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算记前兆 ...
-
落雨的尸魂界，仿佛是被涂抹上一层烟灰色的风景画，显得极为安静又极为神秘。
牵星箍和银白风花纱，在暗淡灰色的雨幕中格外鲜明。
白哉撑伞行于街道，素衣单服，草履鞋踏过浅浅的水坑.仿佛一座移动的冰雕，不急不缓，走过悄无人影的街巷。
和冰雕的唯一区别，便是他墨紫双眼中的一丝生气。
白哉不喜欢下雨，却常欣赏雨后的美景。
想象着待乌云散去，天空澄清如碧，金光透过天幕撒下，明亮色彩带着朦胧的诗意，
远山含黛。近处，被清洗得极为干净的大地像沐浴后的人一般抖擞精神，有了焕然一新的面貌，自云端而下的夏风，呼啸着刮过蛛网般密布的街道，卷起最后的几丝水汽，驱散炎热。
是的，到雨停时。鲜花怒放，绿叶丛生，乌红的瓦檐，洁白的墙壁，目所能及，皆是一派清爽的新气象。
吸一口包含雨水的空气，沁人心脾。
如果这世间的污秽和罪恶，只用雨就能冲洗掉，该多么好啊？
略带忧愁的目光回落，固定在拿着雨伞的手指上，白色的绷带上斑斑血痕浸染，像樱花开在最甚处的花瓣。
伤口又裂开了，他不以为意的忽略。
由于长期频繁练剑，导致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管家劝他休息也好，露琪亚劝他也罢，他均摇头。
他还不够强大，还不够。如果真的强大，那时就不会失去她了。左手不由自主摸到千本樱的刀柄上，柄的尾端光滑坚固，并未悬挂任何小饰品。
落音曾说，她会编个中国结给他，挂在刀柄上，保佑他平安。
他还记得，她靠在他臂弯里的触感，还有亲吻的温度，像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温柔不炙烫。
保留的美好记忆，酷似被这场雨浸湿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渐渐变得冰冷。
连同她的面容和微笑，还有声音，还有曾同寝的数个夜晚，也一起，依稀可辨了。
她仍牢牢在他心中，只是他不愿去想。
仿佛只要不去想，她就不曾离开。
她说过，分离是短暂的，他们迟早要见面。
十年之后，又过了数月。
什么时候？她说的话，会实现呢？
几滴透明的液体慢慢沿着伞骨滑落，滴落在手指上，渗入绷带中，一丝凉意在伤口处蔓延迫使他抬头。
哦，原来雨伞的顶端破了个小洞，雨水乘机而入了。
哪怕再坚固的雨伞，使用得久了，也会破损让雨水渗透。白哉的唇角飞快掠过一丝苦笑，眼底染上了凝重的深思。
是不是很像他？以无情冷酷打造外表的盾牌，本以为能遮挡外界的风雨，保护自我直到永恒，没想到却经不起命运风暴的残酷磨砺。
他固执继续竖起千疮百孔的盾牌来阻挡众人的探寻视线，其实内心已由于伤害而残缺不全。
即使如此，他还没有向命运屈服。
他是朽木家的家主，作为家主，除了自身强大的实力和聪明的头脑外，总需具备另外的某些独特素质。
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别人都积极的拼命备战，拼命操练或者绞尽脑汁筹划部署，唯有他，在刻苦练剑的疯狂之下，保持着悲观的心和清醒的头脑。他很清楚，接下来命运将给予他的考验，远比任何的人都巨大。
不是只要尸魂界胜利了，她就能回来，并不是只要他和她都在战争中存活了，就能再相遇。
没错，尸魂界和虚圈的战争是落音和他命运的主要舞台，但真正让他俩陷入这种局面的人并不是蓝染。
所以一定还有更大的危险，一定还有更可怕的事情，正如同凶兽般伺机潜伏，等待一朝跃出，吞噬他们的未来和幸福。
街道忽然刮起一阵小旋风，伞沿的雨水一时聚拢线，又散开成珠，似乎正巧描述了他此刻心境中的混乱。
伤害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少爷，您回来了。”默管家在门前迎候，仆人打开桐漆门。
在踏进门槛的那一刻，他依然低头不语，浑然未觉石板路的另一端伫立的两道身影。
“朽木队长，我等已恭候多时了。”
闻言，白哉抬头，印有四十六室独特标记的制服映入眼帘。
海盾云似尘，石纭铁莽，四十六室的两位代表人物。
“我等冒昧来访，请见谅。”
不好的预感突然而至，白哉回以公式口吻：“这里雨大，两位大人若有要事与我商谈，请进。”
“请。”
朽木家的大门，在这重重雨幕中，关闭。
—————————————虚夜宫———————————————————
阳光明媚的午后，如果呆在有冷气的房间，那就非常适合午睡和读书。
或者写信。
落音坐在窗边，感受新鲜的空气与庭院里芬芳的花香，飘舞在阳光中的灰尘是如此鲜明，可丝毫不能引发她走神，因为鹅毛笔的手感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阻涩，相反，软软的羽制尾端让手指极感舒适，笔尖在羊皮纸上书写的文字流畅得仿佛是思想的延伸。
“亲爱的白哉：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不必大为吃惊后感到失掉了贵族的颜面而惭愧，因为我也从没想过它能寄到你手上。
