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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第二天大年夜,三景他们搭飞机离开了上海,深一也和他们一起去,临起飞前才打电话通知我。

      “我们先去北京,然后会再去西安,初六回来。”

      “嗯?怎么那么匆忙?”

      “他们说上海都市味太浓了,和东京一个样子,没什么意思。”

      “你,怎么也去了?”

      电话那端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你好好过年,新年快乐。”

      “哦。”我心里有些闷闷的,每次当我觉得跟他近了一点时,他似乎又会刻意跟我拉开距离,让我始终搞不清楚他的想法。

      春节过的热闹又无聊,每天就是跟着老爸老妈走亲戚,之前因为在美国,不能经常回家,尤其不能在机票飞涨的春节段里回家,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正儿八经地给家里的亲戚拜过年了,于是老爸老妈要求我把这些年落下的都补上,每天都给我排满了行程。

      这次遇到很多许久不见的亲戚,大家不免都是异口同音地称赞我有出息,却也同时流露出对我快成了剩女的同情,七大姑八大姨都主动担起了要为我介绍对象的重任,这些亲戚夹杂着复杂情绪的好意,我都只默默应了下来。

      我借着告诉三景他们归期的借口,给塞打了电话,他的语气听不出好坏,像是不生气了,却又似乎少了之前的那份温柔,他说他会在初五回来,让我跟三景他们说一声,由他作东来请他们吃饭。

      年初五,我推了老妈原来要带我到她朋友家去拜年的安排,开车到机场去接塞的班机。他走的时候叫我想想清楚,这些天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在想,他对我来说究竟算什么。其实我的心里早就有答案,只是固执地不肯承认,在美国时我都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感情,如今有深一在身边,即使他对我总是模棱两可的,我也是不可能接受塞的,只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面对他的感情,我只能选择拖延和逃避。上次他对我大吼一通,我才惊觉,我的拖延和逃避会让他等待,而这些等待都是白费没有结果的,这次,即使面临要失去他的危险,我也要把心中的感觉对他说明,若是他能够接受继续做朋友,那当然最好,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么早点放他自由,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

      他从出口出来时,我朝他挥着手笑,因为我缠着他问他的航班号,所以他知道我会来接他,几天不见,他的皮肤又黑了点,看来他又大大享受了一把赤道国家的阳光。

      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对着我也没有摆出一付臭脸,当他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露出他那排招牌似的雪白牙齿,我终于松了口气,伸出拳头正打算擂他,却被他一把圈住腰拎了起来。

      “哎,哎,哎”我拍他的肩,“快放我下来,别人都在看。”

      他放下我,笑道,“你究竟吃了多少东西,快要变成猪了。”

      “每天过着猪一样的日子,不是吃就是玩,不是玩就是睡,能不变成猪么。”我感叹。

      “这样多好。”我们一边往停车场走,他一边揉揉我的头,“比原来干干黄黄的好多了。”

      “就知道你一直嫌弃我。”我啐他,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车在回市中心的高速上开着,他才问我,“年过的好么?”

      “嗯,”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点点头,“好久没在家过年了,好热闹,热闹的我好不习惯。”

      “我家也是,”他笑,“好多人,把我外公高兴坏了。”

      “那看来你的年也过的很好。”

      “不怎么好。”他摇摇头,我斜瞄了他一眼,“我想到之前向你发了那么大的火,心里觉得不好受。”

      “哈哈,你不要放在心上,牙齿和嘴唇还打架呢,吵吵更健康。”

      “你不怪我么?”

      我摇摇头,“当然,而且我也不好。”

      “那好,晚上我们吃顿和解餐吧。”

      “嗯嗯,”我急忙点头,“我天天跟着我妈亲戚家吃,好久没到外面吃了,我们出去吃大餐吧。”

      我们无比和谐地吃着晚餐,让我晃然觉得回到了在美国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轻松又愉快,自从我回到中国,我们之前的气氛似乎再也没有那么好过。

      只是,那么好的气氛,我想要跟他说的事却有些煞风景,我正在思索该怎么开口,他却已经问我,“你跟秋山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他补充到,“我不是想追究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事实而已,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老实对我说,好么?”

      “我,”我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神,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的。”

      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沉默了半晌,苦笑了下,问,“那他呢?”

