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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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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自当许笑一带了王小石离开了岩村不久,王天六便携妻云游也离开了岩村。其实,这也就只是为了实现当年娶妻时许下的承诺罢了。
十多年前的王天六在悬崖底下带回了命悬一线的即墨卿,细心照顾了一个多月,才将昏迷不醒的即墨卿的命救了回来。虽然即墨卿被天下人美誉为“神医”,即使她有妙手回春的法子,却也无法救治自己。虽然医者同样可以名满天下,却始终无法自医。或许,这是也算是一种医者的无奈。
即墨卿自“死”过一次之后,便想开了很多,但依然有一件事情她一直希望可以去做,但却也不急着去做。
岩村地处偏僻村子也不大,且四面环山只留得一条路与村外小镇相通,但山上却长了不少稀有的草药。因此即墨卿为了方便自己养伤,就在岩村王家隐居住了下来,对外改名王卿。也顺便在村里开了间药庐,给村里的人治些病,教些简单的医术给村里的村民。日子虽然过的平淡,但对于即墨卿而言却是难得的幸福。
之后的日子里,即墨卿与王天六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难免生情。在村里人的撮合之下,喜结了良缘。
王天六知道即墨卿心里有事,想要为她了却心愿,便在心里暗暗许诺终有一天帮助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完成心愿。王天六积累下了一些银两,准备想携即墨卿去寻她的梦,却没想到即墨卿怀了身孕,王天六就将积累下的银两全买了补品为即墨卿补身子。
这次,王小石被天衣居士收为了徒弟,带了走。于即墨卿虽然觉得难舍,却也算是一个机遇,她可以了无牵挂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另外一边,王小石已经随着王天六学习武学。虽然王小石年龄稍长,但为了补足,他王小石愿意付出更多的汗水,下苦功学习练习。许笑一看着,满心的欢喜。王小石喜欢笑,脾气也好,很快就能够和其他同门学武的人处好了关系。
重阳佳节这天,王小石和其他师兄弟相约爬山。这对于一个经常跟着白愁飞爬山采草药的王小石而言,爬山原本是一种放松一种娱乐,或许因为当时的王小石还有白愁飞在身边。他陪着白愁飞采药,听着白愁飞的讲解,倒也不觉得爬山辛苦。然而这里的山和岩村周围的不同,这里的山陡且更险多峭壁。
沿着山路向上走,王小石渐渐就觉得自己已如同佛家入定一般,忘却了时间和空间,只觉得剩下两条腿还在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王小石,你看,前边儿是……王小石?”淳子正本来打算向王小石介绍这山上的一些风景,叫了王小石两声,见王小石不应,不禁好奇的回头看看。只见王小石愣愣的爬山,似呆似傻。
淳子正身边身着白布衣的胞弟淳子皓也回过了头,见到王小石这幅摸样,忍不住推了推王小石,打趣道:“小石头,你这是在想那家姑娘呢?想到入了神,倒也厉害。”
王小石听着这话,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白大哥啊!”
淳子皓哂笑道:“哦?白大哥?没想到一个天天盯着姑娘看着的人居然想着你白大哥想到入神。小石头想到的居然不是姑娘,倒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王小石这才回过神,看清身边的两个人,抓了抓脑袋,傻笑道:“两位淳子兄不要取笑我了。我……我可能是想家了吧。”
淳子正听了这话,一没忍住也笑了,道:“想家?想家为什么不想爹娘,反而想一个什么白大哥。既然姓白,那就和你不是亲兄弟了。而我们也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也没见你叫过我们大哥。”
王小石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淳子两兄弟见到王小石这个样子,虽然觉得有趣,却也发觉了王小石有些尴尬,不好继续逼问下去。其实对于王小石究竟想的是白大哥还是王姑娘,对他们而言完全没有所谓。
此次王小石爬山,在山顶吹了寒风加上每日习武过于辛苦,回到山下便发起了高烧。淳子兄弟认为是自己的过失,自觉的照顾起高烧的王小石。
昏迷的王小石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梦里有白云,有青山,还有一个喜欢负手望天的人看不清面貌。
梦里还有一对儿夫妇对着他微笑,虽然身着粗布麻衣,却也遮掩不住那对夫妇姣好的面貌。
梦里,他叫那对夫妇爹娘,他们生活在一起,好不幸福。
梦里,那个喜欢负手望天的人不言不语,却感觉那人很重要。王小石下意识的想将他留在身边,而那人却仿佛化作了一缕清烟,随风飘走无影无踪,仿若从没有出现过。
王小石突然惊叫出声:“白愁飞,别走!”之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正趴在桌子上浅眠休息的淳子皓听到王小石的叫声,吓了一跳。本以为王小石昏迷了三天转醒,走进一看才发现王小石并没有醒来,而身上的衣服却早已经汗湿。淳子皓只得替王小石换身衣服,忍不住抱怨道:“小石头,你睡得倒是舒服。又梦到那家姑娘了?还叫人家别走。”
淳子皓刚替王小石换了衣服,淳子正便推门而入想要接替淳子皓,让他回房休息。时过三刻,王小石便悠悠转醒了,“呻吟”道:“水,我想喝水。我要吃饭。”
淳子正没搭理他,不多久王小石的声音便更大了一倍,叫道:“我要喝水,我要吃饭!”
淳子正依旧没有搭理他,有一会儿,王小石从床上爬了起来,叫道:“我要喝水,我要吃饭!”
