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冷茶潦饮

2、第二章

　　若说河是散漫的，那么湖便是寡淡的。它不像海，会有潮起潮落；也不像江，日复一日的奔波。它只是沉静地坐落，不会因为什么人或什么事而震动而改变。
　　所以，天光云影能安心地倒映在湖面上，不受打扰。
　　这日，天色晴好，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拂人面，伴着轻扬的还稚嫩的柳条，一切都那么静谧美好。女儿扶着老父走在河边，絮絮话着家长里短。
　　“阿舟前几日往临安去了，说是举办武林大会，要他评判。”
　　“呵呵，你呀。这是在告诉你爹，夫君能干，是不是？”
　　女儿羞红了脸，微嗔：“本来就是嘛。子曾经曰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子跟你说的？”老人摇头，为女儿一如幼时的顽皮发笑。
　　“真的呀，要不然巾儿为何只缠着阿舟，让他教导武艺，而不缠着你学之乎者也呢？”
　　老人想到自家的宝贝孙子，脸上的神情又柔和了几分，转过头去，问身旁的女儿：“那小皮蛋呢？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巾儿啊.阿舟昨晚回来的，让巾儿发现以后，五更天就被拽起来，让他检验功课了，阿舟本来还打算拜托我千万别告诉巾儿，好让他睡到日上三竿呢。”
　　“这孩子……不过也好，在江湖上行走，总好过混迹官场。官场啊，那是个大染缸，进去了可就出不来喽！”
　　“这话怎讲，爹爹你不就出来了？”
　　“多少年才能出来一个噢……”
　　“老爹你这是在自夸学富五车么，我可听出来了。”
　　“……”
　　“爹你不是学富五车么？巾儿昨日可又向我诉苦，说是玩伴们总把他当做女孩子，他也觉得以巾为名太过女气。”
　　“这倒是只怪我取的名么？这孩子从小就清秀，天生女相。不是你生的孩子了？”
　　“哪有？再说了，葛巾这名是牡丹花神吧。怎能给男孩子起这样的名呢？”
　　“当初你说要给孩子起一个，嗯，英俊潇洒，博古通今，聪明机智的名，对不？”
　　“是啊。可是这名……”
　　“你看啊。花神嘛，肯定长得不赖，英俊潇洒就有了。”
　　“哪里是这么算的……”
　　“博古通今嘛，神仙自然活的比我老头子长多喽。我都能勉强算得上学富五车，神仙通晓古今肯定不在话下。”
　　“可是、可是……”
　　“神仙再小也是神仙呀，聪明机智也没有问题啊。你瞧瞧这名起的多好！”
　　“爹！”女儿跺了跺脚，向父亲撒娇，“就算是个好名，可是，可是，巾儿是男孩子啊，怎能给女名呢？”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谁告诉你花神一定得是女的了？”
　　“哪有男花神啊？”
　　“你可知，菊花（最单纯的释译，表歪表歪～）花神是谁？”
　　“是谁？”女儿好奇地反问。
　　“是陶渊明啊。”
　　“……”
　　“回去要督促巾儿多读书，以后再有人说名字女气，就这么回应。看谁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女儿搀着老父缓缓地绕湖而行。此时金乌初升，透过寥寥数笔勾画而成的卷云，将阳光遍布。一老一小相倚并肩，似乎正步着金光，一步一步走向天际。青山相待、白云相爱，一生间有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人相伴于身侧，当此生无憾了。如此比来，那荣华富贵，加官进爵，也无不可弃之若履。
　　与此同时。家中。
　　“阿爹！你看我这套刀法学的怎样了？”
　　“……”
　　“阿爹？”
　　“……”
　　“阿爹！——”
　　“啊？啊，你说什么来着。哦哦，学得不错。很好。”
　　“阿爹，我不至于差成这样吧！让你看着看着都居然睡着了。”
　　“当然没有了啊。巾儿是最棒的，学武的天分连阿爹都比不上呢！”
　　“真的？”葛巾打量着自家老爹快合到一块去的眼皮，十分怀疑的问。
　　“当然啦，阿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么阿爹的未央刀是不是可以传给我了？你上次说过的，只要我在你回来前把现在手上这套刀法练好，就教我的！”
　　“啊？我说过么……”葛断舟面对着儿子的质问，冥思苦想。
　　看这小儿的脸色，也许是真的说过吧。不过谁能想到这孩子的根骨清奇，又刻苦练习不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可是我的儿子啊。葛断舟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部的儿子，越看越满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这套刀法真的练得烂熟了么？看你喘的。学武切忌急功近利。要知道欲速而不达，明白了？明白就好。再把这套刀法练几遍，等到从头到尾舞过一遍后还能呼吸如常，再来找我。”
　　“嗯。爹爹，巾儿明白了。”
　　“嗯。既然你已经知道要循序渐进，那么就自己好好练习吧。爹爹再去睡个回笼觉喽。”
　　“阿爹！”

　　此时草长莺飞，姹紫嫣红开遍，又是一年春意盎然。我们的主角们还都是幼童，这一个在缠着父亲学武，而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则在父母的督促下，努力成就文武全才。
　　岁月静好。
　　孩子们此时陌不相识。一切也都在等待，等待时光浅逝，等待近十年后少年们的相遇，也等待那一段孽缘的开始。
　　那是所有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

　　新人发文，请多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