      “不知道,”我摇头,“若即若离。”

      “那你这又何苦,你们有那样的过去,要一起走下去会很困难。”

      “我知道,”我低头,想想这段时间来,心里忽上忽下,苦甜参半的生活,“可是有他在的地方,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

      “塞,我以前做过错误的决定,伤害了他,所以这次即使要受折磨也是我心甘情愿的,现在的我,根本想不到未来会面临什么,只想着,现在能在一起就好,一分一秒都是天赐的。”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情之所至的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守在爱的人身边就可以满足。”

      “塞,”我看他笑的勉强,伸手覆盖住他放在台面上的手,“你对我好,我一直都知道,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心,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可惜,它虽然长在我身上,我却对它一筹莫展。”

      “是啊,”他听了我的话,微微失神,“确实是一筹莫展。”

      “塞,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终于说出这句话,胸口一窒,是不是,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你呢,还要继续在秋山身上浪费时间么?”他问我,却不等我回答又继续说,“我这次回家,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是父母朋友的女儿,现在也在美国,人很漂亮,我打算交往看看。”

      我看着他有些黯然的眼神,不敢开口说恭喜。

      第二天是初六,三景他们结束了内地游回到了上海,之前我打电话给深一,请他向三景他们转达了塞要作东的意思,三景他们这几天玩得很不错,所以欣然答应了,说上次吃的那家上海菜不错,还是在那里吃。

      三景他们跟塞见了面,很快就熟络地叙起旧来,本来还担心塞会尴尬的我,彻底放下了心来。

      大家的情绪似乎都非常好,除了藤里。

      我把她拖到角落里,问她怎么回事,那天表白的怎么样,她却告诉我,她那天并没有表白。也许是三景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在她还没开口前,就已经先说了他跟井上的事。他说他对井上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而且井上也不是想要跟他怎么样,只是对他诉说了自己被深一拒绝了的事,因为是好朋友,所以现在在井上的低潮期,他不会做什么事再去刺激她,并且希望能够等到她走出低潮期,才开始想自己的事。

      “他这是变相拒绝我了吧。”藤里苦笑,“果然在他眼里井上还是最重要的。”

      我拍拍她的肩,道,“我却是觉得他是在叫你等他。”

      藤里有点讶异地抬头看我,我说,“虽然我也不是很有经验,不过还比你多了一点点,明明他是在向你解释,他跟井上不是会发展的那种关系,而且还叫你等他一段时间,不是么?”

      “是么?”藤里的眼里有些豁然开朗的光。

      “我觉得是啊,不然三景那样的人,哪喜欢跟人家解释些什么,安啦,相信我,没错的,耐心地再等一段时间。”

      “你们还要说多久悄悄话,还不快过来,就等你们了。”席上有人对我们说。

      我回头,果然大家都好有眼色啊,空着的两个位子,一个在三景旁边,一个在深一和塞当中,我万般认命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坐好,看到藤里慢慢走到三景旁边,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才坐了下来。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让我不时有错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篮球社训练完后的聚餐,三景总是主角,牵动各种话题,梅田、关泽和塞在一旁附和,深一事不关已,藤里时不时噎三景一下。

      当时的我,只顾对付盘中餐,生怕参与讨论,会一个不小心泄露了心中隐藏着的小秘密,间或抬头偷瞄深一,偶尔与他眼神交会,心中便会甜的渗出蜜来。

      现在的我,也只能不停消灭面前盘子里塞不停夹过来的菜,闷闷地不想参与讨论,今天自从见了面,深一就没有看过我一眼,仿佛又回到了重逢的第一天,他的身上散发着清冷,让人一靠近就忍不住想要打颤,我不禁怀疑,小年夜里他的温存也许仅仅是我的幻想。

      席间,我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包厢,坐在二楼大厅的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虽然以前吃饭时塞也会给我夹菜,但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频繁,几乎所有我吃的菜都是他夹到我盘子里来的。深一从以前就不怎么喜欢塞,老觉得他借着朋友的名义横在我们中间,所以自从我们交往后,我因为深一的要求很是疏远了塞一番。今天塞那么殷勤,肯定是想故意做给深一看,想引他跟过去一样吃醋吧,可惜他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现在他真的根本就不在乎吧。

