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流年〔仙一怀旧〕》忘忧清乐

2、伤怀 (7.25修改)

　　这一日上午,本还是一副天朗气清的样子,不曾想,过了午后竟骤然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势来得又猛又急,为了避雨,村里人纷纷闭门不出,一时间,原本吵杂喧闹的街道和市集一下子变得寂静空旷起来,就连客栈亦是冷冷清清,无人上门。
　　小虎拿了个凳子,坐在李大娘身侧,看她专注地穿着针线,想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试了几次都未成功。
　　“大娘,我来帮你吧。”
　　小虎乖巧地接过李大娘手中的针线,仔细替她穿好。
　　“好孩子。”李大娘瞇了瞇有些酸疼的眼睛,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自从李逍遥离开后,只留下李大娘独自守着这间客栈,日子久了不免有些寂寞冷清。多亏了有小虎时常过来陪伴,倒是给李大娘心里添了不少安慰。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大娘还以为是客人上门避雨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
　　却见李逍遥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一面色苍白的美貌女子站在门口,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小的的婴儿。
　　那女子身上仅有几处地方被雨水打湿,反倒是李逍遥自己半身皆浸在雨里,已是淋得湿透。
　　他目光愣愣地停了好一会儿,方才沙哑着声音开口,唤了一声:”婶婶。”
　　“逍遥大哥!”小虎从凳子上跳下了地,欢呼着跑过去。
　　李逍遥神色温和地看着他走近,笑着说道:“小虎,你长高了不少。”
　　小虎愣愣地张望着,总觉得许久未见的逍遥大哥同自己记忆里熟悉的样子,彷佛哪里不一样了。
　　仍是俊朗挺拔,随和不羁的模样,然而眉目间却平添了一抹沧桑和愁绪.那本该清亮如星的眼眸里,似乎有甚么东西永远的消失了。
　　乍然重逢,李大娘恍惚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心下虽极是喜悦,嘴上却道:”傻小子!呆楞着做甚么,还不快进来!”
　　李逍遥抖落伞上的水珠,将其收了起来,随后,牵着林月如至桌前坐下。
　　李大娘见林月如脸上气色不好,李逍遥更是浑身都湿透了,皱眉说道:“你们先去把身上淋湿的衣裳换下来,有甚么话等会再说吧。”一面说一面接过林月如怀里的孩子,带着她走进自己房间。
　　一旁的小虎也拉住李逍遥衣袖.笑道:“逍遥大哥,你的屋子可是一点都没变,还是楼上最靠右的那间。”

　　踏入睽违一年多的卧房,李逍遥环顾四周,只见种种摆设无一不是旧时模样,纵使他经久未归,桌椅床褥却仍是干净整洁,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小虎打开橱柜,指着里面的几件衣服,说道:“这些都是逍遥大哥以前常穿的,大娘一件都没舍得扔呢。”
　　李逍遥心头一暖,忍不住微笑起来,从小到大,李大娘对他虽然外表严厉,实则却是十分疼爱的。
　　穿上褐色长衫,李逍遥将手中换下来的衣物仔細折好,放在一旁。
　　小虎疑惑问道:“逍遥大哥,你好像很宝贝这些衣服似的,有甚么原因吗?”
　　他抚着那迭衣物,含笑回答:“这都是你灵儿姐姐亲手缝补的,我自当珍而重之。”
　　“逍遥大哥说的是仙女姐姐吧,那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话才问完,小虎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只因李逍遥虽仍是笑着,眼底却莫名泛起一点哀伤神色,他瞧着心里慌乱,但又不知自己问这一句话错在何处。
　　许是察觉到他的不安,李逍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然道:“你仙女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她何时才会回来……”
　　小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默默望着李逍遥,他脸上随和清朗的笑容与过往并无分别,可小虎却觉得,那笑容里始终带着一丝自己难以理解的沉重和苦涩。

