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钟靈天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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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钟靈天，是丞相的长子，我有一个粘人的小弟和三个性格迥异的姐姐。从小我就和别人不同，我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母亲曾一度为我的婚事担忧，但我一点也不在乎，我曾经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当然，是曾经认为。
在我的国家，男人是女人的附属品，许多男人取巧卖乖，低声下气，只为了博得自己妻主的欢心。
我不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这样的男人让我感到恶心。于是我开始拼命的寻找出路，我相信一定有一种方法能让我跳出这个奇怪的圈子。
终于，十五岁那年，我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士兵。我知道作为男性，想要成为一名士兵几乎不可能，我能幸运的入选，这与四皇女的帮忙不无关系。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娘亲，可当我好不容易熬到省亲的日子时，娘亲已经去了锦城。
那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严重疫病，我早已有所耳闻，我不敢责怪爹为何不阻拦娘亲，虽然爹告诉我娘亲是为了践行医德，但我知道，娘亲其实只是想逃离。爹当初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娘年轻时或许还有所希冀，不过随着一个个公子的进门，娘对爹的信任与情意已经被渐渐磨光。娘这次，大概真的是想要离开了吧...
这次疫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许多早期进入锦城的大夫和士兵都染上了瘟疫，尸体被一具一具地运回上京，我每次都会悄悄地去看一眼，所幸，一直没有见到我最怕的东西。
我怀着卑微的希望，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三个月，直到锦城被全面封锁，里面不管活着的，将死的，健康的，还是初生的，全都被放弃了！上京派出的人大都被运了回来，我依旧没有等到娘亲。我骗自己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连这样微末的愿望也被现实无情地粉碎...
最后撤回上京的士兵带回了最后一批病亡的人。他们的面目几乎不可辨认，肢体相互纠缠，像是被故意碾碎后随意地组装在了一起。要不是其中一个尸体的手中握着当年爹送予娘的信物，我还会继续相信娘已经离开去寻找自己渴望的生活了！
我平静地收起了娘的遗物，平静地看着那堆尸体被扔在了城郊的乱葬岗。直到回到丞相府，我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到我连娘的死讯都没有告诉爹。我想，娘应该也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留在爹心中吧...
或许是太多次地等待，让我早已从心里接受了娘已经离去的事实，我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再也不用每天晚上听着娘嘤嘤的哭声入睡，再也不用看着娘为了能让爹多看他一眼而自残，再也不用因为担心娘会半夜离去而突然醒来...
我想，对娘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我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在军队里呆了五年，每日的高强度训练已让我无暇顾及其他，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就这么呆下去，却没成想北琼国的铁蹄会急不可耐地踏进了这个国家。
由于表现优秀，我顺利地被提拔进了四皇女的亲卫队，因为与四皇女有过旧交，在入伍时又承过四皇女的恩，我在亲卫队里干得格外卖力。
我将自己完全浸没在了杀戮的快感中，并且借此杀出了一个铁面将军的称号。我对这个称号的由来一无所知，只是在战胜回朝后偶然听同僚提起，说是我在杀人时一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好像人命在我眼中不过尘埃，抚手即逝，让人不寒而栗。
我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我也无法说清他说的是否是我心中所想。或许自我娘亲死去的那天起，生命对我来说也就是如此罢。
这场丈持续了两年。回朝后，我跟随四皇女受了赏，成为了圣朝百年来第一位男将军。爹也在我的劝说下加入了四皇女党，以我在战场上的观察，我想四皇女一定会是一位明君。
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娘亲，告诉他我其实一直很想他。我也确实这样做了。只是我没想到，这块禁地竟然在短短的五年间变得如此骇人。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大体便是如此...
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禁地，我想自己或许是在害怕，这样未知而危险的东西让我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活了两年，然后被突然告知我将会以娴妃的身份入主娴芷宫。终究还是要成为平衡朝政的牺牲品么？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的命运，等待着大婚的到来。
我一直以为入宫对我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大一点的牢笼，这样全然失去自由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想要进去。但我的二弟却成为了我第一个无法理解的人，他竟然主动请求爹要替我进宫。我自是没有任何异议，就这样亲手将自己的弟弟送入了他的坟冢...
