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千水盈盈

18、第十四章（2）

　　第三节 最后的欺骗
　　幽兰擦干了眼泪，看着辛越安详的遗容,缓缓地说：“哥，我不哭。你说过，要我为你高兴的。你现在一定见到了想见的人了吧。你一定很开心。我也会开心的活下去。这样，哥哥才会放心的，对不对？”
　　易尘握住兰儿的手，轻轻叫了她一声。
　　“尘，我想把哥哥和江楚红姑娘合葬。哥一定会高兴的。”
　　“嗯，我帮你。”易尘不自觉地握紧了兰儿的手。也许，这会是他能够为兰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这是什么？”幽兰怀疑地打开了辛越交给她的锦囊。“这……”锦囊里是一张图纸。幽兰和易尘看着纸上奇怪的图案，不明所以。
　　图上尽是大大小小的黑色或红色的点，而以红色的点居多，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张纸。除了这些点外，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从最中间的一个较大的黑点开始，一直延伸到纸的边缘。
　　“似乎是阵法图。”易尘道。
　　“阵法图？”幽兰将手中的图纸颠来倒去的看着，突然惊道：“这，青城山的地图！”图纸的方向摆正确了，再仔细看，分明就是青城山的地图。“中间的较大的黑点代表青城山的核心所在，也就是主建筑群。”幽兰解释道，“这是望青峰、守山碑、思过崖，还有这里是他们的练武场。我在这里住了几天，这些黑点的分布确实与山上的主要地点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一个黑点代表了一个主要地点。”易尘若有所思。
　　“可是，这些红点又代表了什么呢？还有这条黑线？”
　　“如果是阵法图的话……”易尘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向幽兰，而幽兰也是一样。“烈火地域阵！”二人异口同声。
　　“姐。”幽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其他人呢？”幽兰急忙冲出去问道。
　　“延亭哥哥刚刚带着所有人先离开了。我想……”幽素的话还没说完，幽兰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朝北边的方向跑去。
　　不要啊，千万不要！她记得方延亭说出口在北方，可是根据刚才的图上显示，那条黑线应该就是出口，可是它却在南面啊。辛越到最后还是骗了方延亭，将他们送上了死亡的路口。
　　这个时候，幽兰是如此强烈地希望自己有轻功。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了起来。“这样，会比较快。”熟悉的声音中充满了包容与理解。幽兰看着易尘，给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知怎的，幽素看着姐姐和易尘亲密的身影，留下了泪水。

