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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真实谎言(二) ...


  •   凌晨半夜,僻静的街道小巷,像匍匐的大蛇般沉睡在午夜的黑暗中。

      一袭连衣长裙的少女,亚麻色的麻花辫垂落胸前,娴静的低头穿行与曲折的巷道中,夜雾正微微从微凉空气渗出,四周的景物逐渐染上了一层淡墨色,也令她的身影显得孤寂无比。繁茂的野草与花苞像熟睡的精灵般蜷缩在沿途街边,令人不忍践踏,落音小心的避开,顺着青石台阶步步上移,直到顺着月光的指引,来到了它的尽头出口。
      一栋废旧的大厦呈现眼前。
      大楼的顶端,宛如月下幽魂般即飘渺又虚幻的身影,却久久的伫立不动,只为等待她的来到。

      当她推开天台的大门后,那蓝色的幽灵转身,露出皎如新月的微笑:【来了。】
      “我来了。”
      落音点点头,不需要刻意说明自己是如何隐瞒着白哉和露琪亚,趁着夜色跑出来。
      从昨天起,瞳羽不在了,三个爱吵闹的捣蛋破面三人组也没回来,安静又空荡荡的室内有些空寂,万幸是白哉的怀抱温暖得令她眷恋不舍,才不致于像个疯子式的跑上大街满世界的找人。
      直到今天下午,记忆才彻底恢复。露琪亚对她能够清晰准确的描述去四十多年前的那场风光的入学典礼而深感幸福,如不是白哉在,她恐怕会高兴得大肆庆祝一番。
      其实最感高兴的人,正是白哉本人。
      当落音用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神态与语气呼唤他的名字时,朽木家主多年的忍耐毅力,差一点破功。
      所以落音要等白哉睡下再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当他苦苦隐忍下所表达出的兴奋举动。无奈之下,她只好哄骗露琪亚当挡箭牌,引开了冰山的注意力,自己才能顺利偷溜出家门。
      她和【她】不需要再三约定时间,因为彼此都如此信任着对方,知道彼此绝不会毁约。

      此刻,【落音】缓步朝她走来,短短的十几米,却像四五十年的漫长人生道路的回首一瞥。
      十年的分离,不曾有过惊心动魄的深刻记忆,但如今细细回想,总感到有莫名的惆怅贯穿所有的光阴。
      她都想起来了。
      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才两三天,她的大脑却像经过了三四十年的漫长历程。
      重要的、悲伤的、甜美的、统统想了起来……充满了酸甜苦辣咸,是满满的,值得铭记于心的珍贵记忆。她再也不要忘记了。
      现在好了,她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十年,不是昙花一瞬的短暂,因为心灵终究因孤寂而感到焦躁,也不是遥遥无期的漫长,因为她们熬过了最艰苦的岁月。

      来之前,她也曾坎坷不安。昨日【她】的一言一行,明显是一种预谋,解开了一场如戏剧般阴谋的帷幕。
      我的好姐妹,你想要做什么?来之前,她胸口充斥着阴云迷雾。
      而现在,看到了对方以及对方脸上挂着暖如和熙的微笑,满腹的疑虑和恐惧,顿生烟消云散。
      十年前,她们曾是一个整体,由于危险而被生生分离。心灵的寂寞,衍生出无望的空虚,折磨着脆弱的神经。
      如今,看到完好的【她】站在她面前,笑脸盈盈。
      心里有些酸,但整个身躯里那些说不出的寂寞以及说不出的痛,一瞬间消失无踪。

      【看到我就这么感动。我们不是昨天就见面了吗?】【落音】一边用长袖为她拭泪一边揶揄道。
      “恩,我知道、我知道……只、只是现在又看到你,我心里就感到不再孤独了……”落音干脆的捉住【她】的手,像撒娇的小动物将脸在她袖口上磨蹭。
      【终于见到你了,我很高兴。】【她】发出长长的叹息,里面充满了寂寞。

      “我也是。”落音声线在夜风中发颤,她拘谨的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当然有。十年的时间,我积蓄了太多想要对你说的话了。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落音】牵起她的手,借着月光观察。
      落音明白,她是从手来看她过得好不好?于是说:“有瞳羽照顾我,我怎么会过得不好。不过最初开始,瞳羽找工作那阵子,倒是惹出了一些麻烦。”
      【是吗?】【她】放开手,又开始把玩她胸前的麻花辫,将缎带扯开,手指穿过那股亚麻色,梳理着光滑的发丝。
      “落音……”她忽然低低的呼唤。
      【怎么?】【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昨天,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浦原和夜一说话?”
      【我怎么对他们说话了?】
      “就是……你为什么要欺骗他们?”落音小心的措辞,眼神更飘舞不定,不敢对上近在咫尺的黑眼睛:“你明明知道,是蓝染策划了这场阴谋,你却……告诉夜一他们,想得到崩玉的是四十六室,这、这是为什么呀?”
      【……】女子没有回答,专心致志的低头为她重新编制发辫。
      【她】的沉默显然是某种变化的征兆。落音徒升起后悔的想法。
      即使微微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话已出口,她就不得不问下去。
      尤其,她就是为了寻求答案,才来的。
      “你是不是……和蓝染结盟了?之前,你不是曾找蓝染寻求庇护吗……”
      【……】
      “……”
      天台上,忽然一片死寂,唯有两人的呼吸彼此重叠,以及两颗同样跳动的心。

