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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Part 3
      从充满着沃尔布加的严厉气氛的书房走出来,看着小自己两岁的弟弟走进去,给了对方最后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下楼。
      走到下一段楼梯的转角时,Antares终于忍不住叹息般的小声舒了口气。
      “真是难得啊,Antares,你也会有这个时候?”她听见声音,不用转头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Sirius,你如何呢?”她气定神闲的晃了晃脑袋,停下脚步接茬道。

      “除了累还是累。”早已在门外等候的灰色眼眸的男孩走到她身边,然后他们一起下楼。
      “背诵而已,已经很轻松了。”她笑笑,看着他。
      “是啊。”男孩则是心不在焉的,边下楼,手指一边敲打着金属扶手“你是背诵能手啊。相反,我和Regulus都要疯了。”带着些微的自嘲开口,但是强调的中心并不在此。

      “Regulus……是,但是如果你们用心点的话一定会很快的。”事实上,性格温和年纪最小的Regulus并不讨厌背书,只是Sirius一直不愿背,所以他也跟着不背,他很喜欢自己的哥哥,尽管家里人觉得哥哥有很多缺点,但是在Regulus眼中那些反而大多是优点吧。
      所以他总是跟着哥哥,哥哥如果想背,他会跟着背,如果不想,他会很乖的陪着Sirius去花园里玩。

      其实只要Sirius有兴趣,什么都不是难事,但是只要他不想,谁都别想逼他。

      就像以前,Sirius在母亲把《诗翁彼豆故事集》收走之前,只花了一夜就把一本书给背下来了。当第二天沃尔布加走后,Sirius又偷偷从书房拿了本Black家家传的黑魔法书籍,用他以前从Black家里不知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无论什么魔法都无法将之消去的墨水在书里把那本故事集默写了下来。
      而且令人惊讶的,以前如此讨厌贵族的花体字,从来不屑去学的他,只翻了翻那本古旧书籍,就用差不多的花体字把故事记录在了书本空白的部位。

      依此可见,天才这个称呼对于Sirius来说可以说可谓是当之无愧。但这个天才用无数拙劣的小玩笑骗过了大人们,让他们以为他只是个调皮又叛逆的小混蛋。
      但他的天赋被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Black家史上唯一一位出生斯莱特林,而且曾经担任过霍格沃兹校长的人发现了,尽管他现在呆在画框里,但是是呆在现任家族长子的房间墙壁的画框里,长子的一切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长子聪慧,深得他心,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也没少教这个聪慧的孩子东西。Sirius觉得他也有着Black们令人无法忍受的骄傲,但是对这位惜字如金的长辈却不像对其他人一样置之不理或者拼命捣乱。

      或许是对这位有着渊博知识的长者的敬佩,或许是因为这位长辈从不罗嗦,再或者是因为对方已经去世了,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不过他从来不对其他先祖保持同样的态度)——总之,Sirius很少对这位画框里的曾经的校长有过多少不敬。
      那位长者倒也还好,只要Sirius不闯太大的祸,他都不会附和着沃尔布加或者德鲁埃拉等一群大人议论叛逆的长子,事实上,他基本没那么做过,毕竟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也看得比别人清楚些。不过他还是希望Sirius更像一个他所希望的Black所以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不过都被Sirius无视或者轻松避开了。
      他少有的一次加入议论是Sirius刚拥有第一根魔杖时,并不是一开始就属于他的(得到的途径不得而知),Sirius对着这位前任校长画像前的天鹅绒挂帘用一句他从书房里随便拿的书里记录的咒语点着了(后来进入霍格沃兹学习魔咒学时,Sirius才想起来那条咒语就是火烤热辣辣-Furnunculus),后来Sirius被家里的人一顿臭骂,奈杰勒斯也很久没有理他(当然这对Sirius来说没什么损失,这位顽固的老人最后还是自己和Sirius搭话的)。

