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与君倾城》傅澜珊

101、83章

　　皇城，许府。
　　夫妻二人逗弄着襁褓里的儿子，听到敲门声，二人对视一眼，许紹道：“进来。”
　　两人平静温和的看着走进来的母女。
　　许之双淡笑道：“此刻，叫您二老一声父母，倒是之双的一厢情愿了。”
　　许紹平静道：“扪心自问，我们夫妻二人并无错待你之处。一直以来，我们也当你是我们的女儿。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会盲目的去责怪下一代。你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去伤害君幻。”
　　柯云打破房间里的沉默，温和道：“许大哥，可否容我与烟姐说几句话？”
　　许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起身，说：“我与傅铭，乃兄弟相称，你该称呼一声嫂子，而非烟姐。”
　　柯云垂眸，不再言语。许之双嘲弄一笑，她母亲，也是个可怜之人。
　　杨烟无所谓的冲许紹笑了笑，无所谓的，有没有这声嫂子，都无碍于她是他的妻子这回事。
　　既然柯云如此执着，又何必一定要打破她的这种执念。这种执念，伤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许之双微笑道：“若天也算是我的弟弟呢，我还未曾抱过他呢。”
　　杨烟微笑道：“那他暂且就交给你了，当心点儿。”
　　许之双接过若天，与许紹一同出了房间。
　　柯云温和道：“咱们出去走走？”
　　杨烟穿上鞋子，笑了笑。“也好。”
　　出了房间，两人走向府里的马厩。
　　一人一匹马，向郊外行驶。
　　将缰绳随意一丢，找了个地方坐下。
　　望着始终面带微笑，温和从容的杨烟，柯云问道：“你不怕之双抱走若天，是别有目的的吗？”
　　“不怕。”杨烟温和道。
　　“那我呢？”柯云问：“你也不担心我提议到郊外这无人之处，是想破罐子破摔，对你图谋不轨吗？”
　　“你不敢。”杨烟微笑道。
　　柯云问道：“此话怎讲？”
　　杨烟笑笑：“因为我有一个好女儿。”
　　柯云一窒，杨烟说的对，她是不敢。因为傅君幻曾警告过她，倘若她触到了她的底线，她会毫不留情的利用她手里的那面玉牌，将之双遣去和亲。
　　她从未料想过，一向安安静静的傅君幻，会有如此果断与决绝的性情。
　　“……之双，当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吗？“柯云问。
　　杨烟淡淡道：“恕我爱莫能助。”又说：“我是决计不会牺牲君幻的幸福的，我们夫妻二人，欠她良多。”
　　柯云摆低姿态，软声求道：“我不介意之双为妾，但求姐姐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让之双一尝夙愿。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幸福，我希望我的女儿，切莫随我。”
　　杨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平静道：“第一，当年，就是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我才忍下要索回我女儿的权利，对之双一再的容忍 ；第二，我介意。我的女儿，在我这个母亲眼里，她是最好的，她也值得拥有更好的。小云，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少主若想娶我的女儿，那他必然要有此生只允君幻一人的决心。若他想要妾侍，就必须放弃君幻。即便君幻不介意，我也绝不会允了她。”
　　“这第三……”杨烟淡淡道：“你说你未能得到幸福，你说这番话的意思，你我二人，心知肚明。”
　　柯云嘲弄道：“难道不是你抢了我的幸福！”
　　杨烟叹息道：“这么多年，你终于说出来了。”
　　“我是不会承认你是他的妻子的。”柯云说。
　　“我知道。从你坚持不肯唤我一声嫂子，我便知道。”杨烟说。
　　柯云语带指责道：“你抢了我的幸福，现在，又让你女儿来抢之双的幸福，杨烟，你欺人太甚了！”
　　杨烟摇了摇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柯云厉声道：“你抢了我的幸福，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该把它还给我女儿。”
