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尹水

78、第 78 章

　　唐林和唐忠连夜离开北怀城的第二天，官府就宣布了封城令，同时把怀柔县北作为疫区。

　　官差们敲锣打鼓的通知各家各户，家里有病人赶紧都送到县北。

　　万笃前几天也已经找了人，把苍术的点子递了进去。贵人给出了说法，说可行。

　　正好这次借着驱赶病人的机会，把官府和苍术的合作项目说了，也算是变相缓解瘟疫带来的压力。得病的人不知道前路在哪里，还活着好好的人却不敢让他们一直饿着肚子。官府声明了，考虑到县里的情况，他们还会陆续开放粮仓，也会和其他几家粮商进行协调，争取多家粮店一起参与到救灾中来。

　　这个举动总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民众极为忐忑的内心。而作为第一家官府指定的粮店，苍术也不得不做好准备，开店迎客。

　　苍术这边属于商业圈，和被划定为疫区的北边不一样。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苍术还是托张大婶做了几个棉口罩，每次开店之前自己和元宝一人带上一个，闭店之后立马拿醋洗手，熏店铺。黑毛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后，再也不到前面的铺子来了。苍术就把黑毛和毛球都关在库房里面，反正黑毛也不祸害东西。

　　说来也怪，人类这边疾病频发，但是畜生都没什么反应。

　　黑妹儿优哉游哉的吃着草料，黑毛哄着毛球玩，一点都没有受到人类社会的影响。

　　每人每户限购两斤，不够的，请您明儿赶早。

　　苍术的一层薄棉口罩，也被细心的民众发现，都学了去。现在怀柔县里边，街上都是带口罩的。

　　而建设在北边的疫区，事态的发展确不容乐观。病情得不到医治，一直在不断的恶化，很多人在挣扎了几天后就死亡。开始的时候，官府把死亡的瘟疫病人存放在义庄，通知家人来领取遗体。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死亡人员，已经有处理遗体的亲戚感染了。本来一直不满官府把强制开辟疫区的民众，一直企图在家里窝藏病人的群众们，此刻已经认识到一旦和感染者过近的接触，就很有可能被感染。

　　也有想和自己家人死在一起的，拒不上报。被周围的邻居举报。
　　有想着一死了之的，遗体也被官府统一处理。

　　焚烧，这些尸体必须焚烧，才能杜绝一切感染的途径。
　　一时之间，家家前面挂了白。

　　苍术去白岚大伯家送粮的时候，听说白大伯的一个儿子得了病，已经被送到北边去了。白家人都一脸哀恸 ，他们知道这个儿子怕是回不来了。苍术见了，也只能把粮食放下，苍白无力的用谁也不相信的语言安慰着这一家人。从白家离开的时候，苍术忽然之间很想白岚。

　　白岚在过一个多月就应该回来的，只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在的好。苍术在心里想着。
　　由于怀柔县城封闭，城外的很多消息传不进来，城内的消息也传不出去。怀柔像是一个被封闭了罐子，人们只能在罐子里麻木的等死。

　　与此同时，凤天城，白家皮铺的牌子已经挂上去了，许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问道：“鞭炮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许爷，您就放心吧。”新雇来的伙计伶俐的说道。

　　许庆点头道：“还是小心点好，这可是咱东家第一个铺子。”

　　“咱家白大爷的名头，现在凤天城里哪个人不知晓啊？不瞒许爷您，小的能进白家铺子，可让我几个邻居好生羡慕。”伙计奉承道。

　　许庆也高兴的道：“也是咱白爷入了贵人的眼。”

　　“都是天大的福气。”伙计捧道。

　　小半年前，白岚到达凤天城，从运河上下，人生地不熟的。带了一船的山货皮子，不得不租借了码头的一个仓库，把东西都放进去。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市场调研，接着又走访了很多商户，也陆续认清凤天这边的势力关系。

　　凤天城的历史要比北怀城远多了，凤天也要比北怀大多了。像是白岚这样的小商人，大户人家都是不理会的。老字号的皮货铺子也都是有固定的货源，没有人搭桥也是不收旁人的皮子。

　　像是白岚这样的小商户来到凤天，最大的销路就是普通民众路线，从那些小店铺入手。

　　白岚和许庆也只能随着大流，开始频繁出入各个小店铺。只是小店铺虽然收货，但是价钱却是压的死死的，白岚能够赚到手的银子并不多。一想到除了要给漕运抽成，还有答应柳娘子的份子钱，白岚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刚到岸上托人给苍术去了信儿，剩下的时间就是在不停的在推销。许庆急的也是嘴上一个水泡接着一个水泡。