      身边的沙发陷了下去,我转头看,是三景,他低着头闷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谢谢。”

      我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坐直了身体,本来看到他单独来找我谈话,还以为他终于要来教训我了,没想到他开口却是这一句。

      “我也是听秋山说的,你跟藤里说的那些,谢谢你。”三景继续道,“不然以我和藤里的性格,真有可能要一直拖下去。”

      “井上的事,没想到会让藤里那么不开心,这次我想过了,等井上的事解决了,我会好好和藤里谈谈我们的未来。”

      “前辈。”我看着三景有些微红的侧脸,心下感动,藤里终于也快等来这一天。

      “老实说,我并不能轻易原谅你,”三景却话锋一转,看着我道,“不是因为你突然离开,让篮球队失败,其实这些都是小事。”

      “我不能原谅你那么轻易就抛弃了秋山,我跟他同学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严厉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和秋山现在怎么搞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跟你接触,要是我是他,肯定离你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冷冰,”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他,“你在帮助我和藤里,也许我说这个话并不应该,但我不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回日本,你是个自我的人,所以你不适合秋山,你跟他在一起,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前辈。”我想申辩,却被他打断,“当然,我并不能干涉你的想法,我只是作为秋山的朋友提出我的建议,我知道也许你对他还有感觉,但你的这种感觉,如果在利益冲突时,还是轻易可以抛弃,那么我建议你现在就把它抛弃。”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他说完起身离开,留下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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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假放完开始上班后,我又恢复了忙忙碌碌的生活,深一还是一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跟我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虽然三景说的话对我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我还是相信自己这次的决心,只要深一肯再接受我,不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弃他。

      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进行着,直到中国内陆发生了一场超级罕见的大地震,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伤亡人员不计其数。灾区救援队开赴现场的同时,各大医院也开始招募医疗队,名额以摊派的形式下达到了医院,F大附属得到了五个名额,在公告栏贴出了要求主动报名的通知。

      我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受过救援训练,并且参加过龙卷风过后的灾区医疗队,所以自觉有些经验,看到公告栏里的招募通知,就想要去报名参加。

      “你不会吧,”林清一把拖住我,“这种都是政治任务啊,你这种没政治觉悟的人瞎凑什么热闹。”

      “政治任务?”我疑惑,“救援医疗队?”

      “是啊,”她又一次表达出对我这个海归的无奈,“这些都是摊派的任务啊,一般都是想要升职或者被领导指派了才去的啊。”

      “可是我,有经验。”

      “两码事好吧?而且,你也不能就这样报名了,至少得和秋山医生商量下吧。”

      我想了想,也对。

      “你跟他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干脆乘这次表白了吧。”林清朝我眨眨眼,“如果他拒绝了,你再去灾区,去几个月疗疗伤,回来时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呸,乌鸦嘴,”我伸手拍她的嘴,“他就一定会拒绝?”

      “不拒绝不是更好,你也不要去灾区了,就在这里你侬我侬吧。”她贼笑。

      “为什么突然劝我主动?那你要不要对秦医生主动一下?”我调侃她。

      “我又没有竞争对手,”她看看我,“秦大哥的市场可没有秋山医生好,听说,最近有个大美人向秋山医生表白了。”

      “大美人?哪个?我没有听他说过。”

      “所以我说,你跟他现在这种关系真是很莫名,万一他接受了别人,你怎么办?他大可说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个整形外科的陆医生,你知不知道?”我点点头,怎么不知道,全医院著名的大美女,因为她在,不以整形外科见长的F大附属最近也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爱美人士。

      “就是她,”林清接着说,“向秋山医生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我奇怪,“她是当众表白的?”