我在虚夜宫已呆足十年了。按照当初我的推测，他们即将行动了，不知你们那边做好准备没？至少，请山本总队长给你们每人申请一份战争险吧？
白哉，我很想你，你……”
“轰！”一声爆破自远方传来。房间随之晃两晃。
感觉有灰尘掉落，落音抬头瞅几眼天花板，还好，目前还没有掉石块碎屑下来，看来这次萨尔阿波罗的实验爆炸还算不严重。
蘸上墨水，继续写：“白哉，最近虚圈不稳定，相信尸魂界也一样。蓝染和十刃已经着手新的计划了，最麻烦的是他以我要带孩子确保‘霜红被送到现世’这种事不再重演为理由，不让我进驻会议室。但某些会议，我还可以参加。总之，蓝染他很防备我，也打算将我拉到他麾下。我想，他为此很矛盾，所以我很高兴……”
落音埋头写得很专注，旁边相隔几步之遥便是侍女宝拉和宠物奈提。但她并未遮遮掩掩。
因为宝拉和其他任何一个破面同样，不认为她真的能把信从封锁重重的虚夜宫内寄出。
从一个星期前，落音突发奇想，让宝拉从物业部申请来纸张笔墨，理由写信打发无聊时光。
对于蓝染等人的‘好奇’，落音无所谓的将最初写的几封拿给他一一过目，都是给白哉的几封家书，主要内容围绕霜红的十年人生历程，并未涉及虚夜宫内的机密事件。蓝染看过后没说什么，之后他就不再管了。
这些信，落音一般是写完自己看上两三天就烧掉，反正它们永远也寄不到尸魂界。
慢慢的，写信成了落音闲暇时的首要选择，为了增添乐趣，她故意学起了古人的书写方式。
考虑到自己毛笔字不比剑道强多少的情况，落音干脆用西方人的鹅毛笔，反正要是被人嘲笑字迹难看，就推脱是鹅毛笔书写不习惯。
“白哉，我和霜红都很好，我们最近……” 写到卡壳处，落音停笔回忆最近一段时间里，是否发生了很有趣值得写的东西。不一会儿，她便找到了非常值得八卦值得告诉白哉的内容了。
目前而言，虚夜宫最近发生几起事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小王子霜红因意外被送往现世，葛力姆乔等人瞒天过海意图救人’——的文字版写实小说。
此小说就刊登在虚夜宫独家内部发行的《奈提日报》某期的头版头条，首发时占据了第一版、第三版和第四版整整三个版面。其故事的文艺性之高，硬生生将短短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战斗，给拉长成三天三夜的持久战，其波折程度又简直可以拍成史诗大片。由于他们中伊尔弗特长得最帅，而且伤得最重，背后更有十刃的弟弟阿波罗撑腰。于是他就成为被塑造为光辉伟人的不二人选。孝龙等人被塑造成可歌可泣的英雄团体。
顺便说一句，《奈提日报》的主编不落音，是某位文艺系破面和一群文艺爱好者出身的破面小队。之所以用奈提起名，是因为落音不许他们用霜红的名字命名报纸，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到了虚夜宫的吉祥物‘奈提’身上。而奈提得到的酬劳是允许它将每天的日记内容免费刊登在娱乐八卦版中。
落音权衡一下，觉得于其转述故事内容，不如直接把消息剪下来贴在信纸上来得容易，于是招手吩咐宝拉，找出那天的报纸。
这时，乌尔奇奥拉推门进来，通知落音到会议大厅开会，蓝染大人有重要事情需集合十刃，以及她。
落音翻白眼盯着天花板推算了一下：难不成是火焰小破面阿旺要诞生了？
将写到一半的信折叠起来，叮嘱宝拉收拾桌子，又托起奈提的小脸，亲吻了一下。之后，跟着乌尔熊猫去接修复好手臂的牙密，救下了差点被当实验品的医疗侍女。
一路走去，落音神游天外，整理这段时间内的发生事情，因为她深切怀疑自己遗忘了之后的剧情发展。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五十余年，前世的记忆早忘得差不多，最后关于《死神》的印象便是蓝染派人到现世将拥有再生能力的橘发女孩骗到虚夜宫来，然后一护和他们的们集体前来救人。
至于救没救出，她不记得了，或者她当时根本还没看到。
啊，看来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还好，她已经准备……
“来了？”
男人低沉嗓音的问候似闷雷猛然咋响，惊得落音心虚，下意识：“呃？”
不待蓝染再说什么，落音这才发现自己已跟着乌尔抵达正殿，要不是蓝染出声，她刚才就撞到停下来的乌尔的后背。
正殿的灯光黯淡，因为正在进行破面的进化，出生破面的眼睛最初的几秒非常怕见光，所以灯光不能过于刺目。
即使在全黑暗中不用数数，只需灵压感应，她也能察觉十刃全都在。
看来，大魔王有重大任务要宣布啊。
落音一边镇定的踏下台阶一边问：“进展如何？”
蓝染回头对她掺杂了一丝真实喜悦的微笑：“崩玉已经能解放50%了。看来，必须由压力才能取得成功啊……”
大魔王和落音一同对某个黑暗角落投去赞赏的目光，躲在黑暗角落中的某个灵压马上紊乱了一秒。
提升崩玉解放的上限，是蓝染订下的对阿波罗的惩罚。如今阿波罗居然在不到一星期之内就成功了，那么他便不用受罚。真是走运。
