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若干题》厉小茹

1、已坑

　　1.重逢

　　“父亲，我不需要搭档。"皇甫卓略略皱起眉。
　　”哼。“视频电话里的皇甫一鸣比他更恼火，”还不是上官家那老混球，去年上官雅完成的任务数还不到你的五分之一，简直丢脸丢到妖界去了！今年双人合作就是他提议的，想找个人去帮帮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顺便找人拖你后腿！“
　　见父亲发怒，皇甫卓也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安抚：”我知道了，实力决定一切。放心吧父亲，不管他们怎么安排，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皇甫一鸣终于露了丝笑容：”卓儿的实力为父自然不怀疑。搭档是四大世家同年龄的弟子随机抽签组合，老东西没那本事一手安排，到时候不管是谁，你让搭档离远点别碍事就好。“
　　”是，父亲。“希望抽到个听话点的。虽然——有不详的预感。

　　两天后。
　　皇甫卓在耐心地听某位担忧的母亲絮叨了一个小时，又将她儿子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仔细讲解了一遍之后，那位阿姨终于想起要去给儿子买晚饭，此时已经错过了下班时间近三刻钟。
　　抬腕匆匆瞄了下表，皇甫卓动作迅速地洗手换下白大褂，刚出办公室就看到护士台那儿趴了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不觉多扫了几眼。这一看顿时讶异：”夏侯……瑾轩？“
　　红色夹克牛仔裤的人闻言转身，笑得眉眼弯弯对他招手：”啊咧，皇甫兄！“
　　”你怎么在这儿？“皇甫卓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嫌恶道，”怎么穿成这样？！都几岁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成天疯疯癫癫的！别仗着世伯现在懒得说你就胡作非为……“
　　”皇甫大人！“夏侯瑾轩仿着古人行了个大礼，双手抱拳加鞠躬，”皇甫大人请饶了我！“
　　”你——你真是——不伦不类！“皇甫卓头痛地骂了句，一如既往给他弄的没了脾气。
　　夏侯瑾轩见好就收，拉了他衣袖拖着就走：”来来，我们边走边说。“还不忘回头跟刚刚咨询的护士告别，”护士姐姐再见！“
　　”还姐姐，人家年纪能当你妈了！“皇甫卓瞪他一眼。
　　”知道啦皇甫大叔！“夏侯瑾轩在对方再次发怒之前将自己的大旅行包塞过去，讨好地笑，”走嘛走嘛，我请你吃饭！“
　　皇甫卓掂了掂包的分量，终究没忍住，抬手弹了他个脑瓜蹦，磨牙道：”我看你才是大爷！“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眼睁睁看着他们素来温和的泌尿外科骨干皇甫医生一脸怒容地被一个红衣青年”手牵手“拉着走出了病房大楼。
　　留下一地八卦。】

　　麦当劳。
　　皇甫卓在窗边坐下，摆摆手：”随便买。“
　　夏侯瑾轩困惑地抓抓头：”哎？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啊？！皇甫兄怎么不怪我来吃这种垃圾食品了？“
　　”你去站10个小时手术台试试！“皇甫卓没好气地说，”没人骂你，你倒不习惯了？可见你平日是有多……“
　　”啊，看，人好多啊！我去排队了！“夏侯瑾轩迅速打断他的话，一溜烟跑去了柜台。
　　你前面只有一个人。
　　皇甫卓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一阵恍惚。
　　几乎每一次的重逢，都是这样的对话做开端。其实自己也不是多么爆的脾气吧，可挡不住有人总喜欢撩拨自己的心绪。
　　那人指着菜单跟服务员说话。可以想见他脸上是怎样的笑意盈盈。
　　皇甫卓看不到自己脸上是怎样的温柔。
　　几时动心，说不清。相识太久，早已不记得是哪一天的哪一件事，拨动了哪根心弦。或许像姜师兄一样，简单的六个点和一抹微笑，便可以换到他灿烂的笑容；而不是像自己，说些他不愿听的话，听到那些自己不愿听的讨饶。可总是忍不住。同为四大世家的少主，不是同样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吗？为什么活的那么自由那么潇洒，简直——让人羡慕。
　　皇甫卓不自觉抬起手指，想要碰触那个十步开外的人。却在他转过身的前一秒，意识到自己犯傻，掩饰地转头望着窗外。
　　其实，如果可以，希望他永远能够自由和潇洒，哪怕代价是自己承担他所要承担的一切。
　　也只是妄想。

　　夏侯瑾轩端了一大盘食物回来：”阿卓，这种东西你都不太爱吃，我就随便买了。“
　　皇甫卓看了一眼，点点头，不介意地拆了个汉堡吃。
　　夏侯瑾轩似乎也饿坏了，连吞了两个汉堡，才有些过意不去地抬起头，抓抓脑袋：”不是故意带你吃这个的，这儿离你们医院最近嘛，飞机上就给了那么小个蛋糕，塞牙缝都不够！要是……“
　　”没事，我现在经常吃这个。“
　　夏侯瑾轩愣了下，了然：”做手术错过医院食堂吗？“
　　”嗯。“
　　夏侯瑾轩抿了抿唇，端起可乐咬着吸管，片刻后叹了口气：”皇甫兄你也要注意身体……“他顿了顿，”世伯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皇甫卓也啃完了第二个汉堡，昂头灌下一大杯可乐，呼了口气，笑出来：”夏侯兄，这倒稀罕了，你居然反过来念叨我。“
　　夏侯瑾轩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声音闷闷的不太清晰：”关心，我这是关心你啊！“不待对方有什么反应，他拎出一本相册，重又兴致勃□□来，起身转到皇甫卓这边，屁股撞撞他，”坐里面去！“
　　手痒什么的，皇甫卓坐进去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麦当劳里用餐的医生护士们再次目睹了一屁股的八卦。】
　　”我这次去了蒙古。“夏侯瑾轩摊开相册，指着第一张的蓝天白云大草原和蒙古包，”呐……“
　　皇甫卓双手抱胸，仔细听他讲解，时不时提醒他别把薯条喷在照片上，却不提醒他二人的头挨得太近太近……

