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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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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准和吴瑕并肩坐在河边一处平坦的草地上,一个平静的讲述,一个安静地倾听。话题中,是她的故土,他的家国。
吴瑕从来不知道,她的母亲竟然来自一个如此强盛而美好的国度,虽然那里女子卑微,等级分明,有着种种不合理之处,但是西梁不是也有着各种残忍野蛮的习俗吗?历史需要时间褪去他的野蛮和落后,不可能一蹴而就。
天气回暖多日,草丛里已经有了鸣虫,身边的卿徒河流着素波,年轻的少男少女坐在一起,轻声说着话儿,远远望去,与那些情话绵绵的小情侣竟也没什么不同。
从交谈里,吴瑕知道,赵泽准是中土使节赵柯的私卫,因无父无母,自幼被赵家收养。前段日子赵柯要出使西梁,赵老爷子担心孙子的安全,就让赵柯带上了一向忠心,功夫也很好的赵泽准。
“你们会在西梁呆多久呢?”吴瑕问。
“呃,我也不知道,也许要等到国书回执批下来吧。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赵泽准说。
“是这样啊,那你这几天可要好好在西梁玩一玩,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啦。”
赵泽准憨憨一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令堂是歌舞坊的艺人,那姑娘会跳舞吗?听说西梁的祭神舞最是摄人心魄,真想见识见识啊。”
“我?我不会跳,小时候其实也学过,可我不是那块料哪。”吴瑕说:“不过,你明天可以来我们歌舞坊看啊,明天就要祭神了,她们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练习呢。”
“可以吗?”
吴瑕得意的点点头:“当然可以啦!明天我带你进去。”
“多谢姑娘。”
“哎呀,你就不要姑娘姑娘的啦,叫我吴瑕就好了。”
两个人正在客气,忽然身后传出一个声音:“你们就这样聊天聊了一晚上啊?!”
吴瑕和赵泽准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陈贺,苗凤跟在他的身后,粉面含春,媚眼如丝,与往常稍稍不同。
吴瑕取笑道:“臭小子,得偿所愿了?”
苗凤脸上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羞得躲在陈贺身后不敢抬头。
陈贺“嘿嘿”笑了几声,看上去竟然傻里傻气的。
赵泽准没想到西梁民风如此开放,只好摇摇头——汉土的女子只怕没人敢如此大胆的拿床笫之事取笑。
好在陈贺很快恢复了正常,他问:“你们真的就这样聊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干?这都要天亮啦!”
吴瑕听了这话担心赵泽准尴尬,马上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来到这里是因为这位赵公子……”
陈贺插嘴道:“叫得这么客气?他不是你的阿哥啊?”
吴瑕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啊,这位赵公子没见过沐青节,所以我自作主张带他来看看。我们只是来观光的。”
陈贺“哦”了一声,失望的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呢。”
苗凤小声说道:“潮河那边已经开始祭柳了,你们要观光的话那里一定不要错过。”
吴瑕道:“什么?这个时候就开始了?见鬼,聊天聊忘了,不是快结束了吧?”
陈贺“嘿嘿”一笑:“刚才我们就听见鼓声了。”
吴瑕跺了跺脚:“真是的,竟然忘了!赵公子,我们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的祭舞呢!”说完,拉着赵泽准就跑。
陈贺和苗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苗凤笑道:“这个阿哥和蒜子姐姐还是很般配的。”
陈贺看着她的眼睛,说:“嗯,你说的很是。”
赵泽准被吴瑕拉着一路狂奔,他本是练武之人,本也觉得没有什么,反而是吴瑕,一会儿就气力不继了。
赵泽准道:“歇一会儿吧?”
吴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不……行,晚……晚了就看……看——不着了。”
赵泽准忍着笑,道:“有那么好看吗?”
吴瑕气得回头,舌头也利索了:“我看了很多遍了,这次还不是为了你!”话刚说完,突然猛地刹车,差点把赵泽准甩出去。
赵泽准看她有点尴尬又有点忍着笑的样子很是古怪,奇道:“你怎么了?”