      “用心?”Sirius抬起脸,看着楼梯边墙上的花纹,一副看见了滑稽的鬼脸的样子嗤笑道,“梅林保佑!用心?”
      Antares下意识看看身后的楼梯,他们已经走到楼梯下了。
      “要去花园吗 ?”
      “恩,出去晒会儿太阳。”
      两人穿过客厅,走出厅门,然后Sirius往前一步扭开门把手,是奇特的蛇的形状,然后两个孩子走了出去。
      “风和日丽,气候宜人。恩,下一句该怎么说?”Sirius懒洋洋的用手肘遮住扑面而来的阳光,阳光照得他的黑发闪闪发亮。
      “比如说,”他们绕过门前的小路,向右拐,穿过一片矮灌木丛,然后到达Black家的花园。
      “鸟语花香?”Antares走向花园角落的树丛。
      “错。”Sirius笑了,慢慢跟上,“是晴空万里。”

      Black家的花园是圆形的,最外面是桦树围成的围墙,向内逼近一些是银杏。灌木丛围成的一块块的区域,并不规则,有大有小,最小的区域就是和连接区域的道路一样宽窄的地方。
      花园也名副其实,丁香,月桂,苹果树,百合,玫瑰。花园真正的白色金属围墙上爬着蔷薇枝,枝条柔软,为家养小精灵以一种自然又规整的式样修剪过。
      花园的角落种着的几棵五六人合抱的大榕树的树荫里还有秋千和桌椅——为了来这儿的客人休闲用的,常常用来做Black夫人下午茶宴宾的地点。
      家族聚会时,小精灵也会在这儿摆上一排排铺了漂亮桌布的餐桌,再把整个花园装点起来。就连Sirius也必须承认,自己母亲在这方面的品味非同一般。

      来到秋千边,Antares用手拂了拂座位,果然没有灰,小精灵真的把花园打理得很好。
      Sirius则是直接躺到了旁边的摇椅上,毫不顾忌。然后怡然自得地晃起来。
      然后躺椅边的桌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条毯子,接着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大盘子,里面放着Sirius最喜欢吃的牛奶太妃和两块孩子们都很喜欢的鸡肉三明治,以及两杯杯壁上带着水珠的冰镇柳橙汁,还很体贴的加了冰。
      看起来如此清凉的东西在阳光普照的午后显得无比诱人,玻璃杯杯壁上闪耀的光,偶尔滑下的水珠,桔黄色的果汁散发着柳橙的酸甜。

      Sirius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瞟了桌上的食物一眼,伸手扯过毯子搭在身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中等厚度的书籍,上面写着《贵族的修养》,梅丽尔德'苏著,然后翻开一页,盖到脸上。
      Antares在秋千上荡着,脚轻轻触地。

      “为什么是晴空万里?”

      “这儿可没有鸟。”书下传来模糊的声音。

      “但为什么是晴空万里?”

      “这是答案,标准答案。”

      “那么春暖花开呢?”

      “不,正确答案是‘晴空万里’。”

      “为什么是晴空万里?”

      Sirius从脸上移开书,一副讥笑的神情看着Antares,“我说了这是标准答案,Anfee,你的脑袋被巨怪亲吻了吗?”
      女孩子习惯的说道,“你好,脑袋被巨怪踩过的Sirius'Troll①'Black先生。”
      “很高兴见到你,Antares'Abominable Snowman②'Black女士。”Sirius微微一笑,把书拉回脸上。

      四周很安静,然后Antares开始唱歌。还没有变声的嗓音稚嫩,但是也算很动听了 。
      “我一直在探索人生
      我的人生
      许多条道路,你知道
      我曾经走过
      我的人生
      而我试着找寻
      我的心里想些什么
      当黑夜变成白天

