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与君倾城》傅澜珊

93、73章

　　一早,用了早饭的傅君幻被柯云叫进了房里。
　　“娘，您找女儿有事？”傅君幻问。
　　“是有一件事。”柯云慈爱道：“娘知你一向孝顺懂事，从不曾教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今日，娘还真是教一件事给困住了，君幻，你可愿为母亲分忧？“
　　傅君幻不动声色道：您但说无妨。”
　　柯云温和道：“娘就知道你懂事，定愿为娘分忧。”
　　柯云无奈道：“娘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娘要说的就是这双与阡陌的事。”
　　傅君幻早已了然，但仍说道：“娘请说。”
　　柯云端详着傅君幻，说：“其实，你早已知晓娘此番找你的目的，对吗？”
　　傅君幻笑笑：“敢问您是想劝我嫁给祁王爷，还是想让我对阡陌放手？”
　　柯云温和道：“就不知女儿可愿为为娘分忧？”
　　傅君幻还以抱歉的一笑：“君幻能力有限，倒教母亲失望了。是君幻的不是。”
　　柯云正色道：“若娘坚持呢？”
　　傅君幻淡然一笑：“您可以坚持，女儿不反对。只是，您有您的坚持，女儿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一番的对话下来，傅君幻的不疾不徐，不咸不淡，使得柯云首次开始真正的注意起了这个在她眼里，一直都无所谓的女儿。
　　柯云审视了傅君幻片刻，突然微笑道：“倒不如，你与之双一起嫁给阡陌算了。”
　　傅君幻问道：“娘为何这般想让君幻放弃阡陌？您不用告诉我您想让我嫁给祁王爷，是因为您想我可以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女儿不信。”
　　柯云温和道：“娘自然是想让你生活的更好了，不过既然你不信，那娘也只好说出另一个原因了。”
　　“娘请说。”
　　柯云说：“娘与你伯母，打小便相识，感情犹如亲姐妹。娘也希望你能嫁给阡陌，毕竟阡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想必你也知道，之双也是喜欢阡陌的，所以……娘不希望因为你们小辈的事，而坏了咱们两家的情分。娘就想啊，既然祁王爷对你有意，若你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君幻，你觉得呢？”
　　细细听着柯云的这一番话，傅君幻内心苦笑连连，也闪过一丝悲哀。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而这理由，在旁人听来，又全是为她着想。倘若她拒绝，倒真是她的不知趣了。
　　傅君幻悠然笑道：“您考虑的甚是周全，即圆满了您的姐妹情谊，也让之双如愿的嫁给了阡陌。”
　　“只是，”傅君幻问，“我呢？”
　　柯云温和劝诫道：“祁王爷端的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又是皇亲，是女子心中不可多得的良缘佳婿。你要清楚，祁王妃的位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就可坐上的，且王爷为了你，甘愿起誓，不再有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身为女子，君幻，你真是好福气。”
　　傅君幻不发一语的看着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子，也是她认了十几年的母亲。
　　柯云温和道：“君幻，你可愿意？”
　　“您希望女儿幸福吗？”傅君幻问。
　　“这是自然，你可是娘的乖女儿呢。”柯云说。
　　“娘，有件事，我想问问您？”傅君幻说。
　　“你问吧。“柯云说。
　　傅君幻说：“在您嫁给爹爹的这二十年里，您幸福吗？”
　　柯云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傅君幻笑笑：“其实，我想问的是，在心底已有爱人的情况下，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会幸福吗？”
　　柯云面上一僵，心底思索着傅君幻到底知道了什么。
　　柯云面不改色，微斥道：“什么爱不爱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些个话可不能这么没规矩的胡说，也不害臊!”