      【是的。】当在麻花辫上系紧缎带后,【落音】才抬头回答:【自从清净塔居林逃离,我便去见了蓝染,他将我送到虚圈,如你所想,我现在居住的地方正是虚夜宫。】
      不出所料,【她】看到了她的姐妹惊讶的睁大了眼。
      不等落音花费时间去猜想,【落音】直截了当的解释道:【我和蓝染做了约定,我帮他拿到崩玉,而他给我安身之所。所以,昨天我对浦原和夜一那样说,正是出于要帮助蓝染顺利夺得崩玉的原因。】
      不需要刻意详细的解说,【她】知道,作为曾经最亲密的人,她对某些事已经有了清楚的意识。
      “你欺骗了他们……”
      【我没欺骗,因为叶脉要销毁崩玉确是事实。他们绝对不会管露琪亚的死活,所以就算蓝染不杀进清净塔居林,四十六室也肯定会将露琪亚处于双柩的极刑。】
      “你怎么知道叶脉要销毁崩玉?露琪亚是白哉的妹妹,四十六室不可能为此和四大贵族过不去。白哉一定会保护露琪亚!而海盾和石纭同是四大贵族,他们不可能内斗。”
      【呵,你由于失忆才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十年,对你来说,十年只是弹指一瞬,而我则不同。十年很漫长,我身在虚圈,蓝染则在静灵廷,他、市丸银以及东仙为我提供了静灵廷各位重要人物的一举一动。很早的时候,我就得知四十六室仍不放弃追查浦原喜助和崩玉的下落,而现在有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他们真的得知了浦原将崩玉藏进露琪亚体内的消息了?”落音心口发紧。
      【当然。叶脉的监视系统有多么无孔不入……如今你都恢复了记忆也该想起来了吧?】
      “可你还是有欺骗他们。夜一他们再厉害,对上叶脉也是送死!”
      【不是欺骗,我仅仅是诱导而已。我只想引开夜一等人的注意,何况他们不会傻得和叶脉硬碰硬。而现在,就算叶脉不承认或者再有别的人去告诉夜一他们事实,恐怕他们只会疑心那人是想要扰乱他们的视线。】
      “所以正合你意?你想让他们专注于对付四十六室,蓝染便趁机浑水摸鱼?因为他不可能按照原漫画上的发展,灭掉四十六室。所以你打算让一护等人以及十三番将怀疑的目光集中到清净塔居林去,如果叶脉也专注于对付他们的话,蓝染不就能轻松从中渔利了。”
      【落音】发出了一连串清朗的笑声,仿佛她讲了个蹩脚的笑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确实打算如此,不过夜一、浦原还有四十六室,他们的大脑远比软体甲壳动物和飞禽要发达得多。要让他们上当,是件消耗脑细胞的苦工。】
      “所以你失败了。夜一他们肯定不信你所说的一切。说不定,他们此刻已经怀疑你和蓝染有勾结。”
      【怀疑我不重要。因为我已经成功了。强者都有共同的毛病,第一是太自负,第二是不信任别人。别人的说,只能信三分,然后剩下的七分,他们只会自己动手去寻找所谓的真相。所以我需要说能够让他们信三分的话就足以。只要将他们引导倒我所设定的道路上,这就足够了。】
      【她】深知十三番里有蓝染和他们的部下在,所以各位队长们的双眼肯定看不到真相。至于四十六室,怕早知道了露琪亚和一护的事,但碍于重重原因,肯定必须按兵不动。
      对于‘叶脉’的多年了解,使【落音】判断浦原当年之所以会被处之重罪,没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一方面是蓝染布置的阴谋精细设计所致,一方面则由于他制造了被‘叶脉’所禁忌的物品——崩玉的缘故。早在浦原着手制造崩玉时,四十六室就已收到风声,却苦于没有确切证据以及不信他一定能制造成功才迟迟没动手。
      直到浦原为了救平子等人而终于使用到崩玉的力量,四十六室的密探这才发现,事情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地带了。
      那么现在说来,虽然露琪亚的事只是巧合,并不是四十六室有意给浦原下的饵,但小露失去灵力后,浦原居然把崩玉藏身于给她的仪骸中——四十六室他们得知后肯定乐疯了。
      由于叶脉想尽早销毁崩玉,【她】是完全顺着他们布置如何处理露琪亚的计划背景下,着手和蓝染一起搞破坏,最后就能从叶脉面前抢走崩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有自信能成功。
      【瞧我干得多成功,你为什么不赞美我呢?我的姐妹,我的落音。】

      落音愣愣的望着得意洋洋的女子,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好了,今夜都过了一大半了,现在我们还尽在讨论些别人的事,真浪费。现在来讨论一下你我之间的问题吧。】【落音】伸手抚过被吹乱的发丝,以黯然的态度幽幽的问:【你想和我融合吗?重新做回原本的‘黄泉落音’?】
      “原本?什么意思?”落音迷茫的问。
      当两人再次见面时,便是融合之时,这不是早先就计划好的吗?以十年之期躲避李唯教授的监视。
      她是‘落音’的表象,而【她】则是她体内由真实孕育而出的魂魄,两人的融合,意味着回归。是她们各自分离,苦忍十年的精神支柱。
      为什么现在,【她】要用一种商量的、征求意见的口吻呢?