事到如此，不止阿波罗走运了，貌似除葛力姆乔外，NO.6蓝豹小队的成员都走运了。
多亏伊尔弗特和萨尔阿波罗是兄弟，阿波罗看在自家兄弟的面子上，便对孝龙等人悉心治疗，让他们在短短一星期内恢复到原先生龙活虎的状态。再加上《奈提日报》的英雄式歌颂报道，他们现在是整个虚夜宫的英雄，走到哪里都倍受瞩目。
其实以阿波罗的科技医术，给葛力姆乔再造手臂只是时间问题，可落音不许。
萨尔阿波罗一贯认为落音对葛力姆乔明明比外人看起来的要更好些，像葛力姆乔这样去现世为救她儿子负伤（被一护砍的），回来后又被惩罚砍去手臂，不该不过问。但她真就不闻不问。
对于阿波罗的迷惑，落音避而不谈。她现在只想关注另一个人，在她看来，是比葛力姆乔可怜得多的人——井上织姬。
对于井上织姬，落音的想法是，蓝染请她过来，唯一的作用是为葛力姆乔那头笨豹子治伤。所以他才会独独选乌尔熊猫做这次行动的队长。
若退一步说，也必须由乌尔奇奥拉去请井上织姬，其他破面三五粗大又粗俗无礼，而女破面例如赫丽贝尔又另有要事在身，推辞不去。
落音很怀疑，他们不愿去现世的真实原因是不想再上《奈提日报》（关于十刃子虚乌有的绯闻八卦每每占娱乐版三分之二的版面，他们早烦不胜烦），以及不想被蓝染找借口减薪水，更不想因为和死神打架而被东仙砍手臂。
最后，乌尔熊猫一听说葛力姆乔的手臂有希望了，自然勇敢上前应征名额。
嗯~~~，蓝染什么时候下手呢？她记得好像就是造好了某火焰破面后，可爱的织姬就和她美好的现世生活告别了。
落音倒不阻拦此劫持行动，阻拦了只会引起蓝染的怀疑，何况某头豹子确实使虚夜宫好几日不得清净了。
葛力姆乔自从失去一只手又被降级，就变得比往日烦躁得多，找人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之后，一听说牙密的手臂有接好的希望，葛力豹子脾气更大了，连带乌尔熊猫也挂彩。那天两人居然跑到最东边的沙滩平地里互放十刃级别的虚闪，闹得虚夜宫这里瞭望，东边霞光万千。
最后还是落音拖着萨尔阿波罗去找葛力豹子准备打镇定剂，正巧看见他打算用虚闪轰乌尔熊猫的脸，顿时怒火涌上心头，挥舞瞳羽高喊一句：“我看见，风沙将你吞没！”下一秒，葛力姆乔就被平地刮起的沙尘暴给活埋了。
乌尔熊猫和BT科学家花了五分钟才将他挖出来，当时他已经昏迷，省下打镇定剂的功夫了。
“真是个白痴。”落音当时怒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葛力姆乔会烦躁的原因，她懂，正因此才对他头脑发热去攻击乌尔奇奥拉的行为感到怒不可遏。
其实就算葛力姆乔只剩下一个脑袋，乌尔奇奥拉也会不离不弃，可惜葛力姆乔特别扭，这次更钻了牛角尖。乌尔奇奥拉的面瘫脸体现不出关心，说话又一贯平淡毫无起伏腔调，于是葛力姆乔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了，深切觉得在失业之后，他很可能面临失恋……
真是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再不治好，天知道他哪天会冲到尸魂界来个自杀式人肉炸弹案件。
光想象画面，落音自己就直流冷汗，看来，请织姬小妹妹前来是当务之急啊，毕竟萨尔阿波罗说，他至少要花一年才能克隆出一条手臂。时间不等人，要抓效率！
咳咳，回到正题，刚才貌似蓝染对她说了什么？
“抱歉，我走神了，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
蓝染无奈的侧过身体：“我刚才是问你，你怎么又走神了？”
“……”
原来她刚才正整理记忆期间，蓝染用崩玉将火焰小破面给进化了。
“啪滋、啪滋。”等崩玉在一瞬间释放出100%的能力后，包裹住破面的结界被强大的灵压冲破了。
仿佛蛋壳破碎，初生的破面给人一种像刚孵化的雏鸟般柔弱无害的感觉。
蓝染问了他的名字，又命人给他披件衣服，可见他对这次进化的结果非常满意——如果不满意，当场就会杀掉。
落音听到小破面说他的名字‘汪达怀斯’，认出了他正是萨尔阿波罗研究后认定的，能专门对于山本总队长的流刃若火的那个秘密武器。
有点糟糕，她确实不记得一护带人来虚夜宫救人以后的剧情了，八成是自己没看。落音低头，苦恼的皱眉：趁自己还没彻底遗忘，赶快再回忆一遍。
接下来，剧情中大战的导火索是蓝染看中了井上织姬的能力，将她带到虚夜宫。然后葛力姆乔被治好……
嗯嗯嗯……
没时间举行新人欢迎仪式了。
蓝染在一个月前就计划好了如何让井上织姬自动来虚夜宫的步骤，于是当初便对十刃宣布指任乌尔奇奥拉为这次行动的小队长，并给他选择权，挑选派往现世的破面。
如果不当主要负责的小队长的话，十刃和从属破面倒不反对到现世去逛逛，其中又数腰间纹着大大的‘6’数字的某破面更为兴奋。
“喂，落音大人，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说不定，会碰到想见的人呢~~~？”长相可爱的黑色短发男孩窜到落音跟前，意有所指的询问。这不是他第一次冒失的举动，也不是故意针对落音。他就是这种爱惹恼别人的个性，尤其最近刚升任NO.6，眼角眉梢更有几分飞扬跋扈的神采。