再次见到弟弟是在一年后，我虽然知道深宫可以轻易地改变一个人，却没想到能将一个人从根本上改变。
我的弟弟，我那个平日里对我有些敬畏，一旦被人欺负就会躲在我身后的弟弟；那个一直跟在三姐身后，总是一副怯懦样子的弟弟；那个从小没有主见，只有进宫那次才第一次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弟弟，他竟然变得活泼了，开朗了，那样明媚的笑容我以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我以为那是爱情的力量，从他主动要求进宫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了他对皇后的感情。
当我告诉他我们要一直呆在府里时，他原本殷勤的笑容突然黯淡了下来，然后开始神游天外，我好笑的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找到了新的乐趣。
莫名的，我竟对自己的弟弟有了兴趣，我带着他走街串巷，想要看见更多的他。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连我成为将军的事也不知道，我想我这个大哥做的真是有些失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他去了禁地，还告诉了他自己娘亲的事，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可他是我的弟弟，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他又能知道什么呢？我暗自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
我是牵着他的手在黄昏中回家的，和我想象的一样，他的手滑滑嫩嫩的，完全不像我这种多年征战沙场，早已被厚茧覆盖的手那么粗糙。我喜欢从手心传来的柔软温暖的触感，油然而生的一种想要一辈子牵着的感受叫我下了一跳。
当夜，我潜入了他的屋子，他与三皇女合作的事情我早已听四皇女提起过，若是我不将他拉回来，四皇女恐怕不会轻饶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我解释他就猜到了我的意图，并且细心的和我商量了一整晚，好像他早就急着想要脱离三皇女了！
事情虽是交代妥了，我还是有点担心，即使是女皇为了保护他而将他囚禁了起来，我也无法压下那股子想要飞奔到他身边保护他的欲望。我想，我一定是遇到了我生命中的桃花劫。
我确定他的身份是在兵变那日，他面对皇后时的决绝与狠辣让我最终认定了我的猜测——他并不是我的弟弟。
知道这样的结果后，我甚至来不及思考我的弟弟究竟去了那里，只是一味的高兴，高兴到皇城刚定就不顾一切地跑到了他身边。
我虽然多少猜到了真相，但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他亲口承认，我想知道他是否也对我有感情，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我也愿意用一辈子去补齐我与他之间的鸿沟。
可老天似乎总是喜欢与人作对，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就病倒了。太医告诉我他只是过度疲劳，可我却还是感到不安。
我就这样在床边守了五天，他终于醒了，不过却再也不是我等的那个他！而是我的弟弟回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伤心，我想我是卑鄙的，我竟然希望一个占据弟弟身体的游魂能这么一直的占据下去...
弟弟醒过来以后更加的郁郁寡欢了，虽是在新皇登基后被升为了太妃，却整日的吃斋念佛，闭门谢客。我知道这是因为皇后的故去，但我也没有资格去劝他，因为此时的我比他还不如。
我总是整日整日的酗酒，将军之位也扔给了别人。没有人知道我为何消沉至此，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希望他能来看我一眼，瞧，现在的我和我的娘亲一样可笑！
可惜无论我如何折磨自己，他依旧没有回来，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时，我收到了他的信。信是由那次再街上撞到他的假半仙送来的，是在他消失前就写好了的。
在信中，他大概地介绍了他的来历，原来他不是孤魂野鬼，他只是一个时空的旅行者，在不同的世界暂时借助他人的身体来完成一些任务。
我不太理解他信中的大部分内容，只是有两点我清楚的知道，一是我和他若是有缘，还能在别的世界相遇；二是他对我并非是没有感情。我知道只要知道这两点就够了，我从不奢求什么，一辈子还能爱上这么个人也已经足够了。
我请求陛下卸去了我的职位，真正的开始了自己游历的生活。虽然他告诉我他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但是我还是卑微地盼望着哪天他再想起我时能回来看看我的坟冢。我曾经认为自己没有力气再去爱上任何人，所以一辈子能爱上这么个人，也已足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钟靈天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