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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真实谎言(四) ...
真实谎言(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纯净的雨水与光芒一样是大自然最仁慈的恩惠,它们不会因为世俗的美丑善恶而有所偏见,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曾留下过它们来访的痕迹。晚风吹散了午后的闷燥与黄昏的炙热,雨水彻底给于这个世界洗礼,将用于粉饰太平的假象洗去,大地展露出朴实无华的一面。
此刻,同样沉浸在这片巨大的笼罩天地的云雨中的,不止一两人。
赛尔漫步于林荫小径,茂盛的树梢像一双双巨手笼罩在半空,雨水从层层叶片的间隙间落出,像绵绵丝线般洒落地面,一时小径仿佛被朦胧的水汽所浸润,美得几乎梦幻,他脚步轻快,踩着这些凹洼中的水痕,便有着漫步于湖面之上的虚幻之感。
作为值夜班的医生,他今天算提早下班。
下夜班总不安全,遵照普通人的习惯,他一贯开车回家,唯独今天例外,路过公园时,平地忽起的一股风携带来了雨水与青草的清新气味,感染了他许久不曾感动的心灵,促使他改变行程。
夜晚下,公园一改白日的温暖与热闹,有种安静的幽暗与凄清,雨水的魔性不同于阳光与月光,它总会以一种异常的方式幻化人们眼中所看到的景物,远山、高楼、树丛,花坛……被湿气浸染得披上了一层暗深的薄纱,一切都飘渺得如梦似幻。
宛如步入一个烟雨弥漫的世界,只需静静感受便好。
赛尔停住脚步,对面前空荡荡雨声潺潺的林荫小路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
浓密树木的暗影中顷刻分离出一道亮白的影,原来是位蓝发白衣的女子,举着一把白雨伞,腰间佩着长刀,姗姗前行的仪态仿佛从浓墨连绵的雨幕画卷中走出,碎钻高跟凉鞋以优雅的步伐前进,直至傲然走上了小径。
面对赛尔医生,【她】语气坚定的询问:“你是赛尔医生。”
“是。”他回答得简洁明快。
【你是李唯教授的部下?】
“是。”
【地位呢?】
“和叶银蔓在‘叶脉’的一样。”
【哦。】【落音】抬高了下巴,又挑起一侧的细眉,表示出惊讶,不过她的举动更像某种轻蔑的警惕。正如她所说出的话:【我很惊讶,你居然一点都不否认,就像早已预料我的出现。你很厉害。】
“我从没考虑过这些折磨脑细胞的事,既然我属于‘叶脉’,现世自然也有替我负责打探消息的部下,所以当你来到现世的那天,我就收到了通知。叶脉虽然有时很烦人,但你需要了解些事时,你会赞美他们的可靠。”
【你不是人类。】【她】没和他多纠结,一针见血的道出对方的古怪。
“我是妖魔,来自另一个时空。”赛尔不以为意的推一下自己的眼镜框,介绍道:“叶脉掌控许多时空,这个时空没有妖魔,不代表别的时空过没有。”
【哦?!那李唯教授派一个妖魔来接近我的妹妹落音,是为了什么?】【她】发出轻微的嘲讽,尾语却暗含深沉。
“叶脉招人注重的是能力而不是血统和身份。真无情。我可在暗中照顾了落音很久,难道还得不到你们的信任?”