“放肆！”被惹恼的宝拉喝止。
“宝拉，别跟小孩子计较。”面对略带讽刺口吻的探寻，落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反而伸手像摸宠物似的摸摸露比的头：“不了，我还是呆在虚夜宫里逍遥快活。倒是小露比，你要小心啊，现世有很多坏人，俗话说真人不露相。别以为对方是个小孩就掉以轻心哦。”
说最后一句话，她低头靠近露比，明明是温柔的口气，微笑的脸庞，眼睛却比整座大殿还要晦暗幽深，仿佛能吞噬生灵。
原本不高兴被摸头顶的露比打了冷颤，迅速闪出三米外。
“落音，你觉得这计划如何？”蓝染故意问道。
“很好，我没有要发表的意见。”
“那，有什么话要叮嘱乌尔奇奥拉吗？”
落音沉吟一分钟，对乌尔说道：“对女孩子要温柔点。”
接着，她仰头，搜寻坐在高高石柱上的某头独孤的野兽，歪头笑着邀请：“葛力姆乔，你要不要一起去？”
孤傲的蓝豹一跃而下，以行动代替回答。
计划定了。
看着乌尔像老师点名似的挨个点出参与此行动的破面，落音撑开羽扇，摇头叹气：哎，井上织姬，不要怪我。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见谅。
向蓝染说一声告退，又与十刃告别，她神态坦然，步履轻盈的离开，不理会身后众多探寻的目光。还有纷杂的窃窃私语。
一句参杂阴暗色彩的低语飘进她的耳朵。
“喂！战争就要开始了，难道她真不在乎？她真的站在我们这边？”
脚步微微一滞，继而再次走动，从背影看去，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动摇，唯有蓝黑各异的双瞳，从黯淡渐渐转为明亮，隐藏于水蓝发丝下的锐利光芒已显山露水。
啊，下雨了。
落音穿过狭长静寂的长廊，走到虚夜宫的殿外，天空阴云密布，浓烈的墨色占据了大半的视野，似乎欲摧毁地面万物般胁迫而至，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灵。
布满哀愁的微笑在她素白的脸上无人察觉的绽放：如果从这里放飞一只地狱蝶，它有可能到达静灵廷吗？
静灵廷，十二番，技术开发局。
夜一瞄向窗外，小雨还淅沥沥的下着，明明是夏季，却有股深秋的凛冽渗入风中。
再看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下午三点整。
整三点，她和十二番队长约定见面的时间。
“涅茧利队长，我是来拿结果的。”夜一推门而入，无视技术开发局内员工的阻拦。
“夜一小姐，等等，队长马上就来。”温柔中略带阴沉的音梦送到茶水。
夜一只瞄一眼杯子就拒绝了，里头的茶水居然是鸡汤色。
全十三番都知道，不能随便乱吃乱喝十二番的食物饮料。
“四枫院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夜一回头，便看到一张黑白分明的恐怖脸孔。她走过去，伸手：“三点了，请给我吧。”
“给你？什么给你？”
“别装健忘，我是来拿检验结果的，涅队长，昨天你亲口答应我的，今天下午三点结果就可出来。难道你还没有化验？”夜一阴下脸。
BT涅不为所动，他的脸孔就像带着面具般，看不出真实的内心感情，只一味让人觉得恐怖。他以蜥蜴式的眼神盯着夜一，冷笑着颤动肩膀：“夜一小姐，你这么说，有点大言不惭了。真正装健忘的人，不是夜一小姐你吗？”
“什么意思？”
“昨天你来时说，这是一份机密任务，里面装的头发是谁的你不清楚，所以需要化验结果。哼哼，既然你不清楚，为何指明要跟朽木白哉和黄泉落音的DNA做比对！”BT涅竖起惨白的手指，摇晃。话语中透出一分又一分的愤怒：“你不应该欺骗我，不该隐瞒！”
“我说这是机密报告，所以不便透露，当时你也没问。”
“这算哪门子的机密报告，你当我大脑发育不全吗？！这种亲子鉴定你居然也敢跟我装糊涂！”BT涅的凶恶模样像是下一秒会扑过来将夜一打倒在地，使得涅音梦死死揽住他的胳膊。
“好了，既然涅队长你已经化验了，那就给我吧。”夜一伸手，心里有点后悔来找BT涅化验了。
虽然浦原也是专攻高科技现代化，可他既没有白哉的DNA样本，也没有落音的。
所以只能拿到十二番队交给BT涅做实验。
如果浦原有DNA样本，夜一绝对不会来找BT涅。
她清楚BT涅和落音之间感情不错，但不清楚他和落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她不明白，BT涅为何对此大怒并冲她咆哮。
总之，涅茧利生气了。接下来可不好办。
不出所料，BT涅眼珠一转，掉头就跟其他科技人员商讨科研项目和论文等等，鉴定报告捏在手中迟迟不肯交出。
如果对方不是BT涅，夜一肯定以光速抢走报告逃逸。但现在只能耐着性子使对方消气，她问：“涅茧利，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答？”