　　等到夏侯瑾轩喝完最后一杯可乐，意犹未尽地捏了捏空杯子：”呐，皇甫兄有没有觉得神往？“
　　皇甫卓将翻到最后一页的相册合上，若有所思地说：”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夏侯瑾轩笑眯眯：”刚才我带你去的？“
　　皇甫卓不知为什么难得地脸红了一下，把相册塞进自己包里：”行了，吃完就走吧。“
　　”我就知道你没空去。“夏侯瑾轩拎过大旅行包，也一并递给他，”所以每次的照片都分你一份！“
　　”那还真是多谢夏侯兄了！姜师兄也有一份吧？“皇甫卓一拎起那沉重的旅行包就觉得心情也沉重了几分，想了很久的那句话就脱口而出，随后顿觉尴尬，疾步往外就走。
　　夏侯瑾轩在后面呆了呆，忽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睛一亮，心情猛地雀跃起来，急匆匆追上去，握住他手腕：”阿卓，你吃醋了对不对？！“
　　”胡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
　　”扯蛋！“
　　”你居然骂粗话！被说中心事了吧？！“
　　”夏侯瑾轩！“

　　”我喜欢你。“
　　”……“
　　”阿卓，我从来没有给过姜兄相册。“夏侯瑾轩认真地望进他的眼睛，“除了交稿，我的照片只有两份。一份在我家，一份……给你。”他轻轻握住皇甫卓的手，“无论我走在哪里，总是想，如果此刻阿卓跟我在一起就好了。但是，没关系。”他弯起眼睛露出惯常的笑容，“我去过的地方，阿卓都会陪我再走一次。”
　　从来没有期待过回应的感情突然得到回应，与其说是个惊喜不如说惊大于喜……皇甫卓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脑中父亲严肃的面容从左飘到右又从右飘到左，然后化作在皇甫家祠堂里的三炷香。
　　一个穿着麦当劳表演装的红鼻子小丑从旁边飘过，礼貌地丢下一句：“两位谈恋爱可以换个地方么挡到客人的路了。”
　　香火立刻变成了浮云，皇甫卓拉着夏侯瑾轩转身就跑。
　　【两个小护士小声尖叫皇甫医生好浪漫啊！】

　　皇甫卓把旅行包丢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夏侯瑾轩自动自发顺理成章地在副驾驶端坐，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乖巧到完全没有给皇甫卓教训他的余地。
　　“……”
　　“阿卓有什么想说的吗？”夏侯瑾轩勾起唇角。
　　皇甫卓沉默了片刻，苦笑：“我在想，父亲会罚我跪多久的祠堂。”
　　夏侯瑾轩侧头看向他，覆上他的手背：“皇甫家的祠堂，我还没去过，我们如果一起罚跪，不知道姜兄能不能跟过去帮我们拍照留念。”
　　虽然听着很感动但是——“夏侯瑾轩！罚跪这种事情你想让多少人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啦！开车开车，我这次回来要待满一年，正好去你家同居吧！”
　　“……等等，一年？你被辞退了？”
　　“唔，还不是那个什么搭档，哎？阿卓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不要是那个不详的预感！
　　“我们是搭档啊！不知道是谁抽的签，还真是天降因缘啊！这次回来收获太大了！我本来一直以为你对我是兄弟之情，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非分之想！太巧了，未来我们就绑定在一起啦！”
　　“夏侯瑾轩！给我下车！”
　　“哎哎？！阿卓难道要我用脚走到你家吗？！皇甫大人！皇甫大人！我说错话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嘛！”
　　“如果你马上闭嘴——”
　　“……唔唔！”

　　皇甫卓瞄了下旁边捂着嘴的人，默默发动了车子。
　　是不是小时候被这家伙的雷咒劈中，所以，才喜欢了他呢？

　　END

　　为什么每次都会告白一次啊望天！我可以准备一篇《向皇甫兄告白的三十六种方法》了吧！比如：
　　第一计瞒天过海
　　（所谓瞒天过海，就是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伪装的手段迷惑、欺骗对方，使对方放松戒备，然后突然行动，从而达到取胜的目的。 ）
　　——皇甫兄你雕的玉我很喜欢啊！
　　——皇甫兄你的剑我很喜欢啊！【正直的剑】
　　——皇甫兄你去的哪里的理发店啊刘海真好看我好喜欢啊！
　　——皇甫兄……我太喜欢了！
　　——皇甫兄……
　　——皇甫兄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远目ORZ瑾轩同学其实告白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告白的人\(≧▽≦)/

