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树而眠》狐依

28、咱不差钱

　　柳兰是在她上了三天班后被阿静找到了。
　　也不算是阿静找到了她，而是她先发现了阿静。
　　那天柳兰正在送客人出门，然后就看到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猛逮人的阿静，有些脏兮兮的，让柳兰觉得，这人似乎是干了很多的力气活都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一样，难道说，阿静是干了什么比自己现在干的还累的活？
　　“阿静！”等阿静拉着的那人摇摇头后走了，柳兰这才站在台阶上叫住了她。
　　本来很是失望的阿静，在听到柳兰的那声‘阿静’的时候，她真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来头，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抹布的柳兰，阿静奔上来激动的抱住柳兰，“兰姐，兰姐，真是你，终于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
　　“干麻呀你，动手动脚的，你现在不是想死我了，是想我死了还差不多，你想勒死我呀，赶放手，赶紧放手，两个大女人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赶紧给我放手！”柳兰真是被阿静的热情给吓到，那双本来没多少肉的手，意坚固的攀在她的脖子子上，柳兰花了好大的劲儿这才掰开她的手。
　　“兰姐，你不知道，我找你都找了两天了。就这两天，什么光在街上来来回回的找你，街上的人都问遍了，都说没见过你。眼看着天都要黑了，我都以为今天又没法和大海哥交代了，好在你总算是出现了。”阿静放开了柳兰，兴奋的跟她解释。
　　“交什么代呀，用得着跟他交什么代，跟他什么关系呀！”柳兰哼了哼，她是性子又上来了，这两天在店里跑上跑下的，跟条狗似的，累死她了，于是心里又有些埋怨起那个害她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
　　“兰姐，你别这样说，你不知道，自从你不见了之后，大海哥可担心了，都同我一起到街上找你找了两天了！”阿静为秦大海辩驳。
　　“哼！”柳兰听到说秦大海也出来找自己了，心里这才有些平衡，但还是哼了哼，表示她的不满。
　　“真的，兰姐！你要不信，我们回去，回去你就看到了！”阿静拉着柳兰就要往村子里走，东奔西跑的，她都累了两天了，现在终于找着人了，她得赶紧把人带回去交差，就解脱了。
　　“回什么回，我还要工作呢！”柳兰挣扎开来，又往饭馆里走去，拿着抹面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工作？什么工作？”阿静惊讶，柳兰要工作？
　　却见柳兰真在利索的收拾着桌子上残剩饭。
　　“呢，看到没？就是收拾碗筷呀，我现在在这饭馆当小二！”柳兰解释，边很速度的把桌上的碗筷收好了。
　　“胖小二，收钱！”后边的女人叫道。
　　“哎，来咯！阿静，你先等会！”柳兰安抚着阿静在那凳子上坐下来，这才到后面那一桌收钱，“两位夫人，总共是三十二文！”
　　其中一个女人拿出钱袋，给柳兰数了三十五文，“剩下的赏你了！”
　　“哎，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两位夫人慢走！”柳兰深吸一口气，终于走完了，这饭馆只有白天才会有客人，晚上一般都很少，这也是那天晚上柳兰来的时候，看到老板娘夫妻闲得打蚊子的原因。
　　阿静看着点头哈腰的柳兰，觉得非常刺眼，她兰姐几时有这样卑微过，什么时候不是腰杆挺得直直的，一付大爷相？可是就为着几个破钱，在这里当什么店小二。
　　阿静大步上前，拉着柳兰就往外走，不，她不能人这么踏贱柳兰的尊严，“兰姐，咱不做了，咱回家，咱不做了！”
　　柳兰有些发愣，想不明白，好好的，干嘛不让自己工作呀，她觉得现在这工作也挺好的呀，虽然说工钱不高，但她小费就收的不少，都赶上的一天的工钱了，就这几天，她收的小费，就有好几十文了！
　　“阿静，你先停下来，怎么了呀这是！”柳兰声音有些大。
　　“这是干麻呀这是？阿兰，怎么回事呀？”本来正在柜台前算帐的老板娘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见两人拉拉扯扯的，似乎不对劲，这才冲着柳兰问。
　　“噢，没事！这就是我的一个姐妹，来看看我！老板娘，我先跟她到后院说会话，您先看着一会！”柳兰拉着阿静，不让阿静乱说话，然后才大声的跟老板娘回话。
　　“行了，快点中，别想偷懒！”那老板娘挥挥手，表示她知道了。
　　“哎，很快，很快！”柳兰这才拉着阿静进了馆后院。

