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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南宫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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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青见他不语,亦坐到了他身边,轻声道,“三公子爱与我说笑打趣,只是拿我解闷的。他与我的交情,亦是万万比不上你的。”
她说得认真,仿似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不再难受。
可她难道当真不明白他的心思么?
“南宫璇呢?”
沉默半晌,他终于问了出来。
南宫璇与他比起来,又究竟谁在她心里分量更重?
可一问了出来,他便后悔了。只因这问题的答案他自个儿已想过千万遍,他而今已如此狼狈,竟为什么还要来讨这最后的一点不自在?!
他听见二两青深深地吸了口气。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你与他……是不一样的……”
才听了这一个开头,他已不想听了,可他而今却连开口阻止她的力气也没有。只因这一句话已让他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
“老实说,此刻若是易地而处,问我的是他,我恐怕无法心平气和与他说这些心里话……”她说着叹了口气,“我待他总是小心翼翼,辗转忐忑,只因他高兴的时候,我便高兴,他稍有失意,我……我也难受得紧。
“我……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她瞧着他,晨曦的微光照进这山洞里,亦映在他的眼里,竟让人觉得这般难受,“后来他待我好了,我却总是诚惶诚恐,我只想再待他好一些,更好一些,自个亦想变得更好一些,至少……至少能配衬得上他……
“虽然我知他不会嫌弃我的……”
“……我亦从未嫌弃过你。”南宫瑾别过了脸,不再看她。
二两青的眉眼舒展了开来,“……你待我好,我亦明白。我二两青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个好朋友。”
“这是我的错处……
“我才明白,我不该……不该……唉,我原不该……不该不把自己当个女孩儿的……有些事,我亦应早早避嫌才是……”这道理从小没有父母兄姐教她,竟还是与南宫璇相熟之后,她自个儿陡然间明白的,可这明白,毕竟有些晚了。
“就像你这会儿来给我送药么?”他冷哼一声,陡然问她,“而今也算孤男寡女,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亦无处哭去。”他一时气恼,当即有些口不择言,“我确实怒火中烧,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岂知他一时气话,二两青竟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所以往后这儿我不会再来了。”
她起身跺了跺脚,理了理裙摆,见他面色益发难看,这才道,“你待我从来坦荡,我自然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她其实、她其实很感激他,可这感激她却不知该不该说,只因她若是说了出来,竟不知是不是会更伤他的心?
“所以我是注定赢不过大公子了?”他问她。
而她终于点了点头。
“傻子!”南宫瑾咧了咧嘴,“哪有这样不带犹豫的!”
“说‘赢’太抬举我了。”她认真道,“所以我说,你与他是不一样的。”
通常她一认了真,他便没法子了。而她这一次,却实实在在认了真。
于是他的笑容终于达到了眼底,他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是松了口气,亦仿佛是叹了一息。
“即便是我注定赢不过大公子,我亦觉得他非良人。”南宫瑾想了一想,终于开口,“可惜我而今若是说他的坏话,你大约是要恨我了。”他自嘲道。
“你不妨说来听听。”二两青道,“也兴许你要说的,我已知道了。”说罢她已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这笑容令得他微微一怔。只因这笑容那么从容温和,胸有成竹,竟让人不禁怀疑天下间是否真有什么东西是能吓得住她的。
可她若当真知道南宫璇做了什么事,还竟会有这样的笑容么?
“你可知道,杨念仁是他杀的。”仁心剑杨念仁,以一手三十六路天地仁心剑名震江湖,历来急公好义,颇得侠名,却于盛年猝死,当年这自然也是一桩悬案。
二两青点了点头,道出一串名号,“还有南山派的何秋霞,漠北枪王江凌,河东郑家的郑高阑……这些鼎鼎大名的侠客都是命丧‘寻芳’剑之下。”世间名剑有七,其中愁光至薄易折,巨鱼至钝善仁,风月至美无俦,长霞至刚无匹,希存至奇无相,寻芳至利伤人,克己至柔至臻。名剑各有主人,见剑便可知人,而寻芳的主人正是南宫璇。
从当初那杨姓少年出现起,她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今果然所有的事都指向了一个事实——南宫璇不止杀了人,还杀的都是不该杀的好人。
“他与他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她问他,“这问题我想了许久,却实在想不明白。”
“你信我说的?”南宫瑾陡然愣住了,只因他曾料想她会不信,会反驳,甚至愤而离去,却绝想不到,她竟那么容易便信了。
可他话音一落,自个便转念想到,她知道这些事,必然是独孤忱早些便告诉她的了,所以她信不信,倒是与他全然没有干系了。
一念及此,他陡然便沉默了。
他心中千回百转,二两青却并无所觉,她复又叹了口气,“我自然相信,我所介意的,是他为什么竟要杀了这些人。
“而那位杨小兄弟来寻他报仇的时候,他竟为何丝毫没有辩解。”
“他竟没死么?”她提到那位杨姓少年,南宫瑾自然也是一愣,“我以为他已死了。”
“他虽中了毒掌神君一掌,可那时毒掌神君已中了独孤忱的迷药而不自知,功力自然已打了折扣。”她解释道。
“这么说来,还是独孤忱厉害了。”南宫瑾哼道,“所以我眼下行功阻滞也要拜他所赐。”
“他与我说了,这虽不是要人性命的彻骨香,却也会让人四肢发麻,运功受阻,他点来防身诈敌用的。”她复道,“两个时辰之后便没事了,对人并无大害。”
“他倒是什么都对你说。”南宫瑾忍不住道。只是他这一句说罢,自个便已不自在了,只因横竖听来这一句都酸涩得紧。
幸好二两青并未在意,不过接道,“那少年寻南宫璇报仇,他未辩解,只是任凭他动手,这件事,让我很是在意。
“当初他是着了十大恶人的道儿才被捉了去,若是他们逼了他做什么,我恐怕……唉……我恐怕他亦是有难言之隐。”她将自己的担心和推测说了出来,却见南宫瑾面露不豫之色。
他冷哼道,“他若是不愿杀人,难道这世上还能有人按着他的手,逼着他使出南宫家的绝学么?”
“呵呵呵呵……这有何难。”洞口的晨光陡然颤了一颤,一个尖利的声音便从二两青的后顶心冒了出来。
她的背心立时一寒。只因她相信浪子不会跟踪她,独孤忱那里她亦已有防范,所以此刻怎会有这第三个人出现在洞窟里?而他又究竟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