　　2.合作战斗

　　皇甫一鸣怒气冲冲拨了电话：“欧阳英！抽签是谁干的？！你不是说蜀山七圣亲自到场吗？为什么我的卓儿抽到了夏侯家那个纨绔子弟？！！！！”
　　“皇甫兄少安毋躁。的确是蜀山草谷道长亲自抽的，这只能说，皇甫世侄与夏侯世侄颇有缘分啊。”欧阳英抚须。
　　皇甫一鸣又怒气冲冲挂了电话拨了自己儿子：“卓儿！……夏侯瑾轩？！你在这里做什么？！”
　　视频里的青年无辜地抓了抓头发：“皇甫世伯晚上好，我抽签跟皇甫兄是搭档，所以来找他商量任务的事情。”
　　皇甫一鸣盯着他看了三秒钟：“卓儿在哪里？”
　　“报告世伯！皇甫兄在浴室洗澡！”
　　皇甫一鸣警钟大作：“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有把番茄酱弄到他衣服上也没有把可乐洒在他裤子上世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皇甫兄只是想洗澡睡觉！”
　　“你让卓儿等会打给我。”
　　“好的世伯，再见世伯！”夏侯瑾轩爽快地挂了电话。

　　“……”敢挂我电话！
　　皇甫一鸣一肚子气在十分钟后看到儿子后终于稍稍平息。
　　皇甫卓应该是刚洗完澡，裹着长款的浴衣，长发还是湿的，脖子上搭了条毛巾。
　　“父亲，有什么事吗？”
　　看着长大的儿子，皇甫一鸣突然有种沧桑感。从呱呱坠地的小团子到蹒跚学步的幼童再到乖巧听话的正太……如今已经是俊俏挺拔的青年了。过去帮儿子洗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父亲？”皇甫卓难得见父亲出神的样子，犹豫再三还是出言打断。
　　皇甫一鸣干咳一下，端起严肃脸：“卓儿，夏侯瑾轩怎么在这里？”
　　“我与夏侯兄……”
　　我跟夏侯兄是搭档所以他来借住讨论任务的事。
　　这两句问答其实完全没有任何歧义但是！皇甫卓心里还在惦记祠堂罚跪时间问题，眼前还飘着父亲在祠堂上香的背影，于是五个字一出就卡壳了。如果说实话跟父亲坦白今晚就铁定要连夜去跪祠堂了，可如果隐瞒过去……素来正直的好青年顿时觉得心里万分歉疚，对不起单箭头刚变成双箭头的夏侯兄，而欺瞒父亲更是万万不该。
　　“卓儿？！”皇甫一鸣察觉另有隐情，“你们怎么了？！”
　　皇甫卓正在纠结是否学姜兄六个点低头认错，忽然凭空出现一只燃着紫色的火鸟，随后化作一张紫纹白纸飘落在他手上。他低头看了几眼随后抬头：“抱歉父亲，有紧急任务，我先去了。”
　　“等下！”皇甫一鸣止住他切断电话的动作，略作思索，“夏侯瑾轩虽说是你搭档，但是能力不足，不要被他拖了后腿。”
　　“父亲。夏侯兄虽武艺不佳，但是术法与符咒皆在我之上。”皇甫卓替好友辩驳了几句，想着他远道归来，心下有些不忍他同去奔波，又改口道，“不过是个小任务，我一个人就可以。父亲放心，我皇甫家接的任务，没有失败。”
　　“嗯。去吧。”皇甫一鸣暂时放弃追问，在心里记下一笔。

　　皇甫卓挂了电话正听到夏侯瑾轩在浴室喊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怎么了？”
　　“阿卓我好像忘带浴衣了，你有没有多的？”
　　“有。我帮你拿。”皇甫卓去卧室拎了一件干净的浴衣，隔了门递进去，“你等下就先睡觉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夏侯瑾轩穿了浴衣出来时，皇甫卓已经换了一身装束。
　　换下了平日的衬衫西裤，改着皇甫家的家族服饰，白底镶蓝边的长衫，腰间束以滚金边浅色腰带，脚踏褐色金纹长靴，单手拎一把长剑。
　　夏侯瑾轩眼前一亮：“好久没看你这么打扮了。”
　　皇甫卓低头看了下自己：“呃……我……”一个晚上第二次不想说实话但是扯谎也是需要天分的……太过正直的性格某种程度上也很令人为难啊……他紧了紧手上的剑不知如何开口。
　　“刚刚世伯要你回电话，是他找你有事？你们家的事情不方便告诉我就不用说了。快去吧。”夏侯瑾轩倒是善解人意地替他解了围，只是微微垂了头有些落寞的模样。
　　皇甫卓见状心下更觉愧疚，上前一步揉了揉他的发：“抱歉，你赶了一天的路，先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夏侯瑾轩双臂一展将他抱住，低头伏在他肩窝闷闷地说：“阿卓你快回来。”突然话音压低，小声补充，“晚点也没关系，你的衣服上……有你的味道……”
　　皇甫卓身体一僵之后顺势也抱住他，听到最后一句猛觉面上发烫，咬了咬牙：“夏侯瑾轩！你——说什么！”
　　夏侯瑾轩推开他后退一步，眸中波光闪动，笑吟吟地举起袖子，当真抽抽鼻子嗅了嗅：“我说……”
　　“我先走了！”皇甫卓不等他说完，转身打开门冲了出去。
　　门“碰”的一声关上。
　　夏侯瑾轩手上忽然多出一张同样的紫纹白纸，屈指弹了一下：“皇甫兄你难道以为，搭档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收到任务通知吗？”