      我一直驻足在阴影里
      我的人生
      ……
      ……连呼吸都那么美好”
      Sirius静静的听着,Antares一直唱到结束,末了,他第二次从书中探出头,浅灰色的眼睛亮亮的,神情很奇特,声音有些急切:“这是什么?”
      “这是一首歌,Sirius。”Antares像是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惊讶,面容平静地说道。
      Sirius一时间突然有种Antares并不是眼前这个九岁多的小女孩的错觉,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Antares可是他的亲妹妹!无论再怎么像,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女孩,甚至比自己小。
      “不,这首歌叫什么?”
      “All My Days。”
      “真神奇。”Sirius从躺子上起身,看着Antares,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你在哪儿学的?母亲……可没教过我们任何一首歌。”说出Black夫人的身份还是让他有些抗拒。
      “以前母亲请来的声乐老师——但愿你还记得。她只教了我们半年不到就走了,结婚嫁到了乡下。不用想了,你当然不会记住她的名字,她太安静了,声音也小。”
      我听她唱过一次,这首歌,在她出嫁之前。母亲邀请这些老师们来家里聚会,她在屋子里参观时,从书房窗口看见了花园,就是那颗大榕树——”她指着书房的位置,窗外的大榕树十分茂盛。Sirius认出那是他上课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榕树。
      “她就站在窗户前,就开始唱了。难以相信,那么文静的人,唱着那首歌,整个人都变得自信美丽。我被她的歌感动了。”Antares沉浸在回忆里,脸上焕发出光彩。
      Sirius没有说,自己刚才也被Antares感动了。

      “很美的歌,”他有些别扭的揉了下头发,“你……”
      “我想教你唱,可以吗?”Antares打断他,快速的说道。

      看着对方惊讶的神情,她又说道:“拜托了,哥哥,这么好的歌……”

      Sirius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恩,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

      然后当Regulus从小路一直进入到花园,他远远看见树荫底下自己的哥哥正在专心的和Antares说着什么,那专注的神情使关注哥哥的幼子了解到,哥哥一定是在认真地做什么,而且那是他自己想做的。所以后来,虽然听哥哥抱怨说自己是多么百般不愿的去学习那首歌,Regulus也只是了然的笑着点头,什么都没说。

      ①Troll:巨怪
      ②Abominable Snowman:雪人,西藏土生土长的动物,人们认为它和巨怪之间有一种必然的联系。
      =====
      Antares Black,九岁,现在,正处在无比纠结的事件中心。
      原因:1.Sirius Black因为打破了家族传家的花瓶,然后和沃尔布加激烈争吵而被罚禁闭,现在正在禁闭室里。
      2.Regulus Black因为劝阻狂怒的沃尔布加,被关入了另一间禁闭室。
      3.沃尔布加正在想办法说服孩子们的父亲——奥莱恩'布莱克,现在回家了的Black家的一家之长一周以内除了水以外不要让小精灵提供任何食物给两个儿子,这位父亲答应了。
      4.花瓶其实是一只家养小精灵打碎的,Sirius是在帮助那只精灵。但正因如此,就没有办法替Sirius澄清。
      5.Antares Black再给Sirius送食物时(有克利切的头撞出了两个包——向沃尔布加道歉时提供的咒语帮助下),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奥莱恩带了个正着。
      6.她自己现在正站在奥莱恩的书房里,奥莱恩和沃尔布加并不是睡在一间房间的,这是他们的习惯,奥莱恩睡在书房,因为常常有工作要处理。
      7.Sirius和Regulus今天都还没吃饭。
      8.禁闭室里没有任何可供取暖的东西,除了两条薄毯子。
      9.如果Antares的行为被Black夫人发现了,那么在她被关禁闭之后,很可能另外两兄弟的惩罚将被延长。这件事曾经发生过。那么他们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好吧。在无奈的第5回忆这次事件的起末后,Antares无奈地在心中默念这个词汇。好吧,现在我该怎么办?
      说我只是在梦游?在禁闭室前梦游?想进去里面梦游看看吗吗?
      凑巧路过?带着一盘食物?
      去洗手间?房间里有,专门到屋顶上来?更何况屋顶可没有洗手间,总不可能说自己迷路了吧?这个办法好,沃尔布加会请你告诉她你每天是怎么找到餐厅的……