BT涅停顿了一下，过一会转过身瞧见夜一放低了姿态，才阴阳怪气的提问：“四枫院小姐，我很好奇，这个DNA样本，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不是和朽木白哉的DNA极其相似？”她也忍住气，以免腿上的伤口再次出血。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BT涅可不会在乎眼前的人是前任刑军军团长还是前任队长的女朋友。即使她同时具有两重身份，他也不会惧怕。
“这是一个叫霜红的九岁左右小男孩的DNA样本，他说他叫朽木霜红。”
“然后呢？”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黄泉落音的儿子。”
“他是黄泉落音的儿子？”BT涅神情古怪起来，可几秒后，在夜一不解的目光中兀自笑起来了：“哈哈哈，那个女人在虚圈还活得很好啊……孩子！她和朽木白哉的孩子~~~！非常好，非常好。”
他摊开了手继续大笑，像是高兴至极，整个室内回响着他洪亮欣喜的狂笑声。安静的音梦接住差点掉地的化验报告。
夜一甚为不解，为什么眼前的BT狂要放声大笑，但她也不想理会。拿过报告，翻开，上面显示，此DNA与朽木白哉的DNA相似度达97%，确定确有直系血亲关系。
很好。夜一合上报告，眼中射出犀利的目光。
她翻身跃出窗外，饶是腿上伤口一动便痛，无法一口气瞬上两三百步，也无法阻止她。
穿行于雨幕中，踩过各个街道的屋顶——走最短捷径到达朽木家。
一百多年前，她就是常常这样‘走’来拜访朽木家 ，路线至今烂熟于胸。
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
一百年，即使不承认，它也确实改变了不少回忆中的人和事。
连叹气的时间都不愿消耗，夜一急需用这个报告作证据，来证明朽木霜红是真实存在的，并非为了拉拢白哉站在尸魂界这边而编造出的子虚乌有的孩子。
“等等，四枫院大人！请等……”
浑身湿透的夜一不顾拜访的礼节，无视了朽木家仆人的阻拦，蹬蹬蹬踏过木板长廊，硬闯主客厅。
拉开纸门，朗声高叫：“白哉，我有事要……”
焦急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的死寂后，客厅内响起一个庄严深沉的声音：“四枫院夜一，虽然你一贯不拘小节，但至少在朽木家时，给你的好友白哉一点面子，不要这样未经通报就闯进来。”
夜一恢复镇定时，金色的眼瞳里是满满的怀疑和警惕。“海盾大人，石纭大人，二位来此拜访朽木家所谓何事？”
“笑话，四枫院大人，我们拜访的是朽木白哉大人，干卿何事？”石纭端起一壶茶，给好友海盾斟上。
从续茶的举动看，两人已来了一段时间，看三人面对面的坐姿，以及封闭的窗户纸门，很明显，他们聚一起不是为了吟诗赏花。
白哉坐在茶具的另一端，面色如常，依旧是平常沉稳内敛的高傲贵族。
“外面雨大，夜一大人，若你有事就请进，还烦劳你可否关上纸门。”海盾嘴上说得委婉，可他和另外两人投来的目光，均是客道的驱逐含义。
“哪里的事，是我打扰你们了。抱歉，我先到外面等等。”夜一堆起假笑，为他们关门。
夜一向侍女说句‘我到院子赏花’的借口后便大大咧咧踏入庭院深处。直至离开了所有侍从的视线，她的双目一时睁大，神色阴森。
海盾云似尘，四十六室四十位法官之一，主张法律。石纭铁莽，四十六室六贤者之一。
按四十六室多年的规定和习惯，一旦成为了四十六室，清净塔居林便成为了他们的第二个家。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在工作时间，四十六室的成员不被离开清净塔居林。
而今天两位大人物拜访朽木家，绝对不简单。
按照小时候的记忆，她找到隐蔽的墙角好偷听内幕，虽然朽木家暗卫不少，可瞬神的头衔也不是浪得虚名。
万万没想到，不等她找到适合的角落，乌云就笼罩上头顶。
“这不是四枫院夜一小姐吗？好久不曾来我朽木家，这么随便的进入了庭院，小心迷路。”
该死。夜一镇定的转身，问候了一句：“朽木大长老，你好。”
“下午好。夜一小姐，白哉现正与四十六室的两位大人闲话家常，我们等也不能怠慢了你，请随我到偏厅休息吧。”
闲话家常？四十六室那群见光死的家伙肯离开清净塔居林，就为到朽木家和白哉小弟闲话家常？！朽木大长老，你也太能编了吧。夜一表面装出温和的表情，恭顺的说： “大长老公事繁忙，让我这样的小辈打扰，实属不好。”
“没关系，夜一大小姐请随我来。等白哉和两位大人谈完，自会有侍从通知。到那时你再去找他也不迟。”大长老瞄见夜一腿伤厚厚的绷带，平静的提醒：“何况你有伤在身，不易在户外淋雨。”
“不用……”
“风雨这么大……小心伤身。”大长老加重了语气。
啧，可惜。不得不离开的夜一心有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找白哉，究竟想干什么？