　　皇甫卓单人行动习惯了，的确不知道夏侯瑾轩也有收到。他出门之后一个火咒点燃了通知单，掉落的灰烬化作一个传送阵。
　　“市北的南极滑雪场，五日内有七人失踪，今日开封市长的儿子携女友前去化雪，目前下落不明。
　　开封市警察局接到报案探查后上报到联盟。
　　任务等级A级，紧急程度B级。
　　任务执行人：皇甫卓/夏侯瑾轩。”

　　踏出传送阵时，便见漫天飞雪狂舞，浓郁的水汽中，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视线所见只有一片白茫茫。
　　皇甫卓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正如刚才他对父亲所说，他自幼习武，于剑术上的造诣颇高，但术法与符咒远不如夏侯瑾轩来得精通。那家伙虽说夏侯家传的武艺没学到半分，五灵法术却天分极高，称得上全才。
　　略做思索之后，皇甫卓取出一张符咒施展了个土系的真元护体。那纷乱的雪花顿时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无法沾身。
　　除了火系与阳系，其他系的法术他并不擅长，因此只能通过符咒来施法。只是在这冰雪的环境中，火系的威力大打折扣，而阳系又没有攻击性高的法术。
　　既如此，那便用擅长的剑术来处理掉那害人的妖魔吧！
　　皇甫卓抽出费隐剑，随手挽了个剑花，足尖一点直冲入风雪之中。
　　行得不远，见到一个路牌：雪石路。
　　只是风雪弥漫，根本看不出哪里是路。
　　皇甫卓仗着艺高人胆大，看了看那牌子，沿着约莫是路的方向直行过去。
　　大概走了一刻钟，风雪忽而又加大了几分，纵然有真元护体阻挡雪花，但是眼前的视野却愈加模糊。
　　而似有似无的妖气也渐渐袭来。
　　皇甫卓持剑而立，缓缓垂了眼帘。
　　不知何方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笑。
　　一刹那皇甫卓仿佛与费隐剑合一，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向某处。
　　顿时那女子惊呼：“啊，你怎知……”
　　话音未落便被皇甫卓的剑势所迫，叫苦不迭，匆忙迎战，哪里还来得及讲话。只是对方一剑紧似一剑，忙乱之中太过复杂的咒术来不及施展，勉强回了几个冰咒企图借冰雪的掩护重新躲藏。
　　皇甫卓既已揪出狐狸尾巴，哪里会放过她？更不会因为是女子——呸！女妖！更不会因为是女妖而手软。打定主意在真元护体结束前斩之。
　　一招天中剑，剑气所向之处，那女妖已经避无可避。
　　不料眼前的人影忽然一变，女妖的身影变为一个冰雕样男人。皇甫卓心下一震，顾不得多想，猛地掷出费隐剑，硬生生替那人挡下了剑气。
　　紧接着，意料之中的，一道寒泉自天而降，他虽借着掷剑之力脚下急点后退，仍是没有完全避开，高阶的寒泉术狠狠劈散了真元护体，整个右臂顿时被冰寒封冻，动弹不得。
　　“——卑鄙！”
　　女妖在前面显出身形，是个一身蓝色长裙的美女，掩唇娇笑：“这位帅哥说笑了，不过是物尽其用罢。”她展臂轻轻抚摸那冰封男人的脸，眼睛却向皇甫卓抛了个媚眼，“我会像珍惜他一样对你的。你放心，我得了你之后，便可攒够九人的精元修炼九心冰诀，百年之内无需再出手。”
　　竟然是个雪女。
　　皇甫卓暗暗施展火暖术缓和右臂的冰寒，只是见效颇慢，忍着痛楚怒斥：“你个卑鄙无耻的妖魔！其他几个人在哪里？！”
　　“嘻嘻，这么着急想看看你的同伴吗？”雪女捡了费隐剑，已将他视为囊中之物，一挥手身边又出现了七座冰雕，依次打量了下，“运气真是好，帅哥你倒是最好看的呢！虽然长相无所谓，但是如此赏心悦目，看着心里也开心啊。”
　　“卑鄙无耻！”皇甫卓咬牙道，视线扫过那八座冰雕。如今自己若想全身而退倒是容易，可那八人只是因为术法被冰封，尚有生机。眼下已然打草惊蛇，若是下次再来，只怕……“你究竟是何方妖物？！胆敢在开封市内作恶多端！罪不可赦！”
　　“我既为妖魔，取人来修炼，何罪之有。小帅哥，有美女相伴可是你的荣幸呢！”雪女赤脚踏于雪上一步步走近，精致的小脸上尽是甜甜的笑容。在三步远时忽而脸色大变，猛地抬手布出一道冰墙旋身后退。
　　一排密集的木刺穿透冰墙，只是被冰墙所阻，终于没能伤到雪女便中途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你竟然——！”雪女一脸怒容，不再靠近，口中念念有词。
　　皇甫卓方才放弃疗伤暗中取了木系符咒想拼一次，不料那雪女居然如此警觉。此时见她要施咒，匆匆望了一眼那几个人，终是不愿放弃救人的机会，先在自己周围布下一道水屏，以防范水系法术。
　　雪女此时法术已成，再抬头脸上毫无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谲的媚笑：“来啊……”
　　皇甫卓与她视线一对顿觉不妙，脑中一阵眩晕：“唔……”眼前一团刺眼的白色，随后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在雪地上。
　　最后的念头是：糟……夏侯兄……
　　雪女扬手将他全身冰封起来，随后又等了片刻确认他已无反抗之力，这才走近他身边：“哼，该死的人类，对我下如此狠手，还不是落在我手上！待我取你的精元，看你心上的女人到底什么样！”

