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说伤心......》雪溪月

3、3

　　程楚出国前一晚，请了全班同学大吃了一通，吃完饭后还请大家去唱KTV。
　　好热闹的女生们一个接一个的演唱着自己拿手的曲子，也不在乎没有听众；不愿跟女生一般见识的男生便坐在后排宽大的沙发里划拳，玩得不亦乐乎。在大家眼里，仿佛程楚的离开是件好事，饭有人请，还可以趁这机会开个小型聚会。
　　苏瑾本是和方以轩一起过来的，吃饭时也挤在一起。只是方以轩今天似乎有心事，魂不守舍的样子，往日那么爱唱歌的她今天却没有要唱的意思。苏瑾懒得管她，便自己跑到前面抢了个话筒。
　　摇摇头，她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一口气，装作神采奕奕的样子冲到男生堆里，要和他们一起划拳。不料，男生们的游戏已经“升级”了，输的人不再是被打一下，而是要喝光一杯啤酒。
　　“没关系，我喝得了！”她自信满满的说。
　　男生们眼睛瞪得大大的，“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抵赖哦！”
　　“哎呀，快开始吧！”她不耐烦地说。
　　程楚捧着十个罐啤进来时，看见方以轩正在喝一杯啤酒。金黄色的灯光映得她白皙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一眨眼，满满一杯酒已被她喝光了。她擦擦嘴角，很豪爽的样子，“继续！”
　　程楚有些担心，方以轩却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啊，你这十罐啤酒全归我都行，哈哈！”程楚不忍拂她的兴致，男生们也拍手道：“方以轩，好样的！来，继续！”
　　一杯接一杯的啤酒被她喝下肚，她的脸色已经红润得像只苹果，眼神也迷乱了很多，“没事吧？”程楚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话音刚落，方以轩便倒下了。程楚急忙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哎，这个家伙就知道逞强。还是先送她回家吧。”程楚叹了口气，搀着方以轩站起身，问女生们谁知道方以轩家在哪。
　　苏瑾见方以轩成了这副模样，登时给了程楚一顿数落。程楚一声又一声的赔着不是，苏瑾气终于消了，拿上自己的外套说，跟我走吧。
　　“等下！”程楚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男生们说，“你们把她灌醉了，可不可以借她件外套穿？这么晚了，外面风又大……”正说着，一件外套飞了过来。“谢谢啦！”程楚给方以轩披上外套后便背起她，跟着苏瑾走了。
　　“看不出，程楚这小子还蛮细心的吗！”有个男生说道。

　　夜果然是深了，天空黑漆漆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一片寂寥。
　　“程楚，程楚……”方以轩忽然叫道。
　　“怎么了？”程楚扭头问道，“你醒了是吗？冷么？”
　　方以轩摇摇头，又问道：“我这是在哪？”
　　“你啊，刚刚和他们划拳，输了还喝酒，结果就醉成了这样。我只好送你回家。啊，我得走快点，别把苏瑾跟丢了。”
　　方以轩心里一阵温暖，“没关系，你身边有我，还怕找不到路吗？”
　　程楚想想，也对。“那我就慢些走喽。”
　　“嗯。”方以轩轻轻点头，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眯起了眼睛。
　　“方以轩。”程楚又开口道。
　　“嗯？”方以轩被他惊到，睁开眼睛问。
　　“我忽然有些舍不得阿，那得能遇到你这样有意思的兄弟，还来不及深交，我便要走了。唉。你会难过吗？”
　　她被“兄弟”二字割伤了心，却依然实话实说道：“会啊。”
　　“呵，其实也没什么可难过的。我们总是会遇到新的人和新的事，也许几年后，你便会忘了我，我也会忘了你。回头想想这时的伤心，未免会觉得可笑。”
　　“嗯……”方以轩若有所思。
　　“所以，”程楚继续说道，“还是不要难过了，你也是，我也是。”
　　“好。”方以轩闭上眼，深吸口气答道，“不说，不说伤心……”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程楚笑道。
　　心中一阵又一阵翻滚的痛，仿佛要把她声声绞成碎片。她强忍着泪水，不敢再想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
　　程楚以为她又睡着了，于是也陷入了沉默。
　　时时有几辆汽车经过，不知是带走了故人，还是送来了新人。路灯散发的微弱的光芒被车子一次一次冲散成了碎片，一片一片掉了下来，“珰”“珰”的声音击得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