【抱歉,自我认识李唯教授后,我便认为带眼镜的男人都要提防。】
“还真是伤人的话。”
赛尔的头没有动,眼睛却不断抬起落下抬起落下,扫描似对眼前的女子仔细观察。
同时,【落音】也在观察他。
从瞳羽口中得知,这位古怪的医生一直为落音做心理治疗。瞳羽认定对方不怀疑好。
没错,他是叶脉的人,是李唯教授的部下——【落音】当时就明白了。
无疑的危险人物。
【李唯教授派你来监视落音,而现在没必要了,你必须离开。现在她属于我,她的未来将由我来掌管。】【落音】将左手放到腰侧的斩魄刀上。
笑声从银色男子的喉咙深处飞出,显然是对于面前的威胁不放心上。
直到【落音】不悦的将刀抽出几分后,他才歉意的摆手:“抱歉,其实你不用提防我,我已经打算走了。就今晚。你和另一位落音已经商量过今后如何生活了吧?那就足够了。”
【你打算如何向李唯教授报告?】对于他的表述,【落音】可不依。
“三言两语说不清。”
【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讲。】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会愿意。】这次,【落音】拔出了瞳羽,雪亮的刀刃像一截月光般幽蓝。
“将刀对准我,不是个很好的威胁。这只能表明你的怯懦。你手中的刀没有发抖,但你的心未必。”
【我一贯很讨厌心理医生,因为他们总自以为可窥视出别人的内心。】
“我确实什么都不能说。”赛尔医生用左手推着眼镜,而垂下的右袖管里滑落出了一柄银亮的小刀,锋利的刀刃在指缝间蓄势待发。
医生也是拿刀混饭吃的人物——尽管赛尔一向认定那个野丫头说话粗俗,不过有时候也认同其很有道理。
至少,他绝对是玩手术刀的高手。
【好吧。至少你能不能告诉我,李唯教授他近况如何?作为他的侄女,我很‘关心’他的近期生活与工作状况。】【落音】收刀入鞘,与举动上的示弱不同,【她】的话语一味加重了语气。
“这还用我说吗?”赛尔又推了一下眼镜框,这次是为了掩饰他锁紧的眉头:“你只要想象一下,祸害活千年的定义不就了解了吗?当初李唯教授交待给我的任务是以精神科医生的身份照顾落音,防止她用过激的行为自残或者伤害别人,当然我只能保证她不自残。至于她对待别人的过激行为,我觉得可以作为观察的事例……好了,我就告诉你一点你想知道的事吧……由于李唯教授一回总部就在大家面前对‘黄泉落音’大加赞赏,害得我们对他的这位侄女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好奇心。后来从那个坏脾气的野丫头那里更得知‘黄泉落音’被分离成两个魂魄后,我对你们的好奇心更与日俱增,然后李唯教授就派我来了?”
【你和银蔓的关系似乎不好啊?】【她】对他的警戒数再度上升。将小公主称为‘坏脾气的野丫头’的人,肯定不会是朋友。
如果他仅是银蔓工作上的同伴,而不是朋友,那么【她】更需多加小心。
“固执以及认死理是坏脾气的一种。尤其那个小家伙的态度绝对比一般十二岁的小孩要粗暴几十倍。而认死理和固执总会招来霉运,我说了多少次她就是不改掉,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李唯教授是怎么惩罚她的?】当初【她】就能预感到,银蔓公然违背命令助落音逃离尸魂界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那个染血的午后武斗场,只是李唯教授诸多可怕手段的冰山一角。
“她自身不会有事,顶多吃些苦头,叶脉对优秀人才的看重程度可是很高的。”赛尔话锋一转:“但你们就不一样。李唯教授给了野丫头很多繁重的任务,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将不能到尸魂界去。所以,你们两位又再度失去了庇护伞。对此,我也深表同情。”
【你认识我的两位兄长?】【她】听出了弦外之音。
赛尔点头:“我和玉有过几面之缘,至于哲嘛,让你失望了。我和他的关系可没有野丫头那么好,顶多算谈得投机的普通朋友,所以别指望我会看在哲的面子上帮你,第一我的同心情可不多,第二我不像银蔓那么喜欢随便和别人订立约定。”
【我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吗?】【落音】的语气不知不觉间缓和了。
赛尔对她的否定感到些许的诧异,随即释然:原来这个理智过剩的女子的内心,还有一点点的感情,也正是这点感情,总算像缰绳一样拉住了她那比野马还疯狂的脾气。
于是他坦然回答道:“来这个时空之前,我见过他们。李唯教授给他们制造了很大很多的麻烦,但他不想要他们的命,也不想将哲彻底激怒,所以你不必为他们担心,唯一会造成他们痛苦的事,便是来自你和另一位落音所受的伤。”
“你们的皮肉之伤,对他们来说,是痛在肌肤的更深处的。所以要小心自己的言行举动。”
赛尔的若有所指,让【落音】面露不悦。
气氛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尴尬,而目光中碰撞火花又足以燃烧空气。
