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释放Ｘ忍泣Ｘ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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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目光如炬。
不知道古人创造这个词的时候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钦佩？欣羡？还是敬畏？
我不知道。对于他们的想法我也不想知道。此刻的我只知道，在这种目光下给人治疗绝对是该死的有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那感觉就像身体要被活生生地烧出个窟窿一般，灼热难耐。
飞坦左肩的伤口果然不浅，透过微微透明的针管，可以清晰看到针头部位完全没入在肌肉之间，稍一牵扯就会触动相连的骨头。若是像他刚刚那样毫不在乎地拔出针管，恐怕绝不止是流出一点血而已那么简单。
虽然飞坦在听过我之前的话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目光更是锐利得让人肌肤都为之感到刺痛，但……拜托！是你自己误会的好不好，我从头至尾可根本就没说过要怎么治疗的吧？
我一边在心中胡思乱想，一边硬着头皮替他治疗，熟练地处理好伤口，确保不会出血之后，才猛地一下将针管拔了出来。
看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的“南丁格尔的针管”在离开人体之后立即消散于无形，我优雅地拍拍手，不再多耽搁一秒，旋即转身欲走，却被一堵高大的人墙挡住。
“芬克斯，”我斜睨他，虽然还在微笑，语气却难免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吗？”今天他已经为难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可那把刀一直悬啊悬的，很容易断线的。
“你想就这么走了？”芬克斯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虽低沉，却不难听出他在冷笑。
“不然你还想怎样？”我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忍耐，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之后，才抬眼不动声色地笑道，“照约定，人，我已经治好了。难不成，你现在却想反悔了？”
“是又如何？”芬克斯毫不在乎地接口。
虽然早就知道旅团从来不是什么善类，但也没想到他会竟然……竟然这么大言不惭面不改色地毁约……
我瞪他，再瞪他，却最终只能狠狠咬住自己的唇，硬是隐忍下来。今天我可真算是彻底明白了忍这个字的真义。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把刀终于落下，砍中了我疲劳过度的心脏。
“芬克斯……你究竟想要怎样？”我几乎是无奈地问道，语气飘渺轻缓，“亏我一直都将你当作兄长般敬爱有加，你却居然反过来三番四次地为难我。”
“敬爱有加？”芬克斯听到我的话大笑起来，几秒后又完全没有预警地突然迅速止住，绷起一张脸说道，“哪有人会对兄长都没有一句实话的？”
废话！当初在雪山上要是说了实话，我现在还能有命在吗？！那时虽然不见得会死在他的手上，但以当时身处的环境来看，被他洗劫一空之后，我又哪有可能会存活下来？
我在心中暗骂，却终是无法反驳，只得沉默不语地盯住他，揣测不出他接下来究竟想干什么。忍字头上一把刀，只是今天的刀太过锋利，不小心割伤我的心口。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今天绝不放过我了？”
我看着他面色不豫的样子问，没有错过窗外再次响起的动物轻微低咆，不由暗暗叹息——终究凭我的能力还是不足以自保吗？
虽然不愿意麻烦他，但……如今看来也只好向凯特求救了。
就当我正欲发出信号的时候，身后一直沉默的飞坦突然开口了——
“芬克斯，让她走。”
依然是冷淡的嗓音，冰冷的态度，此刻对我来说却无疑犹如天籁。
我讶然回头，之前因为尴尬，再加上又怕他因为弄错疗伤方法一事而恼羞成怒，我一直都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他，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开口帮了我。
“你真要放她走？”芬克斯看起来也颇为惊讶，但挡住我的身体仍然没有动。
“让她走。”这次飞坦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不耐烦，不过却不是针对我，“你今天看的戏应该已经够多了吧？芬克斯。”
芬克斯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常貌。他偏过身子，让开了大门。
却……这次却轮到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还不快走。”芬克斯在旁催道，“不怕下一秒我又反悔吗？”
