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与君倾城》傅澜珊

16、时光碎（八）

　　08章时光碎（八）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莫琅日日守着秦寻寻，寸步不离。这一番状况，惹得莫家的一干人等均是不悦。
　　莫琅嘱咐着伺候着秦寻寻的两名婢女，无论何人，只要他不在，均不得放人进来。又遣来了莫家的几名武士，命令他们守着院子，若是有人硬闯，无论是谁，均不用客气，留人性命便是，万不可惊动了秦寻寻。
　　布置好一切，莫琅三步一回首的去了莫家，面对那些大佬去了。
　　再怎样仔细，终也有他疏忽的时候，特别是有关于秦寻寻。
　　易容后的莫音，手拿着东西，淡淡问道：“你确定？”
　　另一名女子，也就是当初的锦儿，阴狠道：“奴婢确定！”
　　莫音笑笑：“秦寻寻，你幸福够了！”
　　不久，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前，马车里一名看似四十多岁的妇人迈着脚步欲下车。
　　莫音指尖一弹，石子射向妇人的脚踝。妇人不察，一阵痛感袭来，险些栽倒，幸得早已准备的莫音上前扶住了她。
　　妇人连连道谢，莫音温和道：“大娘，你当心了。”又很是好奇问道：“大娘，看您停在这里，你也是要去这户人家家里吗？”
　　“是啊是啊。小姑娘，你也是啊？”面对救命恩人，妇人很是感激。
　　莫音温和笑笑，道：“这府上的主人要喜得贵子了，命我送些男婴儿的画像供他夫人欣赏。”
　　妇人笑道：“我是产婆，是这府上的主人请来的产婆。”
　　莫音笑笑，道：“夫人也快生了，一个月吧。”
　　“是啊。”妇人答道。
　　一旁负责请来产婆的男子，听着手拿画轴的女子言语间对府里的事颇为了解，便信了几分。
　　莫音继续道：“即是同路，那一起进去吧。”
　　男子想着主人的嘱咐，欲开口阻止女子进府。
　　这时，另一名女子慌慌张张很是焦急的向他们本来，在瞧见莫音时，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姐姐姐姐，娘昏倒了，怎么办、怎么办……”
　　莫音一惊，手里的画轴掉落在地。
　　妇人关切道：“小姑娘，既然你母亲有事，你就快回去吧，这画轴我代你交给那位夫人吧。”
　　莫音连连点头，道了谢后，带着妹妹快步离开。
　　秦寻寻接过画轴，招呼着婢女带着妇人先去休息。自己则兴致勃勃的要瞧画像。
　　第一张打开时，是一名女子。女子虽美丽，可眉宇间却有着一股狠戾。秦寻寻微微皱眉，是不是他们弄错了，她要的是婴儿的画像。
　　待她摊开第二张时，身形一晃，整个人如遭电击。五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画像，那是一名俊雅的男子，含笑望着她，腕间是红色的手镯。
　　一时间，似乎有什么朝她汹涌而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如雨坠下，她不知自己怎会这样，身形一晃，险些跌倒，身侧婢女忙扶住她。
　　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颤抖的欲摊开最后一张画像。她有预感，这最后一张，将会是一切的答案。
　　画像上，一副骨架绑在木桩上……
　　秦寻寻只觉胸腔气血逆流，所以的一切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最后意识彻底幻灭时，她感觉有人抱住自己，焦急的唤着：“寻寻、寻寻……”
　　那声音是莫琅，不是他……
　　刚生产完的秦寻寻，虚弱的躺在被褥间，面上是淡淡的笑。
　　“你恨我吗？”莫琅问道。他早知会有今日的。
　　“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不争气。”秦寻寻淡笑道。
　　莫琅继续问道：“寻寻，你恨我吗？”
　　秦寻寻苦笑道：“我恨你有用吗？”
　　“……他们说，血崩也不是完全无生机……”莫琅迟疑道。想着大夫说的话：“倘若本人自己无求生的意识，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施救。”