      【你认为自己就是落音吧?我也曾认为我就是真正的落音。实际上,都错了。】【她】叹了一口气,语气在瞬间凝重:【你我都忽略了一点,在别人眼中,你我均是‘黄泉落音’的一部分。只有融合后的你我才是真正的‘落音’。这也正是‘她’当年的计划。】
      “!”
      瞧见她面露吃惊,【落音】便继续解释道:【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当初叶脉在封印你的记忆之时,率先抽掉了这部分记忆,所以你才不知道‘她’的计划。】
      “你说……说什么?什么计划?什么抽掉的记忆?”落音越听越糊,心跳更是越来越快。
      【十年前,叶脉将你我从本体的身体里分离出来时,不但将你的记忆封印,又抽出了有关那时‘她’和叶脉约定的某件事。】【落音】走近她,头颅微低,附在她耳畔轻言:【‘她’得知李唯教授的目的是将她培育成继承人,就知道必须要处理我的存在了,因为我正是主要吸引李唯教授的目光的原因之一,对‘她’而言我是颗定时炸弹。很令人担忧哦,除了李唯教授的目光外,她也怕有朝一日我将取而代之。所以她将你我分离,然后准备等到再次融合时……】
      “不、不对。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落音连连摇头的打断【她】的话,并推开【她】,拉远两人间的距离。莫名的、恐惧的种子在胸口生根发芽,所以她只能竭力寻找反对的线索:“不对!落音怎么对你……她难道不是为了躲避李唯教授,才决定将你我分离的吗?”
      因为提到‘李唯教授’四个字,胸口突突直跳。
      过了十年了,那个男人的可怕阴影依然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你自认记忆恢复了,包括‘落音’的全部都想起来了?尤其是有关清净塔居林的那部分?】
      “那当然啦,毕竟我们是一体的,而记忆和感情当然是分享的。”
      【真傻啊,‘落音’对你隐秘了一些事,这是由叶脉在当初的分离实验中,将你的记忆强行抽取了部分,所以你才不知道。】【落音】像位年长的姐姐,曲指弹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以慈爱的口吻说着寒意绵绵的话:【躲避李唯教授固然是重要的原因,但除掉你我的独立人格,则是另一半的理由。】
      “什么!”落音犹遭晴天霹雳。
      除掉她和【她】的人格?这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认为自恢复记忆之后,她对于‘落音’的过去已完全想了起来。
      当初不就是如此,‘落音’从小公主口里探知到李唯教授究竟打算如何对待她的真实想法:他一方面很中意于她的潜力才华,一方面又想从培育的过程中得到些许乐趣……或许这才是他那么做的原因。
      ‘李唯教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个性’一直是叶脉永恒研究的课题。他每下的一个决定,每做的一件事,都存在必然合理的理由,但往往也夹杂些冲击心灵的触动,所以叶脉规定工作人员执行李唯教授下达的重要任务后,可得到为其一周或一个月的假期来调养身心,不是道理的。
      叶脉里很多人包括银蔓都认认定李唯教授属于喜欢‘从工作中寻找乐趣’的那类人。可他所寻找的乐趣,往往让‘被工作’的人倒大霉——如果仅是头疼欲裂还算走运,最有可能痛不欲生倒是真的。
      所以李唯教授肯定不会单纯的为了培育出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他恐怕更爱享受培育的乐趣,而且为了充分享受,他甚至有可能将故意延长并催化这个培育过程。
      “只要他得知那不是你的底线的话,他绝对会把任何你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牵扯进来。不过你大可放心,李唯教授知道哲和玉先生还有朽木白哉是你的底线,他绝对不会去做伤害他们的事,更不会拿他们来威胁你。他知道你个性刚烈……”
      小公主说的话,无疑是善意的叮嘱。落入‘落音’的耳朵,又听出了异样的回声。
      他不会伤害那三人,不就意味着,除了他们外的别人,他都会拿来作为威胁自己的筹码,就像对待林二那样,杀掉他们吗…… 这样思考着,想要摆脱李唯教授的渴望逐渐迫切起来,想要让李唯教授对自己丧失兴趣,想要他不在纠缠自己……
      这难道不是‘黄泉落音’最终的目的吗?难道还有其他原因,而那个原因是……