      英俊瘦弱的Black家现任家主坐在书桌前,借着烛台的光,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批阅着文件。身为一位来自古老纯血贵族家庭的魔法部官员,奥莱恩的工作平稳,待遇优厚,但是他还是不常在家,即使在家,也很少过问家里的事,从来都是回到家,和家里的孩子打个招呼便回房间了。

      Antares怀疑奥莱恩是不是不喜欢他们了,孩子们还小的时候,他对孩子们可是宽宏又温柔,孩子们都喜欢他。就连Sirius都很黏他(虽然他从不承认)。
      可现在的他总是很沉默,自从得了那场大病以后,温柔又得人心,风度翩翩的父亲一下子变得疏远了很多。
      特别是今天他同意沃尔布加的不同意Sirius进食的想法后,Antares担心自己的想法真的应验。所以,她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等着父亲开口。

      火焰烧到蜡油里,发出很响的“啪”的声音,Antares像是被惊醒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桌前平静的奥莱恩。
      奥莱恩自从进书房后除了叫Antares自己找条椅子坐下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时候他像是感应到Antares的视线和情绪一样抬起头。

      Antares在接触到父亲目光的一瞬间捏了捏拳头。湿湿的全是汗。
      她知道没有必要,父亲不是母亲那么可怕的人,但是,上一次回来时两个月以前的父亲一回来就做出那么出人意表的判断,Antares有些不安,以前父亲可从没同意过母亲对孩子们的惩罚意见,所以今天父亲点头时,母亲的高兴的眼神中都带着几丝惊讶。

      然后,在看清楚父亲目光里的和蔼时,她感觉到刚才还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了。
      奥莱恩在笑,烛光闪烁的照在他英俊,略显疲惫的脸上,隐约可以辨别出他容貌的那些部分遗传给了他的两个儿子。
      Antares想起,这位长辈,他们的父亲是家里唯一一位不会把Black家的傲慢显示在脸上的人,即使是Sirius房间墙上画框里的前校长也从来没做到过。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可敬的父亲从来没有变过,他对孩子们的爱也是。

      她张张嘴,想要叫出“父亲”这个单词,却没能发出声音。
      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像是在为之前的行为道歉。

      “好,我想,可爱的小Anfee有时要告诉我,恩?还是,有什么话要说呢?”奥莱恩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完整的笑容。
      “父亲,我还在猜……”Antares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猜我已经不爱你们了?”像是读懂了女儿的想法,奥莱恩接道。
      Antares点点头,“我现在知道了,可是,父亲,Sirius他们……”
      “他们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的母亲告诉我Sirius打碎了花瓶后不知悔改的赶走了企图向她报告的小精灵,然后被发现后还理直气壮的冲她顶嘴,叫她‘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哦,别笑,我知道你一定听见了……还有很多不敬之辞。然后一直很温顺的Regulus像发了疯一样也开始顶撞她,向她狡辩,袒护他的哥哥,在事实面前。”
      他停下,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几次想打断话题的女孩,眼神很坚定有力,包含着温柔:“好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今天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上前,把Antares抱起来放到膝盖上,Antares轻轻偎在父亲怀里向奥莱恩说出了事情的起末,把哥哥和沃尔布加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告诉了奥莱恩。

      听完女儿的话,奥莱恩轻轻的拨了拨Antares额前几根快掉到眼睛里的头发,女孩抬头看他:“父亲,你知道,Sirius是无辜的,Regulus也并没有错,光这样就罚禁闭……”
      “对,乖孩子,你们做的都是对的,”奥莱恩将小女儿抱得靠近自己一点,说道:“你们帮助那只小精灵逃脱了灾难。”
      “你们的妈妈误解了你们,但这是有原因的。她看起来常常显得歇斯底里,神经质,是吗?”

      Antares点点头。
      “这也不能全怪她……虽然这件事大多部分错是在她,但是,她毕竟是你们的母亲,你们要学会尊重她。她也是由你们一样大的孩子成长过来的,她也曾经那么温柔,善解人意……”
      说道这,他发现思绪扯远,连忙集中精神,却看见怀里的女孩子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他无奈地笑了:“我知道你好奇,但是改天再讲,好吗?现在你的兄弟们正在冰冷的禁闭室里饿着肚子数绵羊失眠呢!”

