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长夜漫漫 甚是无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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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长安，东方与秦妄便改走水路。
一路顺江而下。
黑木崖在河北境内。由恒山向东，一日可到平定州。由平定州向西北四十里余，便可见一片长滩，两岸山石殷虹如血，水流湍急，地势险要，那便是上黑木崖的咽喉要道。
一叶扁舟行于水上，两岸微光黯淡，不比头上那片星河，似洒满了银粉一般在九天之中摇摇欲坠，烂漫得几欲迷了人眼。
东方坐在船头，一头墨发松松被一条丝绦系住，身着的是一袭清凉白色纱衣。
风凌乱了他的发丝，扬了他的衣袖飘然翻飞。
这样一番情景，让人不由怀疑他是不是白鹭所化的一方仙人，偶至凡间，被这迷蒙夜色所惑，幻化了人形。
“长夜漫漫，甚是无聊。”东方如是说，语罢，回头看向秦妄。
秦妄正看着男神发呆，发觉他看向这边，下意识左右看看。想到船上就他俩加上个船夫，这才回神，为难道，“教主，属下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调，更不会舞枪弄剑变戏法属下实在不知道怎么供教主消遣……”
东方看了一眼秦妄，那眼神，仿佛在看废物，鄙视之意尽在不言中。
“说话总会了吧。”
言下之意，东方教主是要秦妄陪他唠嗑。
秦妄从前从来没觉得陪人聊天是个技术活。但是此时，看着坐在船头的东方教主，他怎么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讨论时政吧，怕说错了话，惹他怀疑。八卦江湖吧，又怕走漏了剧情。想来想去，只能闲话家常了。
于是，秦妄低声咳嗽了一声，忸怩道，“任大小姐今年便年满十八了吧？说来也真是快，转眼就是待嫁的年纪了。不知大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东方闻言，嘴角噙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为何你一直唤她做‘大小姐’？”
秦妄一听，顿时感觉一个晴天霹雳劈下来。
我去！怎么会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都怪《笑傲江湖》看多了！看出惯性来了！
书里头光明左使向问天一直忠心于任我行，故而一直私下称任盈盈为大小姐，由此表明尊崇任我行为主上。任盈盈如今是日月神教的圣姑，神教中人都应该称其为圣姑。秦妄觉得这称号甚是土鳖，所以一不留神就喊成了大小姐
矮油卧槽惨了！这次铁定被男神当成任我行的余孽了！
他猛的一下跪在地上，跪地“咣当”一声响，“教主恕罪！属下、属下一时口误……只，只是因为圣姑总是对属下耍大小姐脾气，所以，故而，因此属下……”
“行了你总是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求饶。其实，你心里半分畏惧也没有罢？”东方说道，声音里仍有笑意。他眼睛是如同琉璃一般的色彩，光华流转。“在本座面前也不必装了。只是你做事潦草，言语间总有疏漏。若是跟本座回了总坛，要记得谨言慎行。不然，到时本座也保不了你。”
秦妄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东方不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真是一分一寸也摸不透。照理说，东方不败应该早有察觉。
其一是他中了东方不败数掌却毫发无损，实乃万年不死小强体质。
其二是他倒帮白道，也可能会被怀疑是白道的奸细。
其三是与任盈盈关系不清不楚，又有是任我行余党的嫌疑。
至于其四其五其六，说不定东方不败还有推测，以秦妄这个智商是已经推敲不来了。
那东方教主为何不揭穿他呢？还对他这般毫不防备？
秦妄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可能——教！主！看！上！他！了！！
刹那间，秦妄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又心花怒放了。
东方看着秦妄脸上一会儿忧一会儿喜，也不理他，只是懒懒以手为枕，轻轻一声叹，“真是白驹过隙，总以为盈盈仍旧是十年前的小姑娘……”说到这里他微扬了嘴角，“盈盈的事，我的确也该上心了。”那语气神态，仿佛当真是把任盈盈当自己亲侄女一般。
“教主仁爱，教主待圣姑如若几出……”秦妄趁着东方不败这会儿脾气极好，赶紧趁热打铁多奉承几句。
不过仔细想想，东方教主似乎是脾气一向都是极好的，都未曾大声说过话，只是有时突然出手毙人于掌下脚下而已……
···
正在暗自思忖，秦妄陡然就觉得自己腹部一冷，转眼之间，东方不败就已经在眼前了。
他离得是那般近，近的可以嗅到他衣领边淡淡的佛手香气。
船微微一晃，然后便是浓浓一股血腥味。
秦妄觉得手指热热湿湿的，一低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而且，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剑。确切的说，是从背后，被一柄剑贯穿了。
而从背后插了自己一剑的人，已经被东方教主一掌毙于掌下，干净利落，无声无息。
秦妄回头，看着七窍流血死状非常凄惨的船夫，一时间有点惶然。
我去我现在该怎么办啊！要是淡定得把剑给拔出来，那是不是这挂开得太大了，会让东方教主把我当个妖怪啊！那我是该装重伤么教主就在我面前，往前倒不好，那我还是往后倒吧……
