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至深》蒙小绿

2、低到尘埃里

　　把那个可怜的女人安顿好，方晓染随着据说是她父亲的人来到了他的房子。两层的复式楼房，柔软的地毯，巨大的白色德国进口沙发，精致的扶梯，宽大明亮的客厅就比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要大得多，看着这些，她笑了，差别啊，以前她们因为缴不起房租，地下室对她而言已经很好了，不用在公园里吹冷风是多么幸福的事。
　　一个雍容的女人朝着他们走来“彦，回来了，快来吃饭吧。”像完全没看见晓染的存在般。只体贴地叫自己的丈夫吃饭。
　　“书梦”他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晓染，挺好的一小姑娘，你”。
　　那个叫书梦的女人也没抽出手，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都进来吃饭吧”。晓染拿着自己陈旧的书包，看看大理石的白色餐桌，一时间懵了，毕竟是小孩子，这些从没见过的高端物品是她所陌生和无措的。
　　齐文彦看着晓染的傻样摇了摇头，这孩子，到这个家来什么没有，偏偏一定要带着那个包，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上心。“晓染，把包放在凳子上。洗洗手来吃饭。”
　　“哦，好”晓染听话地把包放在离他们视线较远的躺椅上，却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洗手，她细若的小手紧捻身上这唯一的新衣服害怕地问：“该在哪儿洗手？”
　　赵书梦看了晓染一眼，手往后方一指：“进去，右手那间房”。
　　“知道了，谢谢”。
　　当晓染来到可以洗手的那间房子时，又是视觉冲击。洗手时她观察了许久，这水龙头怎么没有开关，犹豫了好久，她走出去对着正在哄妻子的男人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让水龙头出水，您可以告诉我吗？”谁也不知道这小女孩的揪心，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额头上浸出的汗珠，可她告诉自己，方晓染，你没有地方可去，你只能忍下来。
　　齐文彦深深看了晓染一眼，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水会自己出来。旁边的面纸用来擦手。”
　　那一眼，方晓染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似乎比泥土还要不如，她的声音有些低哑：“谢谢”。
　　洗完手来到餐桌上，看着美丽的吊灯，丰富的菜肴，再看看自己的打扮和刚才的不堪，方晓染蓦然地想哭。
　　她一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静静的，也不伸出筷子去夹取看起来那么漂亮的菜肴。
　　赵书梦看到这种状况，瞥了齐文彦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地夹了些菜到晓染碗里，“晓染，想吃什么菜自己夹啊，别客气。”
　　“知道了，谢谢。”晓染强制自己将礼貌展示出来，只是心感觉一揪一揪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