　　天无绝人之路，似乎老天爷也觉得亏待了白岚这些年，于是挥挥手，白岚走了一个狗屎运。

　　他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安亲王的独子，安亲王是正正经经儿的皇亲。在凤天城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就连当地的知府上任，第一件事儿都是去安亲王府打个招呼，请个安。=

　　救了安亲王的小公子，自然获得了安亲王的热情招待。一番谈话下来，安亲王对于这个青年也有几分好感，等到知道白岚是过来推销山货和皮子的。有意还一个人情，给白岚走了一个官府的后门，把白岚带来的这批货，当做官货给收了。

　　官货是要送到皇上那里，供皇家使用的。里面的油水自然是少不了，而且搭上了安亲王府的大船，荣华富贵似乎是指日可待。后面的发展果如同预想的一样，白岚居然也接到了凤天城商会的一封书面邀请函，接着就是决定在凤天开设分店，只是这次白岚不打算走杂货铺的路线，只是一门心思的做皮货。忙过选址，定店，收货，选日子，下帖子，喝庆酒等等流程，白家皮货铺终于要开业了。

　　一直跟随在白岚身边的许庆，一路在见证着白岚的努力，同时自己也收获颇多。

　　因为今年的冬天比较冷，连去往北怀的漕运都停了。白岚和许庆在凤天这边的事又一时都走不开，没办法两个人只好写了两封长长的信件，许庆的那封是给家里的，白岚连夜想了一晚上，本来有很多事情很多情绪都想写下来，但是实际上落笔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切安好，勿念。剩下的篇幅都是围绕苍术要好好注意身体为题展开的。

　　写了家书，白岚和许庆就只能伸着脖子等了。

　　但是商队本就走的是陆地，没有个把月也不会有回信。正好店铺这边也准备好了，只等着正日子开业。白岚的酒局也多了起来，和一群商人推杯换盏，说着商场的事情，偶尔也会说两个段子，
　　白岚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慢慢得融入进去。

　　皮铺货开业的第一天，白岚还是参照苍术的运营模式，开业三天八折酬宾，满二十两银子送会员木牌一块，五十两送贵宾木牌一块。仍旧可以进行会员积分，积分到一定数字可以在店内进行换购。

　　白岚把这个商业模式在凤天施行以后，一度被凤天城的老商户认定为一个极具生意天赋的后生。而白岚的眼界也随着接触人群的升高，慢慢的变得不同起来。以前一直觉得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也能觉得其中的不平凡了。

　　比如说苍术提出的这个商业模式，原来很多商人听都没有听过。想起苍术，白岚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柔软起来，他像是一块蚌，当打开紧紧闭合的蚌壳，才能看见里面蕴藏的珍珠。

　　所以，当在酒桌上听到北边好像闹了瘟疫的时候，白岚手里的酒杯脱手而出，砸在了地面上。
　　清脆的落地声唤醒了呆住的白岚，白岚哆嗦的问道；“你说北边怎么了”

　　“诶，那边正闹瘟疫呢。听说严重的地方都已经封城了。”

　　“知道北怀城的消息么？”

　　“北怀？诶，那地方年前就在闹粮荒，要不是运河冻上了，咱哥们得到的消息也晚了，非要过去狠狠的挣上一笔才是。”

　　“粮荒？”一个又一个的噩耗，让白岚不淡定起来。

　　“可不，不过现在啊，没人担心这个，都在防瘟疫呢。这事儿啊，都从北地传到天子那里了。估计事情不小。”

　　“那个，兄台，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下次请你喝酒。”白岚匆匆告辞。

　　“白兄？白兄，你怎么走的这么急？”

　　白岚去了安亲王府，现在只有安亲王才能给白岚最准确的消息了。

　　“你也听说这个事儿了？”安亲王不紧不慢的喝了茶。

　　“是啊，王爷，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安亲王点点头，白岚觉得天要塌了。但还是留着一分理智，强撑着身体听安亲王继续说道：“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好，皇上已经下令让周边几个州筹粮赈灾。就等着半个月以后运河开，送粮的队伍就会过去。”

　　“王爷，我能一起跟着过去么？”

　　=====此章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