      “不是,”她摇摇手,“你最近比较忙,你不知道,这几天秦大哥都没挨上跟秋山医生一起吃午饭,因为一到吃饭时间,秋山医生就被陆大美人约走了。”

      她约他,他就接受了?难道是真的有好感?我心里闷闷的。林清看我不说话,接着说,“秦大哥觉得有些蹊跷,就借机探了探秋山医生的口风,好像是陆美人表白了的样子。”

      “那他怎么回答?”我惴惴。

      “好像没接受,但也没拒绝,不过你看人家不是一起吃午饭好多天了嘛。”林清戳我额头,“所以我说,你最好有点反应,也早点表白,不然被人捷足先登了都不知道。”

      深一的身边从来不乏桃花,只是以前,我是他的正牌女友,而且他都会直接拒绝了她们,但现在,我只是个关系不清的陌生人,而他也学会了不接受不拒绝这招。

      我看着医疗队的招募公告,也许,这真的是一次机会。

      晚上八点,我来到小区附近的篮球场,我和深一说好在这里碰头。本来我想约他吃晚饭的,但他却说他已经有约了,让我想到那个大美人陆医生。

      我在篮球场旁的台阶上坐下,看场上正在打球的男孩们,朝气蓬勃地挥洒着汗水,就像当初的我们。

      那时我正对于夺走我初吻却始终不向我表白的深一生闷气,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练球上,只练得浑身湿透,全身无力,别的队员都走光了,我还一个人躺在篮球馆的地板上不想动。

      “你不回去吗?”几天不见,他的声音仍然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我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不想理他。

      那天他吻了我,我心中还很欣喜,心想原来他也喜欢我,高兴的不得了,就等着他来表白,结果他却没了动静,不但没了动静,连人也看不到了,让我不禁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起来。”他弯腰看我,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他的脸,他怎么笑的那么开心,折磨了我几天,他就那么开心?我握住他的手,他使力把我拖起来,我却顺势一把推倒他,骑坐在他腰上压住了他。

      “你笑什么?你很高兴?”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我低头看他。

      “怎么,你不高兴?”他躺在地板上,被我压在身上,却还是一副悠然自得。

      “换你是我,你高兴的起来么?被人莫名其妙地吻了,你是耍流氓么?”我伸手拍他的脸。

      “呵呵呵”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容灿烂的让我有些失神,他突然抬起一条腿顶我,我一个没坐稳从他身上跌了下来,一转眼他已经翻身而起,一下把我压倒在地上。

      突然从有利地形变为了不利地形,整个人被他死死压住,两只手也被他抓住固定在地上,我有些结巴,“你,你,要干,干嘛。”

      “耍流氓啊。”说着头向我压了过来,又来?上次还没说清楚呢,我侧头想避开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头也在他的掌握中,根本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亲了下来。

      他的唇滚烫滚烫的,我已经忘了要挣扎,由着他在我的唇上蹂躏,我全身像通了电一下,酥酥麻麻的,神智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我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早就已经松开了抓着我的手,而我的手正绕在他的颈上。他还是笑眯眯地望着我,我面上一热,死就死吧,况且先表白也死不了。

      “前辈。”我手上使力把他朝我拉近了些。

      “叫我名字。”他的声音喑哑魅惑。

      “深、深一,”第一次叫,好不习惯,我甩甩头,去除杂念,望着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了,你也喜欢我么?”

      他闪亮的眼神我到今天还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我还能那么勇敢么?果然勇气是随着年龄会消失的东西。

      脚步声传来,我侧头,他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身边,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我有些迟了,等很久了吧,抱歉。”

      我点点头,既然今天想好了,那就再勇敢一次吧,大不了,就逃到灾区去。

      我从台阶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面朝着他站定。

      “今天,你是和陆医生在一起么?”

      “怎么?不可以么?”他淡淡道,一副关你什么事的表情。

      我看他的样子,心里有点难过,隐隐料到今天也许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却还是吸了口气,说,“我知道我曾经做错了事,也许你并不会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机会弥补,我发现,我还是爱着你的,我觉得,你也并不是对我完全无感,能不能,一切从头来过,我们重新开始,拜托了。”说罢向他深深鞠下躬去。

      久久的安静,我的腿和腰越来越酸,就快撑不下去,却听他那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我茫然地抬头看他,却见他越笑越厉害,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等他终于慢慢平息下来,才望着我冷冷道,“你在美国想得到的东西都得到了,就来谋取其它的东西了么,你果然是算无遗策。只是,既然你当初答应了要离我远远的,如今又要回来,不嫌没有道德么?”

