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男传闻》矮树

25、第二十四回

　　常常说事不过三，不要拿所有的赌注去开玩笑，你赢不起，也没有那个本事。

　　好玩成性，最后会摔得血肉模糊。

　　但是，谁说性情是可以被随意改变的？

　　贾挣尼在工地干完活，想了下，刚准备走人，没想到赵淳彬就站在工地门口。

　　皱了下眉头，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小子才是十足的苍蝇吧？也不知道他又要搞哪一出。

　　贾挣尼走到赵淳彬面前停了下来，两只眼睛就看着赵淳彬，没有打算开口。但是凝视不久，贾挣尼发现他自己真的没有那个能耐，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尽力保持冷静。

　　赵淳彬看到停在前面的鞋子，一双沾满水泥的雨靴，灰色的宽松裤，裤脚处也被水泥沾上，没有一处干净。也许是眼前这个人过于瘦，所以腰围处显得薄弱。赵淳彬抬头看贾挣尼，脸上惨白，额头上还是留着淡淡的疤痕，虽然被前面的刘海遮住，但是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嘴唇也不见得红嫩在那里，鼻子上还粘着水泥。

　　该死的沉默！

　　贾挣尼微微皱了下眉头，“我听着，我命很贱，绝贱的那种，现在给你转门找渣来了，你有什么就说。”

　　赵淳彬听后，并没有多大表情的变化，依旧看着贾挣尼。看着贾挣尼那瞬间怒气的表情，觉得可笑，不经意又裂开嘴。

　　贾挣尼看到赵淳彬这样笑，莫名觉得没必要瞎闹下去——这个人自己现在惹不起。很怀疑赵淳彬这个人是不是在自己面前才会有这样一幅清高一世的表情，很不喜欢，要避开，否则陷入了就没得再翻身。

　　贾挣尼走开，无语地摇着头，现在实在不知道赵淳彬这个人和玩哪一出，他不想玩下去。

　　走没多久，背后就响起了声音，“你命很贱吗？”

　　准没好事，这几天看到这个人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贾挣尼冷笑了下，转过身，“我一直知道。”

　　赵淳彬凝视着贾挣尼，“所以，不该认识我，我也不该认识你。”

　　贾挣尼又皱起眉头，没明白赵淳彬说这话的涵义。

　　赵淳彬带上耳机，神色平淡，慢慢靠近贾挣尼。

　　贾挣尼看到此时的赵淳彬的眼睛，细长浓密眉捷下面是那个个灰色的眼球，那样好看的眼睛，现在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也听到赵淳彬开口说着：“对不起。”

　　一时间，贾挣尼睁大眼睛，整个人完全懵了，觉得全身的血液也停止流动，过度惊吓而微微张开嘴，想要准备说什么，却僵硬在那里。

　　以为这样如此不可一世的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从第一眼看就下意识认为这个是很没有素质的人，这个人的眼里除了在意东西，其他东西可以一并撇去，就如同垃圾。

　　还没等贾挣尼开口，赵淳彬又继续说：“你命是很贱，我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过后，我依旧很讨厌你这类人，不会任何改观，但是……”停顿了下：“这次过后，你只是这类人，我不会针对你，这次过后，我不认识你。”

　　心又是一沉，那说不出的失落一下子翻天盖来，这些话说得没有任何留情，但是……却是最恰当，是最好的落幕。

　　贾挣尼笑了一下，眼神是无尽的失落，却也好像满足，“你们这类人，我从来就厌恶。”语气显得无力。

　　赵淳彬冷笑了下，擦过贾挣尼消失在人海中。

　　贾挣尼看着赵淳彬的背影，又是一次这样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却和以往的心境不一样。以往只是觉得这样的背影，很远。而这次，他很想，很想，很想赵淳彬可以回过头再看自己一眼，因为……他喜欢赵淳彬。

　　喜欢得要命，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经典老剧情又再次重演。

　　但是，真的喜欢。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是有喜欢过人，但是那时候，那懵懂岁月，什么都说不出，那种喜欢就像一颗毒药，被自己拼命的埋伏。