【是嘛?谢谢你的忠告。】【落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双手叉腰,像模特走T台般展示自己的桀骜个性:【那现在,被李唯教授大肆赞扬过的我有没有让你大失所望?李唯教授的话绝不可信。】
“我早有心理准备,毕竟长期饱受身体压榨和精神摧残的我们早就习惯了,李唯教授的话无论真的假的,都能害人。所以——你绝对要听,信不信不重要。因为他总有办法让你掉进陷阱里。”
看着面前还维持着风度翩翩的赛尔,【落音】已经猜想到他恐怕吃过足够多的苦头,才会有如此深切的感慨。
【我很同情你们。既然你们也不情不愿的,何不放过我放过‘黄泉落音’?李唯教授是想先将‘落音’培育成他那样的人,再继承他的职位,难道你们就愿意让惨剧延续吗?你们日夜期盼那个疯癫的教授尽早退休,然后换个温和有理性,不会那手下当玩具折腾的人做上司不更好些?可惜我是无法成为那样的人物,所以你们还是物色其他人才吧。】
“呵呵,温和有理性,不轻易拿手下当玩具的上司,确实是我们日夜所期盼的,但要说让李唯教授退休……那样可怕的画面令人无法想象,我们情愿被他折磨也不希望退休的他有无数空余的时间来构思些更精巧的阴谋计划对付我们,毕竟在岗位上的他还是秉持着‘先工作后娱乐’的态度来做事,这样我们才不用忧心遇到真正的危险时,没人能掌控大局。”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是希望他继续掌握叶脉,不换人?】
“是的。说实话,当李唯教授来到尸魂界时,得到消息的叶脉内部顿时被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遵照李唯教授的意思,培育接班人,而另一派则表示反对,我们坚持认为:李唯教授虽然让人抱怨的地方很多,但只有他才是我们的领导者,我们只服从他的命令,如果有别人要发号施令,我们会将其当做对叶脉的危害除掉。李唯教授也还很年轻,没必要这么快为接班人的事担忧。”赛尔的银色眼眸析出冰霜,语气中透出淡淡的戾气。
【‘我们’?阁下是反对派?听你的口气,你是打算杀死‘黄泉落音’?】落音握住瞳羽的右手立刻绷紧了。
“不错。我还有其他几人都有此意,就连帮助你的野丫头也属于反对派。你们俩该感到万幸,银蔓为了星宫哲和玉先生而保护了‘落音’,之后又为让我们也打消杀人的念头,她极力支持‘落音’将魂魄分离的想法,并公然违背李唯教授而对叶脉下令进行分离魂魄的实验。”
原来当初银蔓一口同意分离实验时,她是有这样的心思。【落音】后退了一步,仍不放心的问:【如果我再和落音重新融合,你们是不是又会来追杀?或许,你现在就打算杀掉我们两人?】
“不、不、不,”赛尔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说:“别人我是不清楚,但我对女性可不会冒出如此残忍的念头。毕竟,我和那位落音相处得太久了,虽然她不完整,言行举止也和李唯教授所描述的‘落音’相差太大,但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原先认为那个一贯服从命令杀人不眨眼的野丫头是看在哲的面子上才放‘落音’一马,但现在……我多多少少有点了解她的心思了。”
【所以,你也决定放我们一马?】
“是的。尽管我还想当可爱的落音的主治医生……真遗憾。好了,时间不早我得走了,不必送。”
【你真要走了?】
“当然,你以为我是李唯教授派来,所以肩负针对你们二位的重要使命?其实不然,他只是要我到这里照顾落音,以免她那泛滥的感性思维惹出麻烦引起尸魂界的注意。幸好她还算规规矩矩的度过了十年。”赛尔点燃一根烟,喃喃的浅笑:“然而,现在才快要上演好戏。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
他退后一步,行了个优雅的古代宫廷礼仪,穿过小径树荫间的声音显得清冷淡漠:“那么,我走了。”
【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赛尔笑了笑,转身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对了,黄泉小姐,请保重身体。”
微弱的街灯下,赛尔的银色眼眸闪烁着金属的色泽,像极了某种显微仪器反射的光。
【?】
见【落音】投来古怪的一眼,他又随即扶一下眼镜,解释:“这只是医生管用的打招呼语言。还有代我向那位落音问好。”
【我会的。】没由来,【落音】不喜欢他此刻的神情和他敷衍的语气。
大雨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一场谈话而退去,空气中的温度仍一点点降低,而看似几乎封闭的林荫小路里,更有近乎能冻结了血液的寒气在脚下蔓延。
男人离开了小径,朝绵绵雨幕中的远方走过。
雪白的背影逐渐融入浓浓夜色,很快的,就不再能清晰分辨了。
【落音】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像这样平静无奇的走掉,还真令人有微微的失望。仅仅只是这样两两相对的谈话,对方的强大就已清晰可见,如果战斗起来呢?