　　傅君幻淡淡一笑，不予理会。
　　柯云说：“既然你无意于祁王爷，娘自然也不想勉强你。”
　　傅君幻颇为不解的看着柯云，想着她这位母亲怎会妥协。
　　柯云说：“娘还是刚才的想法。”
　　“要我与之双一起嫁给阡陌吗？”傅君幻问，“您可曾想过之双是否会同意？”
　　柯云微笑道：“你二人，打小就是好姐妹，虽不是亲姐妹，但之双可是视你如亲妹呢，她自是愿意接受你的。”
　　视她如亲妹？
　　一个处处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母亲竟然还说那人视她如亲妹？
　　母亲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
　　傅君幻唇角微勾，讽刺道：“听您的意思，若是我要嫁给阡陌，就一定要得到之双的同意了？”
　　柯云温和着，淡淡道：“你想多了。”
　　傅君幻好笑道：“若我与之双当真一起嫁给了阡陌，那么，娘，您是想让我为妻，还是为妾呢？”
　　听得傅君幻有松口的意思，柯云暗忖着，原来傅君幻也不是很喜欢许阡陌。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要与人共侍一夫。看来，要再劝说她嫁给祁王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们是好姐妹，休谈那些个妻妾一说。”柯云微笑道：“自小，你就叫之双一声姐姐，若嫁了过去，也还是叫她一声姐姐便行。之双是个好孩子，定不会与你计较什么尊卑之分。”
　　“若你觉得与人共侍一夫委屈了你，娘就应下祁王爷的亲事。”柯云温和道：“娘也觉得委屈了你，你值得更好。娘也不强迫你，娘任你选择。”
　　任她选择？
　　傅君幻抽回被握住的手，淡笑道：“我可不记得有说过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话，更不曾允下祁王爷的亲事。”
　　柯云微微责怪道：“那你想如何？”
　　傅君幻淡淡道：“之双心喜阡陌，那是她本人的事，与我无关。您希望阡陌会娶之双，是您自己的事，也与我无关。您要找的人是阡陌，不是我。”傅君幻坦然道：“娘，我不妨告诉您，若阡陌愿意娶之双，我甘愿退出，绝不干涉，更不与之双相争。”
　　柯云脱口道：“你明知阡陌心里只有你，他又怎会舍你而选之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之双与君幻一起嫁给阡陌。等到新婚之夜再揭开一切。那时木已成舟，傅君幻与许阡陌再不愿接受，也是徒然。而那时，之双也已是许阡陌的妻子，容不得许阡陌反悔。
　　她自然也不会忽略掉之双与许阡陌在外人眼里的身份，她早已想好了一切。
　　“那是阡陌自己的事”傅君幻语气平平道：“我并不能决定他的意念。”
　　柯云暗叹道：你不能，谁能？之双吗？只怕许阡陌对之双有的只是不屑一顾。
　　“你当真容不得之双？”
　　容不得？到底是谁容不得谁？
　　若在以往，傅君幻定会不解柯云为何要拿她的幸福，来成全之双。
　　但此刻，傅君幻反倒释然了。
　　身为一个全心为女儿着想的母亲，柯云没有错。
　　傅君幻突然问道：“您会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
　　柯云没料到傅君幻有此一问，呼吸一窒。
　　傅君幻苦笑：“您不会！若会，您就不会因着心底的那份私念，而将我与之双调换。使我自出生，便与我的亲生父母分离。”
　　闻言，柯云震惊道：“你是如何知晓……”话尾收住，只是为时已晚。
　　傅君幻失望道：“这么说，您是承认了？”
　　沉默半响，柯云坦诚道：“之双是我的女儿。”又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傅君幻说：“全都知道。”
　　此刻，柯云总算明白了，不久前搬进书房居住的傅铭，对她在态度上的变化了。
　　一阵静默后，傅君幻说：“我总算明白您为何会那般疼爱之双了。”
　　柯云说：“看在我养育了你近十八年的份上，也很是疼爱你，君幻，你能否……”
　　傅君幻打断道：“可您也剥夺了我与我的亲生父母近十八年的天伦之乐。他们，会比您更加疼爱我。”
　　“您养育了我，您说您是疼爱我，我也希望如是。可是，在我年幼时，曾多次几近濒死。至于原因，您是头一个知道的。可您却由着这种事继续发生，且从未加阻拦过。这，就是您对我的疼爱吗？”傅君幻涩然道：“您对我的疼爱，教我险些丧了命。而现在，您又想要拿我的幸福，来成全之双的幸福……这也是您对我的疼爱吗？”
　　柯云垂眸不语。毕竟，傅君幻说的都是事实。
　　平了平情绪，傅君幻淡淡道：“我不怪您，真的。您虽不是我的生母，但也是我叫了十几年的母亲。且身为一个全心为自己女儿着想的母亲，您没有错。”就像她的生母，也希望她能嫁到许家一样。“正所谓，天下无不是父母。我既然叫您一声娘，那么，若您愿意，您永远都还是我的娘亲。若我出嫁，这个家，也永远都是我的娘家。爹爹在得知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后，仍视我如亲女。因着这一点，只要您不会太过，任何事，女儿都会应下。唯独阡陌……”傅君幻断然道：“唯独阡陌，我绝不放手！”
　　仿佛因为傅君幻的决绝，使得柯云看到许之双想嫁给许阡陌的希望化为了乌有。顿时忘却了她心里的愧疚，怒斥道：“容不得你放不放手，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心甘情愿的让出许阡陌！”
　　傅君幻淡淡道：“阡陌是人，不是物品。他有他选择的权利。”
　　柯云冷笑道：“总有他不得不妥协的时候。”
　　对柯云的断定，傅君幻不置一词，默然的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