　　现在，这种喜欢，也说不出，却不再是一颗毒药，而是一颗毒品，吸了就上瘾了。

　　所以，喜欢上赵淳彬这个人，会有冲动、会有低落、会不断回忆以为那自卑的往事、会有开心的是时候，会有一个人哭泣的时候，会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这一条路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会偷偷的在一个角落看着赵淳彬变化的表情，会猜测他内心的情感，会不断摸索这个人的，会孤独，很孤独……

　　贾挣尼闭上眼睛——这样的情感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喜欢上赵淳彬那一刻才开始。

　　睁开眼睛，贾挣尼笑了出来，没发现眼眶中弥漫水汽，也发现鼻子渐渐泛红，只是笑着。

　　很开心，毒瘾终于可以戒掉了。

　　下一次，他真的不希望再看到赵淳彬。

　　贾挣尼走到贾澄婷所在工作的地点，人很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带笑的从大门口离开。

　　扶着电梯扶手，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到了第四层，在金色瓷砖铺成的地面走过一条道，就看到他家妹妹穿着一身制服，盘起头发，手里拿着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到栏杆上。

　　看到这样的贾澄婷，贾挣尼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在超市迷了路，一个转身，他的手被他母亲拉着。

　　多希望，他现在依旧那个会迷路的小孩，这样，贾澄婷就过来拉他一把。

　　长大，真的很不甘心。

　　这样，冬天终于来了。地理位置偏北的城市，在寒潮的影响，渐渐下起雪来，一个晚上起床，窗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贾挣尼被寒气冷醒，整个身体都在寒战，将棉被包在身上，露出个双腿，露出个头，其他埋藏在被子里边。

　　穿上拖鞋，管不着现在乱得不成人样的头发，吸着气就猥琐地跑到客厅。将客厅的窗户都关上，手一碰到铁窗，更是冷的寒战，关上窗剁手跺脚摩擦着双手。伸出手擦掉玻璃窗的一层白雾，头靠着玻璃看着下面的风景。

　　街道上铺了一层雪，因为雪才刚下不久，所以积得不深，有些地方还是那样。

　　一个笑——今天终于可以辞去餐馆那边的工作，早就他妈的看不惯那里，把人当狗在使唤，工资还少得可怜。

　　贾挣尼扬起眉头，笑傻在那里，主要是——他终于升职，发了，发了！

　　应该早就应该这么做的嘛，哎，拖到现在，暴殄天物啊！

　　因为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上，贾挣尼并不没有察觉到贾澄婷靠近。

　　“可以不要吓死下面的人吗？”冷冷的声音响起，

　　贾挣尼哪会被这话忽悠到，依旧眉开眼笑地转过头，看到贾澄婷披着大棉袄，戴着手套，真是要命！

　　怎么同是兄妹，长相就会差这么多？

　　贾澄婷被贾挣尼怪咖的笑搞得一怔，皱起眉头，“你就不能少笑点吗？”

　　贾挣尼表情瞬间僵硬。

　　将披着身上的棉被，扔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好好梳洗一番。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一下留海，弄着领带，再很正经地笑了下——现在的自己真是越看越顺眼。

　　以为这次出去，真的什么都会改变，以为一步一步往成功道路上前进。属不知，人怎么玩都好，都玩不过命，玩不过可笑的缘分。而那所谓好听点的‘成功道路’总要一次一次擦肩而过，追不回来。

　　原本以为这样奇怪的相遇不会再有，真的以为可以就为着这个家走好自己的路，可是这个该死的缘分真的就有了，而且来得可怕，来得自己没有一点反击之力。

　　这样的毒品，还要继续吸，吸到自己只剩骨□□还在吸，吸到整个人懵呼呼的还在吸。命就是贱，享不了福，就是要最底层，拼命了吸着外面的氧气。

　　这样的事，以后的贾挣尼不曾一次问自己——是不是该去拜佛，求个平安。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投过来的眼神杀一遍，再被扑倒。

　　当然，这件事后，所有的事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连贾挣尼以前的性格都彻底改变，这样的改变导致赵淳彬问过他：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不知道。贾挣尼回答，然而却在心里边笑出了眼泪。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