【落音】自认不是一个好战分子,比起面对面战斗,她更习惯于在背后密谋策划,但对于叶脉的高强战斗力,她也有兴趣想亲身体会一下。
前提是,在能保住自己命的基础上。
也罢,还是留着精力,面对以后的事吧。至少从他的三言两语中还能听出些有关叶脉的端倪:李唯教授或许是保持着玩与认真并存的心态来看到‘落音’身为继承人的价值,不过他的部下似乎不赞同。
银蔓也好,赛尔也好,他们都是强者,强者只会服从比他们更强的人,李唯教授的威望深入人心,所以面对其他人,他们有抵触心理很正常。
恐怕,叶脉里不赞同选继承人的声浪很大。
这没什么不好。
要是叶脉的内部混乱起来,对【她】倒是绝佳的好事,最好害那个混蛋疲于应付部下们的投诉和反对,连询问【她】近况的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就万岁了。
【落音】想到此,脑海深处忽然蒸腾起一点点暗质的黑色思维。
【奈提,出来吧。】
树丛一阵抖动,叶片上水花四溅,小虚探出圆扁的脑袋,‘汪呜’一声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四爪并用的跑到了落音身边,用头顶着她的双腿撒娇。
【好了,可怕的家伙走了。】洁白的手不断抚摸奈提的脑袋和脖颈后的脊柱,安慰自家的宠物不要害怕。
【她】身后几米外,空气突然出现无形波动,仿佛眨眼一道细细的黑线浮线,横在半空,下一秒间黑线骤然上下撕开,如同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而这张狰狞的大嘴,正黑洞洞对着【落音】的后背。
黑发碧色眼珠的男子缓缓从中浮现,微弯腰鞠躬,说道:“落音大人,请回吧。是时候回去吧。”
思家心切的奈提快乐的奔进了黑腔,像小狗一样猛的甩了甩身体弹掉大部分雨水,然后蹲到乌尔奇奥拉的脚边,由于感觉不到主人的灵压,便不解的回头望去。
女子依然背对他俩,遥望着银发医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吗?落音大人,需不需我……”
【落音】抬手阻止了乌尔奇奥拉的提议,淡淡然:【没必要,反正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了。】
她转身走进了黑腔,栅栏一样的边缘裂缝开始合拢。
铺天盖地的黑暗,映入双瞳。
———————————时间即将开始倒计时———————————
晴空万里。
浦原商店,今日店门大开没挂‘休息’的木牌,但门可罗雀,足见生意之清淡,更能想象出店主无心经营的苦瓜脸。
而此刻,无心经营的店主正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着他才重逢不久的青梅竹马,详谈。
“还有三四天吧,等烟火大会结束后,他们就可出发了。用于制作穿界门的材料已备齐,铁斋正带着两个小家伙埋头开工……怎么啦?夜一桑,还为那个【黄泉落音】的话而耿耿于怀?”浦原摇着纸扇,企图以淡定的口吻将出神的好友从苦恼中拉出。
强干漂亮的拉丁美人置若罔闻,盘腿坐在矮桌前,一手握拳托着下巴,一手撑在大腿上,棱角分明的眼眶中金色的眼珠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墙壁,仿佛那里正挂着重要的军事地图。
面前的一盏清茶,雾气湿润了情绪,愁绪反而化不开。
作为多年的好友,浦原明白,只有遇到必须冥思苦想的大事时,夜一才会摆出这样的姿态。
“夜一桑?夜一桑?”浦原不死心的伸手一晃再晃,他准备实在唤不回好友的意识,就拿逗猫棒来。
“喜助,别闹。”夜一拉开面前赶苍蝇似的胳膊,没好气的说:“我真头疼着呢。”
“哦。那位黄泉落音的话,能使你烦恼到头疼的程度?”
“我非常不喜欢她,她散发着危险气味,有种……”夜一收回由于沉思而散漫了的目光,语气严肃并肯定的判断:“她绝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们要小心,最重要的是她所说的,未必是真话。”
“夜一,你真这么认为?”浦原继续扇着扇子,语气却跟着加重。
“我是谁?我可是前任的刑军军团长,我学的不只有一般死神队长学的那些东西。我学习过专业的拷问技巧,也钻研过如何通过别人的眼神举止来判断他(她)撒谎与否,而这个女人,很危险,非常危险,她是属于级别最高的那种危险。”
“这么说,她果然撒谎了?”