      “‘落音’决定除掉我们是因为……”落音的双唇不住的发抖,以至于声音变了调。
      【落音】重重点头:【你这样理解也不算错。你从来都没注意到吗?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当落音在原来的时空里生活时,我们几乎混为一体,思考完全同步,但来到尸魂界尤其是破解开封印后,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我作为独立思维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你的自我意识也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于是渐渐的,你我越来越泾渭分明,而属于‘黄泉落音’的自我则相对淡薄了起来,长此下去……你应该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吧?】
      【‘落音’自己或许认为你是她平日的自我,而我是真实的自我。但无论是星宫哲哥哥还是玉哥哥,还有朽木白哉等人,他们眼中的落音,心中的落音,既天真又狡猾,既懦弱又勇敢;对于流血,她有善良的恻隐之心;对于刀刃,她有无畏的反抗;她对自己的兄长,又敬又惧;对所爱的白哉,钟情隐忍;对朋友,关爱有加;对敌人,轻蔑不屈……在平日里她总会无缘无故闹出各种乱子,但当真正危险和困难降临时,她又变成拥有理智和果断想法的人物,她在大家脑海里映下的是不痛不痒的模糊身影,唯有回想她时,那记忆便像伤疤一样开始疼痛,使人永不忘记……这样的落音,才是真正的落音。所以你不是,我也不是。】
      【所以为了所爱的他们,‘落音’决定除掉存在的危险——你我。】
      【落音】的纤细手指,指着落音,朝她逼近。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回避。
      “我不信。”海蓝的双眼燃起了执着追问的火焰。
      【你不认同也正常。毕竟‘落音’不止让叶脉封印了你的记忆,‘她’还要叶脉抽掉了你的部分记忆——有关‘她’打算将你我除掉的那段思考。】
      落音的脸色渐渐变青。

      【我的小落音,你缺乏的是理智,不是智力,想不起来就仔细推测一下吧,当初‘落音’将你我分离时,她那时的举动还有言语有什么异常?】
      【落音】敲了敲太阳穴,【她】的话犹如一把钥匙,开启了她脑海深处的名为‘记忆’的宝库。
      她的记忆宝库里,清晰的回忆有很多,每一个是一块值得珍惜的宝石,但不是所有的宝石包含甜美,也有埋葬了黑暗的宝石:十年前那个染血的黄昏,‘她’被李唯教授下令关进了那座高塔,那座外形犹如利剑朝天的灰白高塔——忏罪宫。‘她’面对着触之不及的穹顶和空空荡荡的空间,入满眼的是杀气石那基调压抑的铁灰色彩,足以折磨心灵。‘她’发疯一样的狂叫和狂笑,喊着两位哥哥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够给予‘她’精神上安慰和寄托。
      最后,当所有的反抗归于无用,当一身血渍的小公主提着斩魄刀走进来时,‘她’淡然的回头,盯着血痕干涸的刀刃,无畏无惧。
      “请你杀了我吧。”
      当时的少女,是如此恳求。她眼中的哀戚,真实而决然。
      那时,明明……

      “这一切不是假的,‘落音’是真的想要躲避李唯教授,才会将你我分开!‘她’绝没有伤害我们的念头!”落音大声的反驳,双肩却不住的抖动,连带着紊乱了呼吸,迫使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
      【‘她’有!为了再度的融合,当魂魄再度融合时,你我的意识也将彻底融合,重新归位完整的一个人。这对‘落音’来说相当于复活,对你我来说却意味着死亡。将你我分离,你我就是一个不完全但彻底独立的人格,而将你我再度融合,属于我们的自我意思和个性上的缺陷,便会全部消失,只留下属于‘落音’的那部分,最重要的是将我理智上的残酷与你感情上的懦弱将统统削除……变为一个纯粹的自我。】
      “你骗我!如果叶脉抽掉了我的记忆,那为什么你还保留着?依我看,你欺骗了浦原他们还不够,你这次……”落音及时捂住了嘴,满眼的懊恼却掩饰不住。
      【别惊慌,我不介意。确实,我的危险系数远比你大,叶脉删掉了你的,自然也不会放过我。我之所以保留了记忆,是因为叶脉先动手抽掉了你的部分记忆然后将其余加以封印,而我便趁其此时,打破水槽逃跑了。再向蓝染求助,借助他的帮助,叶脉的追兵才没将我从虚夜宫抓回清净塔居林。至于你,藤安若镜是十年里负责监视你的人员,当然,她也负责保护你。】

