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地狱门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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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空气弥漫着冬季特有的潮湿，那是冰雪消融的香气。
一月已过，春天不会远了。
七点五十分，一个扎着缎带的小盒子被送至十三番的队员休息室里，盒盖上印着朽木家的族徽。
它静静的躺在落满阳光的桌面上，等待有缘人。
七点五十五分，经历一天休假后的落音第一个来到休息室，准备整理文件，开始新年的第一天工作。
显眼的礼盒自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没有署名，没有收件人名，更没有留下一丝灵压痕迹，但那个族徽图案足以让落音大致能猜测出是谁要送给谁。
她动手解开缎带，眼眸一直含着小小的期待与紧张。
不出所料，里面摆着一支发簪，古朴的银灰色长簪，莲花式的顶端配以宝蓝琉璃色的莲心，拿到晨光下照亮，十字形的蓝光酷似湖面水波晃动。
正是前夜在庙会上所看中的那支。
他还是买了……落音掏出镜子，把簪子插到发髻里，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红晕染上脸颊。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早晨好，黄泉席官。”
“你好，新年快乐。”
“早啊，落音。”
“新年快乐，海燕。”
少女回头打招呼，水蓝发丝在空中飞散，发髻上的莲花发簪闪出耀目的小光点，背景是忽然冒出的一片灿烂星群，晃眼得例如海燕这类已婚人士都不禁连连后退。
“黄泉落音，我们明明才36小时没见，怎么感觉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海燕副队长，昨晚酒喝多了？一早就说醉话呢，快清醒吧。”落音用手背挡住笑得合不拢的下巴。
两人边走边聊，直走向队长办公室。
“落音，下午我要带队外巡第六十五号地区，你去吗？”
“不了。最近四十六室要做新年计划，我等一会就要去，大概下午都不会回来。代我跟队长说一声。”
“哦，没关系。倒是辛苦你了。”海燕释然，关于四十六室那种机密地方，他自然不会多问什么。
现在正值新旧年交替，高层部门自然埋头忙碌于集合了一整年的文件中。不只四十六室，十三番、鬼道众均跟着为上一年度的统计和下一年的预算等重要计划而焦头烂额，所以，即便要庆祝新年，十三番的队员们也只得到了一天的休假用于享受庙会而已，就匆匆赶来上班。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队长？他又……”落音闭嘴，新年里不能说‘病’，不吉利。
“今早总队长发布队长会议，队长开会去了。我猜应该和往年一样，又是长篇大论的‘新的一年……小心虚群……加强对平民街道的安全保护……多训练部下……’等等计划。”海燕瞅一眼窗框上逐渐变小的积雪，摊手无奈：“下雪不冷化雪冷。希望总队长能把会议室的暖气开大点，我可不希望队长竖着进去，横……”
落音及时捂住副队长的大嘴巴，嗔道：“副队长大人，我知道你觊觎‘队长’职位很久了，可在新年里你口无遮拦的毛病要收敛。”
“抱歉抱歉。”
“啊。时间不早了，我走了！别忘记代我向队长请假，最好请一天！”
“知道啦——！”
兴冲冲的奔跑，满心欢喜的她正充满干劲，准备在新年里大展身手。
而她没发现，自己头顶的莲花发簪，那颗漂亮的琉璃芯，正闪动着微弱的荧光。
这是微型芯片里，电子流通过光缆纤维所发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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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番队长会议室。十四个身影，围拢在近乎两米高的屏幕前，望着屏幕上飞速变换的景色。
一股焦虑而沉默的空气，环绕在众人身边，直到第十三番的队长站出来，勇敢的想要驱散那股不和谐。
