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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把终身许给了他 ...

  •   顾伤心哭泣的姑娘一抬头,吓呆了,哭声也戛然而止。她瞪着两只美丽的泪眼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一群将士,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手里的茅草也毫无知觉地掉在地上,随即又被张扬的秋风吹散刮跑了。
      魏锜看到姑娘可怜又滑稽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包着嘴想笑,魏颗身后的士兵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魏颗使劲包了包嘴,终于忍住没笑出来。
      魏锜咳嗽了一下问:“姑娘不随父母在一起,一个人跑到荒山野地做什么?莫非也犯了什么错事怕回家受罚?”
      他想到了这次战役的失利,想到了先縠在这次战役中犯下的致命错误,想到了自己在这次战役中的莽撞和骄躁……自己回国复命后必受罚无疑,还在这里惺惺相惜地担心别人回家受罚;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想流泪。
      姑娘怯生生的瞄了瞄全身盔甲、威严伟岸的魏锜,又看了看他身后全身披挂且俊美挺拔的魏颗,最后眼光从几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将士身上掠过,感觉他们不像坏人……也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张了几张嘴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汩汩直淌。
      魏锜看到姑娘的凄楚样,说话的语气不免温和了许多,但温和中却加杂着伤感和悲切:“姑娘莫怕,若怕回家受罚,我可派人将姑娘送回去,也许……也许姑娘的家人正在家里盼着姑娘回去呢?”
      姑娘听到魏锜说到“家人”时,“哇”地一声大哭,如洪水爆发,如大堤决口,凄惨绝望的声音能把人的心撕碎。
      魏锜听到姑娘决堤般的痛哭,猛的一愣,心也随着她的哭声颤动﹑暴躁;他和儿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怎样是好。
      好一会,姑娘才止住哭泣,睁大泪眼,抬头注视着魏锜好一会,又将目光从魏锜身上移开,在其他人身上一扫而过,她从他们的衣着和相貌上,冥冥感觉到,魏锜好像是个主事之人;立时,她眼里充满了闪烁不定的希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爬行到魏锜跟前,伸手抱住他的双腿,眼泪巴巴地举头望着魏锜哽咽不成语的说:“将军能帮我么?”
      魏锜很严肃地点点头。
      姑娘仍问:“现在就帮我可以吗?将军说话可算数?”
      魏锜心想:现在不帮还等各奔东西了再帮?莫名其妙,什么天大的事这样悲凄,莫非家里有人伤亡?他随即抬起胳膊用手指了指身后,果断的说:“我的儿子和将士们可做证。”
      姑娘这才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免强止住了哭。
      魏锜见姑娘住了哭,就庄重地注视着她,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感觉这姑娘不管从相貌或说话的个别发音上都不像晋国人。尽管她头发蓬乱得随风飘舞,脸上也血泪斑斑,又破又小的衣衫拼命遮护着她正在茁壮发育的女儿身,可那冰清玉洁的神情仍透着灵异娇美……普普通通的丹凤眼,普普通通的柳叶眉,普普通的高鼻梁,普普通通的……普普通通的五官竟组成了这么一张百看不厌的脸。看着看着,魏锜的心里一阵颤悸和酸楚:这样年龄的女孩正是在家读书识礼之时,可她却在这荒郊野地里无助地哭泣。
      “站起来吧!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姑娘。”魏锜边说边用手示意姑娘起身。
      姑娘没有站起,而是变换了跪地的姿势以便使自己更舒服些,这才抬起头望着魏锜说:“将军,我本卫国人,我的名字叫解祎。”姑娘边说边望着魏锜,看他的反应,她见魏锜很专心地在听,就继续说:“我本卫国人,自幼失去母亲,是父亲把我扶养成人的。”姑娘停顿了一下像在思考什么,为了掩饰这种思考她忙又变换了跪地的姿势,才接着说:“父亲是个铁匠,在生计上倒也过得去,两年前家乡招灾荒,父亲带我到晋国投奔亲戚,谁知到了晋国才知亲戚已故,我和父亲无处宿身,只得以乞讨为生,父亲年迈,又思念故土心切,再加上生活上得不到厚养,就……”。
      姑娘边说边抽搭不停,话没说完又泣不成声。
      “站起来吧姑娘,令尊病了,我可请良医为令尊治病,如思念故土心切,我可资赠盘缠。”魏锜边说边微微弯腰,抬了抬手示意她站起来。
      “将军还没有答应帮我呢!”姑娘仍跪地不起。
      “我刚说过,可帮你请良医为令尊治病,若想回故土,我可赠送姑娘足够的盘费。”魏锜略显不耐烦,语气明显加重加快。他所率领的是押后部队,已经被主力部队甩得很远,他不想为这事耽搁太久。
      姑娘见魏锜面有愠色,忍不住又大哭起来:“将军,家父已赴阴府五日有余,因无钱葬父,故在此拔些茅草,想编个草席掩埋家父……”。姑娘说着又泣不成声。
      魏锜见姑娘说家父已死,心又回到刚才的酸痛上,怜惜有余地说:“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看老夫能为姑娘做些什么?”
