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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明月缺 3 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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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缺 3 惊变
当白云飞他们一夥人都在帐篷中坐下了以後,好客的老者捧来自家牧场的羊奶,满满地为五人倒上。粗糙的海碗,腥腥的香气,让几个人有点儿不愿尝试的滋味。面面相觑,直到老者大口喝完自己的,奇怪的问他们为什麽不动口时,才小小的泯了一口。
就这样一泯,几位姑娘家差点儿没吐出来。白云飞和有祈还好,就是突然没了血色而已。
言谈间知道了这位老者叫萨蒂,是这一片牧区的主人。耳听得他笑吟吟的和大家讲今年收成怎样怎样的,讲此地的边草怎样怎样适合,损一下南边的场家,抬举一下西边的,虽然没人应和,他自己照样说得不亦乐乎。
好在他们不自在贵不自在,倒还没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勉强又灌了一点儿奶下去,白云飞忍不住问:“萨蒂,你知道格特族长的寨子在哪里吗?”
萨蒂立时便停了手上的一切动作,就连笑容仿佛也在瞬间凝聚。眼中有一线越来越浓的惊恐,最终全化为了他不由自主站立起来的身躯。
“不要去那里,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去那里!”萨蒂的声音低沈,眼中闪烁的光芒有如月夜下的野兽,害怕著被暴露在月光下的自己。
白云飞刚想上来说那麽一两声豪气的,让这老者对自己刮目相看一下,孰料,却被万巧慧一个眼神挡住了。耳中只听到万春流小心翼翼的声音道:“舍弟不懂事,讲句话都讲不明白。我们不是想去,只是因为听说族长凶得紧,就怕沿途撞上了可就不好。所以才想知道他在哪里的。”
有祈不解的四周看了一眼,张嘴傻傻问了一声:“白师哥不是我师哥吗?难道他还是万姐姐的弟弟?”
“你个傻小子,屁事不懂就来捣乱,看姑奶奶不把你扔回山上去!”万左媚受不了他这问题,一开口,毁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淑女形象。
“姐姐当心,骂粗口可是嫁不出去的。”万巧慧在她耳边嘟哝了一句,心中暗道糟糕。
就他们现在这表现,谁还会信他们不过是单纯的一家子,堂兄弟姐妹的关系。
“真的... 真得不去?”萨蒂颤巍巍的看了万左媚一眼,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放心。
“老伯别在意,我妹子就是这样。”万春流试图挽回目前的形式,尽力以最平和的态度面对这位惊慌失措的老人。
“就是。那个族长又没什麽有趣的地方,我们招惹他干什麽。”白云飞倒也机巧,见著众人的反应就晓得什麽话能说什麽话不能说。他不知道的是,就他这时候说话的态度,有心人都知道他是在试图掩饰。只不过欲盖弥彰。
萨蒂好像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诡异一样,只是担忧地笑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族长的寨子在东边,平日里我们都是连那附近方圆几里都不敢进的。你们想过这片草原,我叫两个汉子带你们走就行了。”
“不用了吧。我们这里女眷多...”万巧慧拧著眉,倒好像真是再担心什麽一样。
“你把我们当什麽人了?”立刻,方才还忧愁著的老人又变得生龙活虎,圆睁双目道:“我们草原的汉子,怎麽会有你们那种想法!”
目中似乎闪过一缕精光,万巧慧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帐篷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最终,白云飞道:“那麽,我们什麽时候能走?”
万春流瞪著自己碗里的羊奶发呆,没有理他。有祈嘟哝了一声:“什麽时候休息好了,萨蒂又有人手送我们,我们什麽时候就走。”
胡乱应了一生,白云飞盯著萨蒂。刚才也不知道是视线混乱了还是什麽,总觉得看到了这位老人宽布袍低下的里衣。这也没什麽奇怪的,只是这里衣从袖口来看,似乎绷得紧紧地,很适合夜行,偷袭的年轻人的那一类。
老人... 有穿袖口那麽紧的衣服的吗?
不过他也只是把那感觉归咎於错觉。他告诉自己,即使没有看错,他也不晓得外界著装习惯是怎麽样的,说不定人家就是这麽穿的呢!