“不,她不是满口谎言。”夜一眨了眨眼睛,金瞳亮起炯炯的神采:“从她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我只能凭多年的经验观察出她对我们说那些话是有一定的引导性,想将我们诱入设计好的陷阱中。崩玉肯定是她想要的,但我推测她的危险性不仅在于欺骗,还有别的东西……我们最近要小心,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喜助,崩玉真的取不出来吗?”
“不能取出。”浦原直起脊柱,严肃的肯定道:“崩玉放进露琪亚体内,不用特殊方法绝对取不出。唯独让人担心那位黄泉落音说得要是真的,四十六室得知了崩玉的下落,那么……可就真对不起朽木白哉了。”
“呵,别让白哉知道了,尽管一百多年没见,那家伙成熟不少了,不过我了解他,他是一旦遇到困难绝不妥协的人。既然他肯收养一位平民女子进入朽木家,那他绝对会保护到底,就算四十六室……白哉小弟既然肯顶着贵族圈的舆论压力收养平民女子当妹妹,那么我猜一百多年了,他心中的某些执念终于发挥了变化,又或许他是……”夜一忽然偏头询问: “不过,喜助,你知道白哉小弟是为何会收养露琪亚的原因吗?”
为了躲避来自隐秘机动队以及四十六室的追兵,她像野猫一样在现世流浪了一百年,如今和浦原相会也是、才不到一星期。所以很多事,大都不很了解。
她这位原本掌握了静灵廷一半机密的二番队队长,一旦甩手不干起来倒也很彻底。就连白哉小弟的社交私生活这种劲爆八卦新闻都不知道了——夜一暗暗自嘲,她果然退步了。
“恩,我有听说,朽木白哉在五十年前,迎娶了一位流魂街的女子为妻,五年后那位女子重病过世,而这位露琪亚小姐长得很像那位过世的妻子,所以朽木白哉收养了她。”浦原解释。
“原来如此,想不到小时候总把贵族的准则、家族的教条挂在嘴边的小家伙,能做出了这么大胆的行为。啧,不知道朽木家的长老当初有没有气倒几个?”
“夜一桑,朽木白哉他会如何对待此事呢?毕竟这次追究罪行的是四十六室,朽木家权势再大也不能冒犯尸魂界的最高权力机构。”
“你后悔把崩玉放进露琪亚魂魄里了?”
“不……如果要说后悔的话……”浦原垂下头:“当初制造时,就该后悔了。”
见此状况,夜一也无心调侃了。
“不用担心!”她故意大声夺回他的注意力:“白哉小弟我很了解呢……他小时候,是个乖巧的男孩,总是专心致志的学习贵族礼仪和刀法鬼道等,对于别的什么都不太在意,玩伴啊朋友啊什么的,一个都没有……所以我呀当初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去缠着他……那个家伙啊,一旦下了决心,可是什么人什么权利都撼不动了的。不过话说回来,喜助。”
她骤然探过半个上身,认真盯着浦原的问:“你真的认为四十六室是因为崩玉的缘故,才将你和真子平子等人杀害,而不是蓝染在背后搞鬼?我可不认为。那个女人身上有虚的气息,我们不是得到过消息,蓝染既然致力于研究魂魄虚化的事……一百多年过去了,他很可能成功了,而且我在现世流浪多年,也找到些蛛丝马迹显示蓝染和虚圈有勾结。如果真如此,我们就更不能对那位黄泉小姐产生一丁点的信任,因为这很可能是她和蓝染共同设下的陷阱!”
“啊~~~,真难办。”浦原将纸扇在掌心捏成一股,一字一顿的叹气: “若她真和蓝染那个家伙一伙,我们恐怕必须要有个万全之策了。而且从她的暗示看来,她很清楚我把崩玉藏在朽木露琪亚的魂魄里的事。”
“绝对是。四十六室也不可不防。喜助,如果四十六室真的对朽木露琪亚下达通缉令,我想他们的决心不会比当年除掉平子他们的小。仅凭白哉一人是没法保护露琪亚的。”
“糟糕……现在可谓谜云重重。唉~,我们离开尸魂界才一百多年,然后就发生了这么多难以置信的事?难道尸魂界两千多年的和平终于出现危机了?”
