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双乔

19、谈及故人

　　肖耀龙这天早上本来在公司里还约了个客户，结果因为这个事情耽搁到了现在。
　　吴秘书正好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催他赶紧过去，人家已经等着了。他接了电话就走，正好也化解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红泡泡。

　　田清刚回过神来看着肖耀龙有些匆忙离去的身影，美霞这时候却突然开腔了“田老师，你觉得我爸爸怎么样？”
　　“什么？”
　　“就是，就是你觉得我爸爸这个人．．．．你怎么评价他？”
　　“挺好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田清一脸莫名。

　　美霞有些急了“就是怎么个好法？”
　　“嗯.......”田清思索状，美霞一脸期待。
　　结果过了好半天田清吐出一个词“和蔼可亲？”
　　“什么！不是吧，这个．．．．．．”
　　“我说不上，反正挺好！”
　　“好吧，我败给你们了。”

　　上午的复习快要结束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飘来了几朵乌云，才刚过了午饭就下起了小雨，田清趁着美霞在答题的空隙忙发了条短信给肖耀龙“下雨了，带伞了没？”发完了才发现自己有点傻，就算没有带伞他也不可能去给他送伞，还不如直接打电话给应龙叫他准备好伞，但是就算没带伞肖耀龙也不一定会出门的呀......

　　“田老师，田老师，这个题......”
　　“啊!什么？”“你发什么呆？”
　　“哦，我没有。这个题．．．．．”
　　讲完了题肖耀龙也没有回短信，田清叹了口气。
　　“田老师，你怎么了？”田清捏了捏手中的手机“啊？没什么。”
　　“你在等某个人的短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
　　“好吧，你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天空就慢慢放晴了。
　　田清正埋头给美霞讲题呢，突然电话轻轻地振动了一下。
　　他不经意地拿起手机划开一看，突然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还没等美霞开口，田清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往外一望，兴高采烈地说“美霞，你看，彩虹！”
　　“彩虹？下雨过后不都有彩虹嘛！大惊小怪什么！”
　　“有两道彩虹！”“真的？”田清点点头。

　　美霞来到窗边一看，还真是两道彩虹，一道高一些一道矮一些，矮一些的那一道赤橙黄绿青蓝紫十分分明、鲜艳、光亮，而另一道则暗淡一些，虽然勉强能看出几种颜色，但是色彩有点朦胧混淆的感觉，反而衬得下面的那一道更加夺目了。

　　“哇！真好看，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彩虹。田老师你怎么发现的？”
　　“这个。”田清把手机拿给美霞看。
　　“哇！这是在哪里拍的？这个角度拍出来的效果更好。”
　　“你爸爸发过来的。”
　　“他发给你的？他怎么不发给我，我也想要。”
　　“我发给你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怎么不先发给我呢？”
　　“这个．．．．．”

　　田清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点别扭，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又振了一下。“雨伞有人备着呢，不用担心。”田清心里突然一丝暖意，他也拍了张双彩虹的照片发给肖耀龙，过了一会儿收到了肖耀龙的两个字“很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威远有些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了餐桌上。于是这顿饭大家便吃得有些“僵硬”。
　　美霞随意说了几句玩笑话也没能挑起几个人开口的兴致。倒是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叶威远突然开了口“田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什么？”
　　“我的干儿子呀！”

　　就这一句另外两个姓肖的都放下了碗筷，美霞是一脸疑惑加有些吃惊地望着他的田老师，而肖耀龙呢则是一副看你怎么说的表情。

　　“我，我不是已经拒绝过您了嘛，叶先生。”
　　“噢？什么时候？”
　　田清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挫败，“可能那时候您没有听清楚，那我现在再说一遍，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不会是有人授意你这么说的吧？”
　　叶威远说着眼角瞥了肖耀龙一下。

　　肖耀龙不置可否而是一直望着田清，田清被他看得感觉心里发毛。
　　“叶先生，您想多了，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哦？那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呢，我知道叶先生是好意。”
　　“那就好，你不需要对此有什么负担，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很投缘，所以希望能照拂你。”
　　一听这话，肖耀龙脸就黑了“照拂？这就不劳烦你了。”

　　“肖耀龙你这是什么话！”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他已经有人照拂了，就不用再劳烦你了。”
　　“你！”
　　眼看就要真吵起来，田清赶紧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肖耀龙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个，我想上洗手间！”
　　肖耀龙二话不说起身抱着田清就走出了餐厅，剩下美霞一脸无奈的表情。