　　“皇甫兄，该掀盖头了。”
　　猛然听到这么一句，皇甫卓一个激灵看过去，只见姜承手捧一个托盘，里面当真放了一杆老式杆秤。
　　姜承把托盘朝他送了下，温柔一笑：“皇甫兄？还磨蹭什么？你思慕夏侯兄这么多年，今日得偿所愿，怎么反倒不急了？”
　　每句话都听得懂但是为什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卓哥哥是不是害羞了？”
　　旁边一声轻笑，皇甫卓转头发现身边端坐了一个蒙着红盖头的人：“夏侯……瑾轩？”
　　“嗯，卓哥哥快来啊，人家等你好久了。”
　　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可听在耳中却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皇甫卓不由自主往后挪了一点。
　　“春宵一刻值千金，皇甫兄，快点吧。”旁边的姜承拿起喜秤塞到皇甫卓手上，“快些挑了盖头洞房！”
　　“等等！”皇甫卓定了定神，这个画面太违和了，就算今日是自己和瑾轩的喜事——不对……“我父亲，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
　　“够了！”夏侯瑾轩忽然一把扯下盖头，伸手拉住皇甫卓，身子一扑将他压倒在床上娇声道，“卓哥哥怎么了嘛？这种时候卓哥哥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瑾轩姜兄还在……”皇甫卓往床边看去，哪里还有姜承的影子！
　　“碍事的人都不见了，卓哥哥～”夏侯瑾轩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胸口，眉眼之间尽是春意，“现在，我们……”
　　“夏侯瑾轩！”皇甫卓狠狠捶了一下床板，“你！你怎么如此……无耻！”
　　“卓哥哥，我们都成亲了，水乳交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还是说，卓哥哥不爱我了吗？”夏侯瑾轩露出哀伤的模样，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今日还是洞房花烛夜你就……卓哥哥怎么这么绝情！”
　　皇甫卓挥开他的手，面色酡红：“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结婚证拿来我看看！”
　　“……”夏侯瑾轩见鬼一般盯着他，“结婚证？！你跟我要结婚证？！”
　　皇甫卓一脸认真：“当然。婚姻大事必须有父母许可，我户口本在父亲那里，你如果拿出结婚证，我才知道父亲是允许了。”
　　夏侯瑾轩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是你跟我结婚还是你爸跟结婚？！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事事听你爸的！”
　　皇甫卓瞬间冷了脸：“我的确喜欢你，可以为此违抗父亲，我也做好了去跪祠堂的准备。但是不能传承香火，已经对不起父亲和皇甫家，如果不能得到父亲允许，我是不会跟你领证的。”
　　“两个男人你去哪里领证啊基佬！”夏侯瑾轩怒视他。
　　皇甫卓愣了下：“……好像是不行。那我们怎么结婚的？”
　　“谁跟你说我们结婚了？！”
　　“没结婚怎么会洞房？”
　　对视片刻，夏侯瑾轩一甩手消失不见：“我要去冷静一下。”
　　“……”皇甫卓慢慢坐起身，神色由茫然渐渐转为严峻。记忆好像就从刚才开始，他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姜承和夏侯瑾轩的突然消失，超乎常理。此地必有蹊跷，很有可能，是幻境。
　　他走到门口，推了推门，打不开。眸光一凝，直接用了他所会的火系威力最大的法术，凤焰焚世！
　　先听得一声痛呼，下一刻他听到夏侯瑾轩在惊叫“皇甫兄！”，然后是风声伴着草木生长的声音。
　　睁开眼看到满目的苍翠，和夏侯瑾轩焦虑的脸。
　　“阿卓……阿卓……”
　　丢失的记忆尽数涌入脑海，皇甫卓一时头痛欲裂，闭目缓了缓：“我没事。那雪女呢？”
　　“还没死！”夏侯瑾轩深吸几口气，如释重负地露出怒意，手上动作却轻柔得很，掌心带着一团暖意慢慢抚过皇甫卓被冻伤的右臂，“你放心，那几个人也还活着。”
　　他心里实在生气，气的是自己。
　　太久没出任务，加上对皇甫卓的本事有自信，所以整理携带的物品整理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一疏忽，赶到时竟然看到他倒在地上，而那雪女伏在他身上不知在做什么。那一瞬间，夏侯瑾轩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盛怒之下居然接连施展了四个大型法术。
　　保护皇甫卓的风屏、木屏，攻击雪女的风卷残云、松涛万壑。