“我马上就走。”我立即答道，脚下同时也不停地向门口走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芬克斯没有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飞坦。而飞坦，他正侧过头去。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内昏黄的灯光模糊了他的容颜，只看见那一头宛如夜色般乌黑的发，是夜幕的黑，是黑暗的悲，浓重，冶艳。
飞坦整个人都仿佛融入了黑暗一般，无声无息，却悄然滋长。
我看着他在光晕中印下的那一轮坚定冷漠的身影，以及流泉一般的乌发，一色的黑衣如外面无星无辰的夜空，冷静、美丽，却残忍，仿佛无论他人如何舒展手臂都无法触摸得到。
心中不由一动，待我反应过来之前，话已先自说出了口，“其实……你们又何需非要抓我不可。”见他的目光瞬间闪动，明明看着我，却又像穿透了我一般，我不自觉就继续说了下去，“反正，就算今天没有碰到，我们明年也还是会见到面的。”
耳边传来隐隐的低咆，是凯特他们在催我了。我心知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不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却在完全闪出门外之前，终究还是轻轻地留下一句——
“那么，明年友克鑫见了。”
☆☆☆
优雅地步出房间，推算他们不可能再看见我之后，我立刻不再掩饰，毫不犹豫地发足向楼下狂奔而去。
飞坦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三楼。出了房门之后在通道的左侧墙壁处，有一架简易的铁质楼梯直通旅店后面的暗巷——我绝对不会听错，之前乌尔奇奥拉的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因为是为了以防万一而设置的应急通道，平时并不会有人从这里进出，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会特意来维护。简单铺就的铁片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远远传出去，清晰入耳。随着脚步的踩踏，因长年雨雪侵蚀而斑驳不堪的楼梯轻微抖动着，带起一阵不安稳的晃动与悬空感，人的视线向下望去就会产生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仿佛自己就要从空中坠落般，微微眩晕。
从三楼跑到二楼的瞬间，一束纤细的光线突然从楼下不远的地方照射过来，将深邃暗沉的黑暗夜幕从中劈裂开来，于刹那间释放出橙黄通透的光芒后又倏然消逝。
映着夜空中明灭的点点星辉，我依稀看到暗巷中伫立着一个人影。
瘦削高挑的身材在阴影中本来略显单薄，却又因他挺拔的站姿而将这种印象消弭于无形。长及过腰的头发随着凛凛夜风在身后摇摆不定，翩跹出一道道凌乱的灰色暗影。
——是凯特。
这个认知一从头脑中闪现出来，我想都没想就立即单手撑住楼梯扶手，然后纵身从二楼阶梯之上一跃而下。
预计中因坠落而带来的双脚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我首先感到的是一股散发着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既而人已经落入了一具宽广的怀抱之中。
“凯特！”
身体被凯特由下面接住，我不禁开心地叫出来。虽然只分开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年。
没有急着从凯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我默默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汲取着他的坚定与温暖。回想起之前和飞坦他们的遭遇、冲突，双眼间竟然一片发热朦胧起来，几乎就要忍不住那股想哭的冲动。
但，也只是几乎。
虽然曾经控制不住的在翡翠面前哭过一次，但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当我第一次认识到世界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那时起，就已经发誓不再哭泣了。
——不再哭泣，而且一定要得到幸福。
“盈语？”
凯特的声音沉静如冬日暖阳，坚定却不冰冷，反而透露出丝丝柔和。
听到他的话，我连忙抬头，微笑着问他，“凯特，你是什么时候出来找我的？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虽然和飞坦他们走过来的这一路上，我的确曾经故意不着痕迹地拖延时间，但也没料到才刚到这里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听到了小乌的叫声与混杂在动物们受到惊吓声音中的信号。
“不但是在卡丁国的首都，而且还是在以世界级第一保险著称的萨尔希斯金融连锁公司里，竟然出了那么严重的抢劫案，即使身在野外……难道你认为我就不会听闻相关报道了吗？”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了很多，“还是你认为，我的追踪本领会差到连你都找不到？”