话未说完,一旁的草丛里传出“扑哧”一声笑,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麻烦两位背过身去,让我们整整衣裳。”
赵泽准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立即慌乱的背身,还紧紧的闭上眼睛,嘴里颠三倒四的喃喃重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吴瑕长在西梁,虽然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此时也有点尴尬,但是究竟不觉得如何。就像她说的,在西梁,遇上这种事情,大可以相互笑笑各自走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此时看到赵泽准如临大敌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小声说道:“没什么的,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赵泽准紧紧闭着眼睛,结结巴巴的反复说:“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瑕看着他通红的脸,紧张的睫毛都在颤抖,突然觉得这个汉人少年实在是可爱之极。她歪着头看着赵泽准,从心底里觉得移不开目光。
“我们好了,小阿弟小阿妹,你们回过头来吧。”
吴瑕闻声回过头,可赵泽准还是一动不动,眼睛也不敢睁开。
被他们撞见的那个女子大约二十八九,身穿桃红色绣牡丹高腰襦裙,套着嫩黄色半臂,头发已经散开,妆容俏丽。她的恋人看上去比她小三四岁,穿着苍青色窄袖胡服,脖子上有复杂的纹身。
那女子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见到赵泽准还没有回头,说道:“小阿弟,我们好了,你转过来吧。”
赵泽准紧闭着眼,极慢极慢的转身,但是转到一半的时候就停止了动作,只侧着身对着他们,看上去似乎是准备一有什么不妥便立即再度转回去。
那对恋人不由得笑出声来,吴瑕也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笑。
那男子开口道:“小阿弟,我们真的弄好了,你就回过头来好了。”
赵泽准结结巴巴的说:“无妨无妨,我就这……这样挺好,挺好。”
那对恋人爆笑。
吴瑕嘴角弯弯,扯了扯他的袖子:“赵公子,不要紧的,你快回过头来吧。”
赵泽准脖根都红了,连说:“无妨无妨。”
那女子笑够了,问道:“小阿妹,你们这是去哪里?”
赵泽准不回头也不睁眼,吴瑕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回答道:“我们想要去潮河那边看祭柳呢,没想到打扰了阿哥阿姐,实在是对不住。”
那女子温言道:“不碍事,你们也不是故意的。祭柳就快结束了吧?你们快去吧,不然赶不上了。”
吴瑕应了,再次道了不是,拉着赵泽准往潮河那边去了。
走了好远,赵泽准才惊疑不定的睁开眼睛,但还是不敢回头,只问吴瑕:“他们走远了吧?”
吴瑕回头看了看,那男子挽起女伴的手,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惹得她娇笑不止,两个人依偎的样子分外令人羡慕。吴瑕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和赵泽准牵在一起的手,觉得那手一阵阵发烫。
赵泽准现在尴尬欲死,对吴瑕的心思完全没有察觉,见她不回答,心中更加忐忑:“他们还在?”
吴瑕快速反应过来,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那……那我们走快点!”说完,不待吴瑕反应过来,就拽着她拔腿飞跑。
吴瑕跟着他飞一般往前跑,想着刚才的糗事,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赵泽准都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她笑得不停咳嗽。
“哈哈……没事的,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哈哈……哈哈哈……”
赵泽准耳朵红扑扑的,眼睛紧盯着脚面,但是嘴角也开始往上翘:“我……我刚刚是不是很丢脸?”
吴瑕假作严肃的点点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把赵泽准也逗笑了。两个人就这样对着脸笑,远处的地平线上,岩浆一般的橙光已经做好了准备喷薄而出。
笑够了,吴瑕遗憾地说:“现在祭舞肯定已经结束了,我们去了也看不到了。”
“没关系。”赵泽准看着她笑得通红的脸,认真的说:“这个晚上我过得很高兴,你们的歌舞很好看,和你聊天也很快活……就算不看祭舞,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虽然此时气氛有些异样,但是谁也没有把手抽走……
天,亮了。这对少年少女拉着手看着天边的一抹红日,默契的笑了。
沐青节的祭祀是在第二天,吴秋娘丽服严妆,和牡丹阁的舞姬们严阵以待。牡丹阁在众多歌舞坊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因此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受雇到一些坊间表演歌舞以娱神。不过,这只是民间的祭祀活动而已,娱神的同时也是民众自娱。朝廷的祭祀要隆重得多,要由涿光山月宫中供奉的大司命亲自带领一众巫女进行歌舞及祭祀活动,地方上的各个神庙里的巫女也会举办祭祀的歌舞,总之,这是全民欢腾的一天,比起幽期密约的晚间私会更加声势浩大。
吴瑕悄悄从后门溜回自己的房间,扑通一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用手握着通红的脸颊,喃喃的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吴瑕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呼”的一声坐起来,发现侍女青儿坐在她的床边,睁着一双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看到女郎君从后门偷偷溜进来,就跟着进来了。”
吴瑕脸上一红,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青儿说道:“一会儿娘子要去宜阳坊表演歌舞了,女郎君不去看吗?”