      “这么说,你让妮露他们来到我身边,是为了……”落音稍微冷静了一点,脑海马上闪过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使得心中的疼再度扩大。
      【我让他们来也是为保护你,我托薛沛带信给瞳羽,信中说了我安排妮露三人到你身边的缘由。】【落音】飞快的抢答:【虽然仅凭瞳羽一人的实力就足够,我觉得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落音漠然的盯着她,海蓝的瞳孔凝冻成冰雪。
      【她】坦然面对她询问的目光,没有一丝愧疚。
      【相信我,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防止什么?防止四十六室提前将我带回清净塔居林?还是防止我会突然提前回忆起一切,却对本体‘落音’的计划一无所有,然后傻傻的决心回到四十六室去寻求保护,从而间接的阻挠你和蓝染的计划?”她笑得凄惨,凉凉的话语脱离嘴唇便无力的摔落到地板上,如同她此刻的心,裂成无形的碎片,无法拾起。
      眼前的人,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她们曾是一个整体。
      她们中的谁是在何时第一个存在的,她们又是如何有了独立意识的,已细究不到答案了。唯有彼此亲密的暖意深深刻在魂魄深处。
      强势的【她】,总会鼓励懦弱的自己,将勇气与自信加注到自己身上。甜言蜜语说起来很容易,唯有真心话难以脱口,一如【她】,嘴上总说得淡漠无情,其实比谁都更偏激和执着的对待自己。
      她怀念和【她】在意识的海洋里亲密接触时的感受,犹如子宫中的胎儿,安宁与祥和的氛围永远环绕。
      十年的分离与孤独的生活,不得不说是一场痛苦煎熬,起初,她还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失忆。
      而现在,她期待的、想要见的人却展示一个使她痛苦的过往,如揭旧伤之痛。

      就在此刻,这个人还在继续揭露这块血淋淋的伤疤:【我并不担心你的记忆问题。因为这是从一开始就由‘黄泉落音’本人设定好的,‘她’对银蔓说了整个计划,银蔓便交代给叶脉办理。于是叶脉利用他们的高科技彻底分离了你我,然后对你的记忆施加了封印,解除封印的方式就是一个举动上的暗示,它便是——你用你的双眼看到我。】
      【她】伸出两根手指遥点落音的双眼,又并起双指回指向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要设下这样的暗示?”
      【为了防止我提前来找你。】
      “什么意思?”
      【这种暗示很强烈也很完美。只要我一天不从虚圈出来找你,你就见不到我,无法回忆起所有事。唉,虽然想见你,但我不得不忍到现在。因为提前几年找到你,恢复记忆的你肯定会回清净塔居林去把蓝染的计划和崩玉的事全部交代出来。那可对我的计划不利。现在见你则时间刚好,即使你通知叶脉也太迟了,他们来不及做任何周密的部署了。而我这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如果【她】不曾是‘黄泉落音’的一部分魂魄的话,那么【她】肯定要佩服了。‘她’是如此的了解她俩,或许比她俩了解‘她’要多一些。‘落音’想要将她俩的首次见面安排在十年之后,‘她’又看准了【她】内心的顾及,才故意让叶脉封印了‘落音’的记忆,迫使【她】不能提前来访。并让隶属叶脉的藤安若镜在这十年里到空座町做守卫,同样是为了保护落音——防止【她】将落音掳到虚圈。
      若是【她】提前去找落音,封印解除,她肯定会想起蓝染的计划,然后为了某些重要的人,她肯定会向叶脉禀报蓝染的野心。尽管现在计划早有改变,但四十六室一旦对蓝染起了戒心,那么计划肯定无法顺利进行下去。所以只能等待十年后浦原将崩玉藏进露琪亚的魂魄里,这时木已成舟,叶脉将措手不及。
      由此可见‘她’已在十年前起,就算计了她们俩。
      真不愧是本体,可惜‘她’没预料到我会在叶脉动手前,提前逃跑——【落音】在心中冷笑。
      【按‘落音’的计划,被抽掉了记忆的我,在躲避叶脉的追兵的几年时光里,肯定会忍不住来现世找你,然后你的封印被解除,劝说我一起回清净塔居林,进行融合。呵,我们的本体,即使拥有感情,也能冷酷的对待我们啊。万幸我没丢失这段记忆,也撑过了十年的期限。】

      “撑过期限?你这是在提防我吗?”落音浑身直啰嗦,她不由上前一步,大声质问道:“你认为我会破坏你的计划吗?在你眼中,我成为阻碍你的绊脚石了?所以,你明知道可以解除我的失忆,你却迟迟没有来见我。哈,其实直到现在,我根本连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你认为我会……?我和你曾经是……我怎么可能呢,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难过的不是【她】站到蓝染的阵营准备对尸魂界发动战争,也不是那位‘黄泉落音’的残酷计划,而是【她】的想法,【她】在提防她,明明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明明曾经比血脉相连的姐妹还要心心相印。
      虚圈是那么可怕的地方吗?区区十年,就使【她】变得如此的陌生和冷血吗?
      “你认为……我会背叛你,向叶脉出卖你和蓝染的计划?”落音的声音变得干涉无力。

      “你与我,是最亲密的姐妹……曾犹如连体双胞胎般心脉相连。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要如此疏远我?”泪水终于从拥有海蓝瞳孔的眼眶里滚落。
      她的委屈悲泣,被风带得很远很远,却始终进不到面前女子的心中。
      【落音】静静的注视面前的少女,看着她从慌乱的反驳到骇然的震惊,再到默然的失语,渐渐红了眼眶,继而垂头擦拭眼泪,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而瘦弱,摇摇晃晃。
      【你会破坏我的计划的。我有预感。】
      【她】冷漠的注视着,没有再伸手去为她擦拭泪水,于是脱口而出语言,蕴含着寒冰地狱中风暴的威力。即使面前的人是她视为最宝贵的存在,即使她眼角已渗出泪水,【她】还是没有停下伤害的话语。
      残酷的事实将一点点被展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要有独自活下来的信心。

