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离·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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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呐，小月，你说松阳老师这次去战场要找的那个食尸鬼会是什么样子的？听起来就觉得很可怕啊。”
“可以等老师回来直接问。”
“哎呀来猜一下啊小月。你说会不会是长得像鬼怪一样，青面獠牙，眼睛灯笼一样大，尖尖的牙齿一口可以咬掉一个人的脖子？”
“……”
“哎哎，还有可能是像个影子一样，要吃人了就把人包到身体里慢慢消化了？”
“……”
“我记得我看过的书上有写一种叫窃尸鬼的鬼怪，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样的。”
“……熏姐姐你想太多了。还有，你的眼睛在发亮。”
……看起来好像很兴奋。
“啊？呵呵呵……只是有点兴趣嘛。呐，你快回家吧，明天我们书塾见！”
天气阴沉沉的，晚上可能会下雨。
看着藤桥熏边跑边回身对她摇手，灿烂笑着踩进路边的泥水沟摔倒，一身脏兮兮爬起来接着傻笑，然后一溜烟跑没影。
若月将衣襟内的课本再紧了紧。吉田松阳老师，很温柔，就像冬天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很像父亲的感觉……
转身走向庭院，想看看晾着的衣物干了没有。才迈进了一步，若月突兀地停下。
走廊下，母亲倚着拉门微笑，鸦色的羽织映着她的脸色愈加苍白，双颊鲜明的晕红。
她身边有一大一小两个包裹。
她身前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
（十一）
若月的脚步只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向那两人走去。
“母亲。”
“啊呀啊呀，这就是小若月啊，都这么大了。真是狠心呢，现在才第一次让我见到她。”
“咳咳……没办法啊，要知道我原先可是，咳……原先想的是让她、他们永远不要知道呢。”
“啊……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只兔崽子的。”
“失散了……咳咳咳！在若月出生那年失散，不然我也不会拜托你。”
“真是的，多带了一套……”
若月谨慎地走到母亲身旁跪坐下，头一直低着，看也不看那个男人，只瞄到那人深色斗篷下那双黑色高筒靴。
“爸爸他……”
“啊，死了。本来想在回来之后到地球找你的，礼物都准备好了，结果人没办法回来。呐，收到了你发的信号，我来的时候顺便一起带来了。不过你也是啊，十多年就发了几条简讯？结婚的时候发了一次，儿子出生一次，女儿出生一次。要知道当初接到你要结婚的消息，老头子差点暴走，还在战场上就想冲到地球把新郎官千刀万剐了。”
“呵呵。所以当初……咳咳。我是在婚礼之后一个月才发的简讯。他没有马上杀过来我也挺惊讶的。”
“……老头子真可怜。”
“呐，若月，这里是你外公给你的礼物，你去试试可不可以。”母亲温柔微笑，将身边那个大一点的包裹解开，取出一套衣物。若月可以看到下面还有一套同样颜色的，比她怀里的尺寸要大一点。
“……母亲。”
“去换上吧。”
若月在要合上和室的拉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两人。
淡黄色头发的妇人披着羽织，病容消瘦，却依旧带着温柔宁静的微笑。
披着深色斗篷的高大男人站立着，乱蓬蓬的浅棕色卷发散在肩上，脸庞冷峻而无表情。深蓝色的眼珠像是无机质一样注视着她。
若月低下头，将拉门轻轻合上。
（十二）
浅蓝色右衽盘扣中衫，黑色束口笼裤，紫色束腰布，黑色中帮布鞋。
穿在身上稍微有点大，不过看上去还不错。
只是盘扣还扣得不习惯，好几个都散着。
出来的时候明显听到了两声压抑的嗤笑声。若月看过去的时候，那两人正悠闲地捧着茶杯状似陶醉。
“若月真好看。”母亲放下茶杯伸手帮她整理那几个没有扣起来的盘扣。
“和你小时候挺像的，就是性格不知道是随谁，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咳咳……原来你这么怀念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我把你揍趴下的那一拳啊。”
