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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1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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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很快的驶出城外,在一条遍布茵茵绿草的河边停下。
不避嫌的为傅君幻着好衣裙,抱她下马。
傅君幻脚下一软,许阡陌焦急问道:“怎么了?”
傅君幻笑笑,柔顺的摇了摇头,道:“我真没用。”
许阡陌微笑道:“你若是事事都‘有用’了,还要我作甚?”
攀住许阡陌的颈项,傅君幻软声道:“这些好听的话,你只许说给我听。”
“那是自然。”许阡陌道。
走至湖边,许阡陌让傅君幻靠在一棵大树下。
“你去哪儿?”傅君幻抓着他的衣摆,轻声问。
许阡陌柔声道:“幻儿的声音何时这般难听过啊!”
傅君幻脸微红,虚弱的瞪他一眼。
“不难听!”才不难听呢。
“难听。”
傅君幻强调道:“才不难听呢。”语气里,耍赖与撒娇的成分十足。
许阡陌心里一阵酸涩,顺了顺她的一头长发,这一头青丝,可否容他来绾?
“我去马背上拿水袋,马上就回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傅君幻原本有些气力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手臂连拿起水袋的力气也没有。
许阡陌把她揽在怀里,将水袋举至她唇边,让她慢慢润口。
许阡陌把水袋放至一边,傅君幻执拗道:“不难听。”
许阡陌愣了愣,随即大笑,在傅君幻的瞪视下,笑声渐渐转小。
说是瞪视,但在许阡陌的眼里,那全是撒娇的痕迹。
下巴抵着傅君幻的头顶,许阡陌道:“不难听,一点也不难听,幻儿的声音是这个世上最动听的,是阡陌最爱听的,怎么听都听不够。”
眸光温柔似水,继续道:“幻儿也是最好看的,连哭起来也是这个世上最还看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傅君幻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难过,痛处一一在他面前全数发泄。
许阡陌无言的更加拥紧她,时不时的轻吻她,以行动来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
哭声渐渐止住,只剩下哽咽声。
许阡陌取出汗巾,用水袋的水将汗巾打湿,为傅君幻擦拭颊上的泪痕。
素颜的她,眼睛红肿,泪眼迷蒙,鼻头也是红红的,像只可爱的小白兔。
捧着许阡陌的手,手背上是斑斑血迹,破皮了。
拿起水袋,冲去手背的血迹,仔仔细细的上了药,然后包扎好。
“疼吗?”傅君幻问。
许阡陌摇了摇头,笑言:“不哭了?幻儿哭起来最好看了,我还没看够呢。”
傅君幻破涕为笑,在瞧见许阡陌的外衣上全是被泪水打湿的痕迹,忍不住颊面生辉。
“这全是你的杰作啊,幻儿。”许阡陌取笑道。
“我洗我洗。”傅君幻作势要扯他的外衫,岂料许阡陌痞痞道:“幻儿,你这是为何?这青天白日的,你解我衣衫作甚?”
傅君幻僵住了,继而石化了。
许阡陌闷笑不已。
好一会儿,许阡陌道:“你去洗衣裳,我去捉鱼。”
就像以前他们常常做的那样吗?
两人对视一笑,笑容满是轻松自在,好似不再理会这世间的纷纷扰扰,眼里只有着彼此的存在。
许阡陌将傅君幻带到水位浅些的一块大石边,笑说:“就在这里洗吧,我去捉鱼,也看着你,以防衣裳不慎教水冲走。”
傅君幻抗议道:“我哪儿有那么笨!”
许阡陌轻笑,大拇指轻柔的摩挲着渐渐有了红润光泽的脸颊,道:“我也不单单是担心衣裳被水冲走啊。”
完全是下意识的,像是还在怀疑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傅君幻偎近他,问:“还担心什么?”
瞳孔微缩,怜惜的捧住白玉般的脸颊,微笑道:“夫君更怕河神来抢亲。”
颊边熟悉的温度以及刚刚在树下的一切,傅君幻知晓这一切并非她的幻觉,阡陌就在她身边。她的笑容更轻松,更悠闲,窝心的感觉,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我饿了。”不能怪她不解风情,她是真的饿了。
闻言,许阡陌无奈的揉了揉额际两边,“幻儿,你真是……”无语了。
将傅君幻安置好,确定真的不会发生“河神抢亲”的一幕,才脱掉鞋子,将衣衫的前摆掖进腰间束带,挽起裤管,下河“偷腥”去了。
傅君幻瞧着岸上两条肥美的鱼,翻来覆去的好不甘心的样子。
许阡陌将衣衫尽铺在大石上,走至傅君幻身边,自然的揽她入怀,指尖一弹。
傅君幻呆呆的看着适才还在挣扎着求生的鱼儿此刻却一动不动的像是任命了一样。
半响,才开口:“阡陌,你、它们……”
“死了。”许阡陌很干脆的说。
“为什么呀?”干嘛要杀了它们。
此刻的傅君幻完全忘了是谁说饿了的,只是不满的瞪着“杀鱼凶手”。
许阡陌低笑道:“我若是不做‘杀鱼凶手’抢先把它们杀了,万一你把它们放了,我们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怎么会!”她有那么白目吗?