      我听着他奚落我,心里微微的颤,牢牢握紧拳头,说,“我知道我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不知羞耻,可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他看着我平静地说。

      “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保持距离?为什么,那天,你还会那么热情?”元旦那天是我们话题中的禁忌,如今我被逼到这个份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眯眼看我,思索了良久,才缓缓道,“没见你之前,我以为自己还一直恨着你,这次重新见你,我才知道我早就已经不恨你了,因为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为什么要保持距离?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我们以前交往过,难道要装不认识,这又何必?”

      我的身上一寸寸冷下去,原来,不是因为他也有意重新接纳我,原来,是因为我对他来说真真正正与心无关,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至于那天,”他接着说,“我不知道你经历过几个男人,但是就我的理解,男人在床上,在那一刻,对着谁,都是热情的,更何况是酒精加速的情况,我以为,事后我处理的方式应该已经让你明白到我的态度。”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直到身上失去最后一丝温度,直到心痛到麻木,才点点头,向他鞠了一躬,木然道,“我明白了,真的,非常抱歉。”

      “是我没说清楚,才让你误会了,我也非常抱歉,”他的声音从头顶飘来,“陆医生非常不错,我确实打算与她交往。”

      我直起身,看他异常平静的表情,微笑道,“是,恭喜你,那么,我先告辞了。”随即转身向篮球场外走去,我用力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紧,不要紧,预料中的结果而已。

      “喂,”他在身后叫我,我停下脚步,没有转身,怕看见他泪就会不小心夺眶而出,被拒绝已经够丢脸了,要是哭了就更丢脸了,他继续说,“那个塞倒是挺痴情的,你不妨考虑一下他。”

      “是。”我应了一声,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

      我提交了参加灾区救援医疗队的申请表,院方自然很乐于见到我这种自高奋勇的人,很快申请就被通过了,我成为了F大附属医院派出的五名医疗队成员之一。

      方主任对于我自作主张申请参加医疗队有些不满,照她的话来说,先不说我们小儿科并未摊派到名额,就算摊派到了,也不会让我这个专才医生去参加。我对方主任万般道歉,承认自己确实太过冲动,因为以前做过救援工作,觉得自己有经验,想着能够多出些力。她看我态度良好,又念我一片好心,于是叨念着要我好好保护自己,以后等我救援工作回来,院方应该会提升我的等级,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将手头的工作整理了一下,交待给了接手我工作的医生,就离开了医院,回到公寓整理行李,这次救援工作很急,医疗队成立的第二天就要整队出发,我没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做准备。

      去灾区的事,我没敢和父母跟塞说,怕他们担心,于是只打了电话交待,说医院要派我到别省出差一个月。

      晚上,我整理的七七八八,正在客厅里做最后的清点与装箱,门铃声响了起来,我走去开门,是深一。

      “听说你报名参加了救援医疗队?”他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我点点头,转身走进屋里,继续整理行李,他走到我身边,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发生了那么高强度的地震之后,会有很多的余震,灾区现在很危险?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

      “深一,”我听见自己平静而空洞的声音,“你放过我好么?”

      “你说什么?”

      “既然你已经不爱我了,”我转身面朝他,“就请你放过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谈医疗队的事。”

      “你总是这样似有若无地关心我,才会让我控制不住又向你靠拢,既然你已经不再爱我了,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撩拨我,不要再管我,你不爱我却还要关心我,会让我觉得很困扰,还是你觉得我曾经是加害者,就不可能会受伤?”

      “你的朋友来找我,每个人都求我不要再伤害你,求我远离你,难道就没有人想过,我也会受伤?我也会难过?”

      “当初是我离开你,是我伤害了你,没错,可是我也会痛,我也放不下,你让我找塞,塞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我不接受他,因为我不爱他,因为我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即使我抛下了你,我的心却抛不下你。”

      “你说我可耻也好,说我自私也好,我要了理想,又想要爱情,我自己也很鄙视我自己,但是感情的事我控制不了,所以,深一,就这样吧,你去开始你的新恋情,开始你的新人生,我们不要再相互牵绊了。”

      他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双眸中仿佛起了巨大的漩涡,泪水浮在眼中,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已经渐渐看不清楚他,只觉他的手指轻触我的脸,我一惊,才觉脸上已经冰冷一片,我居然还是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我拨开他的手,推他朝门口走,用力将他推到门外,甩上了门。

      背靠着门,我缓缓跌坐到地上,积压了许久的泪水像开了阀门,一股脑全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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