“喂喂！那个时候我也才和小若月差不多大吧，你还真下得去手。”
“其实我觉得当时爸爸跟着踩下来的那一脚你的印象会更加深刻。”
“……那个死老头子。嘛，反正我这几年也都连本带利地踩回来了。”
“你没死绝对是爸爸脚下留情了。”
衣扣都整理妥帖了，母亲将若月轻轻推到那男人身前，微笑。
“若月，这是你的舅舅，阿伏兔舅舅。”
（十三）
天色愈加阴沉，天空中已经飘起了丝丝细雨。
深蓝色的死鱼眼和褚红色双眼对视。若月的小脸上难得出现了名为“困惑”的情绪。
“母亲，难道这不是我的后爸吗？”
“……”
“……”
“带着年幼女儿伶仃漂泊的少妇，偶遇少年时候恋慕过，却是音信全无的青梅竹马，少妇重病不起，竹马体贴照顾她，两人旧情复燃，不顾世俗偏见在一起。小女儿被抛弃，为了报复，苦练一身技艺，最后成功将母亲夺回，两人携手走上寻找父亲的旅途……”
“若月乖，这是谁告诉你的？”
“熏姐姐和桂君下午的时候在书塾演的狂言。”
桂君饰演可怜的女儿，藤桥熏饰演横刀的竹马，有一位高杉君饰演病重的少妇。
高杉君从头到尾都黑着一张脸躺在榻榻米上挺尸。
“……若月，这是你的阿伏兔舅舅。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阿伏兔舅舅，初次见面，我是屋井若月。”
“啊……虽然是混血，不过应该不错。是姐姐的孩子的话。”
阿伏兔挠了挠乱发，掀开斗篷。若月才发现他腰后还挂着一大两小三个圆筒，里面装着……伞？
将一个小的圆筒取下来交给若月，阿伏兔的表情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拿着，是舅舅送给你的。我们夜兔族，最最强力的武器和屏障。”
（十四）
等吉田松阳要回去书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星期。
去的时候，一个人，一把刀。
回来的时候，背上多了一个人，刀被他抱着。
正是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小心地将背上睡得正熟的孩子托得更稳些，目光不由得看向刚刚在岔路口拐去另一个方向的两个身影。
一高一矮，都披着深色斗篷，在晴天撑着油纸伞。
一步一步走远，好像没有任何留恋。
只是旅人而已。
回头，彼此连擦肩都没有，走向两个方向。
松阳老师没有发现，背上银色卷发的男孩子梦呓一般，微微张合着嘴。
【妹妹……】
若月的脚步忽然停住，阿伏兔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错觉吧。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好啦好啦，以后啊，会回来的。现在地球太乱，你太弱了。”
“哥哥真的会活着吗？”
“他身上可是流着夜兔的血，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
“……嗯。”
还活着，活下去，只要活得好好的，终有一天会在见到的。
（十五）
拉开教室的拉门，扑面而来的浓郁的黑暗气息让温和从容如吉田松阳也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环顾教室，找到了黑气源源不绝的来源。
“小太郎，熏。你们身体不舒服吗？”
被“松阳老师的温柔微笑”稍稍抚慰的两只阴暗熊孩子抬头，表情如出一辙。
“松阳老师……”星星泪眼。
“……嗯？”
“小月走了……”
“我失恋了……”
“小月过来书塾的那天晚上，屋井阿姨病重昏迷……”
“我失恋了……”
“两天就扔下小月走了……”
“我失恋了……”
“小月被她的舅舅接走了……”
“我失恋了……”
“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再也看不到她了……”
“所以我失恋了……我的初恋……”
“呿——白痴。”紫发绿眸的男孩几不可闻地唾了一声，目光转向门口被遮掩了大半的银发男孩，看见他怀里抱着的武士刀，眼底滑过怒气和敌意。
是老师的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离·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