“没什么东西是永远繁华的,而历史是其中最容易变化的事物。万一那位黄泉落音说的是真的,不,她绝对没说真话!”夜一下意识咬牙道:“至少有隐瞒什么,我感肯定。喜助,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浦原点头:“我知道。但以四十六室的审案工作制度,不需几天就可定下朽木露琪亚的罪名。如果仅是革职或禁闭几年倒没什么,但若真的是重犯死刑那就……”
“所以我们不正在适时自己的方案吗?”夜一双手撑着榻榻米,背微微后仰,抬起的头颅望着天花板,苦笑道:“到时候要拜托黑崎一护那个少年了。”
“行。现在一护进步飞快,对于学习如何战斗就像沙粒吸干水分一样积极。你那边又如何?茶渡和井上小姐的能力已经可以得到确定了吗?”
“恩,目前还在训练中,我和你不同,他们也和一护不同,我只能起引导作用,并且教导他们到了静灵廷后,如何逃过对方的追捕……”夜一曲起膝盖,搁着胳膊托住下巴回答。
那个雨夜里,浦原将一护救回自己家,进行疗伤治疗,并在确定了他想去尸魂界救人的念头后才决定帮助他。
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替一护引发了他自身的死神能力,以及得到了属于他的斩魄刀——斩月。接下来的几天,便是战斗训练。
“黑崎一护、茶渡太虎、井上织姬、石田雨龙。这样的组合,其实也挺让人放心不下。即使是一护,他的能力也才觉醒,如果……”浦原拿下条纹帽,放到桌子上,喝了一口气,安心定神。
“如果有更好的人选,难道我就会让他们去送死吗?”夜一故做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后者一贯的表情,无论正经的不正经,都确实让人想抽。
夜一曾问‘把重注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是不是太轻率了’?浦原自问自答:不然还能怎么办?何况一护会成为死神,去尸魂界,恐怕也算注定的命运。
呵呵,回想起来那个少年,还真有他父亲年轻时意气风发的风采。多加时日训练,想必会从原石里琢磨出耀眼的光彩吧。浦原想了想,原本严肃的脸上倒涌起了一点身为师傅的欣慰感。
“总之,去尸魂界后,他们几人我可是全交给你了,夜一桑。”
“明白。”
两人对视,一锤定音。
浦原和夜一作为青梅竹马兼多年的好友,早已心灵相通。
崩玉是浦原制造,他有决定权,要拿出来埋了、烧了、吃了、煮了……夜一都没兴致指手画脚。不过出于崩玉那令人垂涎的巨大能力肯定会引来一大群苍蝇,夜一不得不为自己的好友隐藏崩玉的作法大声叹气。
如果是她,肯定直接用鬼道封印崩玉泄露出的灵压,然后趁着月黑风高,潜入清净塔居林的庭院里,挖个深坑直接埋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既然四十六室那么想要,或许就该这么做。顺便鄙视下他们的那一双双眼睛有多无能。
更让他们知道,瞬神夜一,可不是跳到你们掌心只会喵喵叫着要牛奶喝的小猫。
在心里小小的幻想了一下,夜一挪动了一下长久靠着墙壁而发疼的后背,调整了坐姿后继续懒洋洋的依靠着,嘴角翘起了微弱的弧度。
“好了,我该去看看茶渡和井上练习得如何了?毕竟只有几天时间,不加油拼命不行。”
“你要轻点,他们可不是隐秘机动队的后备队员。”
“哈,喜助,你还怨念当年的高强度训练呢?”
“呵呵,怎么说呢?差点没烧掉我的脑细胞。”
“有这么严重吗?哪次?”
“那次。”
“哪次?”
“就是你脱了外衣,光着……咳咳……我是说你当时灵力没控制好,以至于外套都被炸成了破布,那次你一拳就把我给打飞了……”
“笨蛋,那是瞬开!”