“林二家主，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观察我一位部下的日常私生活？”浮竹皱起双眉，平日里友善的脸孔板得死死，严肃的指责着四枫院家主。
其余人闻言，均望向本不该出现在会议室的人，林二。
十三番的大部分队长都和浮竹一样，没有料想到今日的队长会议居然是——要暗查四十六室，探视清净塔居林！
众所周知，林二最近忙于某件事，而频繁进出与二番队和一番队的办公室，出于四枫院贵族的头衔和隐秘机动队的保密性质，其他队长睁一眼闭一眼。万万没想到，他们所做之事居然涉及四十六室！
四十六室，最高权利机关，擅闯者杀无赦！
林二虽是四枫院的家主，可家族的庇护对王族特务和四十六室无效。
暗中探查清净塔居林的行动用‘胆大包天’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而且最惨下场，很可能祸及整个四枫院家族。他发疯了？
从他的计划行动看，发疯恐怕毋庸置疑——把监视镜头安装到黄泉落音的身上，利用她可以自由出入清净塔居林的身份，探查四十六室的内部机密。
且不谈林二想要侵入四十六室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计划本身是多么荒唐疯狂。
如果四十六室是这么容易就能探查的话，那……众人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那会是多么可怕的情景。
撇开触犯尸魂界的头等重罪，作为爱护部下的好队长，浮竹自然有权第一个发表抗议。
他的个性一贯温和又平易近人，可如果有人触犯了他的行为准则，他就会显露出队长的威严与强势，例如此刻。
“监视可疑份子是二番队的职务，此事该交由碎蜂处理就好，林二，你是现任四枫院的家主，但碎蜂才是二番队的队长，请你尊重她，也请注意自己的职权范围。还有，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得出‘黄泉落音值得怀疑’这个结论，但她是我的部下，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林二摇头：“浮竹队长，你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想伤害黄泉席官，我只是想借助她的能力，我对黄泉席官没有任何恶意。”
“借助？你有征求过落音的意见吗？你是用什么方法给她安装上监视镜头的？”浮竹怀疑的问，他确信落音肯定不会自愿充当间谍。
“稍微用了点小手段。”林二飞快扫一眼六番队长，暗示着说：“女孩子嘛，就算能够抵挡珠宝的诱惑，也难以抵挡心仪的男人所送的礼物。我命人把那根发簪以黄泉席官的恋人的名义送到十三番去，所以她才会毫不怀疑。”
“恋人？落音有恋人？”浮竹追问：“我从没听她说起过。”
“那是当然，黄泉席官喜欢保持神秘，据我调查她不爱谈及自己的家人与家庭生活，在恋爱上她不宣扬，也不用奇怪。”林二似笑非笑的反问：“浮竹队长，身为落音的队长，她在你队里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发现她的言行举止总爱和别人保持一段距离吗？”
浮竹脸色变青。
见好友陷入麻烦，京乐队长自然出手扶一把，他那轻浮的语调暗含威慑，反驳嘲讽：“欺骗一位少女纯洁的心，可真是不光彩的手段。林二少爷不怕被人贻笑大方？”
贻笑大方？如果你们知道她的真面目和能力，就不会这么说了。林二脸色微沉，解释道：“欺骗了黄泉席官是我的不对，可为了十三番以及静灵廷，一些牺牲是有必要的。最重要的是，除了她，实在是无人可选。如大家所知，黄泉席官是目前唯一个可以自由出入清净塔居林的死神。即便我们也必须提出申请，征得四十六室同意后方可入内。但这样，四十六室不会不防备我们的来到。所以，我们要步步小心……”
剑八发出冷哼：“没有战斗的计划真无趣。步步小心？林二，你想要知道四十六室的机密，为什么不直接闯进去？由于自身的能力不足，才在暗中搞鬼吗，可真令人不愉快。”
“碎蜂队长。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有关四十六室的一些事，才会想要暗探那里。”东仙跟着发问，他眼瞎，可心灵雪亮。既然总队长和碎蜂都认可了林二的做法，那么肯定有其内幕，此事最好是问碎蜂。