      【‘落音’就是被感情所困,才会决心对你我大开杀戒,而你拥有着‘她’绝大部分的感情,即使你不选择融合入,你还将阻挠我。】
      “不,绝对不会!只要你不打算在尸魂界大开杀戒!我了解你,你肯定不会这样做的,不是吗?如果你仅仅是想帮蓝染,那么我绝不插手!”她犹如立誓般庄重宣布。
      【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使你破坏我的计划的原因是:为保护尸魂界,为保护朽木白哉!】
      “!”落音只感到一股寒气渗出了脊柱,瞬间冻结了自己的神经系统,使她无法反驳。
      【你爱她,当初将你我分离之后,你的记忆里承载了‘落音’对白哉所有的爱。所以你肯定会为了他,决定破坏我的计划。】
      “你打算伤害白哉吗?!”
      【不会。我已说了自己只是‘落音’的复制体,那样他就不会因为我背叛尸魂界而忧心了。可我劝你看牢他,以他的个性一旦了解事件内幕,绝对会不顾一切插手到蓝染与四十六室的斗争里来。而我不认为我能阻止蓝染对他下手,你不要以为李唯教授离开了这个时空外,这里就没有危险人物了。蓝染无疑是位王者,什么都不能阻止他的脚步,如果我妨碍他,他一样会除掉我,当然我不那么傻。】
      “你为什么执意要帮助蓝染呢?”
      【我想要活下去啊。你和我一样,只是苟延残喘的可怜魂魄,我们不完整,如果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或许能弥补你我魂魄的不完整,所以我要帮蓝染夺得崩玉。落音,我唯一的也是最亲密的妹妹,我有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你呢?】一瞬间,【落音】投注来的眼神含满怜惜之情。
      “我……”
      【你拥有‘落音’的大部分感情,所以你就如‘她’一样深爱着白哉。他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可以和他结婚然后在静灵庭定居,生儿育女,过幸福生活不好吗?】
      “可……”
      【他认为你就‘黄泉落音’,他会爱你一生一世。他将代替我,代替星宫哲哥哥还有玉哥哥保护你。好了,你还有疑问吧?是关于破面三人组的,是不是?我让妮露三人来你身边,是希望他们保护你,也希望你能保护他们。妮露是我在虚圈为数不多的谈得来的破面,她的数字被诺伊特拉·吉尔加所夺走。只要她一在虚夜宫露面,难保诺伊特拉某天心烦的时候不会将她扔到某只饥肠辘辘的虚的嘴里。如今,十年已过,我在虚圈的地位已趋于稳定,可以为他们三人提供保护所了。所以这次我就将带他们回虚圈。至于瞳羽……】她抬高右手,弹了个响指:【出来吧。】
      得到召唤的青年瞬间闪现到天台上。他步履蹒跚的向落音走去,满眼负载着比夜空更暗的沉重。
      “落音,我……”瞳羽不知该怎么说,心中的内疚像夹子一样揪着他的心。
      【斩魄刀是为了发挥其作用而存在,瞳羽跟着我要比留在你身边好,因为我即将面对一场大战,需要强有力的支柱来支持我保护我。你已经有白哉了,而我只有他。】【落音】走到瞳羽身后,搭上他的肩膀。
      “你才不孤单呢,还有蓝染,还一个贪吃的小狗……”落音撇嘴,她看到远处的茂密树冠里闪耀的微弱光线——奈提还不知道它引以为傲的长尾巴在月光下能反射出微弱的银光。

      【落音】确实需要瞳羽。未来的计划中虽没有她必须亲自动手的布局,这不代表她不会身处危险中。有人保护,不如自保——这才是至理名言。
      瞳羽是属于‘黄泉落音’的斩魄刀,她俩都可操控,而他愿意跟随谁,则凭他个人的意志。
      不需要刻意说出,落音也知道瞳羽会做怎样的选择。【落音】没有逼迫他,事实上是他在担忧【她】接下来的大胆举动。

      【我带走瞳羽,你不会介意吧?】【落音】又问了一次。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以任性的乱发脾气了。”青年也问了一次。
      她咬着下唇后退了一步,防止他们借助明亮的月色看出她的犹豫。
      “请你保护【她】。”良久后,落音才开口:“你是‘我们’的斩魄刀,你要尽到自己的职责,这就够了。”
      你是‘落音’的斩魄刀,你一直都恪守自己的职责,所以我不怪你。
      请你保护好我的姐妹,即使我们再也不能见面。
      瞳羽从她闪亮的双眼里,看到某种坚毅认真的色彩。于是,一个微笑从他唇边滑落。
      “这十年,我过得很快乐。今后,不能伴随你左右了……但,请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他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身体忽然浮现出一圈淡蓝的光晕。
      光芒柔和的将他全身笼罩,几秒后光芒亮度增强,无数银白的光点像萤火虫般,从他的衣服和肌肤里飞出,那是生命在变化时所散开的碎片。
      所有的光芒从微软转为刺眼的灼亮仅用了一秒,弹指间又急速暗淡了。仿佛是盛极的繁华焰火转为了灰烬。
      青年高大的身躯便像被那些美丽的光点蚕食了般,彻底消失了。半空中悬浮着一把青色刀鞘的长刀,由一层微暗的蓝光包裹,在静静的等待着。
      【落音】郑重的伸出双手接住了斩魄刀,将它系到了腰间的扣带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边,你想要和我融合吗?让真正的‘黄泉落音’回来……】
      “……”