淳子正将倒好的水放在桌子上,对着王小石道:“想要喝水自己来取,饭嘛,等会儿我叫人送来。你颗烂石头,平时见你身体挺好,怎么这么不经风,这么容易就倒下了。”
王小石看到淳子正,笑道:“正师兄,不要取笑我了。我……”话说到一半,王小石的肚子实在受不了抗议的咕咕叫了起来。接下来王小石只是挠了挠头发呵呵傻笑。王小石虽然觉得四肢无力,却也能够穿鞋下床,走到桌子前取了水杯喝水。
王小石一杯水刚下肚,坐了下来,忍不住道:“正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做了个梦。我的梦里梦到了我爹娘,和一个很漂亮的人。虽然不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因为他只喜欢负手看天,所有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我知道他绝对是个很漂亮的人,比我这些年见到的所有漂亮姑娘还要漂亮。”
淳子正听完,取笑王小石道:“看来你这颗石头的艳福不浅呀,做梦还能梦到美人。那么她对你说什么话了?有没有相约等你完成了你那远大的志向之后,嫁与你做妻呀?”
“正师兄,不要取笑我了。其实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化作了一缕清烟飞走了。可是我知道,他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我能感觉出来。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娶得他。”
“小石头,你还真想娶了梦中出现的情人呀?你都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个人,怎么可能娶到。我劝你还是清醒清醒,想些实际的东西罢。例如如何才能继承得到师父的衣钵。”
“正师兄,你相信我!我肯定我梦中的那人是存在的,只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淳子正伸出手摸了摸王小石的前额,担忧道:“难不成发烧真的把你烧成了傻子了?”
王小石将额上的手抬开,认真地看着淳子正道:“正师兄,我真的肯定那人是存在的。”
淳子正无奈的说:“是,那美人是存在的,只是你不知道她是谁长了什么样子。就算那美人存在,你见到了她,也是认不出来。那么你见到她和没有见到她有区别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那人了……”淳子正顿了一顿,又道:“莫非,那个你梦里的美人也姓白?”
王小石觉得大脑犹如雷击一般,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却什么都没能抓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见到那人,也不知道如果见到那人却不认识那人该怎么办。或许,我王小石要孤独到老咯。”王小石顿了顿,眼睛转了一转,想了一想又道:“但也没准儿我以后见到了更漂亮的姑娘,就会忘了他也说不定。”
王小石本是个多情的人,这是总所周知的。但是没有人晓得,王小石虽然多情,却也专情。王小石七岁开始恋爱,到了现在十三岁已也已经失恋了12次。然而白愁飞对于他而言,是“初恋”一般的存在。这么多次“恋爱”每一次都他是自作多情,然后空自情伤,却独独忘记了白愁飞。爱之深痛之切,对于王小石,因发烧忘却此人,或许这是一种潜意识痛苦不堪的解脱罢!
爱到深处,便转为了平淡,正如王天六夫妇就是如此。王小石对于感情,倒真是比王天六多情了许多。
王小石多情,多的不单单是爱慕之情,也多同情。
王小石不曾追猎过一只兔子,经常在路边看到流浪的小猫小狗便抱回去抚养起来,跟其他门派的挑衅的小鬼打斗,也总是宁愿自己受伤而不出手打伤对方。虽然王小石习武的进步很大,但是他的师父天衣居士总觉得王小石实在不适合练武。然而王小石却又极有习武的天赋。
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一定要如天缔情,心如止水,方才可以高情忘情,无傲无愧于世间。可是王小石情太多。
不过,在十年之后,王小石把一柄无情的剑,练得多情深情,竟然战败天衣居士手上那一把“绝情剑”,连天衣居士也只好叹道:“没想到给他练成了,人的剑术,‘仁剑’,也同时成就了刀术,他的武功,纵或不是无敌,但也还可冠绝群伦了。”
王小石听到师傅这样的评价,自是满心欢喜,觉得这样就可以出江湖闯出一片天地。他觉得自己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不单单为了可以与那人并肩。因为他完全记不起那人是谁,梦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人。除了对淳子正,他也在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梦里的那人。
然而王小石这样的念头,却也透露出他王小石想要与那人并肩睥睨江湖的想法。
此时,淳子正和淳子皓兄弟二人早已下山,去了湘西地区闯荡。他们兄弟二人习武资质没有王小石优,却对于中原人所害怕的蛊术有莫大的兴趣,因此他们选择湘西去学习闯荡去了。王小石也有觉得不舍,可人各有志,正如他王小石想要去开封碰运气。
在王小石投身自在门学武的这十年里,白愁飞化名白幽梦,在洛阳沁春园唱曲子;化名白鹰扬,在金花镖局里当镖师;化名白游今,在市肆沽画代书;也曾化名白金龙,受到赫连将军府重用;亦化名白高唐,在三江三湘群雄大比武中夺得魁首。然而,白愁飞并不觉得满足,他想飞得更高,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白愁飞的名字。
这十年里,白愁飞渐渐忘却了王小石,忘却了岩村的王家夫妇。然而虽然忘却了,却也不能代表这些事情已经从他白愁飞的记忆中抹去。因为若遇到合适的契机,那些记忆会再次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记忆本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会遗忘,也会在某天突然忆起;越想忘记的事情,可能记得越深刻;不想忘记的,却会在不知不觉间忘却……记忆这种东西也可能会欺骗人,一旦沉溺于记忆之中,更可能会止步不前。因此白愁飞什么都不愿记得,他越发觉得记忆是一种要不得的东西。
若是白愁飞没有在这时候因慕黄鹤楼之名,借路过特意在湖北逗留,游览一下这名楼胜景,顺便在赚上一些银两,那他也就不会再次与王小石相遇了。
而假若他没能再次见到王小石,那么往后的一切就不一定会发生。就算发生,也肯定是会不一样的。人生其实就是这样,无意中,多看一眼,多听一句话,可能会造成极大的改变。刻意为之,反而不见得如愿以偿。(这几句话,是温大的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