　　等到紧紧抱住人，看到皇甫卓睁开眼睛，夏侯瑾轩这才感到身体的脱力和虚软。低了头仔细为他治伤，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让搭档再一个人战斗。
　　皇甫卓坐起身，打量了身边的人：“夏侯兄？”
　　夏侯瑾轩抬起头，忧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有伤？”
　　皇甫卓定睛凝神他许久，忽而认真地说：“我父亲大概不会允许你我在一起，国内也尚不承认同性婚姻，我们可能会面对很多的困难，你还愿意跟我成亲吗？”话一出口他意识到不对，干咳一声掩饰说，“我的意思是，你……你会不会介意……”该死的妖魔！
　　夏侯瑾轩瞪着他怔然片刻直到对方微红了脸丢过眼刃才失声笑出来：“阿卓你不是被那妖怪附身了吧？”
　　“夏侯瑾轩！”皇甫卓几乎恼羞成怒，论脸皮的厚度大概他永远是输给眼前这人的。不过紧接着他就被人投怀送抱了。
　　“你不知道刚刚我……”夏侯瑾轩低声呢喃了几个字，没有说下去，刚才的那种心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也不愿跟皇甫卓提起让他担心，“说什么成亲，怎么可能啊。我老爸大概也会很生气。不过没关系，等跪完了祠堂我们就私奔，地球这么大呢，我们出去晃一圈，等他们不生气了再回来。香火什么的，就交给堂兄弟他们吧。”
　　皇甫卓心头一暖，轻轻拥住他正要开口。
　　“你们……当我是死的吗？！”伤痕累累的雪女忽然怒喝一声，扬起漫天风雪向二人袭去。
　　只是风雪过后，那俩放了半天闪光弹的人依然好端端地在那里。
　　夏侯瑾轩挑挑眉：“我知道你没死，不过我这水屏也还没死。”他站起身，冷冷一笑，“你难道没听说吗，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
　　一支玉笔凭空挥洒出漫天墨汁，幻化成无数奔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携着满心的怒气！
　　百马奔岳！
　　所踏之处雪女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皇甫卓看着被踩出一道沟壑的雪地，抚额：“夏侯兄，这里是滑雪场，你把人家的土都翻出来了。”
　　夏侯瑾轩抓抓脑袋：“这……踩都踩出来了，让他们自己修吧。”
　　皇甫卓摇摇头，起身去探查那八个人的情况。
　　夏侯瑾轩跟在他身边，见他表情渐渐凝重，也弯腰去摸了摸脉搏：“都还活着啊，有什么后遗症吗？”
　　皇甫卓闭了闭眼：“他们……废了。”
　　“啊？”夏侯瑾轩没反应过来，迷茫地问，“什么废了？不是好好活着吗？”
　　“那雪女是吸人精元……”皇甫卓叹了口气：“所以我特意检查了一下……”他斟酌了一下词语，“通俗点说，这几个人都，阳痿了。”
　　“……你怎么检查的衣服都没脱啊……”夏侯瑾轩这句话一出口就招来一个瞪视，忙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我是说……这些人能够活命就已经值得庆幸了，这种小问题就，就别计较了。阿卓。”他举起食指点在皇甫卓紧皱的眉心，温言道，“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这不是你的责任。真要计较，失踪了这么多人，居然直到今天才上报，这滑雪场的负责人，才是要被追究的。如果这第八个人不是市长的儿子，岂不是还要有更多人的受害！”
　　皇甫卓轻轻抓下他的手：“我知道。不过，这不是我们的任务了。”他看了看地上还昏迷不醒的几个伤者，“能者多劳，我既然有这份能力，也领着联盟的工资，自当保护这些无辜的人。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是一辈子的痛苦。只恨那害人的妖魔，万死难赎其罪！”
　　夏侯瑾轩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你也不要抗起来啊。”他忽然侧头轻笑，“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的阿卓，有责任，有担当，真男儿，当如是。”
　　皇甫兄给他这么插科打诨几句，刚才那沉重的心情缓和了几分，面上也轻松了些，他在雪地里寻回费隐剑收回剑鞘：“好了，通知联盟任务处来善后吧。”
　　“嗯。”夏侯瑾轩摸出手机，拨号之前又想起什么，“对了阿卓，你别忘记我们是搭档啊，下次再一个人偷跑，我可要家法处置了！”
　　“……家法？”皇甫卓诧异。
　　“现在还没有，等下回去我就制定！”夏侯瑾轩手中玉笔一挥，空中出现两个淋漓酣畅的大字：家法。
　　“……”皇甫卓略作思索居然认同了，“可以。不过，内容不能你一个人决定。”
　　这次换成夏侯瑾轩无奈了：“重点不是家法！是搭档！无论什么任务，我们要一起面对！我武力虽然不济，但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皇甫卓微微一笑：“嗯，我相信你。”