      这无疑是心灵大考验。

      如果融合,自我的意识便会消除,
      那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再也不能看到他的微笑,再也不能为他所拥抱,不能倾听他的温柔细语……
      忽然回想起昨天那绮丽缠绵的午后,被白哉拥抱的感受再度蔓延上肌肤,炙热得发烫的亲吻和爱抚…… 粘稠如蜜糖的眷恋瞬间化作了沉重的铁链,牢牢绑住了她的脖颈和声带,致使她不能出声。
      而忧虑是另一条铁链,牢牢锁住了她的身躯,并逐步收紧,压迫心脏。
      【落音】没有骗她,【她】没骗她的必要。
      如果融合之后,她们的意识不会消失,就没有拒绝了融合的理由。所以【她】真的没骗她。
      所以‘落音’才是隐瞒了重要的真相的人。‘她’要消灭她们俩,只为能以一个完整人形重新回归大家的视线。
      比起【落音】,原来‘她’才是真正理智到无情的人。
      落音真想仰天大叫,想将胸口郁结的痛苦,吐出来。
      要融合吗?
      我……会死亡……会消失……会……
      将不存在……
      曾经拥有的美好记忆,美好的经历,美好的生活,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豆大的冷汗淋淋而下,心脏上像突然裂出了黑洞,吸附走所有的轻松和愉快,唯独绝望和恐惧在无限扩大。
      我、将消失,将死去……

      【落音】将少女怅然无助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不想融合吧,很好。】【她】双手叉腰,高傲的头颅歪向肩膀的一边,轻松的邪笑:【我也不想。】
      落音木然的张开双唇,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和白哉有过肌肤之亲了,如今还有什么可供你懊恼?】乌黑的目光垂落到她敞开的衣领上,凭借暗淡的月光,她特有的敏锐眼睛还是捕捉到一点点覆盖在肌肤上的更深色的斑痕。
      落音闻言捂住衣领,反证明了她想要掩饰的事实。
      【对此,哲哥哥或许会发怒,但我并不生气。我原还担心白哉会看出端倪。不过他似乎很宝贝你,我很欣慰。这样就好,非常好。】【她】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喜悦:【你和白哉回静灵廷结婚吧,而我这就回虚圈去了,放心,我不会让蓝染伤害露琪亚,如果我的计划顺利,将会有人流血,但不会死亡。我们俩就这样独自活下去吧。我走了。再见。】
      简短的告别后,【她】转身欲离开,下一秒就被落音拉住了手腕。
      【放手。】
      “为什么不留下,你不喜欢白哉吗?”落音干巴巴的说,其实这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希望【她】离开。
      不希望【她】就这样走掉。
      落音有种不安的预感,此刻一旦松开了,她最亲密的姐妹就会到她无法预料的黑暗中,
      【她】与她的区别不多,但最大的区别便是【她】有着她所没有的理智,过多的理智会使心趋于冷酷,而从【她】的一举一动,就已将这种冷酷的感性贯彻到底。
      【她】会为了完成【她】的计划、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惜一切代价——如果现在不阻止【她】,那么以后还有谁能办到?

      “你欢喜白哉吗?像我一样?像‘落音’一样?”
      【我……当然喜欢他。像你一样。】【落音】黯然了神情,优美的嗓音像幽咽的流水,从微冷的夜风中滑落:【别忘了我们曾是一体,即使一颗心被分成两份。】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呵,从我被分离出来时,我就决定了我要做的事,要走的路……朽木家也好,白哉也好,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阻拦我。白哉他忠诚于尸魂界,如果有一位参与叛乱的夫人,那后果可不只会抹杀了贵族的荣耀与规则……】
      “你走了,白哉会伤心的。”
      【他不会,我故意说自己是复制体,因为这样的话他就会以为你是黄泉落音。祝你们幸福。请放开我。】【落音】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对方用更坚定的力气去握紧。
      “可是这样,我们不就太自私了!我求你了,【落音】,你不能这样独自离去,丢下我,丢下白哉,还有即将回来的哲哥哥和玉哥哥,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如果他们只见了我,如果他们问我你到哪里去了?我该怎么回答? ”
      面对少女的苦苦哀求,【落音】只以一种比以往更为平静而冰冷的态度否定:【你可以对他们说,你不知道。知道吗?做人就该自私点。如果‘黄泉落音’能够自私点,如果她能够为自己多考虑些,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束手束脚,她就不会被李唯教授害惨了。所以我才不要走她的道路,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说完,【她】挥开了她的手,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强硬的拒绝。
      感觉又像回到了十年的那天,一个完整魂魄被残酷分离的瞬间。
      远比撕裂□□更大更深的疼痛,布满整个精神。