      然后他庆幸的看见女孩子由八卦变得急切的神情:“是!父亲,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我很庆幸你用了我们这个词。”奥莱恩满意的笑了。“找条椅子坐下吧,孩子。”
      Antares立刻说道:“这儿没有椅子,任何椅子,”她进了房间听奥莱恩说要她找条椅子坐下时她就已经找过了,而书房里只有一条椅子,就是奥莱恩的扶手椅,正被他坐在身下,“除了……”她的眼睛一闪,她不确定的看向奥莱恩:“那么说……”
      “对,孩子,你已经找到椅子了,不是吗?”
      “是,可是,您对母亲的承诺?”她有些为难地说。
      “没关系,你们的母亲是我的妻子。她总不至于把自己的丈夫也关禁闭。”父亲的脸上露出轻柔的笑容。
      女孩子的手抓住他的腕扣:“那么,他们的晚餐……”她想起刚才还没送进去的食物,现在正静静躺在书房的角落里。
      “我已经送给他们了,还有两床被子,两个枕头。别惊讶,我毕竟也是他们的父亲。而且,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可解释不了我为什么会出啊现在哪儿。”他调皮的冲Antares眨眨眼,“我总不可能只是想在楼顶吹吹风吧?”

      “父亲,您真是……这真是个惊喜。”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好了,那么现在,我的工作也做完了。今天晚上,你要睡哪儿呢?我可爱的女儿。”推开眼前的文件,奥莱恩抱起Antares。
      上一次被父亲那么抱起是什么时候了?Antares不禁问自己。

      奥莱恩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Anfee,我知道我太久没有陪你们了。说实话,Sirius对我很失望,Regulus也是。今天,同意你母亲罚你的哥哥和弟弟紧闭时,Sirius看我的眼神,还有Regulus……”
      这个男人眼中露出沧桑的神情,他爱孩子,看见孩子们对自己失望的眼神,他的心里也很难过,然后他感觉到有东西轻轻的拂过他的脸,他微微抬起头,是Antares,他意识到自己不该给久别以久的孩子制造悲伤的气氛。
      然后他迅速转换了心情,语气转为轻快:“不过明天就没事了,一些都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而且,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对Antares来说,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多了。知道父亲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已经让她很高兴了,而且父亲还解决了这么一个棘手的大问题,就算Sirius他们没办法从禁闭室出来,也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吃得饱穿的暖,比以前好很多。
      “秘密。为了惊喜准备的秘密。”奥莱恩买了个关子,同时很好的打消了女儿的探知欲望:“那么,你要在哪儿睡呢?要回房间吗?”
      “不,我要和你睡。”Antares抱住她父亲的脖子。
      “好。”奥莱恩抱着女儿,走向床的位置。

      “可以告诉爸爸今天你打算送饭给你哥哥时用的咒语是那儿学到的吗?你们老师可不会教这个。”熄灭蜡烛,和女儿讲了很多话之后,这是奥莱恩今晚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他很好奇女儿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咒语。
      “哦……这个……”Antares已经昏昏欲睡了,上下眼皮张不开,声音小得像是在梦呓:“是……”
      “什么?”奥莱恩还是很好奇。
      “恩……这是个秘密……”后面的声音小的听不清楚。
      “秘密?”奥莱恩以为Antares在和他开玩笑,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有多久没有和任何一个孩子说说话了?伸出手,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却发现自己做这个动作时竟十分僵硬与陌生,手有些颤抖的抚着女儿的发丝,奥莱恩不禁在心中问自己。