主客厅，结界内。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白哉大人，你最终的想法是什么？”
“……”男人低垂的眼睑中，尽是一片毫无波澜的阴郁。
“现在是危险时刻，我们应该同仇敌忾，放下彼此的争端。蓝染使用崩玉，只有一个目的，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然后制造王建，打开通往王族大门的道路，最后杀掉灵王取而代之。根据推测，以及来自现世的报告，蓝染以造出破面，目前数量不详，但实力极有可能与十三番持平。所有现在，我们要携手抗敌……”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该对总队长说。”白哉打断石纭公式化的述说，冰冷的语言中充满警惕。
“可说了，总队长也不会信，他一直认为我们四十六室非常不配合他和十三番。”海盾摇头。
“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们真的想排挤十三番，山本总队长就不会活两千岁了。他固执和顽固真令人头疼。”海盾放下茶杯，对视白哉审视的目光，神态坦然的说：“朽木队长，我们从没有把你当做该防备的对象，自从你和黄泉落音大人建立了某种深厚感情后，我们就知道你必受牵连，如今，在此局面下，你需做出一些决定。在四大贵族，在十三番之间做出一些选择……”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音：“你知道吗？落音身份特殊，如果你考虑不够周全，处理不好，会有什么后果吗？”
原本横眉冷对他们的白哉为此动容，冰颜乍破，裂出一道名为担心的缝。
四十六室和十三番曾经和平共处一同效命好几代灵王的，曾经互相猜忌彼此监视，还曾经争夺权力而斗得你死我活……总之什么情况都曾经发生过。而历史总不断重演。
现在，比起血淋淋的某段历史，四十六室和十三番还算和睦。
但静灵廷是权利的中心，越往中心考虑，越是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万劫不复都有可能。
看到白哉有所动摇，海盾又进一步，挑明了话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朽木白哉。只有你能帮我们。”
他们等待回答。白哉给予他们的，则是漫长的沉默。
然后，是一句打破沉默的压抑问句：“需要我的帮助？”
“是的。”
“什么意思？”
“就是……”
“欺骗我吗？”
“呃？”
“你们不是一直对我隐瞒吗？你们和长老们提前串通了，对我隐瞒了事实？将我蒙在鼓里，却说要得到我的帮助？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白哉抬头，双目如电，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钉如人心般的念着：“海盾大人，我不愚蠢，我知道，清净塔居林藏有太多的秘密，我不想刨根问底，我只想让她回来，让他们回到我身边。这样缠绕我的痛苦才能结束。除此，我别无所求。”
“请你们至少告诉我，落音遭遇的危险是什么！你们告诉我，我能够得知的那一部分就行了！不然，教我如何相信你们？我不想知道全部，也没有时间去弄清楚全部了，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可以了解的那一部分，以及可以帮到落音的那一部分！ ”
他站起来，挺拔的身影如同巍峨的高山，任凭任何风雨也无法动摇。
他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现在的局面，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但也不会冲动得一意孤行，
一旦他做的某件事牵扯上四十六室，如果代表朽木家的长老们都不支持他，那么只能说明他的行为确实如盲人骑马般危险，不知已临近悬崖。
朽木家知道的内幕远比他个人的要多，看问题也更深远，他不会傻得失掉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强大力量，那必将百害无一利。
要救落音，先必须冷静的看清事态的发展。
连敌人都不知是谁的话，如何能保证她的安全？
伤害了他们的，究竟是谁？
“叶脉。”海盾吐出二字。他的语调如机器人在发声，干涩，颤抖。
“叶脉？”他依稀从朽木长老那里得到过这个名字。但它有什么含义呢？白哉忍住不问，等待他们主动开口解释，或者为保守秘密而沉默。
“我们只能告诉你，‘叶脉’是我们真正的名字。我们辅佐灵王，却并非直接听命于他，因为某个人下达的命令，高于一切。”
“某个人？”
白哉重复发问，海盾和石纭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拘谨，甚至还透出隐隐的……惶恐。