　　等二人下楼时,李大娘和林月如早就坐在桌前说话了,只听李大娘微笑说道:“好孩子,你身上受伤不轻,却还陪着逍遥四处奔波,一路上想必吃了不少苦,现下该好生静养,以后有甚么事就让那混小子自个儿操心去吧。”
　　见李大娘瞧出自己的伤势,林月如心中本有些诧异,转瞬却是莞尔,李逍遥和她说起过,昔日婶婶曾被妄图掳走灵儿的黑苗头领挟持,没想到那苗人最后却命丧在她的“穿云掌”底下,虽说如今隐居渔村多年,但婶婶年少时既能以铁掌飞凤的称号闻名于江湖,其眼力自然远非常人可比。
　　李逍遥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提及林月如伤势,心中不免一黯,不由更握紧了她冰凉的手掌,郑重说道:“婶婶放心,我会照顾好月如的。”
　　李大娘欣慰地微笑:“你出去转了一圈,果真是稳重了,这样很好。”
　　李逍遥淡淡一笑:“逍遥都是当爹的人了,自该如此。”
　　本是极平常的一句话,却听的林月如心中猛地一酸,她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婶婶,忆如还在房里睡着,我去看看她。”灵儿妹子的事,还是得让李大哥自己来开口。
　　李大娘笑道:“也好,让小虎陪你去吧。”

　　这时,李逍遥低声对林月如说了一句: “月如,多谢你……”
　　她的这番举动,无非是不想他心里更难受,他又岂会不知?
　　林月如朝他温婉一笑,便和小虎一同照看忆如去了。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李逍遥与李大娘两人。
　　李逍遥面上始终很平静,只有那双黯然的眸子里隐隐透着几分压抑。
　　他只用简短的几句话,就交代了在南绍国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了……灵儿的离世。
　　静静地听他说完,李大娘暗自叹了口气,将满是皱纹的手放在他肩上,和蔼地说“如今既已做了父亲,再不振作一些,将来如何给孩子立榜样?”她又道:“逍遥,你得让灵儿放心才行阿。”
　　“婶婶……”李逍遥低哑的嗓音里有一丝哽咽,一直被他竭力隐忍的苦痛至此才稍微显露。
　　顿了顿,李大娘又微笑说道:“忆如,是个好听名字。”。
　　“这名字……是灵儿亲自取的。”李逍遥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苦涩和眷恋。

　　那一日在圣姑家,他揽着产后虚弱的赵灵儿靠坐在床头,而她怀里则抱着刚出生不到半日的婴儿,那是……他与她的女儿。
　　李逍遥原本暗自担心着灵儿的身子,却见她专注地望着孩子,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慈爱及幸福。
　　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他亦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灵儿看得这样专心,难道就不怕为夫吃醋?”
　　“逍遥哥哥!不许在孩子面前胡说呀。”灵儿俏脸一红,轻捶了他一下。
　　李逍遥嘻嘻一笑:“我们的孩子长得像妳,将来一定也是个大美人……你说,该替她取甚么名字好呢? ”
　　“我想……就叫\"忆如\"吧。”是月如姐姐的牺牲,才换来了这孩子的平安出世,这份恩情,她一刻也不敢忘记。
　　“李忆如……嗯,好名字！”李逍遥如何能不明白灵儿心中所念?这份心意,月如若能知晓,想必也会高兴的。

　　时间就在漫长的回忆里无声流逝,到后来,李大娘为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便先回了房间。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剩李逍遥坐在低垂的夜幕里独自饮酒,饮尽了一杯又一杯,他却只觉越喝越清醒.就连窗外的月光,看上去似乎也比往常更清冷了些。
　　世人都道酒能解愁,今夜他却偏偏图一醉而不可得,是否皆因再多的酒,也难解他心底无处可去的刻骨相思?
　　灵儿……
　　他轻声呢喃,多希望自己能即刻在这片寂静的黑夜中醉去。
　　或许,只有在朦胧半醒之时,他才能觅得灵儿消散于茫茫天地间的一缕魂魄,听见她再唤自己一声“逍遥哥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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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中间部份,在情节内容上做了很大的调整,基本上算是重写了~~
重新构思之后,把原本有问题的段落改掉了,感觉效果还不错XDD
现在剩下第三章还需要些修改了。。。
写到这章的最后一段,就忍不住想要叹息~~
逍遥和灵儿,在游戏里总是聚少离多,到了最后,还得面临生死相隔的结局……
纵使情深,奈何終究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