吴瑕想起答应过赵泽准要请他看歌舞,立即跳下床,说:“等我去叫上朋友一起去!”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就停下了,心想:刚刚分手就去找,会不会太叨扰别人?可是,昨晚他又答应了赵泽准,要带他来看牡丹阁表演的民间祭舞。
吴瑕往床上一倒,再次用被子蒙住脸,心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女郎君不是要约上朋友一起吗?那快去啊,娘子她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吴瑕叹一口气,说:“那匹马你有没有好好喂?”
青儿点头:“当然了,这和去看祭舞有什么关系?宜阳坊那么近,今天街上人又多,骑马不方便的。”
“不是,我今天遇到那个借给我马的朋友了,现在打算去还他,顺便约他去看祭舞,你觉得怎么样?”
青儿道:“那当然好了。”
吴瑕拍手道:“嗯,我这就去还马!”
沐青节是西梁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这一天人们都离开家门庆祝,因此路上熙熙攘攘。再加上街中央有舞姬表演歌舞,两旁都是观舞庆祝的人群。吴瑕不能骑马,只好牵着缰绳挤在人潮中艰难的向赵泽准居住的长阳坊前进。正挤得满身大汗,忽然有人在背后用力扯了她一下。吴瑕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发现了也挤在人群中的关玖湘:“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西市买口脂送人,你呢?这马不错,哪里来的?”
吴瑕擦了擦头上的薄汗,说:“一个朋友借我的,正要去还呢。”
关玖湘挤过来,拉起吴瑕的左手,说:“跟在我后面,我给你开路。”
她是武人,身材本就壮实,力气又大,在人群中挤的动。吴瑕便乖乖的跟在她的后面,果然比刚才省力许多。周围的乐声掩盖了一切,关玖湘回头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吴瑕都没听清是什么,关玖湘只好郁闷的回过头去,专心的担任开路的工作。
等走到了僻静的地带,两个人都轻舒一口气,关玖湘擦了擦汗,这才问:“学院开学那天润子可能回不来,她的笔墨纸砚和书籍都准备好了吗?”
“那天我正遇上她去西市买笔墨纸砚,应该是都准备好了吧。”
“开学那天你帮忙把这些东西给她捎到书院去吧,等她回来估计没时间回家再拿了。”
吴瑕这才明白,王润子现在在干的事情关玖湘知道,甚至关玖湘可能也参与了。又仔细一想,关玖湘现在好歹是西营军侯,有军职在身。而西梁女皇对于宝象国贵族们的复国计划一向是支持的——二国本是同根同种,又是姻亲之国,宝象又是西梁西部的天然屏障,万不可能任由叛党掌控宝象。关玖湘说不定就是有了上面什么人的授意,才参与到这一事件中来的。
吴瑕不禁有些担心,王润子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年幼,没有太多经验。关玖湘熟悉军事,但心地太过厚道。这都是致命的弱点。这二人又都是她的友人,实在不由得她不担心。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啊?会不会有危险?”
吴瑕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才是好的,但是一连两个好友被牵扯其中,她实在忍不住,干脆问个明白,哪怕关玖湘随便说说安慰安慰她也是好的。
没想到关玖湘一向为人厚道单纯,不像王润子那样会唬人,她又不会说谎,只是哼哼唧唧不停搔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一句:“等润子来了你问她吧。”
吴瑕没办法,只好说:“你们……唉,总之小心些就是了。”
关玖湘点了点头。
吴瑕牵着那匹小栗马往长阳坊的各国馆驿去了,关玖湘自往西市不提。
西梁的馆驿建造时日略短,规模也不大,门外只有十几个纹面女武士执戈戍守。
吴瑕上前问道:“几位阿姐,请问中土使节可在?”
一个脸上纹着藤蔓的女子打量她一下,问道:“小阿妹是中土人?”