碎蜂点头解说：“确实，我将历代隐秘机动队的行动记录重新翻阅了一边，里面记录了一些涉及四十六室的内容。那些……很值得怀疑。今日探查行动，是总队长和我以及林二少爷商议许久后做出的决定。各位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
柏村一听，便说：“既然是总队长的意思，吾没有疑问。”
京乐再问：“林二少爷，说来说去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探查四十六室？作为贵族，你不会不知道，暗探四十六室与擅闯清净塔居林属同等重罪吧？”
“我当然有充分的理由，理由就是……”
众人吵闹也好，问答也罢，那忘情投入唇舌战火的模样十分认真。然而，唯独有两人默默不语，像是想要远离是非中心那样站立一旁。
蓝染克制的抿直嘴唇，摆出静观其变的态度望着争吵不休的众人，暗自好笑，察觉到身边的冰冷系灵压的陡然增强，棕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撇至六番队长身上。
比起怒气外泄的浮竹来，身边这个一语不发的家伙才是整个会议室里最愤慨不已的人。
朽木白哉，用比以往更沉默寡言的态度，低着头，无视了自己该面对的场面。
之前，他虽隐约察觉到林二和总队长以及隐秘机动队在做一件很隐蔽机密的事，可没料到他们居然会来这一手。
把监视系统安装到落音身上，以此来探查清净塔居林的内部——多危险！
听到林二和盘托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心脏仿佛爆炸了，所产生的极度愤怒的火焰瞬间席卷全身的血管，白哉攥紧双拳，脑海里闪过千种思绪。
用于监视和探查的镜头就安装在发簪里——那支落音在庙会上看中却没有买下的。
一想到林二居然伪造朽木家的族徽，以他的名义把那发簪送至十三番，落音却以为是新年礼物，喜滋滋的带上——他第一次后悔没把千本樱带进会议室！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顾忌四大贵族间的交情与颜面，没派暗卫从中阻挠。
早知如此，在庙会上，他就该对落音坦言相告。
这个家伙要是敢伤害落音，他绝不放过他！
贵族群里，没有人不知道，现任朽木家主是贵族里最冷静克制的人物。
可几乎无人知道，当他表现出比以往更冷静更克制的态度时，意味着暴风雨正在酝酿中，就差某个推动者出现。
而蓝染很乐意做这场暴风雨的推动者。
朽木队长，你不去阻止他吗？蓝染用胳膊肘轻碰他，悄声提醒道。
白哉回他一个饱含杀气的眼神。
不过现在通知落音也来不及了，何况，那家伙不会让你离开的。蓝染撇一眼窗棂，庭院里，屹立于风中晃动的青松上，附着着几个经过屏蔽的灵压。
白哉顺着斜一眼，目光便移至被队长们包围的林二身上，杀意更甚。
蓝染耸肩，静站到一旁，嘴角带起诡异的弧度。
众死神还是争辩中。
“……关于监视系统的功能，还是请它的发明者，涅队长解说吧。”林二似乎对于没完没了的解说厌烦了，他推出十二番队长做挡箭牌。
BT涅阴沉着脸上场，如果说白哉承受的是无尽的懊悔和痛恨，那么他所忍耐则是被欺骗的耻辱！
该死！林二要采用的间谍居然是黄泉落音，他最宝贵重要的实验品！
混蛋，之前明明说是给四十六室的某个老不死的安装的监视系统——竟然运用在落音身上！
呸！也怪他自己拼命往往脑袋里塞科学知识，漏掉了人心险恶的道理。
最初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林二的要求，被讥讽自身能力不足，做不出能够穿透清净塔居林结界的监视系统，他顿时发怒，甩袖闭门……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他涅茧利上当了。真是科学界的耻辱，他人生中的第二次耻辱！第一次耻辱是被浦原喜助骗进十二番。
“总体而言——讲完了。”BT涅第一次只用三秒就结束了他的新发明讲解，创下个人最短解说记录！
不过众人并不善罢甘休。
“林二少爷，听起来，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静灵廷，为了我们十三番，才会出此下策暗探四十六室。可这种监视手段会侵犯到黄泉席官的个人隐私，我不赞同这种无礼的举动！”四番队长站出来表示反对。
‘外科医生的外表看起来再温柔，也会拿刀给人开膛破肚。’此话用来形容卯之花队长，最合适不过。
四番队作为后勤部门的医疗队伍，可身为十三番的一位队长，卯之花大姐的威慑能力不会比其他队长低。