想到这里，秦妄看了一眼背后的死人，心一横，往那垫背的家伙身上倒去。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倒下去，就听得船头船尾“噔噔噔噔”几声响，四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各个都是轻功绝然踏水而来。
秦妄第一反应：这些人又是白道派来的追杀？
于是秦妄赶紧又站直了身子。万一这几个人里头再出现几个关键人物，他还得蹦出来挡枪。
四个黑衣人齐刷刷向前一步，秦妄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正要说：来者何人！却见那四个人突然又齐刷刷单膝跪下。
“属下来迟！请教主责罚！”
那四个人不仅动作整齐，连声音都是整齐划一。高低相间，男女混合，和声相当和谐。看来，为了说这八个字，私底下没少操练。
“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烦我。”东方语气里是鲜明的不耐烦。
“回禀教主，朱雀堂柳长老传来消息，说是教主欲得之物，已经到手。”一个男子排众而出。
此人声音琅琅，若珠玉坠地。
秦妄不免借着月光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去，顿时秦公子又不淡定了。
此人生的星眉剑目，五官是刀刻斧凿一般，线条利落。
生的如此扎眼，如此有男主和重要男配的气质，这一看便不是个路人脸……千万不要告诉我令狐冲还是林平之之流，离经叛道跑到黑木崖给东方不败当暗卫了！！
心中甚是忐忑，秦妄顾不得自己肚子里还插着一把剑，激动道，“这位小哥，尊姓大名啊？！”
小哥诧异地先是看了秦妄的脸一眼，接着更加诧异地看着他汩汩流血的肚子一眼，最后非常诧异地回答，“教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下一秒，秦妄忽然觉得肩头被一股力量一揽，整个人便跌进面前那一片洁白的胸膛中。
旁边那四个黑色的电灯泡更是大眼瞪小眼，一脸白日撞鬼的表情。
“莲儿失血过多，神智有些不清了。”
头顶上传来那人低低的嗓音。
“教主！”秦妄惊慌失措，第一反应就是要挣扎出来，“不要……弄，弄脏了您的衣裳。”
“不妨事。”东方不败说着，搂着秦妄的那只手慢慢顺着肩膀滑到脊背，滑到腰际
然后，“噗嗤”一声，把那柄剑给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从背后喷出去，喷了站在旁边的那个毫无防备的帅哥暗卫一身。
东方教主淡定道：“靠的太近，扎到我了。”
秦妄下意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属下一时疏忽！”说完还特别紧张得去摸东方教主的腰，“扎着哪儿了？”
东方不败抓住他那双不安分的手，一脸似笑非笑高深莫测。
暗卫ABCD：“……”
鲜血还在喷涌，喷泉似的伴随着“扑哧扑哧”的声音，场面可谓蔚为壮观。
帅哥暗卫站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教主……莲公子似乎伤到了大脉，若不及时止血……”
“无妨。”东方不败手指灵巧若飞，瞬间点了秦妄背后七道大穴。
被点了穴道的秦妄突然就觉得四肢酸软无力，连带着腰也软了。他轻轻哼了一声，就整个人树袋熊一样就挂在了东方不败身上。
秦妄心中却警铃大作：系统BUG不仅防御不了巴掌，也防御不了点穴？！怎么这么坑爹啊！
帅哥暗卫看了一眼四周水漫金山一样的血，试探道，“莲公子失血如此之多，恐有性命之危，可需暂且靠岸寻个医馆？”
“没事，死不了。”教主仍是笑着，答得云淡风轻。
秦妄软绵绵的小猫一般窝在东方不败怀里，东方教主似乎很是受用。他毫不费力把秦妄一把捞起来，拖到船头，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坐下。
那四个暗卫无需教主吩咐，一个处理尸体，一个掌舵，另两个原地待命，行动非常有素。
···
滔滔的江水声中，东方不败的声音传入秦妄的耳朵，“我不管你是人是妖，抑或是个鬼。你在我身边，只是个常人，只是杨莲亭。懂么？”
秦妄这才突然想起来：难怪他们刚才老是“莲儿莲儿”的！我TM现在是杨莲亭啊！
顿时，四个大字血淋淋出现在他的眼前，每个字后面都是个巨大的惊叹号：
“入！戏！太！深！”
“属下懂得。”秦妄虽然明白自己在戏里，仍是不能自抑得为了东方男神的一个眼神一句温言而感动得七荤八素。
“嗯，懂了就装晕罢。”
秦妄这才完全懂了教主的意思。
东方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个怪胎就行了，其他人不能知道。你在别人面前，必须要装得像个正常人一般。
于是，秦妄就从善如流，在东方教主怀里，眼睛一闭，脖子一歪，睡了。
他睡了没多会儿，就听到头顶上传来教主的声音。
“长夜漫漫，甚是无聊……”
“你们俩，”东方不败对两个原地待命的暗卫道，“聊天给本座听。”
暗卫A+B：“……”
···
第二天一早，江风吹得凉飕飕的，秦妄朦朦胧胧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
东方仍旧是以昨日的姿态闲闲卧在船头，只是手边多了一个酒壶，一杯玉盏。
东方冷冷投向秦妄一瞥。
刹那间，秦妄觉得虚空之中仿佛有无数个“鄙视”狠狠砸向自己。他睡得半梦不醒，一双眼睛很无辜看回去，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让你装晕，你却打鼾。”末了，教主字字无不鄙视道。
“……”秦妄很郁闷。
这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长夜漫漫 甚是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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