      【帮助蓝染拿到崩玉,离间四十六室与十三番的关系,以及即将在静灵廷发生的战争……一切都为了让我独自作为一个整体而活下去,我必须努力。我有必须要完成的计划,所以任何人都无法阻拦我,即便那人是你,我的另一半。】
      狂风打着漩涡,她的长发在飞舞,无数发丝像有自我的生命,荡起无法言喻的哀戚、绝然和坚毅。
      “白哉怎么办呢?既然我不是‘黄泉落音’,那么他要如何面对我?”
      【就当你是,】【她】回答:【欺骗他就可以了。】
      “那不行!他太痛苦了。”
      【不,你要是告诉了他,他才会痛苦。你只要闭紧双唇,然后在他向你求婚的时,点头就可以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错觉吗?落音一怔。
      一瞬间,【她】的身影,几乎和那个可怕的男人重合。

      【你不想死亡,就不要来找我。等到蓝染拿到崩玉的那天,便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了。】

      一大片乌云悄然滑过天际,几秒内遮住了天空的弦月。
      大地陷入黑暗。
      一同陷入黑暗的,还有一颗心。
      当月光再度布满天台时,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影已消失,唯留下少女孤单的伫立。
      还有残余微冷空气里的决然的话语:【记住,你与我,都是独自存在的人,不是某人的某个人格。】

      落音久久杵在原地,思绪万千,更忐忑不安。
      这样好吗?我们独自活着……真的可以这样吗?

      有什么模糊而诡异的东西,徘徊于暗色天际之下,发出了悄然绵长的呜咽。

      清丽的白色身影飞舞于墨玉般的夜色中,穿梭于高楼檐角之上,也许是这道身影显得太寂寞了,所以月光才亲自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看上去是多么的奇幻和美丽。
      午夜的凉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却吹不走纷乱的思绪。

      落音,你恢复记忆了,但有些事你还不清楚。
      四十六室与十三番不同,与你我更不同。如果蓝染的目的仅仅是利用虚圈来征服尸魂界的话,那么叶脉则安然不动。他们的信条是建立在保护整个时空的基础上,如果只是虚圈和尸魂界的战争,只算内斗,叶脉顶多在一旁监视,绝不插手干涉。
      但叶脉又对崩玉的力量担忧,如果蓝染过度使用崩玉,很可能会导致其巨大的能力冲击,使得三界之间的屏障被打破……就好比将一杯糖水和盐水混合,那么它既不是糖水也不再是盐水 ——如果三界由此而被‘混合’,其后果肯定会比一场战争更为严重。
      【唉~~~,人生在世,必须要做些危险的事。就像光明之前历经黑暗。】

      【落音】深知,她必须小心翼翼,将所有计划的范围控制在叶脉所限定的边沿之外,那么他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她】有信心,坚信能做到。
      让四十六室袖手旁观,让叶脉无法插手,以独立的自我存在,存活下去。

      【她】跳上了林间最高的树冠,抬头远眺,远方的大地与群星暗淡的天空一目了然,仿佛此刻将天地万物尽收眼底。
      月光下,她是独立绽放的花朵,没有依附于任何藤蔓树枝。
      【落音】抬起手,看着月光如流水从指缝滑落,如有实质般亲吻上【她】的脸庞,给予心灵安慰。

      多么美的月光,皎洁雪亮,总是温柔的俯照大地,不管大地是美丽还是丑恶。即使,它正酝酿着一场恶战。月亮也会使所有罪恶,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纤细的手收回,悄然的抚上五官,覆盖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
      宣誓一样的祈祷从胸腔深处发出,犹如雷霆的震动,又犹如落叶的轻颤。

      【真正存在的神明啊,如果我做不到,那么就对我宣判死刑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讲的还是很糊,本来是构思还要多写出夜一和浦原的对话,以及【落音】和赛尔医生的对话。不过字数实在超出了范围,只能等下面的章节写了。
    这几章肯定写得很压抑,也不好写,当然剧情比较无趣,不过以后会逐渐由意思的,毕竟咸鱼埋了那么多伏笔,总有发挥作用的事情,请大家忍耐一下。
    至于看不懂的地方,咸鱼解释一下:
    对于有关‘黄泉落音’的事,黑眼睛的【落音】没有撒谎,当初,她确实下定了决心,要将两重人格除掉。但当她们都在‘她’身体里时,是除不去的。所以‘落音’要求叶脉将两个落音分离,并决定将两人的记忆封印并抽掉有关‘她’的计划的那部分。但【落音】却在叶脉动手之前,提前逃跑了,所以……

    大家都很希望两人融合,让黄泉落音回来。咸鱼很高兴大家的热烈回帖,但咸鱼要在此说明,两个人融合之后就会形成原来的、完整的落音。所以黑眼睛的落音将不在出现。
    估计有很多虫,咸鱼晚上看了再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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