“不……”/“不用担心。这点我考虑过了。”BT涅打断林二的回答，用坚定的口气回复道：“一旦涉及到落音的隐私问题，我会立刻关掉屏幕。”
她是他的珍贵实验材料，怎么能让别人觊觎呢，觊觎的人应该被挖掉眼珠！BT涅摊开手掌，向其他队长展示一个有着红色按钮的小方盒子。
林二耸肩，表示他同意BT涅的要求。
“涅队长，黄泉席官终究还是我们十三番的死神，我们这样做对她无疑是种伤害。而且，我不认为我们有暗探四十六室的必要！四十六室和十三番是同属王族的部门，共同合作维护尸魂界的安宁与稳定，我们这样不是会破坏彼此间的关系吗？”浮竹还是不同意。
“没错。这种不光彩的行为即使不被发现，也同样会抹黑四枫院家的名誉，林二少爷，你还是趁早住手。还是说，你打算把我们十三番都推进火坑？暗探四十六室的重罪，我一个三番队长的脖子可承受不起。”市丸银瞅见机会，笑眯眯的补充。
这一句话，表明了他是站在浮竹这边，更站到了朽木白哉身边的立场——由蓝染暗中授意。
虽然落音做了一些不让蓝染愉快的小举动，不过处于长远考虑，大魔王还是愿意对落音示好，以便以后能把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照目前的情况里，他可以漠视十三番里出现的会对落音不利的人员，但不会允许那些人将对落音的威胁付之行动。
几经谈话间，十三番不知不觉已分成两个阵营。
而最后的决定，还是要由总队长做出。
四十六室和十三番的间隙究竟是从什么开始的？谁都说不上来，不过活了二千多年，看透了尸魂界里里外外勾心斗角的山本总队长已经同意了林二的越距行为，是不是表明了十三番打算彻底和四十六室决裂呢？
这并不是个值得乐观的问题。因为静灵廷为此掀起血雨腥风，都有可能。
林二之前说得没错。十三番与四十六室虽同属王族的部下，代为之管理尸魂界，自王族隐退至幕后后，两个部门间就易发生摩擦。然而在长达万年的尸魂界历史里，即使再小的间隙也会逐渐扩展成可怕的裂缝，葬送很多人命。
客观实际上，鉴于基地和‘叶脉’的存在，四十六室对十三番总保持了一种微妙的敌对态度。一旦十三番发觉尸魂界的某处出现了涉及机密的怪异事件时，四十六室总会冷冷的回复说‘这里由清净塔居林接受，你们请不要插手’。
可以这么形容，没有哪一任的队长，会对四十六室这个‘把朋友当敌人对待’的部门有好脸色看。
面对众队长的争吵，总队长的沉默态度，以然表明他和林二早已达成统一看法。
不然，今日就不会召开这个队长会议了。
“安静。”总队长终于开口，吸引回众人的注意。
“按当年王族订立的规定，四十六室与十三番共同管理尸魂界，平起平坐。尸魂界第一条法律规定，擅自闯入清净塔居林者，杀无赦。即便是老夫也不例外，所以今天的事，可以说老夫我是冒着山本一家满门被灭的危险做出的行动……”
“如果你们想要明哲保身，就此离开吧，老夫我绝不阻拦。”
愚蠢……蓝染不屑的默想：或许山本队长是顾念同僚情面，但林二那小子肯定不会允许任何人在看完前离开。
很明显，林二用了什么方法鼓动了山本总队长和碎蜂针对四十六室，又从BT涅那里得到了监视系统的高科技。他很清楚窥视四十六室的罪等同擅闯清净塔居林的重罪。说不定正是如此他才说服了山总队长，以召开队长会议的名义把他们召集过来。
名义上是对他们表示诚心，坦诚相待，实际上却要把整个十三番都拖下水！
现在离开又如何？林二和外面埋伏的亲兵卫善罢甘休吗？何况只要一转身，马上就会被四枫院列入‘黑名单’，从此划归敌人行列。
蓝染压抑下内心的躁动，把目光投注到林二身上。他是和蔼亲切的五番队队长，不是霸气凌人的虚夜宫主人，在此刻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对策。
明明是个嘴上无毛的少年，却想出这么恶毒的计划，真是……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黑暗腐败……或许没有虚圈那么容易上演弱肉强食的猎杀场面，但阴险与恶毒的气息，早已无孔不入，渗透满整个尸魂界了。
所以，他才会对此绝望，所以他才会……因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
“蓝染先生！”黑发的小女孩扶正头顶的花环，在皑皑白雪中对他嫣然一笑。
美好的回忆片段，刹那间掠过眼前造成一时的出神，大魔王在不觉间柔和了目光。
或许还是……
不知是该惋惜还是该万幸，谁都没注意蓝染脸色的变化。其余的人，由于山本总队长的一席话，陷入艰难的思考中。
五分钟后，总队长会议室的大门依然保持关闭，里面的十四个人，没人没移动一步。
