简直是童话里跑出来的恶魔。
“是的。朽木家当初与王族订立盟约,只要朽木家的血脉不断,围绕朽木家的荣耀与光辉不散。而轮到如今,本家只有我一人,除了落音,我不再娶妻生子。”
“嗯。”银蔓点头,如果朽木家在她当任时期衰败了,她的责任可不小,而且要是落音不能幸福,她还有何脸面去见哲哥哥呢?
“白哉先生,我去现世见过落音了。她很好,蓝染一直想将她拉进自己的阵营,所以她和霜红在虚夜宫过很都很好。我敢保证,没有人会伤害他俩。”
冰山脸色稍缓。
银蔓从袖子中掏出一段纸条,纸质泛黄,和宣纸比又过于柔软,这是羊皮纸。纸卷成很紧的轴,小小的不足两截手指长,一只手就能将它包裹。
“这是落音要我转交给你的,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被别人发现。”说完,她以充满戒备的眼神望一眼天花板。
“十年来,我们不曾联络过。但我将近段时间内的尸魂界情况信息交付给她了。”就是她俩交手时——两人正大光明的在一干死神破面的视线下窃窃私语。
原来当时,银蔓和乌尔奇奥拉葛力姆乔等人战斗,是为了供李唯教授欣赏,因为谁知道他那种闲散加好奇心旺盛的人,会不会特地腾出时间打开时空视屏来看银蔓初到现世的画面呢,所以银蔓干脆和破面痛快交手一场,以放松‘叶脉’的警惕性。至于她和落音的打斗,表面上是表明势不两立的立场,其实,她俩暗自互通消息,交换情报。
小公主推落音的那一掌,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将写有‘叶脉’机密的丝巾塞到她胸前的衣襟上。她手法够快,叶脉的监视视屏不慢放一遍根本看不出。
而落音到最后离别时,一副郑重态度牵起她的手掌说话,其实是将隐藏于自己手掌中的纸卷交给她。
‘能否替我向朽木白哉说一声?告诉他,我很好。’暗语:请把它一定交给朽木白哉。
接下来,只要双方再次取得联系便可。这点容易办到,清净塔居林用于打穿两个时空界限的高级仪器绝对不少。不过得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使用它。
银蔓皱眉:啧,反正呆在李唯教授身边迟早得被折磨得死,但如果能看到那家伙吃瘪的话,将来也算死而无憾(这是什么思想啊……由此可见李唯教授,你的部下对你怨念有多深……)。
唯一的难题是,落音怎么和李唯教授见面谈话呢?必须在战争开始前联系上他,否则就无法改变这个局面了,这至关重要!但落音现在在虚夜宫中,李唯教授又回总部去了,两人相隔在两个时空结界内,而清净塔居林也不能协助她联系李唯教授,因为这样就等于暴露了他们私通外人的行为。
小公主偷偷为自己的自信心打气。计划是落音定的,她应该有考虑到这一点吧。如何穿越一个时空,并见到李唯教授。
她正为某人捏把汗,而某人未来的丈夫正拿着信卷发呆,迟迟不肯打开。
待到银蔓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到他身上,他才鞠躬说道:“请容臣告退。”
“去吧。”她挥手。既然落音没说要她看,那么八成是大人间儿童不宜的内容。她也就不提什么好奇心了。
好了,她也得走了,去应付清净塔居林里那些得了神经症的家伙们了,她已经提前让海盾和石纭通知各下去‘李唯教授真的没有来’的消息,以免这次放什么鞭炮驱邪,那样她的头就更疼的。
“落音,你一定有办法联系上李唯教授吧?”小女孩坐到榻榻米上,扬高脑袋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白哉离开了四枫院府邸,却没有马上回家,反而瞬步从楼宇间不断跳跃,直至来到了被几栋高高塔楼所包围的一条小径中。
这条小径非常秘密,只有极少数人只得,平日也不会有人穿行,是理想的隐蔽位置。
他记得银蔓对天花板投去的一眼,明显不单单是怕隔墙有耳。手指一动,无声无息的设下隐蔽视线的结界。
然后几乎颤抖的展开了羊皮纸,细致而熟悉的字迹在纸卷上依次跃入眼中。
“亲爱的白哉,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请不要吃惊,因为就连我都不能相信它能到你手上……”
渐渐的,墨玉的眼眸闪起破开黑夜的星光。
直到写完了才发现,好像完全没有写到银蔓对蓝染的感情以及她是否在意暴露身份……算了以后再写吧。
落音要反攻了……李唯教授,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抱歉,这纯属个人猜想)
抱歉,昨晚实在没写完……所以比预定的完了一天。
中秋节大家过的开心吗?接下来的国庆7天长假希望你们更开心。咸鱼会很忙的,更新一事尽力而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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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舍身谈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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