内心突然感到了巨大的震动，那是从沉思海洋中孕育许久而积累的熔岩，是他蕴含的满腔怒火。
“是他？是他对吗？” 他察觉到了，他明白了！
“朽木队长……”
“你们所说的某个人，就是迫害了落音的人？！”
“伤害了我们的人，是某个人！对不对！”他声色俱厉。
白哉不想失控，尽管他已经忍不住要拔刀了。
为了这些含糊其辞的妄言。
落音，我们究竟要面对的敌人是谁？是什么？
让落音受到伤害的人，让他们分离的人，应该要付出代价。
石纭和海盾依然正坐，固执的保持无语，镇定的面对正压抑着怒火的他，良久后，才叹息一般的说道：“你刨根问底是没有用的。我们既不会告诉他是谁，落音也不会希望你走上复仇之路。”
白哉不言不语，胸口剧烈的起伏，久久之后，又趋于平静。
“白哉，你肯定会为了救落音而铤而走险，到最后，无意外只有四种结果：一、你保全了朽木家，却保全部了落音他俩；二、你保全了他俩，却让朽木家走向没落甚者毁灭；三、也是最悲惨的结局，你两方面都失去了；而最后一种，也是最好的，四、你能和妻儿团聚，也保全了朽木家。”
海盾拿出四个茶杯，边说边比划，最后，他端起最后一个，举到白哉面前，真挚诚恳的说：“朽木队长，我们也希望事态能够朝最后一种发展。”
他举起酒杯的动作，是一种古老的仪式，邀约仪式。
海盾和石纭前来找白哉，是希望他能站到四十六室的立场上看待大局的发展。
四十六室看不起十三番，认为他们粗俗。十三番认为第十一番队是出战的先锋部队，无需动脑只要挥刀就行，而四十六室认为整个十三番都是先锋部队。
十三番也不喜欢四十六室，认为他们很阴险，喜欢搞地下工作，尽管背后放冷枪的行为不多，但减少十三番预算和扣薪水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有些偏执很强烈而手头拮据的死神们，私下偷偷骂四十六室为‘鼹鼠家族’，终日躲着不敢见人，胆小怕事。至于古板的山本总队长只训斥了之不拿出实际行动阻止，可见十三番是多么同仇敌忾。
朽木家近一千年来，都是在十三番效力，足以代表十三番。
现在，四十六室来找他，自然也包含了与十三番和解的含义。
白哉俯视伸至面前的茶杯，杯中，淡褐色的茶水平如镜面，反射些许灯光的亮色，这种微弱的光，不能搅乱人心。
现在，不管对方的资历比他多几百年，不管他们背后还有何种可怕的势力在暗中潜伏。
此刻，他们是站在对等的位置上。
为了顾全大局，以及为了未来……
即使面对如何可怕的邪恶，他朽木白哉，也不会屈服，绝对不会。
以他的尊严，以他对落音的感情！
他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愿望，明明微不足道。
只要能完成……哪怕将经历再多的艰难困苦……
墨玉色的眼珠深处，迸射灼热的电光。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重新坐下，示意他恢复了冷静。
石纭竖起了一根手指，说：“你依然是十三番的队长，放心，不用做些暗卫刺探情报之类的工作，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做，就算你给我们情报，我们也没多的钱发你工资。目前，你需要做的事，只有两件，一、将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至于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无比严肃的告诫：“你不可以跟四枫院夜一合作。无论她和蒲原想要做什么，你都不能参合进去！这两条，务必要牢记。”
“你们打算伤害他们？”白哉抓住了其中隐含的深意：“夜一是我的朋友，她真心为了尸魂界，他们四枫院家族对灵王的忠诚不低于朽木家。身为四十六室的你们为何要一再迫害他们？”
“为了落音，你就不能放弃一两个，另外的人？”海盾把玩手中用于结盟的空茶杯。
“不能，我也不会。贵族的尊严教导我，不应该对不公正不光明的邪恶视而不见！”他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
“你果然够迂腐，真不知落音怎么能容忍你？”扔掉茶杯，海盾的背往后仰一点，面露轻蔑并冷笑。
“她从来就没介意过。”
“她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这样想。”石纭补充。
“我了解她。”
“其实你对她所知甚少。”
“我知道的已经足够让我下判断了。”
“她的身份其实很危险。”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说的，刚才。”
“！”
一贯比较严肃的海盾露出微笑，而比较和蔼的石纭则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
“我现在才明白，何谓物以类聚。”
“哈哈哈，你输了，别忘了三日之内，把酒给我。”海盾拍着好友的肩膀大笑。