“既然大家都下定了决心，那么老夫就在此声明：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大家要保密，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接下来，无论我们将看到什么，必须守口如瓶！”
总队长的话音落地，如同是打开神秘之门的暗语，门内究竟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洪荒猛兽，他们很快就能体会得到。
BT涅重新按开了开关，屏幕亮起一片白光，照得会议室的灰白墙壁泛起诡异的淡青色，碎蜂关掉会议室的灯，整个空间顿时如坠入异时空，黑暗与寂静被光影变化的屏幕逼至角落，只有一些尘埃般轻盈的诡异情绪在空中飞散，悄然融入众人为之惊悚的心中。
林二先看看墙上的挂钟，再望向屏幕，然后转头询问：“涅队长，落音马上就要达到清净塔居林了，你的监视镜头确保能顺利拍摄到里面的画面吗？”
涅队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听天由命！”
如果林二没用欺骗的手段，如果被选择的人不是落音，那么此刻涅队长则会得意洋洋的向众队长炫耀他的科技成果。
“看来，涅队长对自己的技术不够自信，都怪我急着催促，要是再多给你一段时间，例如几年……”林二明知故问，火上浇油！
“愚蠢！”BT科学家马上吼起来：“你这个上学不好好读书，要读也只《鬼道词语大全》的白痴，你连虚的种类有几种都不知，没资格讥笑我！四枫院林二，你对清净塔居林知道多少？它有多大多高，你量过了吗？它里面是什么结构，配备多少种机关和监视系统你知道吗……我来告诉你，不谈内部。就说说这外部的结界防御系统！”
气得暴发了所谓‘科学家的自尊’的BT涅，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教鞭，用力敲着屏幕，像一位严厉的教师那样咆哮：“它的防御结界光是从灵子流动状态就可看出，那是完全有别与静灵廷外部防御结界的鬼道，从灵压密度上分析，显然级别堪比一百级的鬼道的强大灵压……还配有特别的电磁波探测仪器，凡是一般的监视电子摄像系统，在进入的一瞬间便会立即遭到电磁波破坏。至于用地狱蝶窥视，哼，看到庭园里的草地没？那是‘醉蝶草’，能散布出对人体无害却能杀死地狱蝶的香气，所以四十六室所用地狱蝶的外形和我们的不一样，就是如此原因。那是特别培育品种，据我研究……”
“涅队长。”
“啊，话题扯远了……还有，就算通过了结界和探测仪器，在从大门到内部的那段长廊通道上安装了‘雾形电网’和‘低频合音合影干扰机’，雾形电网，就是指漂浮空气中的微量电流，同样对人体无害，可对微型电子仪器破坏巨大，这种‘电网’的使用方法和科学原理，我正处于研究阶段……”
“涅队长。”
“又扯远了……嗽嗽……除此之外据我研究，这些安全系统每月都会更换。就拿电磁波干扰仪来说，不同的波长频率会破坏语音传送的不同部位，现在的科学技术只能针对其中的某一段波长……所以一旦更换新的干扰仪，我的反干扰装置就会失灵……但最坏因素是，以上所说的是我所知道的安装在清净塔居林的安全系统，并不代表安全系统只有这几项装置而已！都听明白了吗？据我保守估计，我的监视系统能成功突破清净塔居林的外部防御体系的几率是50%。”
众人沉默。林二托着下巴微思考了一下，又笑起来：“50%吗？成功几率还是很高的，有一半。我很期待。”
“现在拍我马屁，也不可能提高成功几率。”BT涅不加以理睬，把教鞭塞会袖子里。
“不过涅队长，我有异议，因为监视镜头是藏在发簪的前端，所拍摄的画面只能涉及落音面前十米内的景物，而且晃动得太厉害了，你能不能调整一下画面？”
“林二少爷，我是科学家，不是魔术师！”BT涅仰头呲牙，黑白双色的脸上分明着‘不懂科技的家伙不要乱提要求’的鄙夷文字。不过他看了两眼屏幕的画面后，自己也受不了了，便动手调整仪器按键，说：“我最多只能做到这样。”
屏幕内的景物模糊了两秒，落音的身影骤然出现，看起来似乎是侧面，她的前方和后面十米内的景物都非常清晰。
白哉不禁下意识往前踏一步，靠近屏幕。
BT涅解释道：“监视镜头是最新式球面设计，具体结构保密。我只能说如你们所见，佩戴的黄泉落音本人也会出现在屏幕上，而以她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人物和物体会被显示出来。”
