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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今年海角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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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屋里写作业的时候,听见胖婶在屋外跟人寒暄,抬头从窗外一看,是蔡美美,修车铺蔡三的女儿。继而胖婶便冲着屋里喊大头的名字。蔡美美今天好像特意打扮了一番,羞涩的站在门外等着大头。然后大头出去跟她纠结了一会便领着她进屋了。于是我晓得了他们的意思,偷偷的捂着嘴笑。
      出去倒茶水的时候遇上胖婶,她喜气洋洋的跟我说:“孟言,做晚饭的时候你来给婶帮帮忙,咱们今天多做几个好菜!”
      “婶,碰上啥好事儿了,能让您高兴成这样啊!”
      “呵呵,今晚有客人!”她依旧乐得合不拢嘴。
      “哦……没问题!”我知道胖婶的贵客就是蔡美美,好奇心作怪,于是进屋看看情况。
      堂屋里大头跟蔡美美各做在沙发的一边,不同的是蔡美美端正的看着电视机里的《情深深雨蒙蒙》哭得好不伤心,而大头则躺在另一边用无聊的眼神看着蔡美美,如此和谐的场面让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坐到蔡美美旁边递给她一张纸巾,对她说:“美美,你也喜欢看这电视剧啊?”
      “嗯,我每次看到依萍跳江这一段都会感动得掉眼泪。”
      “哦,我也喜欢看呢,不过我更喜欢《还珠格格》,那个小燕子怪搞笑的。”
      她转过头来质疑我:“你不觉得这一部更有内涵么?他们的爱情多……多凄美感人呐!”
      我愣了愣,不好意思的说:“内涵啊?”
      于是蔡美美不愿搭理浅薄的我了,她转头冲大头问:“茂山,你觉得么?”
      大头傻傻的笑了笑说:“我没看!”
      我起身回去写作业,大头也跟了出来,不自在的说:“孟言……那个……你觉得蔡美美咋样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看到大头也要开始恋爱了,为爱情犯难了。想起蔡美美那满头的钢丝发,我便调侃他:“很好啊,你要跟她好了,以后都不用买方便面了。”
      “哈哈……”他也笑了起来,然后强憋住说,“你正紧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哦……其实你觉得好就行了,看得出来胖婶挺喜欢她的!”
      “哼……这本来就是我妈跟蔡三闹出来的玩意儿,她能不喜欢么?”他笑得有几分无奈。
      “我觉得蔡美美好像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不然以她平时那心高气傲的样子,哪会愿意跑到你家来玩啊!”我认真的帮他分析着。
      “可是我不喜欢她啊!”大头蹙着眉头,有几分怒意。他盯着我,忽然认真起来的模样让我有些不自在了,只好岔开话题说:“感情本来就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嘛!哎呀,我要去写作业了。”
      他拉住我的手臂生涩的问:“就像你跟陈子木一样,慢慢的培养起来么?”
      我惊讶的看着他,因为一直以为大头并不知道我和陈子木的事。大头笑笑说:“不必惊讶,谁都瞧得出来。”
      我尴尬的笑了笑,拿开他的手回屋写字了。
      从窗外看见大头无力的低着头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也回屋了。不记得以前是谁开玩笑说大头对我有意思,当时觉得那就跟哈雷彗星撞地球一样没有可能,现在也一样没有可能,所以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想歪了,否则以后和大头在一起会变得尴尬,很讨厌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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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上高三了,每天缩在试卷里平淡无奇的期待着高考会给我的生活带来改变,只有这样,才会鼓足那么多勇气奔向那场战役,几乎是奋不顾身。
      阿瑾北上去了吉林上大学,送她走的那天没有看见她的男友阿冕,我好奇的问她,她笑了笑说:“早分了,天南地北的,一点都不现实。”看着她的火车越走越远,阿瑾也渐渐走出了我的世界,奔向了她的前程。

      陈子木依旧会在每个月来信,寥寥数语,却足够让我开心上好久。
      他在又开始打工了,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工作地点在餐厅,只是帮着卖糕点而已。在他的来信中,有几个片段是我印象深刻的:
      “我今早上过天桥的时候给了桥上的乞丐10卢比,心里顿时变得轻松起来。那钱是卖糕点挣来的,虽然给得少,但是很开心。”
      “你知道么,我们的英语语法老师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老头,他居然跟我们说中国西南部的一个高原上住满了大象。那不就是云南么,哪有那么多的大象啊,我站起来跟他说清了真相,惹得台下的学生都哈哈大笑起来。老师一生气,罚我在教室门口站到了大半夜。不过还要感谢他的惩罚,让我在浦那的深夜看见了久违的萤火虫。要是你在就好了……”
      “孟言,今天我打翻了尼鲁太太的番茄酱,她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后来普妮曼似乎为我求情,被她甩了一个耳光。这让我很内疚,要是我当时小心一点,就不会连累普妮曼了。”
      “昨天收柜子的时候,翻出了那本旧旧的《平凡的世界》,记得那是借给你看的第一本书,你说你都看哭了。我又把它重新看了一遍。我在想,是哪个地方让你落泪呢,一定不是关乎生死的时候,是因为忽然的某句话触动了心弦,是这样么?”
      “常常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我坐在越野车上,穿越崇山峻岭,山上光秃秃的,全是黄土尘埃。车子总是在一个特定的急转弯冲到前面的山崖下面,撞得我头破血流。我想求救,可是什么也呼喊不出来。尼鲁也信佛,我问过他和因缘际会有没有关系,幸好他笑着摇摇头说是我想多了。不过这噩梦确实有够折磨我的,要是真的会变成现实,那么幸好车上没有我妈,没有我姥姥,也没有你。”
      看到最后一个片段的时候,我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但回信中仍嘲笑他:“那只是一个梦,没见过一个大男生还会被梦吓到的。”我说,等我考上大学,打工赚了钱就去印度找他,陪他一起看萤火虫!
      那时候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敢想。

      高三冲刺的那几个月是伴着消毒水的味道度过的,那个名叫“非典”的浩劫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板蓝根的价格上翻了好几倍还是被抢售一空,就连调味的酸醋也很难再买得到,可每天感染的患者还是在不断增加。
      我们家租的田地被要了回去,家里断了收入来源,我妈只好把缝纫机搬出来,在街上摆了个摊帮人缝补衣服。常听胖婶在屋里叫喊:“这日子再这样下去咋过哟,钱没得赚,倒是啥子东西的价格都发了疯的往上涨!”
      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有意,我妈只好把每个月交付给大头家的生活费上调了又调。有时候上街给我妈送饭,看见大风吹塌了她的摊子,她一个人吃力的扶着遮阳伞不被刮走,漫天的风沙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而我只能提着饭菜帮她追赶被风刮走的衣服,看见她手上那一道道开裂的口子,胸口像吊了一块铅似的不敢说话,怕一出声就连眼泪也一并掉下来。
      陈子木的信件改成了电话,在“非典”闹得火热那几天每天都打一个电话来。其实我们都只能模模糊糊的辨别对方时断时续,支离破碎的言语,但还是乐在其中。我每个星期会买了几包消毒粉给刘素清送去,放在门口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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