　　END

　　3 不期而至的敌人

　　夏侯瑾轩拎着两杯奶茶慢悠悠走进开封市人民医院病房大楼。
　　泌尿科在十二楼。
　　他是随兴而至。
　　回到开封市已经有半个月，照片和稿子都已经交给杂志社，联盟也没派下新的任务，夏侯瑾轩的日子过的相当潇洒：吃饭、睡觉。
　　奋斗在医疗事业第一线的皇甫卓对此只有一个字的评价：猪。
　　所以，今天去图书馆晃了一圈的夏侯瑾轩，乘公交车回家的路上发现经过了医院，终于想起前去慰问自己新上任的男友，为表心意，还特意从医院门口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一杯加红豆，给皇甫卓的。

　　医院病房自然是不禁来客，夏侯瑾轩迈出电梯，正在琢磨是直接去医生值班室还是跟上次一样去护士台打听，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手臂。
　　“哎，看着像，果然是你。”一个白衣的护士笑吟吟地打量着他，“小弟弟，来找皇甫医生的吧？他去做手术了。”
　　“护士姐姐好啊！”夏侯瑾轩认出是上次被他咨询的那个护士姐姐，也笑着打招呼，“没关系的，我就是路过。”
　　护士姐姐很是热心：“这都快下班了，他应该快做完了。你到办公室坐坐？——是叫夏侯瑾轩是吧？”
　　“咦？”
　　护士姐姐看他惊讶的模样抿嘴笑了出来：“上次你来，皇甫医生吼你的名字，半个楼层都听到了。”
　　夏侯瑾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呃，皇甫兄他不是故意大声……”
　　“没事没事我们明白，久别重逢嘛！皇甫医生性子那么温和肯定是太过激动情难自禁是吧！”护士姐姐善解人意地说，看了看时间又说，“要么你先去食堂吃个饭？皇甫医生在手术不好打扰，虽然时间差不多了，但是也说不好。你要是饿坏了我可没法交代。”
　　夏侯瑾轩听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给皇甫卓惹了什么麻烦事儿，推辞说，“这怎么好，医院食堂外人不能去的吧。”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一个小护士插了一句：“小帅哥你可不是外人你是内——”
　　“别乱说，夏侯小弟弟是男的，顶多是家属。”护士姐姐纠正她，“内人是指妻子啊，真没文化！”
　　“等下，我和皇甫兄……”
　　虽然原因不同，但是跟半个月前的皇甫卓一样，这几个字一出口，夏侯瑾轩也噎住了——对面一个人满眼亮晶晶的期待，一个人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哪里不对吧两位！素来称得上伶牙俐齿的夏侯小少爷憋了半天，脸红了。
　　在他背后一个刚给人换完药推着换药车路过的小护士停下来竖起了耳朵。
　　旁边病房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盯着他的背影。
　　护士姐姐“嗤”地笑了：“脸都红了，真可爱！不逗你了！”抽出一张卡片递给他，“给，拿我的饭卡去吧。”转头对旁边的小护士说，“到时间下班了，你带他去食堂，晚点皇甫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如果没去食堂的话，我看到他就让他去食堂找夏侯小弟弟。”
　　“不用了我——”
　　“放心！”护士姐姐又一次打断他，豪气地拍拍他肩膀，“我会找皇甫医生报销的！”
　　“没问题！”小护士这时也一口答应下来，挤挤眼睛，“我不是美女，皇甫医生不会吃醋的！”
　　“呃。”夏侯瑾轩咳了一声，“那就谢谢你们了。”他举了举手上的奶茶，“抱歉我没想到，只买了两杯……”
　　不等他说完，护士姐姐就爽快地接了过来：“没事，我帮你们放着，保证完璧归赵！哟，红豆的！”
　　我是想说你们喝掉好了。——夏侯瑾轩决定放弃跟这位热情的姐姐的聊天，道别之后跟小护士去食堂了。医院真是一个开明的地方啊。
　　【他没听到护士台几个异口同声念诗的小护士的话：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嘻嘻！