横然不知的落音，由于在新年里接连收到了白哉送的两件礼物，正沉浸于巨大喜悦中。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
落音已走到那大门口，远远的看到门口守卫着两人。
屏幕前的众人不由屏息凝视。
“早晨好。”守卫弯腰鞠躬。
“两位幸苦了。”招手还礼。
屏幕上，黄铜大门缓缓开启。BT涅不自主的拉一下衣领，仿佛领口正逐渐勒紧喉咙，他第一次有心脏提到嗓子眼的紧张感。
会成功吗？
对于这个地方的科学技术，整个尸魂界只怕没人比BT涅更又敬又惧。
清净塔居林是集合了尸魂界最高尖端科技的地方。
它的外部自然不会仅仅只靠持有灵力的人员来防守，数千年来无数刺客盗贼有去无回，就是最大暗示。
当年，涅茧利成为队长后，得知了此事。在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查清净塔居林，最终都无功而返。
而如今，消尽几十年心血，他才彻底破获了清净塔居林外部的防御结界系统，只是苦于没有契机进行实验。
林二突然而至的请求，无疑是一瓶催化剂。为他实验他的科技成果，找到了几乎完美的时机。可把黄泉落音当实验小白鼠的账，BT涅也是不会忽略的。
落音踏着轻盈的步伐，翩然走进大门。
一瞬间，空气阳光、绿树门框、还有飞舞的水蓝发丝……一切景物似乎发生了肉眼可见的细微晃动，那种晃动的延伸近而影响到镜头，屏幕闪起大片的雪花，人影瞬间模糊。
“不！不！”BT涅发疯似的跑到操控台前，用力拧着每一个可以使用的按钮。
失败了吗？会议室里响起几声没有掩盖的微弱叹息。
几秒后，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屏幕再次亮起色彩：落音哼着小曲，漫步于园林里那一片轻雪薄霜的美景下。
BT涅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成功了。恩？这应该是外圈园林。”
清净塔居林分为三部分，外圈园林，内部高塔，以及地下基地。
外圈园林，就是如BT涅所说种植了能够杀死蝴蝶的植物的园林，主要是用于美化环境，表面上亭台水榭，竹林幽径，繁花似锦，实际上暗藏杀机，光是睡莲池塘中，就不知掩埋了多少具擅自闯入的尸体，那些洁白的睡莲正是从那些饱含鲜血的淤泥里长出。
内部高塔，也称审判高塔，是四十六室办公之所，由于被送至这里的犯人将接受象征了尸魂界最高法律和权利的机关的审判，是最严酷的审判，所以被审判的犯人要么罪大恶极，要么身份高贵，一般的宵小之徒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地下基地，清净塔居林的神秘地带，真正掌控了尸魂界大局的部门，是尸魂界的‘大脑与中枢神经’。由于此地方太过神秘了，以至于外界根本无人知道它的存在（不过已被弦玉拿来当普通地方写了N次）。
前两个地方，十三番只是耳熟能详，未谋起面，而地下基地的存在他们不更曾知晓，因为就连活了两千多年的总队长，踏入过清净塔居林的次数加一起都没有超过一双手。
所以，除了愤怒的白哉、苦恼的浮竹之外，其他心思犹豫不决的众人难免会对清净塔居林蒙生一丝的好奇与怀疑。
站在所有人身后，距离屏幕最远的大魔王蓝染抬头，自然下垂的双手暗暗紧握，身躯的一动不动正显示脸上伪装长达百年的面具再次出现了剥落的征兆。
真危险啊……上次露出真面目时，可是陷害击杀上任五番队长的那一夜……而现在，这种局面下，他感觉到心中的某种欲望变得躁动不安……尽管很对不起落音……不过，他也很想一窥清净塔居林的内部……
若专注于屏幕的其他队长中有人无意回头，就会发现温和慈祥的蓝染队长的双眼正蔓延着一种恶意的黑雾。
镜头继续播放，园林里的一草一木都快速从屏幕上掠过。
很快，园林的长廊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人，样子很急切。众队长不由猜测：会是四十六室的其中一位吗？
待她走到监视镜头可视十米范围内，容貌才清晰的显示出来。
会议室里，第一个发出难以掩盖的惊讶声音的队长，是卯之花。
屏幕上的人，是藤安若静，她的第九席官，医疗小班长。
“卯之花队长，如果我没认出的话，她是你四番队……”碎蜂没有往下说。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卯之花的身上，而她则继续一言不发的望着屏幕。
“若静！早，新年快乐！”落音试图让对方体会她的快乐。
“一点都不快乐！跟我来……”若镜冷着脸，横手勾住她的脖子，半路拦截，把她往荷花池边的石椅那儿拖。