　　“等等，你们不能走这里。”幽兰的声音，接着，众人就看见易尘抱着幽兰翩然飘落在他们面前。几十号人正准备下山。
　　方延亭的目光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问道：“为什么？”
　　“你们走错了，出口不在这里。”幽兰解释道。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唐尧质问。“对呀，你跟辛越他们难道不是一伙儿的？”“哼，你们可是兄妹，血魔的后代！”其他人附和着。
　　“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们。”幽兰焦急地解释道，“这是哥留给我的烈火阵的阵法图。出口在南边，而不再这里。”幽兰拿出那张图给众人看，希望得到大家的信任。
　　“什么？阵法图？”施老头儿抢过她手中的图纸，“什么跟什么嘛，就想拿这么个破东西来欺骗我们？你也太天真了吧，当我们三岁孩童啊。”
　　大家开始听说有图为证时还有些紧张，可一看图上尽是些莫名其妙的黑点，都不禁笑了，是那种嘲讽式的笑。
　　“延亭哥哥，难道你也不信我？”幽兰看着方延亭，急切地渴望他肯定的答案。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信。”方延亭没有说出下半句话，可幽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还是执著的要大家相信她。
　　“我们走，不要理她！”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于是就有许多人朝山下走去。
　　“不要！”幽兰痛苦地大叫，可是却没有人听她的话。
　　“少爷，我相信兰小姐。”一直不吭声的陆涛突然说。是的，他一直痛恨魔教，连带痛恨易尘。当他知道兰小姐喜欢的人竟然是易尘的时候，他甚至决定以后再也不承认她是方震的女儿。可是，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当易尘救他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感激，甚至觉得易尘有些亲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底升起。尤其在看到易尘和兰小姐之间的深情时候，他竟然觉得他们俩才是真正的一对，他竟然会默默地为他们俩祝福。
　　方延亭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幽兰和她旁边的易尘。人们一个个从他旁边走过，最后只剩下他和他忠实的老管家。众人的脚步声与说话声渐去渐远，最后只剩下寒风吹过的声音。有那么一会儿，这里变得好安静，静得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然而这种安静仅仅维持了那么短暂的一瞬，随即便被不远处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和惨烈的喊叫声打破。
　　几乎同时，易尘将幽兰搂在怀里，他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视线及听觉。她不该承担这悲惨的一幕。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兰儿正在微微颤抖。
　　方延亭和陆涛望着下山的方向，震惊无语。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幽兰似乎哭了，声音沙沙的。
　　易尘轻轻地安抚她，柔声道：“兰儿，不是你的错。”
　　神日教其他六个人还有幽素也赶到了这里，看着眼前四个人的神情，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真的如辛越所愿，所有上到青城山上来的人全都死在了这里，除了他们几个。
　　第四节 泪落伤心处
　　这是青城山下的一个小巧的别院，是神日教的人为易尘准备好的住地。
　　“尘，五位长老呢？”幽兰问道。从青城山上下来，那五个人也不知怎的，齐刷刷地跪在幽兰面前，叫她“大小姐”，着实把幽兰下了一跳。虽说她承认了自己是血魔易天道的女儿，可是无论如何，她接受不了大小姐这个身份。她好说歹说，再加上易尘半命令式的话，才终于让他们放弃了“大小姐”这个称呼，仍然叫她兰姑娘或者宝贝丫头。她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称呼，听起来比较亲切。
　　可是今天一大早，他们五个却不见了。难道，他们不一道回神日峰？还是他们知趣，自己先行一步，省得碍眼？
　　方才波涛汹涌的心绪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兰儿的存在总能让他心安。“他们，处理私事去了。”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她，却没有转身去看她。他不想让兰儿看见自己尚未平静的眼神。一大早，他就站在了这里，希望外面寒冷的空气可是让他澎湃的心绪冷静下来。可是，没有用。“兰儿，外面冷，你先回房去吧。”
　　“好吧。”幽兰看了易尘一眼，便回去了。今天的易尘有点奇怪。或许还在想青城山上的事吧，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吧。

　　许久之前那个曾经困扰过他的恐怖的影子又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却不是白色的，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红色。这么快吗？先前，易尘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他以为只是父亲输给他的内力在作怪，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不要白费力气，你控制不了我的。”一个狰狞的声音，似乎在嘲讽他。
　　“不，我一定可以！我不会让你左右我的！”易尘在心里大声地反抗。
　　“没用的。你摆脱不了我。我就是你的心。来吧，听听你真正的心吧。”
　　“不，你不是我，我也不会是你！”
　　“怎么，害怕看见自己的丑陋吗？哈哈！”
　　“我不是你！我不是你！”
　　“人都是嗜血的。来吧，一起品尝血的甘甜。”
　　“不要！”易尘终于忍不住轻吼了出来，同时用力挥手，想赶走那个淡红的魔影。可是传来的却是一声女子的惊叫。
　　“怎么了？”幽兰闻声出门，看见幽素跌倒在地上，忙过去扶她。
　　“我，我只是来找姐姐的。”幽素惊恐地靠在姐姐怀里。
　　下了青城山，她便与方延亭分开，跟在了姐姐身边。既然注定得不到，又何必苦苦相求？还是分开吧。可是，两天来，与方延亭分开时的情景，方延亭转身离去时落寞的背影，总是出现在她眼前。她一大早就来找姐姐，希望跟姐姐在一起能抚平她的心绪，却看见易尘一个人站在外面，于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却不想，易尘竟然对她出手。
　　易尘尴尬地看着她们姐妹俩，终于掩饰道：“对不起，我以为有人……。”还好刚才他只是胡乱地一挥手，并没有用多少内力，幽素只是被震倒，没有受什么伤。
　　“是这样啊。没什么。”幽兰回给易尘一个微笑，同时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妹妹。
　　“抱歉。”易尘再次道歉，接着就默然地走开了。
　　“姐姐，刚才，他的眼神，好可怕！”幽素回想着刚才易尘的眼神，仍旧后怕不已。
　　幽兰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有吗？你看错了吧。”或许易尘真的有点心情烦乱，可是她能理解。这几天，又有谁真正心情好过？她边带妹妹进房里坐下，边这样想着。
　　“或许吧。”幽素想起自己来找姐姐的原因，就把刚才的事抛诸脑后。她看着幽兰，泪水就涌了出来。“姐，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怎么了？别哭啊。”妹妹突如其来的泪水让幽兰有点心慌。
　　“我好想延亭哥哥，真的好想他！是我自己决定离开他的，可还是忘不了。姐姐，我好难受。”
　　幽兰抱住妹妹。遇到这样的事，她真的不知道给怎么样安抚妹妹。想当初，自己离开易尘的时候，也是非常非常难受的。可是，妹妹的情况不一样。自己和易尘是两情相悦，是自己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被迫离开他。而妹妹却是单恋，忍受不了辛苦才在万般无奈之下离开方延亭的，这种感觉恐怕更为难受吧。前两天，妹妹说要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原因。可是，看着妹妹忧愁的面容，她却不知怎样安慰她。
　　“哭吧。”幽兰只能这样抱着妹妹，让她尽情宣泄。她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总有一天，妹妹会好的。

