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至深》蒙小绿

13、生日

　　和平时每一天一样，朝阳还是从东边升起，天空还是蔚蓝色，忙绿的工作者还是在交通高峰期挤地铁挤公交匆匆忙忙地上班，黑车还是清早就停在校园门口等待着出门的顾客，可是今天的郑海梵没有坐在严肃的办公室里拿着堆积成山的文件分析，没有那一丝不苟整齐合体的高档西装，一身休闲装扮，和每一个带着女朋友出游的大学生一样，右手邀着青春靓丽的女生，左手拎着包，走在纷繁的大街上。
　　“丫头，想好去哪儿吃饭了吗？”身边人极具耐心地问着。
　　“想好了，跟我来。”年轻的女孩从男人的臂弯中退出，改为十指相扣的形式，牵着男人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那儿是一个小型超市的侧面，有着许多推车上的事物，烤冷面，鱼豆腐，麻辣烫……，晓染拉着郑海梵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家麻辣烫，老板是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没有发胖，身上却写满了沧桑，那双有些发裂的双手在不停地忙绿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钟，一直在运转。
　　晓染从远处看着老板忙绿的身影，没来头的泪水使劲往外蹦，她并不认识麻辣烫老板，也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是这幅似乎定格的画面让人很珍惜。
　　她似是撒娇般的向着郑海梵蹭了蹭，没人知道她只是想将眼睛里的金豆子逼回去而已。
　　来到摊前，晓染大方地说道：“老板，两个人”。
　　便拉着郑海梵找位置坐了下来，塑胶的凳子，不是那么干净，一看就是经过风吹雨打的家伙。郑海梵对着晓染淡淡笑了一下，很熟稔的样子坐下，把晓染的包仔细地放在腿上，再拿着盘子挑着儿串。
　　晓染不知道，他，郑海梵，以前有过连路边摊，麻辣烫都吃不起的日子，每日就是馒头清水，人瘦削得像树干，可是那时没有一个人陪在他的身边，他是男人，人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他们有着舒适的生活环境，不曾遇见真正的困境，那连饭也吃不起的日子，他没有再想过那个女人，那时的他才明白，自己，比一切都重要，爱情是什么东西，虚无缥缈的，还不如一顿饭来的实在。
　　更深刻的是那些嘲讽，蔑视的目光，好心的工头看他长得还不耐，竟问他有没有很需要钱，有个夜总会需要鸭子，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去试试。看着工头好心的目光，他的泪水就那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那是他第一次当着别人面哭，不顾一切地哭，害得工头以为怎么了，一个劲的安慰他。
　　那时的郑海梵才知道自己的路究竟是多么的艰难，他拼命的做工，穿着多年前的破旧衣服，吃着大白菜和米饭，和工友们说着笑着。
　　在寒冷的夜晚，他和微亮的台灯，厚厚的书籍作伴。后来，他进了一家公司，狡诈的手段，不要命的工作终于获得了回报，看着职位往上升，他没有任何的喜悦，只有当回到公寓里，看着自己赚钱买的事物，赚钱买的大床和被子，柔软的沙发，他有着从心里发出的欣慰和心酸。
　　晓染不会知道，温柔绅士地郑海梵是在多少美男计中练出来的，城府倨傲的郑海梵只是想自己能站得更高一些，因为他在最低端挣扎着生存过，那滋味，太难受，都没有形容词可以描述了。
　　晓染看着郑海梵的自然与温柔，浅浅笑了，在寒风中，两个人都专心地吃着廉价的串儿，旁边的食客来了走，走了来，最后只留下他们二人还在慢慢地吃着。
　　饱食了一餐，晓染提议郑海梵陪她去游乐园玩，没想到他竟没拒绝，当升空到最高点，晓染觉得自己圆满了，解放了。第一次有人陪自己过生日，第一次有人陪着自己去吃路边摊，没有嘲讽，只是相伴，第一次有人陪着自己在最高点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