“喂喂喂~~，怎么啦？”
落音慌张的询问使得队长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回屏幕。
两个女孩已坐到石椅上，开始女孩间的烦恼谈心。原来，若镜又和第三小队队长吵架了，单方面若镜很恼火的那种。
两人的恋情属于在基地里人所共知的。情侣间，打打骂骂均是亲亲爱爱的表现，尤其是欢喜冤家的那种类型，更是每天必上演8点档言情。
若镜和第三小队长不算欢喜冤家，不过男方的老实木讷，往往会使喜欢浪漫的女方大失所望。不用落音多猜，这次准又是如此。
“昨天庙会上，我告诉他，我家院里的彼岸花都枯萎了，我决心拔掉重种，”若镜气恼的嘟囔，脸颊却红起一片夕霞：“我问他，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来种？等到花开的时候，再一起欣赏……”
恩——？哦哦哦——这不是间接的问‘你会不会娶我’吗？落音不禁奸笑着揶揄：“那他怎么回答？是不是害羞得说不出话了？别生气，他不是一向都少根感情筋吗？你又不是不了解。”
“他要真害羞就好了！”若镜气得捶石桌：“他居然傻乎乎是说‘对不起，最近碎蜂队长下达的任务比较多，等几天。’我劈死他个‘等几天’！”
暴怒的女孩起身把石椅当成某个不解风情的笨蛋，一阵狠踹。
“那个混蛋大白痴！活该没女人缘，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我没打算行善积德……”若镜语无伦次的继续边骂边踹。
落音满头黑线的坐在一旁，等待好友平静下来。
大理石石椅终于变成了一堆混合着雪水的碎屑，若镜才消气坐下。
屏幕前，众队长满头雾水外加几条黑线。
这就是代表了尸魂界最高威严的清净塔居林——的内部日常生活？
“冷静。”落音想安抚她，于是欲开口引开话题，无奈好奇心比思考快一步，脱口问道：“若镜，你当初究竟是怎么看上他的？”
此话一出，若镜做一箭穿心状，僵硬。
呃……难道说中她的伤痛了……
“对不起，若镜，对……”
“其实……没有谁看上谁……当我们意识到彼此的存在对对方的重要时，都……算是日久生情吧。”若镜抚着额头，带点自认倒霉的哀叹语气叙述：“我和他最初是在流魂街认识的，我们俩都是被分配到流魂街的小孩子。”
他倆来自流魂街？从来没听若镜说过，落音暗想。
“……还有另外几个孩子，大家常常一起抢食物，一起偷水……那段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后来，我们被带到这里，才得到了一丝活命的曙光。虽然训练很幸苦，可互相扶持，互相协助的感觉真是……意外的好啊……”恬然的微笑浮现在若镜嘴角上，那段两人携手前行的日子是她人生回忆里，非常美好的一段。
“然后呢？”落音双手托腮，乐呵呵的追问。
“……等到我们的年龄都过了十四岁后，四十六室便送我们去真央灵术学院读书，读完之后就和其他同学一样，被用‘正常方式’分配进十三番。”
什么——屏幕前，众死神队长一怔。
“正常方式是什么意思？”落音听出怪异词语。
“就是由我们自愿选择番队，四十六室没有规定非要进入哪一队……我一直想做医生，便申请进四番队，而他选择二番队，是想报答石纭大人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恩，我们都来自流魂街。那个地方对我们而言，是地狱。当初石纭大人把我俩带出来……无论如何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了，那条街道，根本就是比死亡还可怕的地方……”一滴冷汗滑落若镜的脸颊，仿佛有看不见的寒气伴随着最黑暗的回忆渗入身体，她不禁微微发抖。
见若镜惊惧的表情，落音不禁疑惑：流魂街有这么可怕吗？
“落音小姐，藤安小队长，你们在聊什么？”一道声音插入两人间。
若镜迅速恢复正常，站起行礼道：“海盾大人！”
海盾点头还礼，吩咐道：“藤安，你去一号室，有一批新文件要筛选整理。”
“是。”迅速离开。
他又转身对落音说：“落音小姐，请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有人要见我？谁？”落音疑问。她一个月来这里不下十次，上至灵王和李唯教授，下至清洁工都混熟了脸，要找她，谁会用‘有人要见你’的陌生口气？
“跟我来就好了。不用担心，能来这里的人，不是我们的部下，自然便是我们的朋友。”
