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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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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的人他看不清却真实的触摸着梦中人的感情,他们的喜,怒,哀,乐,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哑剧。
他醒了,突兀而清晰的醒来了,薛铭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言苍白的倦容,日渐消瘦的身体,薛铭什么都不想看见,不想明白。沈言笑了笑,了然的摸了摸薛铭的头顶。
“从前你总是这么对我,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原来这感觉是这么好的。”给予你安慰,成为你依靠的臂膀,原来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薛铭在颤抖,这一切都是虚幻,也泯灭不了沈言嘴角的微笑,完美而脆弱的弧度却狠狠的拉扯着他堕入地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是不是,是不是?”沈言没有回答,他对自己的好友满心的愧疚,当初他以那样决绝的姿态离开他,现在却又在支离破碎的时候向他摇尾乞怜,他能给薛铭的,全都是伤害。
“对,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你在想我说对不起,你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医生说这病是你自己活活把自己给逼得,你想死是不是?沈言,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残忍?”
薛铭抑制不住甩开了沈言的手,把所有的阳光都扫进了心底,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沈言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有多么的不可原谅。
沈言看着却是突然的笑了,他把薛铭暴躁的脑袋牢牢的按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呵护,温柔细语。
“哥哥,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没几日,沈言便出了院。薛铭想要时时刻刻的跟随,被沈言几句调笑打回了学校。薛铭坐在车上,看着沈言在阳台上向自己招手表示十分的无奈,这沈言,去鬼门关逛了一趟像是换了一个人,连牙齿给练伶俐了。
令哥哥无奈的弟弟看着薛铭郁闷的脸倒是十分的开心,好像以前从未体验过,沈言默默可惜的摇头,没想到任性的滋味如此美妙,从前倒是浪费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出院,薛铭还是一天三查岗的希望沈言留在家里,或许这样对他的健康的确更有力,可是现在刁蛮任性的沈言可没这么听话懂事。打好领带,整理好西装,沈言潇潇洒洒的就出门了。
他此行的目的,是去看看他的父母。
你别惊讶,是的,身为孤儿的沈言还是有父母的甚至知道亲身父母究竟在哪里。这要多亏在大学散布他谣言的同学了,他们干的不错,为了他将C市掘地三尺甚至查处了他的生身父母的讯息。而他和他们产生的唯一一次交集,就是那个男人登报表示断绝他们的亲子关系。真是好笑,这样是否真的有必要?从前,敏感又懦弱的沈言当然不敢去寻找,现在,沈言只是遵照自己的本意。
驱车停在他们的家楼下,听着在那扇透着橘黄灯光的窗户中传出的欢声笑语,那个陌生的男人背着自己的孙子在楼下遛弯嬉戏,他的妻子在一旁拿着玩具为那孩子逗趣。他们很幸福,平凡而长久。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什么因果报应,他们抛弃了一个孩子,还会有更多的孩子,还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仿佛是一个讽刺,看,我们当初抛弃你多么的正确。
沈言一直静静的看着,从天亮看到落日,从落日看到月光,曾经的沈言那么想要问他们一句为什么抛弃我?他甚至想象得出自己问这话时的脸孔,卑微怯懦,伤心流涕。他甚至为他们想了无数个开脱的理由,没有钱?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失误?每每想起,辗转反侧。
现在的自己却为什么这么平静呢?看着他们的幸福没有不甘,看着他们的愉悦没有伤心,就这样吧,一切都了了,他们和自己,果然是从无交集的陌生人。他们看不见自己在孤儿院里的挣扎,在贫穷的泥潭里窒息,沈言现在理解了,拥有眼前稳定而温暖的生活的他们,又为什么要回头去看他这个满身泥泞的人呢,又为什么要去回顾他们所犯下的罪孽。他不怪他们了,再不会了,不过是成为又两个人幸福生活的牺牲品,他还有什么好抗争。他只能,祝他们幸福。
回到家里,系上围裙,特意为薛铭做了两个好菜,这些日子他在医院忙上忙下的照顾自己消瘦了不少,沈言当然心疼,要为他好好的补补。看着薛铭端着饭碗吃的欢快,沈言也陪着他傻笑,这就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幸福,他要好好的守着。
凤栾带着秦清回了A市。没有了沈言的生活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公司里新上任的财务总监精明能干,比起沈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公司众人也已经完全忘记了沈言这个前任。至于他自己的私生活,有了秦清的填补,好像多了一些幸福的味道。凤栾表示,到目前为止,他一切都很满意。下班回家,秦清已经在家等候。虽说这点小事沈言以前常干,可是秦清作为公司总裁特地抽时间为他等候,凤栾还是领其情意的感动。
凤栾接连一月,日日按时回家,作为知道他底细的狐朋狗友许晔免不了打趣:“阿栾,看来你这可浪荡飘飘的心真的被秦大总裁这个真爱给收服了。”凤栾这个月难得出门喝酒,却是显得漫不经心:“你说什么?”“我说,你是真的打算和秦清在一起了?”“嗯。”灌下一杯酒,凤栾点头。许晔忽的正经,脸色没了之前的轻浮:“那沈言呢?为什么你去找沈言,最后却和秦清一起回来?”沈言?凤栾使劲摇了摇头,真是遥远的两个词,好像很久以前他见了那个人一面,而后便是和秦清的柔情蜜意,往事重温。尽管沉默,许晔还是不依不挠的询问,无奈之下,凤栾只好坦诚:“我已经记不起他的脸了。”许晔扫视着凤栾的脸,砸了一瓶酒,甩开凤栾狰狞着脸便走了。
凤栾不知好友为什么好端端的发脾气,喝下自己杯中的那杯酒,凤栾也起身走了,他想要按时回家,被许晔拖出来喝酒也是浑身的不自在。
回到家,秦清不在,可是他回到家里就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归宿,他突然发觉,自己回来,好像并不是为了秦清,那是为了什么,他执拗的想要回到这个公寓。喝得不多,凤栾却忽然觉得头疼不已,视线模糊,眼前的场景好像忽然回到了从前,他喝多了,有个人开了灯,一张笑脸迎上了前。凤栾低喃:“沈言。”
和许晔的那一夜之后,沈言两个字就像魔咒,死死地纠缠着凤栾,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躺在床上,何时何地,那张熟悉的笑脸总是出现。凤栾再也受不了,他对于沈言没有任何情感,可是在他和秦清重新在一起的现在,却始终摆脱不了对沈言的愧疚,或许,他需要再去见他一面,对他,做些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