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我们最后的青春》水是云非

4、四．情之初体验—那个爱到河边发呆的女孩

　　初三那年，坐在小韶华前排的那个女生卒学回家了（这个并不稀奇，当时读到初三就已经有许多同学卒学了，男的被家长安排学手艺或者做生意去了，女的被安排进了镇上私人的厂子做工去了）。只剩下另一位女同学孤零零的坐在那，这时候坐在另组最前排的女生小芸不知是由于和她私交比较好还是纯粹是怕她寂寞并且自己对学习也不太上心，主动坐到了那位MM边，也就是韶华前面的座位上。
　　起先对这位叫小芸的女同学韶华没有过什么接触，只知道这女生说话大声，偶尔几声失声大笑引得全班同学投射目光。当时的学生啊也真是比较纯，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不太会上心，于是差生总是被冷落。好了，这下她们俩个热闹了，上课也老是在底下叽叽喳喳个不停。若遇上后排是别的同学大概要发飙了，偏偏韶华也是个极爱听人家私人窃语八卦的人。他时不时地凑一句，几个回合下来俩人倒越发显得亲热了。那时候班里女生流行折千纸鹤，那女生整天没事就折啊折，一不留神就为他也折起千纸鹤来。刚拿在手上的那一刻，韶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悸动，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有女生送他东西，还是如此可爱的纯手工的萌物。
　　他突然想到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于是假装也要学着折，请小芸同学手把手教。偏偏小芸认定男孩子不应该学习这种东西，拒绝了。只是经不住软磨硬泡，终究还是得逞了，韶华有时也会自己反思，用这种纠缠般的方式也实在有失男儿的风范，可是对付犟的女孩子似乎这招又特别有效。
　　韶华本想着装愚笨让她多教几回，怎奈自己真的手太笨，根本不用装都几乎快让小芸儿失去耐性了，好在几个回合下来他也总算会折出勉强成型的千纸鹤来了。这中间情到亲密处芸儿还帮他剪起了手指甲，那是从他十几岁后母亲逼他自己剪指甲以后第一个为他提供这种服务的女生。每当回忆起那一幕他都陡然心动，只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夏天的时候学校的夹竹桃开得正旺，韶华中午午睡前随手摘了一朵摆在桌上以备午睡睡不着的时候玩弄，却被小芸柔柔地一声“送给我好吗”给撩得心中小鹿乱撞。天渐渐入夏了，女生们的衣着也越来越轻薄，那时候小芸最爱穿一件有许多大圆点图案的薄衫，透过薄衫，依稀可见嫩嫩的肌肤，禁不住青春的心动和男生的本能，韶华悄悄地轻轻地似无意地抚摸起小芸光滑的后背。小芸也没有强烈的反应，默默地轻轻地享受着被男生抚摸得感觉。这也是那个岁月里最最亲密的举动了。
　　韶华发现，小芸一到下课后总会直接往外跑，然后直到快要上课前一分钟才会回到座位上。终于有一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观察了小芸的去向。这才发现原来她一下课就会跑到操场，那时操场外是一条大河，操场边缘是水泥砌成的一排石礅。而小芸每次下课后做的事就是坐在河边的石礅上，看着河水发呆，直接上课预备铃响起。
　　韶华曾不止一次地想要跑下去坐到她身边，问她在想什么心事，或者只是陪她一起坐着。陪她一起发会儿呆。那个念头当时起了无数次却一次都没有成行。
　　只是有一个事实他无法忽略，眼看就要中考了，中考之后他们的人生将注定没有交集。凭韶华的成绩，他应该会去考个中考或者高中，而她，基本上不会考虑再往上读了，或者进个乡下的服装厂然后早早嫁人，或者，家里有关系可以出去找份轻松点的文秘工作，只要认字就行了。
　　韶华从来就不是个能够为爱情而奋斗的人，他默认了这些即将到来的结局，或者说那也算不上是爱情，只不过是青春的心动而已。
　　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同学间开始有了告别的气氛了，女生们一个个拿着同学录请别的同学写留言写祝福，也打破了之前男女同学不大交流的习惯，女生们开始主动找男生留言，甚至比找女生更积极。男生们不太玩这个，但也有学着做的。韶华自然没有放弃这样的机会，虽然他一如既往的木讷和老实，但在强烈的留恋面前，他也勇敢地找一些他熟悉的或者认为不会被拒绝的女生们写留言，当然他知道最最最最重要的一定是小芸的，但他掩盖得很好，不第一个找她，也不最后一个找她，似乎是瞅准了机会似的，在她整整一些一寸照片的时候，他假装要请他写留言，然后假装看到了照片，然后就随口讨张照片。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并且出乎他意料的是小芸竟然也顺着来一句“你的呢”，这个着实有点意外，韶华惊喜之余看着自己被照残了的照片却是无缘的沮丧，没办法，再丑也是真实的自己。一时激动，他竟然开口要了根她的秀发，明显有点露骨了，但小芸倒也不计较，很爽快地拨了自己一根青丝给他。当时那种满足恐怕韶华一辈子都忘不了。
　　大考来临了，他很欣喜，虽然考试换了地点，但竟然小芸仍然很巧地被安排在了他的前面。或许是有心仪的MM在旁吧，那天韶华感觉发挥得很不错，边考试边忍不住欣赏她美丽的背景，那让他心动的脊背的轮廓，以前那轮廓下他YY中的美如凝脂的肌肤。
　　往后还有返校，每一次他都满怀期待的过去，却发现再也没有见到她的出现。那时候还手机还远没有普及。他虽然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得到了她家的电话却是轻易从不敢打。直到他收到了新学校的通知书，他想算是个正当的理由可以打过去了，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直到最后的最后，眼见暑假就要结束了，眼见要到几十里外的新学校上学了，眼见从此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了，他终于在某个下午，在剥了不知道多少节毛豆后鼓起了勇气拨通了他早已熟记在心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想一定是她爸吧。他心里早已做好了各种情况下的准备，于是假装很淡定地问了一声，是***家吗，对方说是的，你是谁，于是还是按照剧本说“我是她同学，她在吗？”“哦，她不在，她在上班”。显然，他忽略了这个最大的可能了，其实早该料到，却偏偏忘了。真后悔为什么不早些打，不在刚放假的时候就打，那时候一定还没有去做工。可是再想想，那时候说些什么呢，似乎没有很正当的话题。要是放在前面，再老实的韶华也会想出许多花样来打这个电话了，但当时的他，却也只有这个结局了。
　　中考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果然，他的发挥很不错。也一举超越了那位表妹和表弟，只可惜未能冲上全班第一，只屈居第二，随后第三第四名皆由表妹表弟获得。就差一点点就可以说是三兄妹雄霸班级了。可惜第一名也是被一个平日里表现不佳的同学得了去。他想，这成绩的背后应该也有芸儿的功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