“怎么会？凯特师父的追踪本领当然是世界第一啦！”我急忙谄媚的冲他笑。笑话！能找到金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说是猎人世界中最神秘最变态的人，凯特的追踪本领若是自称第二，谁又敢称第一？！
想来，他一定是在收到劫案的消息之后放不下心，到萨尔希斯金融公司去找过我吧。偏偏我又在“神秘失踪”前，在后门附近留下了不少痕迹可寻……所以他才会带着小乌一路追过来的。
眼眶不由又有些湿润，我将双眼睁得大大的，一下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究竟有多久了呢？我不曾感受到这样的忧心与关怀……
“少说废话。”
听凯特的语气稍稍松动了一些，我暗自在心中吐了吐舌头，旋即又想到虽然现在凯特就在身边，但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走为妙——
“小乌呢？为什么没看到它的影子？”第一步当然要先岔开话题。
“我让它先回去了。一来是因为它跑得慢，二来是因为自从你今早离开之后，它就一分钟也没安静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猜想他一定在皱眉了，“都怪你之前太宠它了。”
“呵呵，”我冲他笑，“反正有我宠它，也有你在严厉地教育它嘛～”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形成了一个乌尔奇奥拉喜欢来粘我，我喜欢去粘凯特，凯特谁都不粘（……）的怪圈。
一阵夜风吹来，我感到有些冷，不禁又向他的方向靠了靠，“我们还是快走吧，好冷。”
凯特却没有动，“盈语，你竟然这么急着要走啊……但说了半天，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将你劫持过来的人的身份究竟为何呢。”
闻言我心中猛地“咯噔”一下。该说他太清楚我在想些什么了吗？竟然这么轻易就猜到我急着要走的原因……果然，我始终还是无法在凯特面前有所隐瞒的吧。
可是……如果让他察觉到对方的身份是幻影旅团的话……今天恐怕就真的休想善了了。
抬头看向凯特，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能犹豫，“那两个人你迟早都会知道的。”而且听先前飞坦所说，似乎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呢。我尽量将语气放轻，却也坚定非凡，绝不含糊，“但是现在我不想谈关于他们的事，你要逼我说出来吗？”
凯特没有说话。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点点星辉之下，他的长发随风飞舞，丝丝缕缕的映出金色微芒，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难以抑制的压迫感。我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退缩。只见他的目光笔直地盯住我，一如他本人般坚定正直，又像幽谷溪涧般清澈柔和，缓缓流动出纯净温柔的水流，抚过我的身心。
这样的对视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终于，凯特开口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声音中甚至连一点点的无奈都没有显露出来，很平和稳定的口吻，就像在谈论今天的食谱是什么一样，淡然而无所谓。
这个成熟而正直的男人啊！
虽然依然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道德观，却在其中蕴含着自己独特的人情味……
我正在心中感慨，耳边传来他随意的一句“走了”，本待自他的怀抱中跳下来，却被他轻巧地抱起，然后向前方疾射出去——
“因为这样比较快。”凯特接下来的话令我差点当场吐血，但事实如此我也无从反驳。
好嘛，我就是比不上你们这些非人类的念力者……！
我一边恶狠狠地想着，一边用力勾住他的脖颈，仿佛要将他就此勒死一般，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
风从我们身侧拂过，带起彼此发丝的飞扬交织。
干脆放松下来直接将下巴放到凯特的肩膀上，远远的，我望着飞坦他们所在的那间旅店在视线中愈来愈小，直至完全融入黑暗消失不见，心底竟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触。
临行前的那句“明年友克鑫见”并不是说着玩的。为了凯特，就算再不愿意，我也终是会去到那个修罗地狱。
只是……
搂着凯特的胳膊不着痕迹地紧了一紧，我垂下眼眸，放任自己沉浸在温暖的怀抱之中。
——只是，至少在那天到来之前，我还想和凯特多相处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释放Ｘ忍泣Ｘ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