“各位不如就在这里歇一夜,要是急著赶路的话,明天我就送你们出去。要是不急著赶路,多休息一会儿总是好的。”萨蒂平静了下来,又盘腿坐在了蒲席上,两手反撑著膝。
当晚,有祈和白云飞歇在了那间帐篷内,三位女子则被安排到了别的不知哪儿的帐篷里了。
躺在僵硬的炕头上,有祈闷闷得道:“我总觉得萨蒂怪怪的。”
“他怎麽怪了?”白云飞睁著眼,一脸兴奋的样子。
“也说不上来。就只是怪怪的。特别是今天给我们的羊奶,他都不关心一下我们喜不喜欢喝的!”有祈似乎有些委屈,还在为白天那晚难以下咽的东西生著气。
“那也不怪吧。师傅和我说过,草原人生性豪爽,他们给你什麽东西吃那是好意。只是大多时候,他们当是极品珍肴的,我们可能吃不惯就是了。”白云飞一副世故的模样,听得有祈几乎笑出声来。
说说笑笑,明明已经快进入梦乡了,帐篷外却传来有箭破空的声音。习武人特有的警觉让两人顿时睁开了眼,狐疑的看著帐篷门,蓄势待发。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响,耳畔的马嘶羊叫人喊混在一处,听起来仿佛人间的修罗地狱。在这一切当中,蓦的如平地惊雷,响起了一声嘶吼。
暴戾的声音,不像是人类的,更不像是兽族的。就那一声而已,便晃得帐篷内烛台摇晃,不少东西都纷纷倾斜摔下了。
满眼惊惧地看了看对方,白云飞和有祈摸索著起了床。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再怎麽畏惧,那一丝好奇心还是永远都占了上风。
外衣才穿到一半,帐篷门就猛地被箭射穿。紧接著有人就著射穿的那个洞,撕开帐篷门,踏了进来。
大大的一个鹰勾鼻占去了大部分脸,一双大眼如铜铃般大。他的发上挂了一头铃铛,身上穿著虎皮制的褂,就绕著围了一圈而已,大部分肌肉露在外面,纠结得一如芸树的树根。
当他开口说话时,两人已经能够明白方才那一声吼是从哪里来的了。这样的声音...
“没见过你们。”他歪著头,瞪著面前两个相比起来已经显得娇小的少年。
“师... 哥,这家夥看起来不好对付啊。”有祈盯著他的眼睛,连移动视线都不敢。
“就是。万姑娘她们也不知怎样了。”白云飞能好点儿,後退半步,穿好了衣服,手紧紧捏上了随身匕首的刀柄。
“这东西应该只有一个。师哥,你都自身不保了,还去想万姐姐?”有祈学著他的样,只是在穿外衣的时候,颤抖的手差点儿没绊他一个跟头。
“讨厌。”那名大汉突然发声,头摇了一摇,呲著牙就冲了过来。满头的铃铛胡乱晃荡著,更为现在这情景加上了一丝可怖的气氛。
身後就是牛皮制得帐篷。平日里这帐篷防风防雨,能让人们在草原上过得舒适。只是现在看在白云飞和有祈眼里,怎麽看怎麽恨。
手掌是注定撕不裂它的了,匕首只怕够呛,需要花点儿时间。就连方才,这个怪人都是凭借著原本的孔才破坏了皮子的。就连那个孔,都还是高速飞来的箭射穿的。那只剑飞到帐篷另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刺不穿皮子了。只是,都怪当初做帐篷的人精巧,此时竟连衔接的地方都看不出来。
耳听得那铃铛声越来越近,白云飞的匕首已经半出,那汉子却突然怪叫一声,猛地转过身去。
随著这一转身,几滴腥臭的血液飞溅出来。白云飞瞧得清楚,他的後背至阳穴上,有隐隐冒出的一点银色。
听著他在这里嗷嗷叫著,一个轻灵的女声笑道:“真不容易。咱万溪谷里成天就见得到小鸟,这次居然见到了只大的。”却是万巧慧,实在耐不住了,特想说上两句。
大汉不甘心的叫著,右手一伸,便见五只漆黑的,长长的指甲划向万姓三人,其势丝毫不逊五柄锋利的长剑。方才一把扯开坚韧的牛皮帐篷,想必也有那指甲几份功劳。
“撒野撒到姑奶□□上了?看姑奶奶今天不把你送回你娘肚里吃屎去!”万左媚轻喝一声,身子转一下,竟轻轻松松卸了条鞭子下来。
其余两人似乎对她很放心,小心翼翼绕过战场,就挨著帐篷边儿走到了雪山派的两位身边。
刚刚张嘴,话都没说上呢,就听到场内万左媚一阵谩骂,指控说是:“婊子养的家夥,和姑奶奶打架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背後耍什麽阴招呢!”
中气虽然依旧很足,却有了些气喘。何况,听那话的意思,倒像是她吃了亏一样。
万春流和万巧慧脸上俱是一副“这怎麽可能”的表情,看向场中,却只见层层阴气包裹著两人,偶尔有迅疾的指风带过,却见不到丁点儿长鞭的影踪。
“他明明就在至阳穴上中了我的银针,这时候应该已经直不起来腰了才是。为什麽他看起来…”万春流喃喃,不敢置信的模样明了。
可不是。这个汉子此刻非但没有直不起来腰酸疼得满地打滚的表现,反而精神奕奕,竟似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厉害了。一开始和白云飞有祈二人打斗,他只会用些最基本的扑抓,现在那五指勾抹挑划,瞧来就像是在猛烈的弹著一件大型弦乐器一样,全是雷雨前的压抑。
白云飞目不转睛的看著两人一个轻灵一个沈稳的身影,看著他们截然不同的出招方法,看著那阴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快要将两人包围,竟仿佛看得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