许阡陌说:“幻儿,你忘了,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傅君幻疑惑的眨巴眨巴眼,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扇的许阡陌一阵头晕,脑袋晕乎乎的更加靠近她。
羞意布上脸颊,将自己埋首在许阡陌的胸口,那吻,落在她的发顶,温柔至极。
傅君幻狡辩道:“我们那时又不是很饿,既然不饿,那放了它们又怎么了嘛。”
许阡陌闷笑,道:“就你理由多。”
傅君幻抬首,拉着他的手臂,道:“快把鱼洗了,我好饿。”
把鱼撑在火架上,傅君幻靠着许阡陌,揶揄道:“烤鱼的佐料,你准备的还是那么的齐全啊。”齐全到令人咂舌。
许阡陌柔声笑道:“若不备的这么全,你今日又怎能吃到这烤鱼。”
佐料备的这么全,是他一直在等她一起再去捉鱼烤来吃吗?
傅君幻心头泛酸。她抛开这些,不愿让别的情绪干扰到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她是时日不多了,只希望在这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能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度过。
无力为他生儿育女,是她没有这个福分。只是,若她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许阡陌揽她入怀,道:“怎么了?觉得我们很残忍吗?”
“嗯!”傅君幻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脸埋在阡陌胸前,没等他再说话,又抬首,无比认真道:“哎,阡陌,佐料放全了吗?佐料不全,味道就不对了。”
许阡陌失声大笑,笑躺在身后的草地上。“幻儿,你刚刚还在怪我残忍,现在又问我佐料放全了么。幻儿,你真是……”
半趴伏着许阡陌的胸膛,眨着一对小扇子,有理有据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们比它们要厉害,当然只有我们吃它们的份了。”
许阡陌低笑宠溺道:“你呀……”
许之双眼见许阡陌就在她眼前,却无力阻止他离去。
她在般若镇寻了他许久,却始终找不到他。她知道他是有意在躲她,若不想自己太苦,最好是放弃。
可她放不下,若是能放下,她早就放下。总想着,或许只要自己坚持,终有一日,他会被自己打动。
母亲的一封信,让她知道了许阡陌已经回来了。她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傅君幻渐渐入睡,面容安详,恬静,像是于愿足矣。
察觉周围有人靠近,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异样的氛围惊醒了傅君幻,她下意识的抓住腰间的手。
“我在,没事的,我永远都在。”
永远都在,无时无刻。
许阡陌扶她站起身,平静的望着来人。
许紹夫妇,傅铭夫妇,傅闻君,凌夕晚,许之双,赛大夫。
“有事吗?”许阡陌问。
“阡陌,我……”话未完,许之双已是泪流满面。
“有事吗?”许阡陌再次问道。
这个男人,这个她爱到发狂的男人,为何在面对她时,他还是那么的平静。
像是看出了许之双的想法,许阡陌温柔的看了傅君幻一眼,对许之双道:“我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心力去关注别人怎样。”
众人见到如此恬静安详的傅君幻,张了张口,均不知该说什么。
许阡陌柔声道:“幻儿,你想去哪儿?”
傅君幻微笑不语,只是偎近他。
“我们回般若山上好吗?”
“好。”
“阡陌!”许之双垂泪唤道。只可惜许阡陌对傅君幻以外的人均是充耳不闻。
“等等!”赛大夫急声唤道。
“且让老夫为傅姑娘把把脉可好?”
见两人未拒绝,赛大夫走至傅君幻身前,示意傅君幻抬起手臂。
搭着傅君幻脉搏,静默片刻,赛大夫放下傅君幻的手,垂首后退了两步,并未看向两人,只是淡声道:“你们走吧。”
“幻儿,我们走吧。”
驾着马儿,许阡陌用披风把傅君幻包住,牢牢的抱在胸前,策马扬尘离去。
“赛大夫,我女儿怎样了?”许紹急切道。
赛大夫反问道:“你们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为何此刻的她竟是如此的安祥。”赛大夫道。
“赛大夫,您有话就请直说好吗。”傅铭同样急切道。
“回光返照。她此刻是回光返照。”赛大夫叹息道。
虽说早已料到是如此,可一旦被说出来,还是让人痛心。
闻言,杨烟摇摇欲坠的昏迷在许紹怀里。
许紹抱着妻子,极力克制着,问:“那……君幻她……”
柯云问道:“那她还有多少时日?”
赛大夫道:“往后的每一日,都有可能是她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