      一两年了吧?从自己“生病”开始。

      他闭上眼,多年以来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维护家族的责任,振兴这个家族的责任,纯血的责任,身为兄长、一家之长、丈夫的责任……这些责任太过厚重,又无法摆脱。
      从小到大,一直不断的让自己适应这些,责任也好,职责也罢,他强迫自己把它们做好,强迫自己把自己的想法囚禁在内心深处,身为一个纯血,尤其是一个永远纯粹的Black,如果自己有多余的感情,那么,将会把家族带向不可预知的前路。
      贵族自然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常人难以得到的特权,也自然知道如何享受。可是,这些都是他不能考虑的,身为家主,享受,轻松之类的情绪不在他可以拥有的自由范围内,那些都只是走形式而已。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在一次,向母亲提出想养一只小狗时,清清楚楚地看见母亲眼底投射出的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你在说什么,奥莱恩?养一只狗?那种下等的动物。Black家需要的家主可不是一个整天只会陪着一只畜生玩闹的不学无术的废物。”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的尖刻,毫不留情的伤了自己儿子的心。或者说,这可能正是她想要的效果:“你应该说自己要的是一本新的咒语书,或者更多的教育,而不是一只浑身跳蚤,肮脏无比的——宠物。”说到最后一个词,贵妇的眼中闪过满满的厌恶,仿佛是提到了一只巨怪。
      从那之后,奥莱恩再也不曾向母亲提出过任何感性的要求。他开始学会不需要任何小伙伴的陪伴,学习之余,也是做母亲安排给他的事。
      他自然有最好的物质享受,但是却那么缺乏感情的滋润。
      家里似乎没有人会愿意停下来听他说关于早上看见的小鸟,或是中午看见的花儿,他们只关心他的受教育水平,关心他的魔法技能,魔药水平,对黑魔法的掌握程度,对各个贵族家庭成员的了解……一大堆繁杂的知识,还有,他的贵族礼仪。

      贵族的战场,尔虞我诈,永远只有利用与被利用,认识的人也分成两种:可利用和不可利用。在认识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当对方是个贵族,迅速判断对方可能的阵营,用最少最含蓄,却也最有用的话语不着痕迹的试探对方,然后迅速计算出对方能为自己和家族带来多大好处。
      长大以后,接触到这些的奥莱恩才明白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也终于发现它们的用处。
      他在心中讽刺自己是否应该为这些年Black家对自己的教育做得面面俱到而心存感激,但他也发现,从真正接管了家族的那一天起,自己才是真正的失去了自由,以及拥有过多的情绪的权利,被他讨厌的那些,才是自己现在真正拥有的了。

      对和自己交往的人们的话语和行为,无论那是多么纯粹出于下意识的行为,也都观察细致在心中进行猜测和假设,生怕如果放过了其中任何一个小细节,就给家族的利益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相对的,自己也不能有太多的感情流露,不能从话语里给对方可乘之机,可以透露的话语需要隐晦地说出,对人需礼貌却也要做得绝对的疏远。

      贵族不会结交对自己没有利益的朋友,至少不会让对方成为自己亲密的朋友。
      如果真有那么不计得失的,除了以前在学生时期在学校里结交的斯莱特林之外,只有家人。

      可是,现实很残酷。贵族的法则无处不在。当自己一次由于眷顾手足之情让分家外嫁出去的表妹钻空子从本家的机密中偷偷窃取了一些给了其他家族时,家族的利益蒙受了损失。面对老宅里祖先画像毫不留情的责备,他终于敢到人心难测。
      可对方是有血缘的亲属,自己能做什么呢?这么自问时,他终于将自己为了私情而常常忘记权衡利益的心牢牢锁起来。

      Black家在那样的他的带领下,终于日趋有了上升的趋势,虽然家族的人口因为永远纯粹的血脉的严苛性一直以来都很稀薄,但是,凭着他坚定起来的意志,或者说冰冷起来的心,这个古老的纯血家族在混血和“泥巴种”愈来愈多的魔法世界里渐渐站稳了脚跟。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勇敢,甚至是懦弱。
      因为这些,带给家族荣誉,带给他自己荣誉的来自纯粹古老的纯血家族的主人应有的行为,全部,都不是他想要的。是他不想承担,想要逃避掉的。