　　已经把辛越的骨灰安葬好了，本来打算今天起程回神日峰的，谁知一大早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为了安抚幽素，他们一行三人直到中午都还没出发。中午过后，本来就有些阴沉的天又飘起了雪花，也只好等明天再走。
　　易尘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又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出手再重一点会怎样，如果当时在他旁边的人是兰儿会怎样，他真的不敢去想。可是又忍不住去想。他好像看见兰儿洁白的衣服上染满了殷红的血，而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血——兰儿的血！他仿佛看见那个影子已经变成妖异的鲜红，在他痛苦的抱起兰儿的同时，狰狞地大笑。
　　不，不，都是幻觉！他急忙阻止住了自己的幻想。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
　　他在桌旁坐下提起笔要写什么，却又忍不住去看窗外飘洒的雪花。记得同样是一个雪花飘舞的日子，兰儿在他怀里甜甜地睡着了。而他，看着兰儿安恬的睡颜，无比幸福。真的还记得那个雪后初晴的日子，他学会了笑，幸福的笑。他答应兰儿要当她的保镖，要生生世世去爱护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
　　如今，同样是个飘雪的日子，却要与她永别了么？原来，生命中的美丽真的是如此短暂。他终于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了吗？那些因他而死的魂魄终于要找他报仇了吧。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兰儿，如果当初就死在那里的话，会怎么样呢？记得那时他快要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出奇的平静，一心只求解脱。他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如今想来，他真的感激上苍让他遇见了兰儿，让他的生命从此有的光，有了意义。可如今，心里多了份牵挂，竟然也同时多了一份对生命的留恋吗？如果可能，他多么不愿意做如此的选择啊！可是，他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命运，在他就要放弃的时候，给了他阳光，却又在他最幸福的时候，又一把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与其活着为兰儿带来伤害，不如趁早离开吧。至少他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人会比他更好的保护兰儿。
　　“我应该会笑着迎接死亡吧。”他这样想着，提起笔的同时，也提起了沉重的心情。

　　“事情办完了吗？”
　　“启禀教主，已办妥。”伏于易尘面前的人答道。
　　“下去吧。”他似乎轻叹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是。”来人出门的同时，遇见了幽兰。他慌忙施礼，继而匆忙离去。
　　“出什么事了吗？”幽兰问。
　　“哦，只是一些小事。”掩饰。“早上的事，再次抱歉。”
　　“没什么，而且素素也没事。把它忘了好吗？”幽兰淡然一笑，转移话题。“尘，又下雪了呢。”她看着雪花，幸福地笑。
　　易尘从后面抱住她。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拥抱了吧。“还记得那个下雪的日子吗？仿佛就在昨天呢。”
　　“当然记得。尘学会笑的日子，尘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我怎么会忘掉呢？”
　　“兰儿，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吧？”
　　“嗯，怎么，反悔了吗？”
　　“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无论我将来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要保护你。相信我，好吗？”
　　“嗯，我相信你。”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却已经不再是那个美丽的日子了。