这点我当然知道，但请不要扳着脸孔用严肃口气说话，就好像即将告诉我我有大麻烦了一样！落音在他背后翻白眼。
两人穿过园林，眼前就要进入四十六室的会议室。
“他们这是……”碎蜂不禁喃喃自语，BT涅立刻做噤声的手势。
十三番的队长，预感到可能会有什么更大的发现。
出乎意料，两人绕过了会议室的门，转而进入了偏门，那里通往休息室与待客室。
今日的审判官大人，比以往要显得唠叨，他边走边说：“落音小姐，我之前提醒过，请你不要为别人的事操心，他们都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反倒是你本人，应该注意平日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我才是最值得担心的人？”旧事重提，落音很不悦，难道她设计用银杏做阻碍者的事败露了？不对，这种事涉及到小公主的事，‘叶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请原谅我的错误用词。还记得你来告诉我们小公主有危险的那次吗？我那时就想告诉你，你的恋情已经让有心人看在眼里了。”
“谁？”有心人？难道是林二……落音皱眉。
“到了，请进。我就不进去了。”海盾打开待客室的大门，做出‘请’的手势。
海盾的怪异态度，使落音不由提高警惕，她能感受到待客室里的灵压，一共五个，均属陌生。
不是林二。
当落音进入房间后，死神队长们也随着镜头的转动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几人。
“长老……”
饶是一句近乎喃喃的细小自语，可蓝染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内容，他转头望向已把惊讶表现在脸上的六番队长。
林二故做夸张的低呼：“咦？他们不是朽木家的几位长老吗？真想不到，他们居然能进入清净塔居林？”
其他队长跟着恍然大悟。
那几人，银发白须，黑衣素袍，正是朽木家的长老。
“黄泉小姐，初次见面。”几位长老起身，整齐的对站在门口发呆的少女行礼。
这，这是什么情况？朽木家的长老居然对黄泉席官行礼，还是贵族中接待贵客的礼仪。
死神队长迷惑，落音更迷惑。
“你们几位是……？”
“我们几位是朽木家的长老，我叫……”为首的一位老人说道，并依次介绍身后的几位同伴。
“原来是朽木长老，久仰，请坐。”落音请五位长老坐下，为自己倒一杯茶后，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问：“几位特地造访清净塔居林来见我，是有要事要告知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指名要见她，落音有不好的预感。
扫一眼房间，桌椅茶几的摆设没动，屏风花瓶还是原样，瓶上依然插着昨日新摘的红梅，余香阵阵。唯独墙角一侧放着几只大木箱，几名护卫旁边守卫。
五位长老互看交换一下眼神，为首的长老才说：“本来我等应是先拜见星宫大人，可惜星宫大人现在不在清净塔居林，我等才冒昧提出要和黄泉小姐见上一面，请原谅。”
“呃……这没什么原不原谅的。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平民，何能得到几位长老亲自……”要命啊，和这些算半个古人的老人说话，实在太费劲了。
“黄泉小姐，你太客气了。”
“几位请喝茶。”落音为他们倒茶。
“不不不，不用了。黄泉小姐，你请坐、请坐。”
“没关系……”
屏幕上，双方客气来客气去，看似气氛融洽。
蓝染瞄一眼白哉，后者脸色暗青。看来，他并不知道，长老会到清净塔居林去。
五六分钟的闲话家常，在落音的耐心消耗殆尽前，长老们终于磨机到正题上。
“黄泉小姐，请恕我等开门见山的说，今日的突然造访，实属无奈，我等为了白哉少爷的一件大事特地前来的。”
“白哉？他怎么了，难道出事了？”落音马上站起，急急追问。
“白哉他很好，我等是为了有关他的别的事情。这个……”朽木长老起身，拱手问道：“黄泉落音小姐，你觉得朽木家的家主，可配做你的夫君？”
寥寥数语，落音呆愣。
屏幕前，一干死神队长也均愣住。
白哉的眼里，散动着莫名的光彩。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地狱门开（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