      而且,直到现在,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用巨怪的脚做伞架,用家养小精灵的头做家谱的装饰,随便杀死麻瓜和小动物。
      家里人似乎都以此为荣,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说自己觉得那些很可怕,他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夸奖它们象征的荣誉,地位,以及奇怪道他无法理解的品味。
      他也只能做到忘记自己八岁时,当看见一件家传的花瓶上镶嵌着一对眼珠——他不敢问母亲那是什么的眼珠时,自己几乎快要尖叫出来的心情,尽管那是他十一岁之前的梦魇。

      家族的人会说他懦弱,其实多数来源于他对长辈的话言听计从,从未反抗,以及他们对他所拥有的感情的不屑于鄙夷。
      他爱着家人,每一个,无论是对自己总是颐指气使的母亲,还是其他只会看自己成绩的长辈。结婚后,他默默的爱着妻子,以及后来拥有的孩子,家族里的每一个人他都温和地看待,甚至是那位外加后做出傻事的表妹。
      然而,Black家以此为耻。
      是的,这个家不需要这些。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告诉过他。
      她明白的告诉了年幼的儿子:“Black家需要的,是永远的纯粹,以及利益,能为Black家带来这些的,才是我的儿子。”
      那个时候奥莱恩问了一个问题,那个问题终究决定了他要走的路:“母亲,您爱我吗?”

      贵妇人连眉头都没有懂得给出了他一个答案。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竟会成为关于自己未来的一个噩梦。

      然后,当看着Sirius,自己那个叛逆不屈的长子出生时,看着他浅灰色的眼眸,被人接过时发出的就像是抗争什么事的表情,他突然放弃了最初沃尔布加提出的名字,他把那个还在挣扎啕哭的婴儿抱过来,心里只想着,他或许会是一个改变,那孩子或许可以做到自己从未做到的那些……
      他也决定,无论妻子说什么,他一定要叫这孩子Sirius,银河里最明亮,最耀眼的星星的名字。他一定可以为这个腐朽不化的家带来改变。
      他深深的吻着怀里的儿子,在场的其它人都没有见过他如此明显的表露自己心情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想过,奥莱恩竟会拥有如此强烈的情感。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家主是个鲜少有自我感情的,只会为家族工作,常常露出礼貌又疏远的笑的纯血贵族。

      当他来到她的床边,兴冲冲地提出要给怀中抱着的长子取名为Sirius时,就连可能是这家里最了解他的沃尔布加都有些惊讶,她看见了丈夫常年没什么情感波动的眼睛里出现了阔别已久的激情。
      她的确了解他,于是,当时产后有些虚弱的她当时没说太多,只是微笑着告诉丈夫Sirius是个好名字,如果喜欢的话,就叫孩子Sirius吧。

      那时的他们都没有料想到,这个名带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改变。说实话,就连当时察觉到的奥莱恩都没有想到。

      想着今天早一点,在沃尔布加的卧室里,他听到妻子抱怨关于Sirius在家里的表现有多么无理,不听话,调皮,他心里的感情是多么的复杂。

      那些事,有很多都是自己从来想干却又不敢干的事。

      他不得不承认,在三个孩子里,他最爱的就是Sirius。尽管那孩子可能也很看不起自己这个懦弱又多病的老爸。
      可是,他每次看着长子纯黑色的头下,那双浅灰色的,像是从内部驱散了黑暗才得以现出本色般的宝石一样的眼睛,他的心总是感到一阵阵震颤,还有想要保护好它的冲动。

      以前,在孩子们还小时,他对他们都宠爱无比,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家族以后的走向,衰败还是繁荣的问题第一次如此鲜明的出现在了奥莱恩的面前。他知道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但是他希望孩子们可以后更加幸福的生活,所以他选择了“生病”,以及不断地奔波劳碌。
      想想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在黑暗中无奈地笑笑,奥莱恩低下头,在女儿的头上印下今天的第二个吻。
      “晚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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