　　叶威远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句“你不叫干爹没关系，反正我认你这个干儿子，老子说一不二。”
　　田清听了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说不通。
　　“你不用理他，他在这儿呆的时间不长了。”
　　“已经都安排好了？”
　　“他的人做了不少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早上他就滚蛋了。”

　　“你们之间.....”肖耀龙不说话了，田清自然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反正他要是愿意告诉自己的话迟早会说的。
　　餐厅里，美霞帮忙李嫂收拾着碗筷，一边跟叶威远打嘴仗。“您干什么一定要叫田老师做您的干儿子？”
　　“我乐意。”
　　其实在叶威远的潜意识里只要是他肖耀龙看重的人或者事物他都掺合想一下，自从姚容被肖耀龙给勾走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几年如一日地给肖耀龙不痛快，其实最终也只是给自己不痛快，但是他是没有意识到这些的。

　　再加上田清还真帮了他两次，他之前就想好好报答人家，而且他看田清明事理，心思单纯，怕他以后被人欺负或者吃闷亏，所以想认作干儿子方便罩着他。
　　“您真是个奇怪的人，人家不乐意，您还硬要凑上去。”这是说他没脸没皮了？
　　“小丫头，你懂什么，你田老师这是不好意思答应。”

　　“靠！这真是，这年头什么干爹、干儿子、干女儿的，表面上好听，骨子里头净干些龌蹉的事情。”
　　“臭丫头，你都想些什么呢！”
　　“明知故问。”
　　“我是真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反正这种话，这种关系谁听了会往好的方向想？你这是想害田老师的吧！”

　　“你......”叶威远听了也觉得似乎这样做不太妥当，想要照顾一个人，不是行动就行了嘛！何必一定要有什么虚名？

　　美霞收拾完了桌子，看时间还早就继续坐下来跟他侃，叶威远觉得这孩子还挺有趣的，看着她虽然长得也不是很像姚容，但是眉宇间还是能看出隐隐地有神似姚容的地方不觉地心就软了下来。

　　“丫头，你是姚容的第几个女儿？”
　　“你认识我妈妈？”美霞吃了一惊。
　　“嗯。”“你是？”
　　美霞突然听见一个陌生人说认识自己妈妈，还是有些惊喜的，她很小就失去了母亲，在家里因为爸爸的关系大家都闭口不谈这个已经去世的女人，而她从小又是姐姐和爸爸带大的，也很少有机会从祖父母那一辈里听到有关妈妈的事情。

　　因此美霞就小兴奋了。
　　“我小时候跟你妈妈是邻居，一起长大的。”
　　“哇，那么说你是那所谓的邻居家的哥哥？青梅竹马？”
　　“呵呵！”叶威远听了顿时乐了。
　　美霞一看叶威远的神情眼睛都亮了“那你跟我讲讲我妈妈的事情呗。”
　　“你妈妈．．．．．”叶威远停顿了一下，然后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睛放空不知望向哪里，接着又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整个人变得十分温和，缓缓开了口。

　　“姚容小的时候就长得特别可爱，像个瓷娃娃似的，聪明得很，才八个月大就会走路了，一岁多点的时候就会说两种语言了。”
　　“两种语言？”
　　“嗯，你外祖母是少数民族。”“这个我知道。”

　　“很多孩子一直长到３、４岁还尿床，她可不，１岁多点就不尿床了。有时候特别乖，听话得不得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又倔得不行谁的话也不听。”
　　“这个？您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那时候，家里的大人干活去了，都是我照顾你妈妈的。”
　　“那时候您多大呀？就带孩子了！”
　　“也不大就七岁多吧。”
　　“孩子带孩子。”

　　“那年代都这样呀！半大的孩子了也不上学，不上学就要帮家里干活，甚至更大点就要出去干活挣工分，比起出去干活被太阳晒得要死，我还是更乐意在家里带姚容，姚容她就那么小点，不哭不闹，软软地一小点，会开口叫哥哥了就老是哥哥，哥哥地叫着跟在我屁股后面，不管去哪里都跟着我，我也带着她．．．．．．”

　　叶威远讲着讲着就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眼里含着泪。
　　这都是些年代久远的陈年旧事，也不触及什么伤心往事，但不知为何美霞听着听着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她的妈妈似乎在她心里更清晰了些，但是她此刻却只觉得深深的遗憾和悲伤。
　　美霞递给叶威远纸巾，自己也将脸上的泪水搽干净，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