　　皇甫卓一直没去食堂，夏侯瑾轩跟小护士吃完饭回来，正好看到他脚步匆匆从另一头的楼梯口走出来，手里还捏着手机在打电话，瞄到夏侯瑾轩的时候扬了扬眉。
　　夏侯瑾轩已经把护士姐姐的卡给了小护士，此刻道了谢向皇甫卓走去，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皇甫卓挂了电话，诧异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想你啊。”夏侯瑾轩眯起眼睛笑，似乎很随意地说。
　　皇甫卓愣了三秒，面上依稀染上一层薄红，干咳一声扭开头：“来休息室吧。”
　　医生休息室里乱糟糟的，摆了上下两张单人床，几张桌子，两台电脑。桌上凌乱地堆了几份病历。还有一个正在吃麻辣烫的光头医生。
　　“哟，回来了。”那光头“哧溜”喝掉最后一口汤，抬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噗”地喷了半桌子，“咳咳咳咳！”
　　“白冰冰你恶心吧！？”皇甫卓嫌恶地皱紧眉头，拉开抽屉抽了几张餐巾纸丢过去，“擦干净！”
　　光头抹了抹嘴，笑嘻嘻地捏着餐巾纸往他背后瞄：“等会等会，带男人来了啊！让我瞅瞅！这小帅哥好生眼熟！”
　　夏侯瑾轩探头出来：“你好。”
　　“快收拾桌子。”皇甫卓扯了抹布在水龙头下沾湿，“脏死了。”
　　光头边擦桌子还边扭了头看夏侯瑾轩，热情地自我介绍：“帅哥你好我叫白骁兵，骁勇善战的骁，士兵突击的兵。”
　　“你好，我是……”
　　“甭跟他介绍。”皇甫卓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说，“甭睬他。”
　　“介绍一下啦皇～甫～兄～”白骁兵挤眉弄眼，拉长语调。
　　夏侯瑾轩闻言笑出来见皇甫卓脸色更黑，忙抬了头看天表示无辜。
　　皇甫卓把抹布扔到白骁兵手上：“弄干净，快滚！”自从夏侯瑾轩来过一回还被这帮同事看到麦当劳门口那一幕各种八卦，他往日面对任务和夏侯瑾轩才经常暴躁的脾气开始逐渐扩大暴躁范围。
　　白骁兵见事不妙，匆匆擦了桌子去洗抹布。
　　皇甫卓把床上的被子叠了叠：“夏侯……”他想到刚刚的话，噎了下把“兄”字吞了回去，“你先坐这儿吧。饭吃了？”
　　夏侯瑾轩坐下来，笑说：“你不用忙，刚刚那个护士姐姐让人带我去吃了。你回头给她报销饭费啊。”
　　“嗯。我知道了。”
　　白骁兵洗干净抹布擦了手：“夏侯小帅哥，皇甫～兄～你们慢聊啊我先走了！”
　　“白冰冰你有完没完！”皇甫卓瞪过去。
　　夏侯瑾轩礼貌地摆摆手：“再见。”
　　白骁兵刚出去又探进头来：“对了小帅哥需要前列腺按摩的话来找我啊我技术比他——好……”“好”字已经是从关上的门外传来了。
　　皇甫卓丢了个空杯子砸在门板上，咬牙：“无耻！”
　　夏侯瑾轩眨眨眼，安抚地拉拉他的手：“阿卓你放心，我技术也不错的。”
　　“……夏侯瑾轩！你更无耻！”皇甫卓拍开他的手怒目而视，随后眼不见为净，转身去整理那几本杂乱的病历。
　　夏侯瑾轩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当尾巴：“你同事都好热情。”
　　皇甫卓不睬他。
　　“你们食堂的饭菜还不错啊。”
　　不睬。
　　“你午饭吃了什么啊？手术做了这么久？”
　　“哼。”
　　有门儿！夏侯瑾轩从背后抱住他：“阿卓～！”
　　“少来。”虽然这么说，皇甫卓并没有挣开他。
　　夏侯瑾轩下巴抵在他肩头，叽叽咕咕地说：“阿卓工作好辛苦，是不是都没空想我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正好最近我很无聊，要不我帮你送饭吧？顺便见个面，以解相思之苦，你觉得怎样？”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别来增加八卦就好。”皇甫卓停了动作听他说话，想想那帮同事觉得很头痛，他一辈子的脾气都搭在夏侯瑾轩这人身上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啊！他们说的也没错。”夏侯瑾轩想得却是另一个方向，“再说，我觉得吧，他们习惯了就好了。再说，这边人知道了，如果传远一点让我爸和皇甫世伯听到些风声的话，正好打打预防针，也探探口风。”
　　提到父亲，皇甫卓情绪低落了一下，摇摇头叹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侯瑾轩覆上他的手背：“他们总也是希望我们可以幸福的，别太担心。对了。”他想起刚刚门外的事，顺便转移话题，“你们这儿13病房有东西。”
　　“嗯？！什么？”皇甫卓吃了一惊。他因为体质的关系，对某些异常的东西向来敏感，没想到竟然有他没发现的出现在病房。
　　“应该是一只很聪明的小鬼，手里可能有什么宝物，所以你没发现。”夏侯瑾轩捏了捏他手指，“目前好像没有恶意的感觉。”
　　皇甫卓定了定神：“13病房就住了一个孩子，叫常念。”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
　　“等下。现在别去，外面人太多，有什么万一的话不好处理。晚上我陪你。”
　　“……也好。”皇甫卓思考了一下，“就今晚吧。今天是白冰冰的夜班，我跟他换下班。”
　　想到那个光头医生，夏侯瑾轩忍不住笑出来：“皇甫兄你居然也会给人取外号？”
　　皇甫卓给他的气息弄的耳朵痒，偏了偏头，冷哼道：“我可没心思想这些，是别人取的，谁让那家伙偶像是范冰冰，一天到晚冰冰冰冰！”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就是口哨。
　　皇甫卓在听到门声的时候转头看过去，下一秒他把还抱着他的夏侯瑾轩推开来：“白冰冰你又来干吗！？”
　　白骁兵举着饭盒遮着脸：“你的外卖！我帮你付钱了！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夏侯瑾轩跌在床上闷笑不已，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皇甫卓发红的耳根和攥起的拳头。不过自己男朋友这一面可不能让被人看了去，他笑了一阵忙起身接了外卖：“给我好了。谢谢你啊冰冰医生。”
　　白骁兵又吹了声口哨才在皇甫卓捡起杯子丢过去之前迅速撤了出去。
　　夏侯瑾轩笑弯了眼睛：“阿卓你越害羞，人家越来劲。大方点嘛！”
　　皇甫卓一拍桌子：“谁都跟你那么没脸没皮！”
　　夏侯瑾轩把外卖摆到桌上，殷勤地打开饭盒：“虽说是情不自禁，但是发乎情，至乎礼，没做什么事情，还怕人看不成？好啦！”他把筷子塞到皇甫卓手上，“快吃吧，这都几点了，大医生可别饿出病来。”
　　“油嘴滑舌！”皇甫卓生了会儿闷气被他按坐下来，低头夹了菜来吃。
　　夏侯瑾轩靠在桌边看他头也不抬，低低地笑起来。就是这样正直的君子，调戏起来，特别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