几天之内,恢复死神能力的一护继续潜心学习。雨龙也伤愈,并取出了珍藏已久的灭却师的武器。茶渡和井上更是在夜一的指导下进步飞快。
所有人都在为几天以后的旅行而努力。
青天白日。
尸魂界的中心地带,沐浴于晨曦霞光中的静灵廷依旧沉寂安宁,俨然没有面临暴风雨前的严阵以待。
毕竟,不是谁都能预料到这场暴风雨的来临。
朽木露琪亚,出身流魂街的卑微少女,成为贵族千金后的几年间饱受非议,直到她得到并成功解放了自己的斩魄刀,那柄最美丽的、犹如月光与冰雪般洁白的袖白雪之后,才得到了尊敬。
但现在,她因长期滞留现世不于上级联系,将能力给予现世活人,并企图欺瞒等多条罪状,被刑军强行押解回尸魂,等待受审。
据说,无论二番队如何追问,朽木小姐对于这一个月在现世的经历只字不提。
其后碎蜂队长下令暂将露琪亚收监。此案件移交于四十六室审理,目前尚未定案。
据四十六室文员中的新人海盾天满透露,四十六室可能无法从轻审判朽木露琪亚的罪过。
于是,平静的十三番对此下私下议论纷纷,本该成为新闻与舆论的焦点的朽木家,却大门深锁,拒绝任何小报记者的采访。
对于朽木露琪亚的罪行,朽木家主目前没有明确表态,照常上班,唯一不一样的是,哪怕有再重要的文件需批阅,素有加班狂人之称的他也会甩手,准时下班回家。此反常行为,让众人甚为不解。
“为何朽木队长不在意自己的妹妹将受到何种处罚呢?难道朽木队长认为朽木家的荣誉不能被玷污,于是打算置身事外,洁身自保?还是他已打算私下和四十六室人进行商谈,以免伤了贵族之间的和气?他会用贵族的权势去替收养的妹妹化解法律带来的惩罚呢?”某报刊的小道记者急切追问六番队新副队长。
对方很有‘礼貌’的用解放后的斩魄刀回答了对方。
“我数十秒,如果你不离开,我不保证我接下来将做什么?毕竟我是伤员,斩魄刀可不拿很稳,而且我在成为六番队副队长前,我来自十一番队……”黑了半边脸的恋次咧开嘴,让小道记者下意识觉得他的牙齿比蛇尾丸的刀刃还可怕。
哦,天哪,他来自十一番队,那个最蛮不讲理的死神聚集地。
“不用送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小道记者吓得夹着尾巴迅速逃跑。
哼!恋次毫不客气送他一个白眼,将刀放回腰间,转身进了十三番队。他是去探望暂且收监的露琪亚。
至于报纸上究竟怎么报道,他也好,朽木队长也好,还有其他十三番队员也好,都不想知道。毕竟案子还没定呢,事情应该可大可小。
朽木队长再怎么说也是露琪亚的兄长,他肯定会出面求情的,再加上浮竹队长,四十六室一定能从轻发落。恋次这样乐观的想,脚步立刻健步如飞。
除了朽木家外,整件事的另一个焦点,四十六室也同样如一口深潭,平静的表面下是深不可测的足以吞噬魂魄的……
清净塔居林,地下基地,总办公室机密室。
海盾云似尘,石纭铁莽,四十六室中的审判官和贤者之一的两位大人物,正围坐在桐木质地的书桌前,俯身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下有封条的长方形小盒子。
盒子形状和普通信封一般呈长方形,但深一点。盒子用缎带扎好并贴上封条,封条本身并无施加任何鬼道,但其上的亲笔签字却足以使清净塔居林里的任何人没有擅自开启的勇气。
而当此刻盒子被揭开封条后,两位四十六室的大人物原本就不怎么轻松的面容顿时更为凝重。
盒子里放着一份折叠的淡蓝色的信纸,海盾将它取出后,盒子里又露出了另一份折叠的信纸。与上一张不同,信纸居然是少见的黑色。黑色的纸张不禁使清净塔居林里的人联想到叶脉的高度机密‘黑文件’。
海盾没有看第一张信纸就放下了,而拿起了第二封后,他打开看了一遍。
石纭不禁开口问: “十年前,你我可已看过了这两封信件。铁莽,我最好的朋友,你那时看完后你的感受和我一样吗?”