看着他们像是刚刚开了一场玩笑后的放松表情，白哉绷紧的神经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抱歉，白哉，我们并不是想试探你，是你实在太……太固执地让人忍不住……难怪星宫大人不看好你……”
“谁？”
“他是落音的……”石纭欲说，海盾马上咳嗽起来，声音惊天动地。
没有得到名字，白哉略感失望。
停止咳嗽，海盾干脆的起身，言道：“我们事已说完。至于以后，我们再联系。”
再联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起身送客。
三人出了客厅，侍从见状，迅速向偏厅跑去。
石纭看见了，便回头对白哉说：“看四枫院大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有要事找你商量，所以不必送我们了。”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哉目送两人渐行渐远，眼角余光打量到瞬闪至自己面前的黑发褐肤的女子。
“白哉……”她扬起鉴定报告。
他打断她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夜一心猛一跳。
“海盾和石纭告诉我了，关于霜红的事。”墨玉的目光落到夜一手中的鉴定报告，依然毫无波澜：“他们告诉我，落音在被蓝染挟持之前，已怀有我的孩子。如今母子平安，我们的孩子叫霜红。”
夜一顿时警惕，像一只竖起全身毛发的猫，低声质问：“他们还对你说了什么？白哉，你别被他们迷惑了！”
白哉无语的面对夜一的质问，紫黑双眸暗沉，隐藏着不忍。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毕竟是一百多年的朋友。
最终，他一字一句的说：“夜一，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拒绝。”
“白哉，你！”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夜一，请回吧。”
他的声音，诚恳，又绝然。
夜一脸色白了几分，张开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夕阳的余晖，衬得她的金色双瞳一片浑浊无光。
然后，她留下了报告，走了。回望他的一眼，像看一个陌生人。
看到昔日朋友悻悻而归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白哉从袖子中掏出了照片。
这是一进到主客厅，海盾和石纭便开门见山的交给他的珍贵照片。
照片上，蓝发的女子抱着同样蓝发的小男孩，眼眸间布满甜蜜和温柔的幸福。
“白哉，你肯为尸魂界的和平，牺牲你的未婚妻和孩子吗？”
海盾的话，再次回响耳边。
既然不能，就听我们一言。
有位大人物，即将来到尸魂界。
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如果你实现愿望，就协助我们。
等到那位大人物来时，尸魂界与虚圈的全面开战，也就……
握住照片的五指，猛然收紧！
——————————————幕后采访事件————————————————
咸鱼：白哉大人，你在得知自己有个孩子的时候，难道不惊讶吗？
白哉：不，我非常惊讶。当时我愣住超过了五分钟。
海盾：我证明。我和石纭冲他又挥手又喊又叫，但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像被人点了定身咒。可我给急死了。
石纭：我记时过，他保持僵硬姿态足足五分二十七秒。我本打算等到第六分钟时，打电话叫医生的。
咸鱼：哦，原来是这样啊。怎么感觉又损你的冰山形象，还是在正文中给你剪掉吧。
白哉：谢谢。
咸鱼：白哉，你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白哉：我很想见他，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叫管家过来。
咸鱼：管家？
白哉：找他询问并计算一下，九年的零用钱以及压岁钱还有购买生日蛋糕及玩具的费用，大约是多少？
咸鱼：！
白哉：还有既然破面帮助我照顾了霜红长达九年之久，我需支付他们九年的保姆钱。别担心，我会按照保姆行业中的最高待遇来支付费用。
咸鱼：！！
白哉：嗯，还有教导九年的学费。等把落音和霜红接回朽木家后，我马上吩咐管家将钱打入他们账上。
咸鱼（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到时候，破面军团非但不高兴，反而会拿刀来静灵廷找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3章 算记前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