“不不……”吴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西梁人,使节大人的卫士借给我一匹马,我今日是来还马的。”
另一个女武士笑道:“哈哈,这些小伙子来了才几天,就认识了美丽的小阿妹了。”
剩下几人都善意的一笑。
另一人笑道:“小阿妹不要害羞,这些小伙子还是很不错的,人温和,心地也好。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一位?”
吴瑕道:“我找赵泽准赵公子。”
那人想了一想,惋惜道:“小阿妹你来晚了,这位公子随使节大人进宫面圣去了。走了大约两刻钟了,宫中还要赐宴,估计深夜才会回来呢,那时候都宵禁了。明天后天他们还要参见宫中的祭祀活动,可能也要到深夜呢。”
吴瑕一听,心中不免失落,只好将小栗马交给几个女武士,请她们代为转交。那几人都答应了,吴瑕才怏怏返回。
路上依旧热闹,处处都是欢乐的笑声,可吴瑕的心情却一直没有好起来,她混在人群中,像一片小舟一样随着人群挪动,任别人把她挤过来挤过去。直到四处歌舞都到了尾声,人们都出城野餐郊游,路上的人少了,她才闷闷不乐的返回牡丹阁。
牡丹阁里气氛很好,刚刚表演完歌舞的舞姬们此时都很放松,喋喋不休的说着白天的见闻,很多人看见吴瑕进来,想要招呼她一起喝茶聊天,但是吴瑕只是敷衍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弄得大家都诧异不已。
剩下的两天吴瑕没有出门,一个人闷在房里温习《左传》,吴秋娘忙着祭典的事情,也没有时间来管她。就这样,吴瑕度过了最最枯燥的一个沐青节。
转眼,书院开学的日子到了,吴瑕没有了伤春悲秋的时间,她把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都整整齐齐的摞进书箱,青儿则帮她收拾衣物和妆盒。正忙得天翻地覆,吴秋娘走进来,拿出一个小瓷盒,说:“这是仪妆坊新出的花佃,上次凤仪阁的阿摆送我的,我老了,不适合这些花色,你拿去用吧。”
吴瑕一边忙着从书架上拣书,一边答话:“去了书院,哪有精力打扮,像平时一样傅粉擦胭脂都懒得做。”
吴秋娘不由分说将小瓷盒放进她的妆盒,说:“去了书院就不注重仪表了?你们先生上次还批评你呢。”
青儿也笑了:“是呀,女郎君,上次韩先生跟娘子抱怨说你把头发一挽就去上课了,脸都不洗,还不漱口。”
吴瑕无奈道:“我脑子笨,光背那些课文就背了一晚上,醒过来的时候早课已经开始了,哪里有时间洗脸漱口!”
吴秋娘用尖尖的食指戳了戳吴瑕的脑袋:“妆容也是你们夫子要求的课业之一,你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才是。”
吴瑕只得先答应再说:“好啦好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阿娘你就忙去吧!”
吴秋娘白了她一眼,眼圈就红了:“没良心的小孽障,这一去又是好几个月,你也不说宽慰宽慰我。”
说完,低着头去了。
吴瑕嘴角抽搐:“阿娘,书院离这里只有五里路,我沐休日一个散步就回来了好不好?”
青儿捂嘴偷笑:“岂止是沐休日,女郎君好多次晨跑都快路过家门口了。”
吴瑕被她母亲搞得无语,一看书本准备的差不多了,干脆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青儿,自己急急忙忙跑去前厅哄她阿娘开心去了。
被吴秋娘支使着干这干那爬上爬下一上午,吴瑕高高兴兴的吃了午饭,背着包袱提着书箱上路了。牡丹阁的少女们都花枝招展的聚在门口挥着小手绢给她送行,关系很好的几个还哭了。倒是管事何大娘看得开:“哭什么哭,书院离这儿才多远,以后谁想蒜子了,自己雇一头小青驴去看不就行了!”一边说一边大声向吴瑕吆喝:“蒜子!别像以前那样不修边幅了!”
吴瑕乘着雇来的驴车,已经走得挺远了,听见吴大娘的话,探出头来大声回答:“知道了~~”
走出了坊门,小巧雅致的牡丹阁被建筑挡住了,但是吴瑕知道,门前那些送行的女子一定还在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没有散去。
她坐回车内,有些伤感。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赵泽准,书院开学了,他也快要和中土使节一起回国了,那个老实羞涩的少年,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