　　秦寻寻笑笑：“我早该去找他了，他一个人会寂寞的。”
　　“那我呢？”莫琅问道：“我和孩子呢？”
　　秦寻寻笑着落下泪来，道：“你知道么？在我心里一直有个梦。我期望着自己会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让自己完完全全的属于他。我就这么偷偷地想着……”
　　可是现在……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让我完完整整的去寻他呢……”秦寻寻恼着捶打着莫琅。
　　莫琅纹风不动的由她发泄，语气卑微道：“寻寻，我求求你，就算不为我，那为了孩子，你留下来好不好？”
　　秦寻寻笑笑，道：“莫琅，你能想象得到在我瞧见那副骨架后的感受吗？”
　　莫琅倾身伏在被褥上，道：“难道你对我们这些幸福的日子……毫无留恋吗？”
　　秦寻寻淡淡笑笑。
　　“……为孩子取个名字好吗？”莫琅轻轻道。
　　秦寻寻温和道：“他喜欢女儿，我想的名字全是女儿家的，不适合。”
　　莫琅笑笑，道：“你从来都不属于我，即便我强行让你成为我的。”
　　秦寻寻问道：“他在哪儿？”
　　许久，莫琅答道：“他被秦义……挫骨扬灰。”
　　那日秦义老泪纵横的来到火场，声泪俱下的说了许多，无非就是想带走秦祈的白骨。好歹父子一场，即便秦祈有多么的人神共愤，身为父亲的，也不愿他死后也没个好去处。
　　众人均被他感动，这白骨也就到了秦义手中。
　　秦寻寻闭了闭眼，呵呵笑道：“我想也是。”
　　莫琅起身出了屋子，片刻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秦寻寻目光怔怔的望着那件火红的衣裙，落下泪来，道：“莫琅，谢谢你。”
　　莫琅淡笑道：“我早料到会有今日，这衣裙我曾几次想丢了，终是没能放开。就想着，若你一日不恢复记忆，这衣裙就一日收着；若你恢复记忆，愿意放下一切与我一起生活，这衣裙就丢了。可是现在，你恢复了记忆，也没有愿意与我一起，我想，这衣裙是除他以外你最重要的了。”
　　秦寻寻缓缓坐起身，接过衣裙，笑笑道：“我要穿着它去找祈哥哥。”
　　“我帮你吧。”莫琅温和道。
　　秦寻寻摇摇头，道：“我要亲自穿。”
　　莫琅坐在一处，瞧着坐在铜镜前为自己细细着装的秦寻寻。
　　女为悦己者容……
　　这个女子，从来就不属于他。
　　一个时辰后，着好衣裙，秦寻寻瞧着衣摆处破损的地方，淡淡笑了笑。重新躺回床榻上，面上是恬静的笑。
　　莫琅坐回床沿，温和道：“寻寻，我用这身衣裙，为儿子求一个名讳，你肯给么？”
　　“……莫问吧。”秦寻寻温和道：“就叫莫问吧。”
　　“莫问？”莫琅笑笑，“莫相问。寻寻，你总是这么聪明。可我还是想问问你，寻寻，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过我？”
　　秦寻寻温和道：“喜欢你甚至是爱你的是失忆的秦寻寻，不是我，我是莫寻寻。”
　　莫琅淡淡笑笑，道：“可那个秦寻寻，却是在以为我是她的祈哥哥的前提下才爱我的。”
　　秦寻寻望着眼前颓废的莫琅，记忆里，他总是意气风发，俊逸潇洒。伸手抚上不过一日便消瘦如斯的俊脸，轻轻唤道：“夫君……”
　　莫琅浑身一震，眼眸凝视着床上的女子，缓缓俯下身。
　　秦寻寻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微笑道：“我会记得你。”
　　莫琅抱起她，轻喃道：“寻寻，在你清醒时，能有这声夫君与你主动的亲近，我愿足矣。”
　　感觉秦寻寻呼吸渐渐浅薄，莫琅微笑道：“寻寻，你的灵魂去了他那里……我死后，我要你的身躯与我葬在一起。”
　　天际的一边，不知是谁在轻轻吟唱着：青丝三千，犹如心中缱绻；红尘绝恋，谱出司爱似跹。媚眼嘴甜，百般红线结牵；花好月锦，共度幸福流年。华发万缕，排满思绪愁肠；心绝意冷，雕刻冬雪寒冰。唇涩眼沽，千般柔意粘连；月逝星稀，我在三生石畔。
　　若有来生，为君倾城。
　　奈何桥上，缘定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