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本纪月之心》花志

159、宿敌兄弟

　　“你别多想，我怕你血流干了，少了一个仆人，损失太大！”天心还是没有看他，呼吸着湖水特有的氤氲湿气，仿佛在独享这片湖光山色。
　　“但你抱扎得也太差劲了吧！”花永翔低头望着左肩上密密麻麻的绷带，活像一个马蜂窝，底下还打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蝴蝶结。
　　天心两弯调稍黛眉，似蹙非蹙，收回远眺的视线，狠狠地瞪着花永翔，那对迷人的双眸，乌黑油亮，即使带着微怒的波光，也足以让任何男人，驻足不前，既使是她的宿敌，也不禁为之侧目。更让花永翔感到不安的是，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纠结在一起，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更让人深感不安。
　　“你跟你哥哥还真像啊！”天心想起两年前的月神浩翔，霸道、任性、不讲理，为他洗好了衣服，还嗔怪她没有喜干净，看着与自己同龄的花永翔，总是不知不觉地让天心联想到月神浩翔，往日的回忆，在这片湖畔之上，依依浮现，当时天心感到气愤万分，可如今却沉淀成芳香的记忆。
　　“我没有哥哥！”花永翔冷漠的话语，就像千年的寒冰，天心打了一个激灵，为什么每一次提到彼此，对方的反映也都那么相同。
　　“真的不明白，你们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心低声嘟囔着。
　　花永翔却听得真真切切，带着一股宁死不屈的神情，激动万分，“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不是我，在那个金碧辉煌的殿庙里出生，却是庶子的身分，明明有着月神王族骄傲的血统，却处处遭人白眼，神圣的王座近在咫尺，而我却永远不能得到它。而月神浩翔，他什么也不是，却注定什么都拥有，就出生起就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无需努力，无需开口，一切的地位与荣耀都向他招手，他只需按照王者规划的道路前行，一切都可心想事成。而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仅是生母的身份之差，却相差万里之遥！”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如同隐忍了十八年的火山，瞬间喷涌暴发，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气势，强烈地怒斥着命运的不公，人心的罪恶。阴沉的声音，在无影无形的空气中掀起了片片涟漪，惊走了栖息在湖上候鸟。
　　天心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撮香草从上，双脚深陷在细软的泥土中，微微抑起的脸颊，深沉的目光，宁静幽远，仿佛是一弯永夜之国的湖水，那不是花永翔能解读的表情，她漆黑如墨的瞳色之后，究竟隐藏着何种色彩。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花永翔恢复了原来的冷漠面孔，语气缓和了许多，幸庆天心并没有流露出他所熟知的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瞬间身心一阵轻松，第一次不需要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故作镇定，不需要假装毫不在乎，声音中少了坚忍的犀利，多了几分沧桑与疲惫。
　　“那又怎样？”天心声音美如天籁，就像九天玄空外，传来天音，让湖中的鱼，也有想飞的欲望。在花永翔满是迷茫悲伤的世界里，射进一道亮丽的光，只是那么一束，却足以驱走数寸的黑暗。
　　“是呀，那又怎样？”花永翔怔怔地问自己，追寻十几年的记忆，为何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当面向自己质问，虽然没有答案，却给花永翔一种银铃过心般的悟性，让他开始停下前行的脚步，独自思考。
　　“你们神界里的人，追求荣誉，追求地位，追求最高的修行意境，这本无可厚非，只有自己变强，才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可如果换取这些让自己永远在痛苦悲愤之中，我宁愿不要，没有什么比失去自己更可悲的了！”天心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神界停留的短暂时间里，天心拥有的每一段回忆都让人触目惊心，她实在对那个地方没什么好感。
　　花永翔心中不断重复着天心所讲的话语，字字句句犹如山石，猛击心中的堡垒。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天心望着微偏向西的太阳，淡淡地说了一声。
　　花永翔带着惊鄂的神情凝望着心不在焉的天心，“这就这么相信我会乖乖地回到议事楼吗？”
　　“回不回去随你！”天心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彼岸郁郁阴阴的绿树上，对花永翔的回答漠不关心。
　　她一定认为毒药与禁灵镯完全可以控制我！花永翔不由得一阵冷笑，不知道是天心太高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如果可以顺利地逃出都罗城，完全可以向父亲大人求救，禁灵锁、毒药，凭借王族的势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
　　“我说过，你要是想离开这里，不会有人拦你！”仿佛洞穿了花永翔的想法，天心纵容不迫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花永翔突然问道。
　　天心微微一笑，轻风掠过她的长发，几缕发丝飘荡在虚空上，“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花永翔挺直了身躯，欲要离开，又有些恋恋不舍，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另一个人面前这样轻松这样宁静。想要把这种感觉延续下去，却被远方吹来的强风打散。
　　天心与花永翔同时注意到了风中的异样，两人朝同一个方向望去，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片蔚蓝，好像倒挂在天空的大海，无边无际，几个黑点极其醒目地出现在蓝空之上，“他来了，你不走吗？”天心悦耳动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提醒着花永翔。
　　花永翔冷笑一声，游动的气息，使左臂上的伤口微微疼痛，倔强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挑战的时刻来临。
　　五匹天马，展动着长翅，踏风而来，领首的月神浩翔骑着他的白影，英姿飒爽地迎着风，傲然而下，紧随其后的第一博温、年玉、黄浦宇和莫风则在天心空盘旋一小圈之后落地。
　　月神浩翔幡然下马，轻抚着白影，在与花永翔闪电火石的对峙之后，阴沉着脸，瞪着不远处的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