      人在青春年少时,最大的伤痛和孤悲莫过于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人世。魏倚想。
      姑娘看了看魏锜,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将士,欲言又止,脸一红把头低了下来,如不胜酒力却又醉了酒一般,表情伤痛而凄美。
      “姑娘不相信老夫?”魏锜催促着她,言语中又有明显的急躁之意。
      姑娘听了魏锜问话的语气,隐约感到一种危机成份,她不想失去对于她来说这唯一的机会,忙抬起头果断的说:“求将军帮我葬埋家父……求将军一定要帮我……小女子这个要求是苛刻……求将军一定要帮我呀……我愿捧茶端水,铺床叠被,终身侍奉将军左右……以报答将军帮小女子葬父之恩德,将军若百年乘鹤西去,小女子愿随身陪葬。”
      姑娘说完将头擩地,不愿抬起;或许是怕看到魏锜的回绝,或许是羞于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毕竟是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主动将终身许给了眼前这位陌生男人。
      魏锜听了姑娘的话,脸腾的红了,帮她葬父乃举手之劳,姑娘承诺的终身不觉让他脸上直发热,毕竟当着儿子和将士的面,他忙后退了几步离姑娘拉远了距离。
      魏锜的府里已经有了一妻两妾,他的年龄也快进入花甲之年,孙子都已长大成人,他也再没有了添房纳妾的想法。当听到面前这位叫什么解祎的姑娘的请求,他那颗苍凉悲壮的心突然加快束度跳跃起来,如风平浪静了太久的湖面突然被一阵春风踏皱了一般。看着在年龄上可以做自己孙女的姑娘,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想:帮她葬父完全可以,她的终身不能接受……他的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仍有将她带回府的想法:因为这次战役的惨败,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因为万物在秋风中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哀鸣,还有面前这位姑娘的奇异妍美……。
      男人不管他年轻或年长,都在两个时候最需要女人,最春风得意的觥筹交错时和最失意的落魄消沉中。春风得意时是想向女人充分张扬自己的成就和辉煌,男人的成就和辉煌只有在女人面前才分外夺目绚烂;落魄消沉时是想找个温暖的怀抱,只有女人的怀抱才能慰藉男人的落寞,哪怕这个怀抱是稚嫩的或陌生的。
      魏锜转身对儿子魏颗说:“给你留下一辆战车和一队人马,你帮……”,他本想说帮‘姑娘’,话到嘴边忙改口说:“帮她将老人葬了,之后呢……她孤身一人也无法生存,就将她带回府里吧!”
      魏颗望着把头擩在地上,如涸辙之鲋的姑娘,张嘴想与父亲辩些什么,魏锜没等儿子开口,早已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路上,魏锜虽担心回朝复命后的功过祸福,但那位解祎姑娘的音容相貌却一遍又一遍的闪现在他的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是因为她奇异的美?还是因为自己低落消沉的心情?要么……就是那彻心彻肺的噬脐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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