　　雪，还在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夜已深。万籁俱寂，可以清楚地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
　　一个黑影，飘落在兰儿的房间，悄无声息。他在兰儿床边坐下，咬了咬牙，伸手轻轻在她的睡穴点了一下。
　　“兰儿，好好睡吧。”他替兰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兰儿露在外面的手轻放进被子里。
　　目光还是离不开那美丽的容颜啊。纵使夜色很深，光线很弱，他却仍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因为那早已深深刻进了他的心啊！多想永远凝望着你那如水般清澈的双眸，多想永远倾听着你那柔美的嗓音，永远沉醉于你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颜。纵然知道你的灵魂已经足够坚强，可我依然奢望能守护在你身边。奢望，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啊！
　　“天涯海角，我会陪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今世，只为你而笑。”“生生世世，当你的保镖。”这些都是我给你的承诺——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啊！原谅我，给了你承诺，却这么快就要离开你。
　　为什么，今夜你的眉头会轻轻锁起？难道，你已经预感到了分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万般不舍。但，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兰儿，我爱你。”他轻抚兰儿的脸庞，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然后，俯下身，轻吻了兰儿的唇。
　　转身之后，便是永别。
　　或许，你会恨我吧，如果你已经学会什么是恨的话。纵然那样，又如何呢？我好自私呢。能让你记住我，记一辈子，纵然是恨，我也是幸福的吧。
　　别了，我今生唯一的阳光。
　　他没有看见，兰儿的泪水，在夜色的保护下，轻轻滑落。

　　怎么回事？自己昨晚哭过了吗？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幽兰一睁眼，便看见枕头湿了一片。对了，昨晚好像做噩梦了。好像梦见尘说要跟她永别，梦见尘说他爱她，梦见尘临走时吻了她，梦见她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梦见她无助地哭了。
　　“真是个噩梦呢。”幽兰自嘲地笑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去摸枕头上的泪痕，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明知道无论如何，尘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呀。或许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自己想太多了吧。
　　咦？这是……枕边居然有一封信？写给我的吗？信上没有署名，会是谁？她坐起身。还真是冷呢。于是，拿起外衣，披在身上。
　　“兰儿，万般不舍，但我必须选择离开你。我说过，无论要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要保护你。你也答应了要相信我。不知道看了这封信后，你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了呢？原谅我，我走了，因为我可以放心，我知道有个人会比我更好地守护你。保重。尘字。”
　　一瞬间，幽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呼吸都被抽走了似的。那的的确确是易尘的笔迹啊！不会的！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还在，一定在的！她跳下床，夺门而出。雪白的外衣，连同那封简短的信，飘落在地上。
　　易尘的房间已然空空如也！
　　“小姐，您不能出去。”两名男子拦住了正欲出门的幽兰。
　　“让开！”从未如此盛怒的幽兰大声喝道。
　　“小姐，教主吩咐，您不能离开。直到……”
　　“让开！”她根本不听那两个人说些什么，硬是冲了出去。那两个人因为不敢碰到她，只好在后面跟着她。“小姐，请您回去吧。属下担待不起的。”
　　幽素一出房门，就看见只穿着单衣的姐姐无限悲伤的样子，连头发都没有梳理，披散着。她急忙追了出去。
　　雪还在下。清晨的路上只有单薄的一袭白衣，还有追在她身后的三个人。寒风牵扯着她长长的黑发，扑打着她的面颊，好疼。
　　“尘，你出来。我知道你还在这里。你出来跟我说清楚啊。”为什么，她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醒来怎么一切都不同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了深冬的寒冷，浑身颤抖，却还是不肯放弃。“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出来啊，出来跟我说清楚。”她大声地喊着，撕心裂肺的痛。
　　“姐姐，回去吧。你这样会生病的。”幽素把姐姐往回拉。
　　幽兰挣脱了妹妹的手，继续喊着：“你在附近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
　　“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无论我将来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要保护你。”
　　“你要我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可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出来啊。如果你离开我是为了保护我的话，那我宁可不要，我不要啊！尘——”
　　“姐姐。”幽素再次抱住了幽兰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幽兰的声音静止了，身体向下滑去，倒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乌黑的散开的长发，宛如一朵墨莲，在洁白的雪地里绽开。
　　“姐姐。”幽素大喊，“你们快来帮忙啊！”她一边去扶姐姐，一边朝旁边不知所措的两个人叫道。
　　“是。”那两个人走了过来，正要帮忙。
　　“让开!”蓝色的身影快速的冲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开了所有的人。来人解下自己御寒的斗篷，包住昏迷的幽兰，将她抱了起来。
　　“延亭哥哥。”幽素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句。
　　方延亭没回答她，而是朝着某个方向愤怒地看了一眼。然后，抱紧兰儿离开了。幽素跟在他身后。另外两个人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极不和谐的黑色的身影。谁也没有发现，就连他自己，有种热热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