　　柳兰这才放开阿静，“说吧，怎么了？”
　　“兰姐，咱不干了还不行么？咱不差钱，咱回家吧！”阿静眼睛都红了，声音哽咽，又要拉着柳兰往外走！
　　柳兰特想说，阿静你不少差我差钱呀！
　　“阿静！”瘦小的阿静哪是柳兰的对手，柳兰一使劲儿，她就被迫停下来了，“你倒是告诉我怎么了呀？为啥不让我工作呀？”
　　“兰姐！”阿静想拉她走又拉不动，眼泪就流了下来，“兰姐，你是兰姐呀，怎么可以干这么下贱的活？”
　　柳兰张嘴，想说着什么，叹了口气，她不懂为什么别人都能干的活，她干起来就下贱了？
　　“阿静，这事大家都干，没什么下贱的！”柳兰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你不一样呀，你是兰姐呀！兰姐，你缺钱，我去找阿良要，我们回家好不好！”阿静越哭越伤心。
　　她是不一样，她长得比别人胖很多嘛，她一个能顶人家两个嘛，她还比别人混呢，欺善怕恶呢，是跟好好过日子的人挺不一样的！
　　柳兰头痛的抚额，好吧，她往错的方面想了，或许阿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之前在阿静心里的形象筑得太好，以至于是阿静忘了，其实她不过是一个的平凡人！
　　“阿静，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干完这个月，就干完这个月好不好！”柳兰尽量缓着语气，她已经干了三天了，而且她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就这样回去了！
　　“不好！我们现在就回去！”阿静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
　　“阿静！”柳兰觉这么固执的阿静要把她给逼疯了，“阿静，你听我说，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了，整天惹事生非的不务正业，我想过平凡的日子，自己靠自己的能力，挣点小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而不是伸手向别人要?阿静，你想想我以前，再想想我现在，难道不比以前好么？而且，阿静，你总是一说要钱就找阿良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阿良的钱是哪里来的？他的钱挣得辛苦不辛苦？阿静，你也是个大人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柳兰的话，阿静却是一句一字都会很认真的听下去，所以今天柳兰这么一说，她想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阿良的钱是哪里来的！
　　“可是……”阿静又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阿静，我现在很好！能吃饱，能睡好！而且再不会有人看不起我！”柳兰在她出声前说道，“再说我也不是在这里干很久，只干完九月，等十月一到，我就回村里，如何？”
　　“兰姐！”阿静还是不死心，虽然她也觉得柳兰说的挺有道理，但是她就是接受不了柳兰要给别人卑躬屈膝的！
　　柳兰摇摇头，“就这么说定了！阿静，你可不能阻止我变成善人！天快黑了，你赶快回家去吧，顺便告诉秦大海，让他不要找我了！嗯？”
　　“兰姐，你真的不回去么？”阿静再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的柳兰，衣着虽然有些狼狈，但眼睛里没有了以前常见的暴戾，兰姐是真的变了吧！
　　“哎哟，都说干完这个月！别婆妈了，赶快回去吧！”柳兰把她送出了饭馆。
　　阿静一步三回头，柳兰挥挥走，“快回去吧！”
　　阿静猛了猛心，不再回头，大步向镇外走去，柳兰已是铁了心要在这个小饭馆里呆满一个月了，她改变不了，但也许大海哥能改变也不定！

　　“送走了？”老板娘也终于舍得从她的柜台那走出来了，凑到柳兰身边问。
　　“嗯，送走了！”柳兰漫不经心心的回答。
　　“得了，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一个老娘们，又不是个美男子，有什么值得看的！赶紧干活去！”
　　“哎哟！”柳兰护着被那老板娘拍了一巴掌的脑袋，不见刚刚与阿静说话时的镇定与淡然，一副乖巧听话的跟着老板娘回了店里。
　　见老板娘又在进去对她的帐了，柳兰放下她手里的抹布，凑到老板娘跟前，讨好的问，“老板娘，挣了不少吧？”
　　“还凑合着！”那老板娘也不瞒，必竟柳兰整在这里忙上忙上的，又不是没有眼睛看！
　　“哎，老板娘，就是因为后面没鱼了，那可是少了好几条鱼的钱呀，好几十文了！”柳兰很挽惜的说道。
　　“是呀！那也没办法，我那亲威捉的鱼不够，事先没交代，到处又买不到新鲜的鱼！哎！”想到这事，老板娘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少了好几十文钱呢，心疼死她了。
　　“老板娘，这里的鱼不好买么？”柳兰好奇，这里虽然不是四面临海，但也有不少的河呀，鱼应该很常见才对！
　　想想柳兰又懊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忘记了，这里没有网，所以捕到的鱼不多！
　　果然，听了柳兰的话，老板娘叹息着说道，“哎！会捉鱼的人太少呀！有的倒是会捉，但捉出来的都是死鱼，不新鲜！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不新鲜！”
　　“哦！也是！”柳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里的人没有捕鱼专用的鱼网，一切都靠着双手，而且很有可能有的人会使用什么利器，把鱼给伤着了，然后这么热的天气，拿到镇上，估计都有味道了。
　　“那老板娘你就不能跟别家的再进一点？”
　　“哪能不呀，只是能捕鱼的，大都有馆子定了。不固定有鱼交的，一般也不愿定下来，再说了，我这里要的也不是很多，有时不需要！”
　　“哦！也是！”柳兰又想，这跟鱼的人整天只会钻进水果跟鱼儿玩捉迷藏似的，能捉得了多少鱼？那水里可是鱼的天下呀，玩得过它们么？只有被鱼儿玩的份！
　　“哎，我跟你说那么干麻！行了，别磨蹭了，赶快干活去！”那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跟面前这个胖小二说得太多了。
　　“哎，这就去，这就去！”柳兰陪笑，竟然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她也该干活去咯，于是拿起抹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