　　杨烟淡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抢了你的幸福，小云，试问，一个人的幸福，真的是用‘抢’，来得到的吗？”
　　好一会儿，柯云幽幽道：“在得知主公让我与他结为夫妇时，我真的就像是个普通的待嫁女子一样，满怀高兴的期望可以与自己心仪的人双宿双栖。”
　　“我知道。”杨烟说：“一直以来，我就知道你对紹哥的心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想着，你终于得偿所愿了，我也替你高兴。虽然我也心仪他，但我知道，凡事不能强求。”
　　“主公下了旨令后，没几日，他便找上我，并告诉我……，当时，我很讶异。但我立马回绝了。因为那是主公的指令，我们身为死士，首要的便是服从，绝对的服从。一旦违抗，便是死路一条。自我拒绝后，他便没再来找过我，我便当他是放弃了。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但心想着这样也好。能得知他也是恋着我的，我已知足。可谁知……”杨烟顿了顿，不再说下去。
　　柯云露出嘲讽的笑，满面凄然道：“你可知，在我满怀欣喜，等待着他来掀开我的红盖头时，却发现等来的竟是傅铭……那种错愕，与得知一切缘由时的感受”
　　杨烟沉默不语，她也未曾料到，当她接受这一切时，却在新婚之夜发现娶她之人不是傅铭而是许紹。更没料到，他会有如此的决心与勇气，去违抗主公的指令。
　　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只能是我的。”
　　她也是个女人，有人肯为她舍了性命，这般坚决的说出这句话，那样的势在必得，她怎能不倾心于他。
　　“自那时起，你便存了恨意。表面上，你安之若素，让人以为你接受了事实。而我们大家，也真的以为你接受了。”顿了顿，杨烟说：“可在我生下闻君时，你强烈建议将他与少主对换。口口声声说，保护少主，是我们身为属下的职责。你将闻君送上刀刃上，以此来报复我。”
　　杨烟徐徐道：“在我刚怀有君幻时，你又动了念头。你设计傅铭，使她在醉酒后与你发生了关系，这才有了之双的存在。之后，你怕在时间上对不上，又对自己催产，期望能在同一时间，与我一同生下孩子。只有这样，对你打算将君幻与之双调换的计划，才更顺利。”
　　“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计划，其实早已被傅铭看在眼里。起初，他不明所以，但也不愿打草惊蛇。他假装什么都不知情，以便观察你的目的。你明明待产之日将近，却执意要来我府上。当时，傅铭就起了戒心。所以，你将孩子们掉包的过程，尽入他眼。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就这么肯定，你我二人生下的，就一定都是女儿？”
　　等了等，柯云问道：“还记得妙谛前辈与今今姑娘吗？”
　　“记得。”杨烟说。
　　“我曾在无意中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妙谛前辈说，你会有个女儿。”柯云说：“妙谛前辈懂得道术，所以当日我赌，赌自己生下的也是女儿。所幸，我赌赢了。”
　　杨烟兀自摇了摇头。
　　顿了顿，柯云说：“这么说，你们会知道君幻才是你们的女儿这件事，是傅铭告诉你们的了”
　　杨烟说：“不是他，他没有告诉我们只字片语。他知道你是因为恨我，所以才会有那番举动。就像他在心里埋怨主公，得到了主母，却让她红颜薄命是一样的。但因你已嫁给了他，还有了之双，所以，你是他的责任。而你，也只是将她们二人掉包而已。即便他不爱你，但身为你的夫婿，他愿意替你担起对我们的愧疚。”
　　柯云了悟。“原来是因着这些，他才会那般疼爱君幻。”又问：“既然不是他所说，那你们又是如何知晓的？”
　　杨烟笑笑，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娘啊，身为母亲，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自是识得的。”
　　半响，柯云幽幽道：“即便如此，身为母亲，终也有你疏忽的时候。”
　　杨烟沉默不语，因着方才柯云的一席话，她有一瞬间的心惊肉跳，却又抓不住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