“是啊。”他抬头,却没放下信纸。
“说真的,我不懂,如论是这两份信件的内容还是小公主与落音的举动都太让我感到不安了。”石纭长长的吐气。
十年前,在小公主离开时,曾私下将他俩人叫到她的办公室,让他俩细细游览了这一蓝一黑两份信纸的内容,然后没有要他俩发言,而是直接当场将信纸装进一个深盒子里。并贴上封条,又挥豪写下了开启日期,最后命令海盾和石纭将盒子存放到机密文件库,十年之后才准拿出。
“十年后,当她们当中有任何一个回到了静灵廷,你们就可以再次开启这个盒子,并将其中的信件交给她。”当时,银蔓以上位者强势的仪态下令道。
海盾和石纭互看一眼,均读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疑虑。信件的内容站且不提,后续说是有点震撼。从笔迹和落款日期看,该是落音当初在进行分离实验前所写下。
由石纭上前一步说道: “是将两份一起交吗?大人,我认为……这样不太好吧……”
银蔓不言不语的盯着他们,室内的空气和气氛在那双紫黑各异的瞳孔的静默注视中渐渐变得压抑和沉重。石纭还是勇敢的等待答复,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下属的顶撞而发怒,她只是在思考他们的提议。
“好吧。如果你们认为这样做也是对落音好的话。” 有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于是十年后,海盾和石纭两人开始紧张的斟酌此事。
“既然其中的一位回来了,我倒觉得可以把信件交出去了。”海盾嘴上这么说,双眼却死盯住黑色信纸。
“恩……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考虑一个问题——你不奇怪吗?光看信纸的颜色,或许容易使人以为,这两份是分别给她们两人的。但看过内容后,我倒认为绝不能一起给两人看。”
“我也这样想。”海盾接过石纭的话头继续说: “幸好回来的是感性思维的那位。至少……”
“铁莽,其实呢……十年了,我有认为思考过,我揣测过,小公主说这信是黄泉落音在进行分离实验前所亲笔写的,但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落音写这两份信。”
海盾审判官闻言,猛然抬头,诧异的说: “你怀疑,不、不可能,小公主确实能模仿笔迹,可依她的个性,她一向对此行为不屑。”
“我不是说小公主大人,我是说……如果是那位大人……”石纭一边说,一边从老朋友手中抽出信件,他微微垂下头后所瞪望过来的眼神,已经说出来那人。
“李唯教授?”海盾小心的念出了这个充满诡异和恐怖意味的名字,脸一瞬间苍白。结巴道:“这、这……不会……这……”
“你知道的,小公主大人很想保护落音,但她也不敢违背李唯教授的命令……何况,你不觉得信件的内容很符合他的……风格?”石纭严肃的缓慢述说着。
室内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掐断了般消失,又仿佛是空气忽然沉寂到结冰。
两人都没说话,长年的工作经验以及朋友间的默契使他们不需对方过多提示什么,就能了解。
何况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可行了。
海盾一咬牙,沉声道:“好了。信总是要交出去的,不然我们早该在十年前烧毁它。现在给她可以,但只能给这一份,这一份不行!”
他几乎是从石纭手中抢回那黑色的信纸,将它放回盒子里,心烦意乱的心情影响了胳膊的行动,好几次用力才把盒子盖上。
“也罢。毕竟,如果是另一位理性的那位的话,我还真不愿意给她看。”石纭点头。
两人将盒子重新绑好,又附加上鬼道,再放回墙壁里的一个暗格中。
“好了,我们该走了。池沼他们还在就朽木露琪亚的问题进行商讨,可不能放着另一个重要问题不管 。”海盾将蓝色信纸揣进怀里,喃喃自语的说:“走吧。”
两人离开房间,讨论声渐渐变成了确认的肯定声音:“信件要交出去,而崩玉,一定要拿进来。”
空旷狭长的长廊里,两人的脚步声铿锵有力,坚定的回响。
——————————————幕后休闲茶水时间—————————————
蓝染:弦玉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咸鱼:大魔王,你随便问吧?
蓝染:……
咸鱼镇定:?
蓝染:首先,你能不能称呼我为蓝染,不要说‘大魔王’。
咸鱼:没问题大魔王。
蓝染:……,好吧,我想知道那句‘出于崩玉那令人垂涎的巨大能力肯定会引来一大群苍蝇’,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咸鱼:这个吗,当然不是在说你……我是说虚夜宫里的破面……(闻言,破面们马上纷纷抗议)。
蓝染缓缓抽刀:真的,不是敷衍?
咸鱼:决不是……毕竟,你可比一大群苍蝇要恐怖多了……(迅速逃跑)
蓝染依然挂着笑容,对某条鱼逃跑的方向举起刀:碎裂吧,镜花水……
咸鱼:停!蓝染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让小公主出场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蓝染停顿:……
落音跳出来边思考边说:如果将破面比作苍蝇,那么住满他们的虚夜宫不就是……
蓝染手抖了一下,然后说:卍解……
咸鱼再次说明一下,这里和原著不同,四十六室不会被蓝染杀死。他们是害怕崩玉的能力会破坏时空的稳定,于是决心一定要得到崩玉,才想要处死露琪亚来得到崩玉。而落音正是知道四十六室会这么做,才打算利用这一点,让蓝染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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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真实谎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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